悔恨與愧疚

「校長。」

一個聲音喊了Dumbledore，他轉過頭去，看見Tahlia已經睜開眼睛，正嘗試著要從床上坐起。
Dumbledore直接揮動了魔杖幫忙，枕頭也自動飄到她背後，讓她能夠靠著。

「你醒了。」他溫和地說。「感覺怎麼樣？」

「糟透了。」Tahlia低聲道，發現喉嚨還是很乾澀，目光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想著要喝口水……那上頭的玻璃杯飄到了自己面前，她伸手接過，發現自己好像回復了不少力氣，至少這樣舉起手拿水杯的舉動已經不再吃力。「謝謝。」她說。
「不會──」Dumbledore拉了張椅子坐下。「有甚麼想要告訴我的嗎，孩子？」

Tahlia喝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緩緩的放下了杯子，微笑地看著Dumbledore，才開口。「這次襲擊失敗了讓他很生氣，校長──」
「我看出來了。」
「那麼您還想知道甚麼？」Tahlia依舊微笑著。

他還想知道甚麼？

Dumbledore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回答這簡單的問題，只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對自己擺出微笑的女孩。

或許自己是忘了，忘記了眼前的女孩子才只有15歲，被她平時給人的堅強給蒙蔽，他是著實的忘了。
Tahlia還是個學生。

或許他不該將她給計劃進去，應該說，或許他該在一開始就對她說明清楚自己的打算──至少她能夠閃過Alastor的攻擊。


「你離開Alastor他們後，發生了甚麼？」他開口，便脫口出了這個問題。
Tahlia眉頭皺了起來。「我不是說了嗎？他很生氣──」
「那是他的情緒，Tahlia。」Dumbledore平淡的提醒著。「我想聽你說的，是他做了甚麼──」

「這可就不在我想告訴你的範圍內了，校長。」Tahlia假笑。「你知道我是在替他做事的吧？」
「當然知道，你告訴我了──」Dumbledore微笑。「不過你我都知道你並不真想這麼做……你想……保護你的朋友們──」
「你不了解我。」Tahlia淡淡地說。「儘管我的確不想替Voldemort做事，不過你不知道的吧？在我做那些事的時候，我心裡想著的究竟是甚麼……」
「所以我等著你告訴我，Tahlia。」Dumbledore盯著她，那視線彷彿要將她給刺穿。

Tahlia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著，反正這些人一點也不重要，他們的死活和我一點干係也沒有──」擠出了個笑容。「你覺得這樣很自私，對不對？但我對他們是一點愧疚感也沒有──」停頓了一下。「所以我是個Slytherin。」
「我並沒有說你錯，Tahlia……」Dumbledore嘆了口氣。「你還不用這麼快的否決自己──與其說你對他們沒有一絲愧疚，倒不如說你為了你的朋友們而逼迫自己對其他人下手──這並不代表沒有愧疚，孩子……而是你將這些情緒給壓在心底了……」

Tahlia沉默。
老人說的對極了，令她無從反駁起。

「或許我真的不該讓你學習大腦封閉術的，Tahlia──」Dumbledore直直地盯著她。「這反而助長了你壓制情緒的行為……」
「不，我有必要學，校長。」Tahlia開口。否則要是自己在那男人面前表露出了甚麼不該有的情緒，那麼……她便再也無法談甚麼保護其他人了。「我很感激你。」

醫療翼內頓時又一片寂靜。

「校長。」Tahlia突然地開口，猶豫了一會兒，右手緩緩的拉住了左手的袖口。「我……我想有件事你該知道──」說了之後，或許Dumbledore會覺得自己不配作為一個學生了，或許他會嫌惡地將自己給趕出學校了，不過她還是認為自己得說出口。
一咬牙，刷的一下將左手的袖管給拉起，露出了那黑暗醜陋的骷髏標誌。「這是身為他手下的記號，校長──」命令自己忽略Dumbledore在看見了那標記後的沒有壓抑住的驚呼。「或許之後你們能夠依此來判斷……」
「甚麼時候的事？」Dumbledore卻打斷了她。
Tahlia茫然地抬頭。「甚麼？」
「你甚麼時候被打上這……」嚴厲地盯著那標記看。「東西的？」
「這不是重點，校長，日後你要是看見了有誰手上有這標記──」
「回答我，Tahlia。」Dumbledore語氣平緩地又打斷了她，不過這次的語句令Tahlia感到不可抗拒。

她低下頭，腦中不可控制的便閃過了今天稍早時的記憶……驚訝的發現自己眼裡不知道甚麼時候又充盈的淚水已經開始一滴滴地順著臉頰滑落，落在被子上。
「我離開Auror的時候……」她開口。然後，所有情緒似乎在一瞬間突然湧現，她發現在這老人面前，她總是會下意識地將一切毫無保留的託付給他，所以她哭了，放聲的大哭。

Dumbledore站起身，沒有因為面前女孩的突然情緒失控而震驚，或許她先前的確是太過壓抑了，如此發洩情緒絕對是好的──一手放在Tahlia頭上，讓她能夠輕輕地靠著自己，他並沒有打算在這時候說些甚麼。


「校長……」Tahlia哽咽著。「我……我好想回家──」

她第一次在學校裡當著別人的面露出這樣軟弱的情緒……第一次，她討厭自己會魔法，後悔自己來到這裡……也是第一次，她想遠離這一切，回到家裡。
「不過我……我不能回頭了，是不是？」Tahlia沒有抬起頭，依舊哭著開口。「如果真的有地獄的存在，我一定已經墮入……沒辦法改變了……」

「我很抱歉。」Dumbledore終於開口，他確實覺得很對不起這個女孩，他理應給她多一點的信任。「不過你不該如此絕望，孩子──」
「您知道我說的都是事實，對吧？」Tahlia微微退開了一點，而Dumbledore也理解了微微後退。「所以我當然有權利絕望，校長──」她說道。「已經無可挽回了。」
「任何事，都可以挽回……孩子。」Dumbledore輕聲地說。「不過要是連你自己都放棄了，那麼沒有錯，你說的是事實……」停頓了一下。「你打算放棄嗎？」
Tahlia沒有開口。

Dumbledore嘆了一口氣。「Tahlia，我曾經對你說過……別做出會讓你後悔的事，現在，你做好決定了嗎？」
「決定甚麼？」Tahlia僵硬的問。
「這問題只有你自己知道，孩子──」Dumbledore回答。「並且，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你做下任何決定，你的未來是自己的，Tahlia……」

自己做決定……嗎？

其實答案早就存在自己心中了，不是嗎？她根本不用費任何心力去思考，那念頭就佔據著她整個腦袋，這也是她現在唯一的路了──
抬起頭，看著Dumbledore。


「校長，恐怕我們得分道揚鑣了──」她開口，不意外的捕捉到了Dumbledore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失望。「我會得到他的信任，我會讓他賦予我至高無上的榮譽……」
「Tahlia──」

「然後我會殺了他。」Tahlia接著說，卻是對著一臉錯愕的Dumbledore眨眨眼。「你會幫我的吧，校長？」
Dumbledore覺得自己這晚的情緒簡直變化多端，平時他可不會就這樣被一個小孩子給說的愣住。「我以為你是想徹底投靠Tom。」
「表面上，是的。」Tahlia說。「就如同表面上我得和您劃清界線一樣──我會把他的一切行動、一切情報都告訴你的，校長。」

Dumbledore卻是搖頭。「我不能讓你這麼做，Tahlia。」
「為甚麼？」
「這是很危險的──」Dumbledore嚴肅的開口。「你還太年輕，孩子，這件事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不！」Tahlia堅決的說道。「我是絕對會這麼做的，如果你不願意，我會找另一個願意幫助我的人，總之，我是絕對會殺掉那個男人的！」
「你會死的，Tahlia。」Dumbledore平淡的說出。「若你真的不斷將情報洩漏給我，一旦被發現，你絕對會死的──」

Tahlia停頓了一瞬，不過馬上露出笑容。「我不在乎了。」


「該死的你竟然敢說你不在乎！」

兩人都是被這突然傳出的聲音給驚嚇住了，呆愣地看著聲音方向，發現病床旁的帷幕已經被拉開，而站在那兒的人是Sirius。

他一臉憤怒，對著Tahlia，被拉開的帷帳在他手裡被纂的死緊，整個身子都因為憤怒的情緒而顫抖著。

「Black先生，我認為我方才吩咐過要你回寢室了。」Dumbledore疲憊的開口。
Sirius究竟在外頭站了多久了？他聽到多少了？Tahlia覺得她完全不敢去思考這個答案……
「哈！」Sirius大聲的說道。「顯然我沒回寢室是正確的選擇──」他快步走上前，站到Tahlia的身旁。「要是我沒在這兒，你打算瞞著我們多久？你打算把我們推的多遠？Tahlia？」他質問道。
「把你們推多遠？」Tahlia重複了一遍，突然的感到有些生氣。「如果我沒記錯，當初是你用魔杖指著我的，Sirius。」

Sirius馬上閉上嘴，不過隨即又理直氣壯的開口了。「不過後來你也是！」

「所以這反而是我的錯了？」Tahlia瞇起眼，直直地盯著Sirius。
Sirius再次閉上嘴，低下頭，好一會兒，才小聲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Tahlia。」
「不，我想你就是這個意思。」Tahlia淡淡地說道。「既然你覺得這是我的錯，那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我想你應該明白，無論你剛才聽見了甚麼，最好都別告訴任何人……否則──」無視Dumbledore也在場，直接就慣性的講出了要脅的話。「我絕對不會甚麼事也不做……」然後才發現了一旁的老者，不過也沒有收回那句話，只是給了他一個眼神要他別介意。


「我聽見了甚麼……」Sirius喃喃著。

他剛才已經知道了全部的事實，他的推論是正確的，Tahlia做的所有事……根本就不是出自她本意！
抬起頭。「我全部都聽見了，Tahlia──」他低聲說，看見Tahlia愣了那麼短短的瞬間。「那個人……Voldemort用我們來威脅你……是嗎？」沒有想到竟然就是他們自己，就是他們才令Tahlia陷入這樣的地步。

短暫的沉默了，Tahlia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甚麼情緒，Dumbledore不禁吃驚，她的大腦封閉術實在進步太快……

「我不否認，Sirius──」Tahlia冷冷地開口。「不過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