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後的第一道曙光Part I

Tahlia已經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好些時間了。
瑟縮在平時應該頗為柔軟的床上，但此刻，再舒適的床在她一動也不動的坐在上頭那樣長的時間後感覺起來也像塊石板那般。

但她不在乎。


她感受不到身體的僵硬，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感受不到任何飢餓感……

她就只是坐在那兒，聽著一旁小桌子上的時鐘秒針規律的滴答聲響。

時間過多久了她不知道。
她甚麼也不想管了……


似乎門外有個人停留了一會兒。
會是誰？

……她還認識誰？


Tahlia依舊縮著，絲毫沒有想要走出臥室去查看她公寓門外站著的人究竟是誰的想法。
那人一會兒就離開了，而Tahlia仍然空洞的凝視著空氣中的一點，任憑夜幕降臨，房間也逐漸陷入黑暗。


接下來的幾天，Tahlia完全記不清她究竟都做了些甚麼。

她有吃過飯嗎？還是她花了整天的時間看茶几上的那本書？她現在究竟還應該做些甚麼？

而她又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

直覺告訴她，她應該要哭的──
但為甚麼她要哭？

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現一張男人冰冷的面孔……是了，Snape……

她想起來了。
那天晚上的所有記憶此刻都清晰的湧現在她的腦袋裡，揮之不去──

但其他所有事卻變得模糊不清。
應該說，她不知道她現在究竟是甚麼東西，又或者她存在的理由是甚麼……

她是個巫師，是吧？
沒錯，當初收到入學通知信後來到他們家裡的一個老巫師親口向她確認了這點……但那人是誰？

啊，是Dumbledore。
她們學校的校長。

她也是在那兒念書的吧？

她應該有認識一些人的，幾個面孔陸陸續續地出現在她的思緒中，每張臉都笑得燦爛，沒錯，她有許多朋友的……
而她想……她想保護她的朋友們。


但James和Lily都死了，被那個……

Tahlia皺起了眉頭。
她覺得她好像漏了甚麼……

她好像……應該要殺了那個──Voldemort？

但為甚麼？


Tahlia又回到床上，呆坐著。
一些記憶的片段重新回到她腦中，讓她得以捕捉，她從未忘記，但不知道為甚麼，現在她喪失了讀取那些記憶的能力。
就好像她現在徹底的混亂著。

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重新整理出她得殺了Voldemort的種種理由。
花了更長的時間去記起她現在應該做些甚麼，還有她身上還背負著那些責任。

然後。

她突然不想繼續了。

讓她陷入這突如其來的混亂的主因，她不想去理清。
「為甚麼？」Tahlia脫口而出，但在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後卻一愣。

由不得她。
儘管她不想去觸碰，那些記憶依舊清晰地烙印在她腦海裡，就像一開始那樣，完全凌駕於其餘零碎的瑣事。

「為甚麼？」她又低喃了一聲。

為甚麼那男人要這樣做？
為甚麼他要這樣子傷害她？她究竟做錯了甚麼？

她只不過……她只不過是想確保他安全快樂的活著，到頭來換來的是甚麼？

緊揪住胸前的布料，好痛……
真的……好難受。

心在淌血。
她甚至有種指尖能夠觸碰到甚麼液體的感覺。

「為甚麼……」嘴裡又吐出了一句。

果然都是她太奢求。
她甚麼也不配擁有，無論如何，當初她的出生就不被任何人期待，沒有人應該幫她的，沒有人應該在乎她的……

也沒有人會……愛上她的。

為甚麼她沒有早點認清這點？而她現在知道了，她已經不想去奢望了，她甚麼都不要了。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讓她……因為這樣，而覺得痛苦了？

她已經無法再忍受下去……
拜託──


「Tahlia！」
幾天後，Tahlia才剛在一個房間裡站穩腳步，就被一個毛茸茸的生物撲個滿懷。
她低下頭，又花了些時間提醒自己，她來到這兒是因為Lily的請託。

她必須照看著Harry Potter。
「我們走吧。」她說，停頓了一小會兒後才又加上一句。「Harry。」

Harry停下動作，小腦袋向旁一歪，看著Tahlia的眼神瞬間變的困惑。
「Tahlia？」

「走吧。」Tahlia又說了一次，她不明白眼前小男孩的停頓的是甚麼意思，她只知道她現在應該帶著她離開。

沒錯，她應該離開這兒，她有許多事必須得完成，並且必須照顧著這個小孩子長大。

伸手直接抱起了那個小東西，但他卻不安分了，開始在她懷裡扭動著，眼淚也突然湧出，好像隨時就要掉出眼眶……
Tahlia皺眉。

這又是為甚麼？

她先前……應該也是在照顧著這孩子的吧？
怎麼可能他突然會不適應她的接觸？

「別鬧。」她淡淡地說道。「不然我可要丟下你了。」

小男孩委屈得不敢動了，但是看著她的眼神還是充滿著不解，最後，她抱著男孩轉過身正想離開，卻又臨時停下了腳步。

或許她該留下個字條。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她就不該這樣一聲不響地從這男孩的教父手中直接將人給帶走。

一會兒，房間內原本存在著的兩個人都消失了，只留下一張羊皮紙碎片，緩緩的，孤零零的從空中飄落……


一大一小直接出現在一間旅店的門口，Tahlia快速地辦理了住房的手續後便帶著懷中的小男孩上樓。

「Tahlia呢？」
沒有想到，她才剛將那孩子放下，就聽見他軟軟又怯生生的聲音。

「你在說甚麼？」Tahlia又皺了眉，問道。

黑髮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後退了幾步，好像他面前的Tahlia是個陌生人一樣。

Tahlia呢？
此刻Harry腦中只充斥著一個疑問，Tahlia跑去哪裡了？這個人絕對不是Tahlia，他就是知道。
想著，又想著要後退幾步，卻一不小心就給絆倒了，直接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兩人都是愣在原地。

然後，Harry的眼淚開始接連不斷的流出。
「Tahlia在哪裡？」他哭喊著。

Tahlia也是錯愕著，完全不能明白為甚麼這個小孩子口中會問出這種奇怪的問題，一會兒，她才緩緩地開口。「我就是Tahlia……」

Harry哭得更大聲。「不、不是Tahlia！」他斷斷續續的發出聲音。「Tahlia！笑！」

「笑？」Tahlia眉頭依舊緊皺著。
為甚麼要笑？
並沒有甚麼值得高興的事，不是嗎？

儘管如此，Tahlia還是緩緩的走到Harry面前，蹲下，說。「我就是Tahlia，以後我還是會照顧你，我不是壞人……」
「不、不是……」Harry依舊抽著鼻子哭著說。「不一樣。」

「那就不是吧。」Tahlia淡淡地說道。「不管我是不是你認識的那個Tahlia，你就當她不存在，從現在開始，我會照顧你。」
Harry愣愣地看著Tahlia，似乎正試圖理解她吐出的對於一個兩歲小孩子來說過於長段的句子究竟是甚麼意思，這顯然非常困難。

Tahlia又抱起Harry，不知道為甚麼，她不自覺地伸出另一隻手放在他的腦袋上摸了摸，這方法似乎奏效了，Harry瞪大眼睛，也停止了哭泣。
「Tahlia。」他喊道。
「嗯。」


他們就這樣開始不停的旅行。

Tahlia總是在忙，只有在Harry搖搖晃晃的走到她面前從口中吐出零碎的一些食物名詞的時候，她才會注意到小傢伙大概是餓了。
然後在Harry對著外頭買來的一些食物皺著小臉就是不怎麼想吃下肚之後，Tahlia才開始挽起袖子走進他們暫住地的小廚房裡親自弄些食物。

就這樣。

Tahlia已經不會在小男孩喊餓的時候才想起要替他準備吃的，無論她去了哪兒，一定會記得在用餐時間趕回來，不會再讓他餓肚子。
她覺得她已經盡到她的責任了。
一邊照看著那孩子，同時也忙著搜尋某些特定地方的陳年報導。

一個月後，Tahlia帶著Harry來到了一個位在海邊的小村落，在他躺在旅館床上睡著之後，才緩步走出旅社。

大概就是這兒了。

Tahlia站在石子岸邊，眼前就是一片海。
海風不斷的吹拂在臉上，這個時節的溫度應該是很溫暖的，任何人應該都會很享受這種感覺的，除了她。
她現在唯一知道的，只有她有很大的可能即將面對Voldemort的一個魂器，其他不相干的事，她都沒有任何的感覺了。

Tahlia緩緩的脫下鞋襪，踏進海水中，這看似平凡的地點，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就是Voldemort存放魂器的其中一個地方。
儘管那人異常排斥他身在孤兒院的日子，但想必那唯一一次的院內出遊在他心中也是個很深刻的回憶，無論如何，他的童年時光幾乎都是在那裏度過的。

海水已經到了膝蓋的位置，而她還在向著深處走……
那地方，或許得經過游泳才能夠到的了。


而Tahlia猜對了。
她甚至沒有游多少距離就看見了，海下面更深的一個地方有著一個明顯的小山洞，直覺地認為那就是她要找的地方，果然，過了山洞後她開始往上游，一會兒就在一個地方潛出了海面，是個不大的小空間。
深吸一口氣，Tahlia緩緩地向著一旁的地面游過去……

果斷的一個咒語就讓手臂上的鮮血噴撒在她找尋到的一處洞壁上，然後她經由那獲得鮮血後敞開的小門走至更深處。
腳步頓了頓。

Tahlia段暫的停留在原地一會兒。
今天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或許她應該先回去，改天再過來一次……
不。

這想法才剛在她腦中閃現便馬上被她否決了，這些事越早解決越好，尤其她也不想再次踏進這陰冷的山洞。
不久，Tahlia就站在裏頭小湖中央的一個小島上，一個泛著綠光的石盆立在那兒。
就是這個了。

她也很快就發現她要找的東西在石盆底部，但卻被這些礙事的魔藥給阻攔著，並且，這些魔藥還無法被消除。

魔藥……是嗎？
老實說，她現在對魔藥的印象不怎麼好──

「所以，我只能喝掉這些東西，完全是你的作風，我親愛的主人。」
嘴裡吐出充滿諷刺的話語，在這靜寂的山洞中迴盪的異常清晰，接著，一聲冷笑。

Tahlia手捧著一個小玻璃高腳杯，裏頭已經盛滿了石盆中的危險液體，她高舉著那杯子，對著空氣假意的致敬。
「那麼，敬你的死亡，我的主人。」她說。

仰頭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