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關係

「你去哪裡？」

Nigel在心裡狠狠的咒罵了一句，緩緩轉過身，對著身後方才出聲喊住他的男人擺出個假笑。「出門，我以為很明顯──要不是你叫住我，我早出去了。」想了下，才又補上了一句。「你說是嗎，父……親？」最後那詞喊出口的諷刺意味異常濃厚。

Snape沉下臉，不過卻罕見地沒有發怒，語氣說有多平和就有多平和。「我問的是，你要去哪裡，而不是你在做甚麼，Nigel。」

該死！

Nigel深吸一口氣，然後快速地將一整句話說完。「我去Sirius那兒。」心裡默默倒數，三、二、一……

「該死的你又想著要去那傢伙家裡？」耳邊馬上傳來了Snape，不，應該說是他那天殺的父親的怒吼。「我不允許！」

果然。

幹的好，他又成功激怒了面前的男人，這絕對刷新這個月的新記錄了，絕對是他最自豪的一點。

「為甚麼我不能去？」Nigel挑眉，回嘴道。「Tahlia可沒說我不能去，況且她昨晚答應我了──」一句話便讓Snape閉上嘴，只能怒目瞪視著他。「你不會想讓她食言吧？」
「我當然不會讓她食言。」Snape拚命忍著不要在吼出聲。「但我想，你放你看不見的母親在家裡而跑去找Black那傢伙，是非常不明智的決定──」

「你以為她為甚麼會看不見？」Nigel攻擊道，沒有理會Snape在聽見這句話後突然變的慘白的臉色。「別和我扯這一套，我的監護人是Tahlia，不是你！我不知道你究竟安的甚麼好心，就這樣突然插進我們的生活裡──」


他實在是不明白為甚麼Tahlia最後還是接受了面前這男人，明明他就是個壞人，他就是造成Tahlia傷心難過好多年的人，他覺得他有義務防止這人再傷害到Tahlia。「你沒有權力干涉我──」

「我是你父親。」

「不，你不是！」Nigel突然忍不住內心的憤怒，怒吼出聲。「我沒有父親，Tahlia說過我父親死了！你不是！」說完，怒氣沖沖的轉過身衝出家門，並且重重的將門給甩上。


Snape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他親生兒子排斥他，他明顯和Black那傢伙更親近，而他完全沒有能夠改善他們關係的方法。
一雙手纏住了他的腰，他反射性地握住了他們。

「你都聽見了？」他低聲問道。

身後傳來輕輕的一聲回應。


「我本來以為，他會漸漸接受我──」Snape沉重的說著。「不過顯然我想錯了。」
「他會接受你的，給他點時間？」Tahlia的聲音又暖暖的傳進耳裡，令他不自覺的揚起了笑容。

緩緩轉過身，不意外的看見掛著笑容對著自己的Tahlia，忍不住低下頭輕吻了她的唇。「我想你不該那麼容易答應他去Black那兒。」
「我怎麼可能拒絕他？」Tahlia說道。「Sirius已經很久沒回來了，好不容易他這次會待的久一些，你知道，Nigel一直很喜歡他──」
「──而不喜歡我。」Snape不悅的說道。

Tahlia格格的笑了起來。「你表現的就像個隨意亂吃醋的幼稚父親，Sev。」
「我沒有。」Snape乾巴巴的說著。「我只是在闡述事實，就現在看來，Nigel寧願Black才是他父親……」
「喔？」Tahlia挑眉，惡趣味的開口。「我以為我和他都是跟你姓的，Snape先生。」停頓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還是你寧願我們都被冠上Black這姓氏──」
「我諒你也不會。」Snape也沒有多介意，嗤了一聲後說道，但他也不打算繼續這個Tahlia有可能被冠上Black姓氏的話題。「那麼，你想Nigel這小子這次會甚麼時候回家？」

「很難說。」Tahlia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取決於Sirius帶他去哪兒玩──」
「Nigel已經16歲了，Tahlia……你還讓Black傢伙天天帶著他整天只想著玩耍？」Snape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抱怨的成分在，畢竟他們以前16歲時就已經擔憂著許多事，尤其是Tahlia……承受的壓力甚至多過於大多數成年人。
「時代不一樣了，Sev。」Tahlia認真的說道。「現在外頭可沒有那個瘋子整天嚷嚷著要肅清魔法界。」
「但他也太散漫──」

「我倒覺得是你對他太苛刻了。」Tahlia輕笑。「他在學校表現的那麼好，你還要求他甚麼……」
「我該慶幸Weasley雙胞胎已經畢業了嗎？」Snape乾巴巴的說道。「先前他們在學校惹出的各種禍，你口中的寶貝兒子可都幫忙出了不少力──」甚至可以說，只要是霍格華茲的教職員，沒有一個在當時不會為此頭痛的。

Tahlia尷尬的咳了幾聲。

Nigel也就只有跟著Weasley雙胞胎的時候會完全放開的將他的各種天分和他們兩人一起用在惡作劇上，在他們畢業前可都年年將學校給鬧得雞飛狗跳的──
她就無法理解怎麼Nigel會和個性與他截然不同的雙胞胎那樣的一拍即合，她幾乎都要開始認真地思考著當初讓他認識那對雙胞胎是不是個好主意了……明明他們年紀也不是特別接近的那種，Nigel入學的時候雙胞胎都五年級了！

「反正他們都畢業了，不是嗎？」Tahlia說道。「這兩年Nigel也安分的像個普通的學生那樣了，對吧？」至少她看來是如此。


Snape直直地盯著Tahlia看了一會兒，最後決定不告訴她，關於前一陣子Nigel又被逮到試圖出售雙胞胎們的惡作劇商品給學校學生，又或者是被他發現他躲在萬應室裡替雙胞胎的新產品做研究……
該死的Fred和Geroge Weasley！

儘管Tahlia在上課日時也都跟著他一起待在學校裡，但學校的教授們都很有默契的，絕對不會把Nigel又被誰誰誰逮到做了甚麼的事告訴她，其實也不是甚麼特別的原因，在看見Tahlia笑吟吟的笑容的時候，無論他們本來準備著要說甚麼也會在離開嘴邊的前一刻又被吞回肚子裡，似乎覺得說出來的話，又會惹得面前的女人難過或者是影響到她的身體狀況，而這是他們絕對不願意做出的事。

只有Snape一個人知道Tahlia現在除了眼睛看不見以外，身體絕對健康的很，應該說，在他這些日子勤勞督促她喝魔藥的努力下，她已經不能再更健康了，不過他當然不會阻止他的同事們小心翼翼地對待她。
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做。

「你說的沒錯。」最後，他開口。想了下，決定今天別再煩惱關於Nigel總和Black親近的事，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他面前的可愛女人身上。


但他沒能貫徹他的想法。


Nigel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要十一點，這時的Tahlia已經睡下，只有Snape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待著，他本來是不打算因為Nigel的晚歸而譴責他甚麼的，他一直都知道Nigel的心態，Tahlia也同樣的告訴過自己。

現在的情況就是，Snape越是讓他別做某件事，他就故意的想做某件事，但這和一般孩子的叛逆又不一樣，因為Nigel可不會對Tahlia這樣，應該說，他只對自己這樣。
這情形的解決辦法估計只有等Nigel自己放下成見，願意接受他這個──套句Nigel的話──突然闖入他們生活的父親。

Snape知道他不該對他發怒的。

但一切都在Nigel假裝沒有看見他，逕自走過他身邊，而他驚訝的發現Nigel身上竟隱隱的飄來一陣酒氣後爆發了。


「Black那該死的傢伙讓你喝酒了？」Snape無法控制的怒吼出聲，但他完全失去了早上那個壓制下怒氣的控制力。
「我16歲了！」Nigel不甘示弱地喊回去。「不對，我在這兒和你解釋甚麼，我根本不需要向你解釋甚麼……」說著，沒想再搭里Snape邁步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然後他發現他被跩住了胳膊。

被那個應該是他父親的男人給跩住了胳膊。

握住他的手的力道很大，竟然讓他有種疼痛感，他不禁皺眉。「放開我。」

心裡咒罵了Sirius Black無數遍，Snape覺得他真很有必要和Tahlia好好談談關於Black的瀟灑奔放究竟有沒有用在正確的地方上，低吼出聲。「你怎麼喝的酒？」
何況他對這種酒的氣味的記憶絕對說不上是美好。
應該說是很糟，前所未有的遭。
那會讓他有種他又回到那陰沉破敗的屋子裡，蜷縮在牆角，等待著隨時會落在身上的拳頭的感覺……

「不過就一些助興用的調酒……」Nigel不悅的說道。
這天的Black老宅很熱鬧，很多人都聚在那兒了，Harry、Draco、還有Fred和Geroge，為了慶祝Harry順利在畢業後像Sirius一樣順利擔任Auror，他們不過就在聊天的時候嘗了些Kreacher替他們準備的酒精濃度很低的調酒飲料──雙胞胎還為此抱怨了一陣，說這樣的東西哪能用來助興，但Kreacher義正嚴詞的表示了他們之中有他這樣一個未成年在，他還因此沒少被調侃。

所以他實在不懂面前這男人做甚麼反應那麼大。

微微一用力，甩開了那抓著自己的手，沒打算再說話，強硬的快步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Tahlia？」

停下腳步，Nigel和身後的Snape似乎都沒有料到會看見Tahlia出現在樓梯上。
轉過頭怒瞪了他父親一眼。「你甚至把媽媽吵醒了。」指控的低吼了一聲。

而Snape臉也黑的可以，甚麼話也沒有說。

「發生了甚麼？」Tahlia問道，一邊緩緩地扶著樓梯扶手走下樓，見狀，Snape連忙幾步就跨上前，拉過了Tahlia的手。
「你怎麼下來了？」他低聲問道。同時心中不斷的想狠狠教訓自己一頓，似乎就是方才他的那聲大吼吵醒了Tahlia。
Tahlia卻只微笑。「我想著Nigel差不多該回家了，就下來看看──」

他們已經走下樓，而Tahlia也聞到了Nigel身上淡淡的酒味。「Nigel，你先去洗個澡吧……」她輕輕的說道。
Snape正想開口，但卻因為Tahlia臉上早已經擺著的要他不要插話的表情而打住，只能默默的看著Nigel帶著一絲勝利者的姿態快步走上樓梯，砰的一聲關上門。

「我會和他談談的……」聽見了關門聲後，Tahlia馬上說道。「我保證。」
「我只是──」
「我明白。」Tahlia伸出手，食指準確的抵住了Snape的唇。「我知道你在顧慮甚麼……我會和他說的。」
「你不用這麼做的。」Snape乾巴巴的開口，而Tahlia的手指仍然放在他唇邊，讓他說起話來有種詭異的感覺。「這並不是甚麼值得向兒子誇耀的事……」
「但這是讓他能夠理解你的重要一步。」Tahlia認真的說著，接著露出笑容。「好了，我想我還是很想睡覺，或許你也睏了？」
Snape微微點頭，平常他是絕不會只用點頭來回答Tahlia問題的，因為她看不見，但現在因為那抵著自己的手指，他知道她能夠清楚接收到他的意思。

Snape不知道Tahlia究竟甚麼時候去找Nigel談這件事，應該說，他不知道Tahlia究竟找過Nigel沒有，但假期很快結束了，他們都得回到學校裡，而他也沒能和Nigel做任何確認。


然後，某天，他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正當他打算離開辦公室回到學校特例替他和Tahlia準備的比較大間的房間的時候。
而來人更加令他驚訝。

「Snape先……Nigel。」他臨時改口，差一點就生疏的在私底下還喊出他在課堂上對他兒子的稱呼。「這麼晚了你來這兒有甚麼事？」
Nigel猶豫的站在門口，和先前氣勢洶洶的和他父親對著幹的態度有著顯著的差別，眼神也游移著，似乎還在考慮究竟要不要開口。

Snape也沒有著急。
他知道Nigel鐵定是因為甚麼才會破例來到這兒，縱使這孩子在魔藥方面的天賦完完全全遺傳自他而且也對這門學科有著濃厚的興趣，他也從沒見過他兒子為了請教問題而踏進這兒。
這絕對是第一次。

又躊躇了一會兒，最後，Nigel還是選擇走進這間辦公室，將手上的一個信封塞到Snape手上後便倉皇離開，留下Snape罕見的一臉錯愕的站在原地。

緩緩的將手上的那封信打開，而在看了一眼後，嘴角便不受控制的揚起了，這不是信，說是卡片還比較恰當，因為上面只寫了一行字。

「生日快樂，Severus。」


Severus……嗎？

Snape覺得現在他的心情極其愉悅，Nigel可是喊了他名字了，不是在學校生疏的Snape教授，也不是在家時僵硬又諷刺的父親，而是Severus。

儘管不是他期待中的親暱地那聲爸爸。

但總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