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敗逃者的下場

第十五戰


　　一切都完蛋了……嗎？

　　在臨死的這一剎那，原本極為短暫的千分之一秒也變得漫長，諾肯感覺到自身的鬥志幾乎熄滅，但是卻又在下一瞬倏地重燃。──不，不對！我是為了什麼而戰？為了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費亞努總長，也為了向這個父親表達敬意，所以……

　　只要我的這份目標尚未消失，我就能夠──繼續戰下去！

　　諾肯猛力握緊手中的劍柄，在生死交關的一刻展開最後的反擊，他揮出的劍不僅擋下費亞努總長的劈砍，還瞬間讓總長大人的寬刃巨劍斷成數截；費亞努總長的詫異全寫在臉上，可他緊接著失去的不只是兵器──諾肯凝聚石化異能的利刃毫無停滯，順勢斬斷了敵手的左臂。

　　「嗚……！」費亞努總長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左臂被砍的同時右手放掉已斷折的劍，並且直接用蓄滿火焰力量的硬拳轟向諾肯；中了這拳的諾肯飛摔出去翻滾好幾圈，衝勢停止後便倒臥在地沒再站起，他將僅剩的氣力全用來使出最後一擊，在防禦力趨於零的情況下中招可說是必死無疑。

　　不過費亞努總長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斷臂在脫離身體的那刻就全面石化，落地之際更是化為塵土接合無望；而強大的石化氣息仍透過傷處不斷入侵，費亞努總長必須竭盡全力抑制石化蔓延，否則他絕對會在眨眼間化作石雕窒息而死──換句話說，總長大人現在也沒有餘力再戰了。

　　然而嚴格來講，費亞努總長的處境還是比較寬裕，因為他附近仍有幾名士兵在待命，如今那些士兵倒是過度盡責，替長官召來軍醫的同時不忘補叛亂份子一刀；在費亞努總長開口阻止之前，兩名士兵便奔至諾肯身旁想確實將他殺死，而意識模糊的諾肯雖感受到危機，可他的軀體已無法再移動半分……

　　「住手！」費亞努總長咬牙怒吼，但實際制止暴行的卻是不速之客；只見一抹人影火速踹開那兩個士兵，接著拉起諾肯就消失在原地，該名不速之客正是梅麗思，她忍到這個最終關頭才決定插手。

　　至於梅麗思帶著諾肯前往的地點，其實就只是腳下陰影所延伸出的空間，畢竟諾肯傷勢過重，沒餘裕再進行更長距離的移送，因此梅麗思只好就近躲起來施予治療，首要任務是讓諾肯保住性命。

　　而費亞努總長暗暗鬆了口氣，他與諾肯的對決算是以平手落幕，其餘士兵的介入都只是一種褻瀆，況且他也不希望義子死得太沒價值。不過話說回來，費亞努總長也明白自己尚未脫離險境，侵襲他的石化症狀恐怕還會維持好一陣子，諾肯豁出生命的拚死攻擊果真非同小可。

　　當這場驚心動魄的決鬥終結之時，遠端的基利希也恰巧完成了駭客活動，全國上下轉播官方訪談的所有電視螢幕，在下個瞬間都改為播出叛亂份子的革命宣言。

　　『各位國民，覺醒的時刻到了，長久以來帝國政府限制眾人的自由，皇室高層將人民當成傀儡來愚弄，憑什麼我們的基本人權要被軍方掌控？不僅是實質的物資，言論、思想及信仰等精神層面我們也無法作主，軍政府長期對我們洗腦，逼我們把帝國萬歲當作唯一的真理，難道我們該繼續忍耐？……』

　　這段宣言是菲爾妮藉由變聲工具錄製的，畫面則呈現一個以翅膀為主題的徽紋，既然黑暗子民表面上已在之前的海戰中潰滅，那我方從現在起就該換個新的組織名稱；在該段宣言的最後，菲爾妮自稱是「自由之翼」的首領，這個組織名主要是她和修一決定的，諾肯等人倒沒有額外意見。

　　「幹得不錯嘛～恐怖份子們。」薛德勒大帝興味地自語，他的視線隨後移回戰場打量現況：雖然諾肯跟梅麗思都已結束戰鬥脫離現場，但其餘叛亂份子還在與士兵們纏鬥，再打下去對雙方都沒好處，何況皇帝陛下稍後還有其他預定。

　　於是乎，薛德勒大帝運用異能將自己的聲音擴大送出，而迴盪在廣場上的統治者命令，使得交戰中的人們都愕然定格。

　　「諸位，別再打了吧！尤其是帝國士兵們，請你們讓路給那些恐怖份子走。」薛德勒大帝的語氣泰然自若，對眾人的驚詫眼光也視而不見：「我們軍方的大將一個被打退，另一個則跟敵人打成平手，如今轉播系統也被入侵──這代表帝國軍有不少地方需要改進，今天還是先收手比較好。」

　　皇帝陛下的御令是絕對的，因此帝國士兵們紛紛無奈退開，不再對叛亂組織發動攻勢。事實上，就算薛德勒大帝沒報告整體戰況，士兵們也有意識到軍方表現不佳，動用兵海戰術竟還無法有效壓制恐怖份子──然而對菲爾妮一行人來說，這也不是可喜可賀的好事。

　　那個可惡的皇帝，國慶戰爭的開始與結束都由他主導，這是他對叛亂份子們的威脅……皇帝陛下的意思是，他能將任何人的小命玩弄在股掌間！艾斯克沈著俊臉如此心想，而即使沒有太大的成就感，我方成員也得盡快利用修一的影子瞬移離開。

　　當皇宮前方的廣場逐漸淨空，被集中在特定區域的民眾也各自回家時，皇宮地下的密道裡有個人正全速奔跑；此人正是七聖之一的傑洛，既然他本體的位置已被梅麗思識破，那他本人就必須立刻換個藏身處。

　　附帶一提，傑洛製造出的戰鬥用替身雖然是濃妝人妖，可他本身的真面目只是肥胖邋遢的大叔。這位傑洛大叔喘著氣跑呀跑，狡兔三窟的他眼看就要抵達第二個藏身基地，然而前面冷不防出現三道人影，使他驚恐地腳步驟停。

　　那三道身影分別是噙著淺笑的薛德勒大帝，以及兩名穿著連帽斗篷不露臉的七聖，大叔傑洛登時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這種舉動與其說是對皇帝陛下行禮，倒不如說是傑洛因恐懼而腿軟。

　　「嗨，傑洛！很久沒看見你本人了，我很想念你呢。」薛德勒大帝的口吻如同溫和寒暄，但他緩慢前進的步伐卻隱含威迫感。

　　「是、是的，皇帝陛下，真的很抱歉……」傑洛已經不曉得還能說些什麼，他知道自己敗得很難看，卻沒料到陛下會這麼快就來追究。

　　「你不用道歉，我明白你有多努力。」薛德勒大帝仍持續走近對方，他聽似柔和的言詞讓傑洛獲得短暫的安心，「──只不過，失去野心的人沒資格留在我身邊。」

　　「陛下……不，我只是……」大叔傑洛一臉絕望地顫抖囁嚅，皇帝陛下的末句等同於宣判死刑。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就算喪失了一切，你也希望至少能保住性命吧！」薛德勒大帝在傑洛面前停下，緩緩伸出右掌貼近大叔冷汗直流的臉龐。

　　「謝、謝陛下隆恩……」傑洛驚懼忐忑地不敢猜測自己的下場，他總覺得皇帝陛下掌中釋出某種能量，而他以前亦聽說過，被革職的七聖似乎後來都失蹤。

　　「那種罕見能力放在你身上實在太可惜，不如──就給我吧？」薛德勒大帝語畢便收回手掌，這平淡無奇的動作卻令大叔渾身一震，傑洛明確感受到自己體內的某個東西被抽走，片刻後他才頓悟那個東西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