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索要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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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3-02
  沈睫醒來的時間很規律,如果能在晚上十點前服藥睡著,那麼他最晚不會超過六點半起床。剛睜開眼時,他有點困惑,明明應該是平常的起床時間,可房間內卻很暗,光源只有牆上昏黃夜燈。

  尚未完全清醒的他還來不及細想,立刻被身上疼痛轉移了注意。

  怎麼…會這麼痛?

  倒抽了口氣,他的意識有點混亂、眼角逐漸濕潤。

  「沈睫,早安。」

  從小助理開始出現醒來跡象時,緣生就一直留意著。而果然這孩子出現了他意料之內的反應,未清醒的腦袋擅自放大了疼痛帶來的創傷恐懼。於是他在眼角的淚水匯聚到清晰可見時,以溫柔的低沉嗓音叫喚。

  聽見孰悉、令人安心的聲音,沈睫漸漸從慌亂中冷靜。在掙脫夢境前,他感受到床鋪的溫暖,感受到一只溫暖大手在他的背上輕撫。雖然手指走過的部位有點疼,但他愛極了這種感覺。

  細微的疼,是重要的人親手所賦予,跟身上其他部位餘痛的酥麻融合,傳遞到大腦後再輸出的變成了慾望。

  被撫摸著很舒服,身體湧上的慾望感覺很棒,沈睫原想再賴會床,可他猜緣生大概知道他已經醒了,只好張開眼睛,帶著仍睏倦的表情微笑回應,「緣…緣先生早。」。

  「發情了?」小助理臉上的潮紅很可愛,緣生忍不住調侃。

  戀慕對象在一大早衝著自己笑,沈睫覺得幸福到都快死掉了。可一會意過來被問的問題,他害羞到不知該如何回答。

  「看來餘痛能讓你快樂。」看著沈睫有點困窘的表情,緣生不再追問。

  「先生不會覺得…」

  大男孩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確實,在訓練奴隸上,獲得許可才能說話是常見的規矩,可沈睫,我們能磨合的時間太少,我必須在最短時間掌握你的狀況,所以我許可你在我身邊時,可以任意表達想法及感受。」緣生停頓了下,「必要時,我才會命令你安靜。」

  他大概能猜到這小傢伙想說什麼,但要讓沈睫適應他是被接受、被包容的,首先必須讓他習慣表達。

  「您不會覺得我很賤嗎?明明帶著滿身傷,還是在您的撫摸下…有感覺…」沈睫撐著身體爬起,聲音聽著很沮喪,「我…很髒…我…」

  「沈睫。」緣生伸手引導像受傷幼獸的大男孩靠近,「有些人,能從疼痛中獲得快樂,你可能是因為那場傷害才變成這樣,也可能本來就是這種體質,但這都無所謂。」

  他俯身吻了下沈睫額頭,「這是昨天欠著的睡前獎勵。」語落,像要安撫幼獸般,緣生再次挨近又吻了下。

  這次,唇瓣貼在沈睫前額將近十秒才離開。

  「先生…」

  「你不髒。」看著小助理還是困惑的表情,緣生直接打斷他的話,「你也不賤,你只不過是順從身體慾望罷了,這沒什麼的。傷害都已經過去,不管是理智還是情感,我都會帶著你走出來。」

  「不過呢,我不喜歡你這樣擅自懷疑、瞧不起自己,本來想讓你釋放一次,現在不準了。」緣生輕笑伸手揉了揉大男孩腦袋,「起床吧,能自己起來漱洗、穿衣服嗎?」

  被溫柔對待,沈睫雙眼染上了一層薄霧,「嗯,我…應該可以…」他試著動了動,除了關節有點酸軟、疼痛有點清晰外,下床應該不是問題。

  「乖孩子,需要幫忙就告訴我。處罰已經結束,不需要過於勉強自己。」緣生倚在床旁看著大男孩的動作,並以溫柔聲音提醒。沈睫看起來是有點緩慢及小心翼翼試探,但做些日常活動應該沒有問題。

  床上孩子的身形單薄,身體線條纖細美麗,從薄被滑落開始,緣生的目光不停被滿身鞭痕吸引。白皙肌膚上一道道紅痕,如同綻放在雪地中的血紅色花朵,許久沒執鞭,還能留下這些幾近完美的痕跡,他很滿意。

  在戀慕對象的熱情注視下裸著身,沈睫害羞到臉都紅了。這跟前幾日裸身服侍的感覺很不一樣,當時他幾乎是被無視的,也因為總被無視,所以適應的很快。

  下了床,大男孩才剛在床邊站定,他的動作突然定格。剛才的一個低頭看著床下動作,他終於知道從醒來後一直察覺到的怪異從何而來。

  脖子上空的讓他不適應。

  「怎麼了?」

  沈睫突然停頓,引起了緣生的好奇。

  「不…沒…」

  「我有允許你隱瞞嗎?」

  微冷聲音令沈睫抿了抿嘴唇,停頓了他才開口,「沒有,先生。」回想起昨日返診前試圖索要項圈時所獲得的答案,他不大敢再要求。

  可緣生似乎沒有簡單算了的意思,他依然靜靜的等待答案。

  「我…」再繼續僵持也不是辦法,稍微思索了下沈睫才再開口,「我有點不習慣沒有項圈。」

  「那個不適合你。」知道原因,緣生輕笑,「你太瘦了,那對你來說有點大,脖子後方都磨傷了。」他伸手輕撫了撫小助理頸項上的痕跡,那是反覆疊加上去的輕傷,但經歷數日的長時間反覆磨擦,肌膚來不及癒合又被反覆撕扯出傷痕,也許會留下疤痕。

  昨夜看見時,緣生很心疼。

  「不要緊,我想要。」沈睫焦急轉頭。

  確實戴著那個很不好受,可他想不能叫緣生主人,至少留記號也好。被親手套上項圈後的那幾天,戴著不停令他感到難受的項圈,心裡卻是滿滿的幸福。

  所以他想要。

  「那個項圈不可能給你,這件事沒得商量。」緣生沉下臉,假裝不高興。

  而後,大男孩帶著失落表情走向浴室。

  早餐間,沈睫被許可上桌一起用餐。聽見許可時,他瞪大雙眼不怎麼敢相信,直到他坐到餐椅上,才猜測這也許也是處罰的一部分。

  紅腫臀肉壓迫在不算太軟的椅子上,很疼。

  「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坐下用餐嗎?」

  看著小助理皺著眉、忍著疼緩慢吃著早餐模樣,緣生很喜歡,他詢問著的嘴角帶著一抹好看邪笑。

  安靜空氣中突然出現的聲音,沈睫嚇了跳趕忙放下手中表面烤到金黃的吐司,他想了想唯唯諾諾開口,「先生,這…也是處罰嗎?」

  大概,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不能算是處罰,只是在提醒你身份。希望這一身的傷及現在揮之不去的痛能讓你增強記憶,好好記住你是誰、該倚靠誰,記住待在我身旁的規矩,以及我們的共同目標。」緣生端起淺藍色瓷杯,啜飲一口帶苦味的黑咖啡,杯緣離開性感唇瓣,他才再開口,「沈睫,你能記住嗎?」

  「是的,先生我能。」

  大男孩坐挺身體,用眼底清晰可見的堅定凝視著緣生,其他事情不大敢保證,但好不容易才獲得渴望的身份,他有自信不會輕易忘記。

  「乖孩子。」緣生揚起嘴角露出滿意微笑,「我吃飽了,收拾過廚房你可以自由活動到九點,這幾天我都會陪你返診。」

  「如果想找我,我會在書房。」

  語落,緣生優雅轉身離去,沈睫呆愣在原地有點錯愕也有點開心。

  ──如果想找我,我會在書房。

  剛才的這句話,對他來說就像是無上的獎勵品,讓大男孩開心到忽略的身上疼痛、開心到嘴角忍不住失守,就連重新拿起盤中吐司咬下時,那抹笑容依然清晰可愛。

  假裝離去的緣生站在轉角處看著沈睫側臉,心底湧起了熟悉又久違了暖意。他拿起手機遠遠拍下這一幕,邊檢視照片邊轉身離去時,那張總是冰冷的臉不自覺地掛著一抹寵溺微笑。

  莫玹在九點十分抵達,一進入客廳沈睫的標準跪姿立刻映入眼簾。

  「小睫被處罰了嗎?」

  屋外有點冷,莫玹關上大門後才開口詢問。

  聽見聲音,沈睫不好意思的抬起頭。像這樣跪在緣生以外的人面前,他覺得有點害羞。如果不是緣生明確表示莫玹也是圈子裡的人,絕對不會用奇怪眼神看他,他一定會扭捏到跪的亂七八糟。

  「不是,是練習姿勢。先生說我的穩定性不夠,所以讓我跪著等玹哥來了才能起身。」

  大男孩靦腆的笑著解釋,「剛才在書房陪先生時,我的跪姿不大理想。」

  「那就起來吧,現在姿勢挺標準的。」丟下催促起身的話後,莫玹逕自走到廚房倒了杯溫水,再回到客廳時沈睫正努力的撐著桌子爬起。

  自從昨夜收到了處罰後照片,對於沈睫擅自停藥這件事他早就消氣了。想起可愛孩子的身上帶著初次遭受重罰後的滿身傷,他忍不住放下手中茶杯,上前攙扶著站好。

  「三少呢?」扶著沈睫,莫玹目光飄向二樓,「他不是也要一起去嗎?」

  「先生說二十分前會下來,似乎有工作要處理。」一站穩,大男孩趕緊解釋。

  莫玹收回視線,重新打量起沈睫,這孩子的氣色還算不錯,他也放心不少。而放開了攙著大男孩方的雙手時,他也猛然想起剛才的對話,「三少現在准許你進書房陪伴?」

  大男孩開心的猛點頭。

  「這是好現象。但是沈睫,」莫玹停頓了下,「不是我故意要潑你冷水,三少的手術不大能拖延,好好珍惜這段時間。」

  「可是玹哥,我…不能跟在先生身旁照料嗎?」沈睫蹙眉,他終於鼓起勇氣提出這個問題。

  「不可能的。沈睫,這很難用三言兩語說清楚,但是別為難三少。」莫玹苦笑,伸手揉了揉大男孩腦袋,「好嗎?」

  沈睫垂首而立,他想說不好。

  可分開,是一開始就答應好的條件,他提醒著自己不能任性。

  許久,他才點點頭,「好。」

  緣生從書房下來到客廳時,莫玹已跟沈睫聊起其他話題,主要是討論著最近上映的電影。

  九點三十分,三人一起坐上停在門口的寶藍色轎車。沈睫偷看了眼坐在身旁的緣生,稍早跟莫玹對話時陰霾已褪盡,他決定不去管一年後的事。生命遭逢過劇變,他認為把握眼前會比煩惱未來重要得多了。

  車子行進中的細微顛簸及震動,都讓沈睫臀上及背上的鞭傷難受,但一想起受罰原因及挨罰過程,微甜的幸福感也同時湧上了他的心頭。

  身旁小助理一下子發出吃痛悶哼,一下子又開心傻笑,讓緣生有點無奈。

  都說命運捉弄人吧。

  怎麼讓他在這最後才遇上了這麼可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