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澤
本章節 9462 字
更新於: 2019-02-26
本來諾大的空間現在卻顯得十分擁擠,佔據空間的物品並非一般常見並堆成高山的箱箱雜物,而是一道道被鐵鍊掛在半空中的人影。散發著乾腐氣味的人體垂著殘缺不一的四肢微微晃動著,一雙雙空洞的眼眶無力的蹬著忽然造訪的客人,彷彿是在責怪著我們打斷了他們靜謐的夢。
散亂的軀體聚集在了房間的兩側擋住了陽光使視線昏暗不少,依稀能看見房間中央放著一張披著破破爛爛深紅色碎布的木桌,上面有著一顆顱骨碎了半邊的骷髏頭,它的一旁放著一坨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乾癟肉塊。桌腳邊擺放著若干株即使已經枯萎仍然散發著微微清香的植株,本來應該用來驅散臭味的植物卻讓房內的空氣更令人感到噁心。
「可惡!」尤米妮緊緊握起自己的雙拳,低垂的側臉上有著無法言喻的憤怒,「要是我可以再早一點的話……」
「這都是些什麼阿?」我胡亂揉著被嗆出淚的雙眼。
「過去十幾年間,學殿內陸續都有學生消失的案件發生。」尤米妮從衣服內側抽出一組閃著銀光的器具,邊用著鐵器挑弄著木桌上的東西邊說著,「這些學生雖然都是一些……個性隨興的學生,但他們絕對都是菁英中的菁英。每個人毫無例外都是在出外執行任務時失去蹤影,隨行的導師或是資深冒險者都表示沒有察覺異狀,他們就這樣像是水蒸發一樣不見了。」
「那麼這些屍體就是……」我乍舌著查看那些乾枯的軀體,總覺得屍體的模樣有點詭異。
「嗯……八九不離十。」
沒繼續追究屍體上的疑問,我好奇的湊到尤米妮導師身後。「你在弄什麼?」
「確認一件事。」她猶如精密儀器擺動的手停頓了一下。「確認這個是不是我…我們要找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瞪大雙眼盯著她的背影。「鹿澤導師?」
她並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迅速將工具擦拭後收了回去。
「鹿澤是晚我一年入殿的同期生,才能是『具現化』。在測試時便讓學殿高層對他展現出高度重視,更直接將這間研究室送給他。」
「聽起來,你好像和他的關係不錯?」
「是的,他就像是我的老師一樣不停的以各種方式督促著我,我的實力現在能到達這個高度可以說是拜他所賜。誇張點甚至可以這樣說:沒有鹿澤的存在,不會有今天的我。」
我不清楚兩人的關係,但從她的表情來看,肯定是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
「既然他是這麼重要的人物,為什麼會落得這種下場?」我皺著眉盯著桌上乾萎的東西。
「我也想知道,他很多舉動都讓我非常困惑。他曾經跟我說:『如果哪天我死掉了,我肯定是找回自己的良知然後奮鬥至死的。至於我的後事就拜託你了,摯友。』」
「你答應了嗎?」
尤米妮點了點頭,接著一臉落寞的說道:「那之後,鹿澤在陪同新生執行任務時失去了蹤影,成為了後續事件的第一位受害者。」
「難道他就是始作俑者?」從這裡的情況來看,可以說是非常不妙。
「嫌疑非常大,對吧?」尤米妮用著有點渙散的雙瞳掃過吊掛著的眾多軀體,「學殿方也不是沒有調查過這裡,但那時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之後持續的一無所獲最終也讓調查終止了。」
「我也在之後接下了外使的職務,便再也無心尋找他了……直到我找到這個東西。」
她舉起纖細的手指打了個響指,一條墜飾憑空出現落在了她的另一隻手上。銀金交雜的鍊子下方懸掛著一個樣貌奇特的飾品,數道寬長不一的橢圓形鐵環相互接合著,一顆有著數不清尖錐的晶體閃爍著七彩光芒,夢幻的像是從某人的幻想之中直接提取出並呈現於現實。然而絢麗的晶體之中卻能看見一團時而聚集時而分散的深沉色彩,彷彿是在告訴我們有時候亮麗的外觀之下是不可碰觸的黑色深淵。
「好奇妙的東西。」我對著綴飾嘖嘖稱奇著。
這時,橘黃的夕陽隱沒在了遠方地平線之下,略為冰涼的月光取代了柔和的霞光。
當一絲月光成功穿越眾多身影投射到晶體上時,耀眼的點點流光頓時從飾品上沖射而出,讓我們不禁閉上了雙眼。
「你看!」我訝異的叫著,雖然因為眾多軀體造成圖樣顯的支離破碎,但還是能看出些許的端倪。
本來乍看之下會以為全是金屬的外環在強烈的七彩流光之下露出了本來的樣貌,鐵環上原來有著許多閃爍著流光的半透明部分,明暗交錯的投影看起來是許多貌似文字卻又扭曲的圖樣。
「這些是什麼?」
女性昂起頭環視著周遭。
「尤米妮導師?」
她不發一語的輕輕地蹬地跳起,只見綴飾被某種力量固定在了半空中,一雙眼瞳驟然炸出海水般波濤洶湧的天藍色光芒,將四周投射而出的圖樣染上了這份色彩。
良久,她輕飄飄的落回了地上,猛然彎下腰開始不停乾嘔,天藍色的光芒從她的咽喉處冒出,沾著唾液的球體隨著尤米妮持續的施力滾出了她的嘴。
「這是什麼?」我有點錯愕的看著撐在我肩上的女性,不得不說剛才的場景很是讓人反胃。
「……我猜是,鹿澤所謂的『良知』。」尤米妮喘著氣說道,從懷中抽出手帕將球體拾起。
「你是把那些東西全部記錄下來?」我盯著他手中的小球,能看到幾道與牆上紋路相同的曲折筆劃。
「有點不一樣,不過差不多的意思。」尤米妮邊回答邊端詳著手中的物體,「這是……魔族與屍族的文字。」
「屍族?」陌生的詞彙溜入我耳中,「那是什麼?」
「魔族的一個分支。」尤米妮簡單的解釋道。「走了,我需要解析這東西,也要找人把這裡整理一下。」
「導師等一下!」我叫住了已經走下階梯數步的女性,「能把那個綴飾借給我嗎?我還想調查一些事。」
「半小時後我就會帶人回來。」尤米妮猶豫了一下後將手中的鍊飾拋給了我。
環視著只剩下乾枯軀體與寂靜的房間,我朝著擺放著鹿澤殘存遺骨的木桌走去,將之搬到一旁後並將上方擺放著瓶瓶罐罐的木架拆下。
我注意到了,這裡和外觀比起來擁擠了不少。
勾起手指用著指節敲打著的牆壁,不出我所料看似石砌的牆其實只是一個障眼法,幾處牆壁後方傳來了空洞的迴音,抽出短刀我將那些地方劃開,冒著莫名黏液的覆蓋物紛紛滑落將後方的空間露了出來。
良久,我終於將藏起的空間全數找出,但只有獲得一疊些許乾裂的紙張、兩瓶閃爍著異樣靛光的液體、一個模樣別緻的鐵盒以及一個拿起來沉甸甸的束袋。
我首先隨意瀏覽了一下那疊紙張,從上面的圖文排列方式可以大概推斷出應該是某種配方和使用方法,而一旁的兩瓶不明液體顯然是這配方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它們的篇幅甚至佔了一張半的內容。
鐵盒的構造十分簡單,方方正正的外殼上有著一道看上去亂七八糟的圓形刻痕,經過比對我確認鹿澤的鍊飾就是打開鐵盒的鑰匙。
飾品落入刻痕內穩穩契合的瞬間,一道人影從那顆水晶中冒出,憑空站在了鐵盒上方。
留著略低於肩膀的黑髮與一雙俏皮地眨呀眨金橘色的眼瞳,那人臉上帶著一抹柔和的笑容揮了揮手。
「呦呀!我是鹿澤。雖然不知道是誰觸發了這段對話,但我希望你是一個正直的人,是一個有能力接下我的挑戰的人。」
雖然話語明顯告知這是來自過去的影像,但那雙眼卻彷彿知道我在哪般盯著我。
「這個箱子裡裝的東西能夠決定世界今後的走向,是會被暗潮直接顛覆呢?還是能夠在亂流之中找回平靜?都將取決於你。」
鹿澤用著調皮的神情說著聽起來十分不妙的話語。
「這是我的任性妄為,不管是帶回這傢伙,還是要你接下我的挑戰。」
鹿澤的笑漸顯陰沉,一抹暗沉的陰影染上了他的臉龐。
「毀滅,亦或是創生。就讓這孩子代替我見證吧!」
說時遲那時快,鐵盒的外殼倏然裂開,一道黑影從中竄至我的頭上,冰冷光滑的繩狀物纏上了我的咽喉,但那並非像是威脅,更像是要對世界宣示著我屬於牠一般。
一隻未知的生物盤據在了我的頭上,從月光下的影子來看他有著一雙大大的耳朵,身形貌似小貓但一雙前隻上有著一般生物沒有的骨架感。與其要說牠是一隻動物,我更相信牠應該是人造生物。
伸手把牠抓了下來,黑色的軟毛讓人聯想到了毛絨娃娃,一雙圓滾滾異色瞳好奇地盯著我,短短的獠牙掛在牠的嘴旁,細長的舌頭親暱的滑過了我的臉龐。見牠並沒有要鬆開尾巴的意思,我只好再任由牠回到我頭上,牠也順其自然的直接蜷起身子盤據而息。
「她的名字叫做『麴』,是我在世界盡頭找到的孩子。沒判斷錯的話,這孩子是眾神封印在那裡-滅絕與重生的最後種子。」
鹿澤帶著玩味的笑盯著我看,緩緩說道。
「這個世界,值得延續下去嗎?」
滋滋兩聲過後,影像便消失了。
「什麼跟什麼啊?」我一臉呆懵的說道。「好像不小心摻進麻煩的事情了。」
忽然,飾品又是一陣閃爍,鹿澤的身影再度出現,但是這次他的衣著顯的比前幾秒的破爛不少,那抹從容的笑也只剩下一抹有氣無力的淺淺弧度。
「給存有良心之人,希望…能用…鳳紋裡的…和…勇者的束縛……鎖住悲傷…利用…只要…神…無色……」
這份影像不知道受到什麼影響變得殘破不堪,但其中的隻字碎語提醒了我一件事:鹿澤和赫爾現在的狀況有關係。
而且,他甚至知道該怎麼幫助赫爾。
我拿起那個沉甸甸的袋子,上面縫有樣貌神似鳳凰的線紋,估計鹿澤說的就是這東西。
袋內放著兩塊呈不規則狀的晶體,一顆冒著如同飾品上的七彩光芒,但卻比前者純粹許多,另一顆則是透著貌似我在「魂之天地」裡看過的黑白流光。
「不知道該怎麼使用呢……」對這兩個東西摸不著頭緒,但也只能先這樣了。
將東西放入隨身袋內後我才注意到方才般動的東西與牆壁上被我切開的裂痕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一股冰錐刺骨的感覺竄了上來,我連忙帶著頭上的小傢伙離開這裡。
「希望我沒錯過什麼東西才好。」
下塔時正好碰上帶著一批人準備上去的尤米妮導師,雖然她接過綴飾時一臉困惑的看著我頭上的小生物,但也只是交代幾句後我們便分開了。
翌日清晨例行的自我練習結束後,我坐在宿舍前的草地上休息著,從揹袋中拿出那兩塊晶體翻看著。
「能隱約感覺到裡面有著很強的魔力流動,但倒底要怎麼樣才能……總不能直接砸在赫爾頭上吧?」我對著自己的猜測啞然失笑,回憶著鹿澤導師最後的留言,「好像還說到神什麼的,或許有機會可以問問凱德。」
「欸,那邊的。」一名男學生對著我叫著。
「嗯?有什麼事嗎?」我將東西收好,站起身疑惑的問道。
「你礙到我們了!」對方露出像是看到路上的巨型垃圾般的眼神。
「啥?」我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附近冒出了許多人影。
「高貴美麗的茉莉.伊佛爾小姐要回到學殿了,這裡是她的巡禮必經之路,可不能讓你這樣的平民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呆愣了數秒,我才注意到男學生除了配戴著銀徽之外,他的腰間還綁著一條金色流蘇。沒碰上我還真忘記這份常識,這個世界不只以才能區分人們的地位高低,還存在十分堅固的階級制度。
金色流蘇,就是貴族身分的代表。
知道這類人大多估計是有理講不清,我也只能摸摸鼻子順著他們的意思離開草地,反正優越感這種東西只要配合一下就能滿足了,正好也差不多要回房盥洗去了。
沒踏出幾步,達達的馬蹄聲與叩叩的馬車聲傳入了我的耳朵,彷彿神話故事中的天使所乘坐的戰車,裝飾華麗的馬車帶著滿載貨物的拖車迎著陽光如神祇降臨海般將濃濃的霧氣推開,一旁成列的貴族男學生們紛紛彎腰行禮迎接。
「起身吧各位!」高貴而毫無起伏的聲音說道。
出乎我意料的開口的人竟然是駕駛馬車的女性,並非坐在馬車內的人。略高於我的勻稱身材有著精緻打造的盔甲保護著,一頭金色的長髮俐落的盤在了後腦杓,楓紅的雙眼中有著銳利而內斂的氣息,但總覺得那雙眼中少了點什麼?
少了點,名為自我的意識。
「茉莉小姐,我們到了。」女性拉開馬車的門,將一位衣著華貴的小女孩請了出來。
「真是的!」女孩邊砸著嘴數落女性邊走下馬車,「要不是你執意要繞路走,我們早就到了。」
「實在是非常抱歉,但考慮到安全……」
「算了!我們心胸可沒那麼狹窄。對吧牧姐?」茉莉轉身朝馬車呼喊著某人,附有薄紗的圓帽探出了馬車,一名女性踏著緩慢的步伐走下馬車,不同於頭部的裝飾她的衣著可以說是相對曝露許多,四周的男貴族們紛紛脹紅了臉,一副不好意思卻又不想錯過的模樣。
「諸位哥哥!我回來了!」高舉雙手,茉莉發出稚嫩的音調開心叫道。
我悄悄避開圍成一個大圈的人群走到在一旁卸著一箱箱貨物的女性旁,專注於手上工作她似乎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為什麼要停止思考?」
也許是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到,又或是我的話語刺激到她,受到驚嚇的女性發出一聲驚叫,手中的貨物砰地一聲砸到了地上。
「喂!」注意到這邊的茉莉走出人群對著我大叫著,「你對我重要的姐姐做什麼?」
「平民!你還敢留在這裡啊?」男性貴族一臉壞人樣的走了過來。
一臉慌張的女性似乎想要替我安撫住貴族們,但茉莉一個眼神就讓她畏縮下去。
「尊貴的茉莉小姐,能否讓我這一介平民向您提出疑問?」我故做卑微的彎下腰。
「問吧!」她似乎很享受這種稱呼,昂起頭給出允許。
「這位……您所謂的重要是什麼?」
「茉蘭姐姐會幫我處理所有事情,這樣我就可以專注在我的才能發展上。畢竟她只是一個普通才能而已,要她來服侍我這個神祗才能有什麼錯?你們說對吧!」
男貴族生們紛紛發出讚同的恥笑聲,女性也僵著嘴角跟著人們陪笑著。
我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就算是同為貴族,才能優劣甚至可以超越輩份上基本的尊重,讓妹妹直接把姊姊當作奴僕使喚。
「加油吧!」我小聲地在空氣中留下了一句話語。
沉浸在優越感的人們並不在意離去的我說了什麼,但我知道懂得人自會聽到。
「今天只有一堂課呢!」難得空著雙手的瑪魯一臉輕鬆的對著暮惶說道。
「可是我不喜歡--」暮惶皺著一張臉抱怨著,「信仰祿根本就是洗腦魔音。」
「凱德殿下的聲音不難聽呀!」芙蘭掩著嘴笑道,「我倒是不怎麼討厭呢!」
「倒不是那個人的關係……」
「其他神官很煩人對吧?」祐彌邊倒著走邊加入了對話。
「對啊-老是針對我一直嘮叨著,腦袋都要爆炸啦!」
信仰祿是每月舉行一次的課程,除了確認學生們才能發展的情況,也讓學生們能有抒發苦悶的時候。其中,有一個的排程是會統一讓學生們接受神使大人的祝福詠唱,據說是要讓學生們保有最好的狀態來接受發展檢測,同時會有一干神官在場下協助福音的傳唱,但他們的眼神卻總像是要揪出敵方才在軍營中的間諜似的,會亂槍打鳥的針對眾多不是完全遵從泰勒恩信仰的學生,做出十分令人反感的舉動。
像是暮惶和祐彌這種家鄉與中央的信仰不盡相同的人更是神官們關注的重點對象。
內部空間十分宏大的神殿之中擺放著兩座巨大的雕像,一座是一隻呈展翅俯衝姿勢的巨鷹,諾大的雙爪下鑲著一顆與測定才能使用的有那麼幾分相似的水晶球,但卻又不盡相同,幾種元素所代表的流光在球內環轉著,僅在中心數保留一處毫無色彩之處。
而另一座雕像則是矗立於巨鷹之後俯瞰著教堂內的所有事物,由白色石頭刻造而成的男子穿著遮掩住上半臉的袍子,他的背後有著一灰一白的巨大雙翅,右手搭著一把斜插在他腳邊的長劍,左手往前伸出呈現給予什麼的姿勢。
「那個就是……」我喃喃說道。
「主神泰勒恩與他的神鷹呢!」芙蕊悄悄將話接過,「不得不說人族的工藝造詣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精靈的木雕也不錯啊!」印象中小時候路過村莊的商人有賣過。
「多謝誇獎。」
在祝福詠唱過後,學生們開始了才能的檢測,看似需要的過程實際卻是非常的迅速,也不知道神鷹雕像上到底有什麼玄機,從放入水晶、發展檢測到退回水晶只要三十秒上下。真正耗時間的在於這之後的解心時段,泰勒恩雕像的下方的小房間便是提供學生告解的地方,凱德會在那等著一天的活動結束。
理所當然的,小房間內所有的對話是完全不會被第三者聽到,我便是要抓緊這個機會和他談談赫爾的事,雖然主要委託的人是小麥,但能抓住的機會就是抓抓看。
「凱德。」入座前我便先出聲說道。
「米德歐嗎?不會叫我神使大人的大概也只有你了。」
「我找到可以讓赫爾變回來的方法了。」
「什麼意思?」桌面遭到拍打的聲響傳來。
「我在鹿澤導師的研究室裡面找到了兩塊水晶,好像能用來解開赫爾身上的什麼東西。」
「等等!」隔版的另一側傳來激動的撞擊聲,「你再說一次!」
「我在鹿澤導師的研究室找到可以救赫爾的東西。」
「老師沒跟我提過啊……」他的聲音中伴隨著椅子不滿的伊呀聲。
「等等!」我訝異地站起身子,發出同樣吵雜的聲響,「鹿澤是你的直屬導師?」
神祗才能的人會獨立於一般的三色徽章學生有著自己的專屬導師,但不知道為什麼學殿從不公開誰和誰有師生關係,也有傳言專屬導師中還包含了罪刑嚴重的囚犯,只要是能促進神祗才能擁有者成功發展的對象,都會被列入參考名單。
「呃……」凱德的聲音頓時卡住,看來他好像不小心說出什麼秘密了。
「鹿澤沒死對吧?」那失蹤案件的主謀大概也和他拖不了關係了。
「……到一年前我們都還有聯繫。」
「那他有沒有……」身為才能水晶研究者的人應該會有我要的答案。
「我問過了,但老師每次都避而不談,只說時候到了自然會解決。」
也就是說鹿澤並沒有告訴凱德他就是讓赫爾變成這樣的人,而他也不打算告訴其他人回復的方法,直到那段訊息被我看到。
感覺鹿澤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一股毛骨悚然的刺麻感竄上了我的脊椎。
鹿澤導師,究竟是什麼人?
「小米?」
「你們最後聯繫時候鹿澤導師有沒有說什麼不尋常的話?」雖然我完全理解鹿澤導師這個人,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應該留下了什麼。
「怎麼突然……」凱德詫異的說道。
「拜託了,想看看吧!」
「嗯……這麼說來。」凱德的話帶給了我希望,「老師那時候有些話……感覺不像是對著我說的。」
「能說給我聽聽嗎?」我急切的整個人幾乎都要貼上了隔擋。
「我想想……好像是這樣說的:『你們年輕人老是在意一些自己改變不了的事情,然後整天自怨自艾的,能力不夠又老是想要亂出手,要不是我大概沒有機會回去了,還真想好好敲一敲你們的腦袋,尤其是那個叫赫爾的,真的是笨死了!』」
「不會吧……你跟我開玩笑的吧?」我嘴角抽蓄著癱坐回椅子上。
還真要我砸下去啊喂!
「怎麼了?」
「不知道。」我苦惱的嘆了一口氣,「現在只能希望我沒有誤會了。」
離開神殿後我便前往麥特恩的小工坊想問問看有沒有更多的線索,但很不巧的是完全沒人應門。
忽然,祐彌一臉慌張地找上了我,他喘著氣說著紊亂的隻字片語讓我完全搞不懂他想表達什麼。
「你先緩一下,這樣我聽不懂啦!」我壓住他因喘氣而不停起伏的肩膀。
「快點……回宿舍,你的房間出事啦!」
「怎麼了?」
「快點回去就對了。」
回到房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充斥在了空間內的每一處,暮惶被瑪魯壓制在了房間的一側,她一臉猙獰的朝著另一邊的芙蕊揮舞著黑色巨手,更正確來說,是對著芙蕊懷中對著她露出尖銳虎牙的獸耳少女。
等等,獸耳少女?!
「那個女孩是誰?」我不自覺的撐開了自己的下顎。
「我還想問呢!」祐彌也是一臉不解,「你什麼時後帶了一個小孩回來的?」
「我沒有啊!」
「那要怎麼解釋?」
「不管這個了,她們怎麼吵起來的?」
「我也不知道,本來只是要先回來這裡等你一起去商店街逛逛,結果一進門就看到……」
「看到什麼?」我疑惑的看向一旁臉上浮現些許陶醉紅暈的人。
「裸睡的少……」
我伸手直接把他的嘴摀住不讓他說下去,接著兇狠的蹬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說.重.點!」
「那個女孩一看到暮惶就突然衝上來,要不是她的反應也很快馬上就擋住,可能就要一命嗚呼了。」
「你們兩位還要聊到什麼時候!」芙蕊罕見的滿頭是汗、髮絲亂黏的說著話,可見要安住她懷中女孩吃了她不少的體力。
我連忙介入兩個女孩彷彿在半空中激射出電光的互瞪中,不過瑪魯一臉輕鬆的壓制著暮惶的身體,小女孩也在我介入後停止了威嚇性的哈氣,瞪大著自己的雙眼盯著我看,反倒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先安撫哪邊。
「總之,暮惶你先把能力收起來。」看起來這邊破壞性還是高一點。
「你這個不知羞恥的男人,到底是從哪裡誘拐來那個小孩的,還一見面就想殺了我!」
「不不不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啊!」我急著想要解釋,但接下出現的聲音卻讓我直接呆住。
「怕爬?……嗯……組能?」
「欸?」本來猶如天使般稚嫩的聲音現在卻讓我陷入地獄般的窘境,這是要我如何是好啊!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祐彌在一旁浮誇的驚叫著,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翠同學……」瑪魯鬆開駕著暮惶的雙臂,用尷尬又有點害怕的神情看著我。
「你們不要一個個把事情搞得更複雜阿!」我沒好氣地說道,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這個獸耳女孩到底是哪來的?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對著逕自坐在芙蕊身上把玩著金色髮梢的女孩問道,所幸她散亂的長髮擋住了重要部位不至於讓我不知道該看哪。
「徐?……補對……局?」看著她思考的可愛模樣讓在場的人身邊彷彿都飄起了夢幻的泡泡。
正當我以為無法得到答案時,她忽然興奮的大叫了一聲。
「啊!握止道了!握叫做麴。」
「欸?」我整個人宛如石像班僵住了,自己沒聽錯吧?
「你是麴?」
「速喔!」
「我絕對是被坑了。」我扶著額頭為自己昨日的碰到的事情下了總結。
「所以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暮惶臉頰微紅的抓著我的領口問道。
「你先冷靜一下,我會好好解釋的。還有瑪魯拜託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了。」我高舉著手做出投降樣苦笑道。
慌忙之中總算把每個人都安撫好並找了些衣服讓麴穿上後,才總算事能好好的鬆了一口氣。
看著天真的女孩一臉好奇的看著窗外交纏旋飛的蝴蝶,很難想像她就是鹿澤所說的那種東西。
「所以呢?你要好好解釋了嗎?」暮惶插著腰鼓著臉站在我面前問道。
「知道了知道了,但我希望你們可以幫我保密。」我雙手合十拜託著幾位友人。
「好……好啦!」
或許是沒想到我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暮惶支支唔唔的答應了下來,一旁的兩位女性也點了點頭,祐彌則是一臉豪不羞恥的朝我伸出手。
「買斷費。」他勾了勾手指,沖著我笑道:「你應該知道多少吧?」
「嘖!死要錢的情報商,拿去!」我從袋中取出一枚金幣拋給了他。
「收到了,請說。」
我將在鹿澤研究室碰到的事情大略的跟他們說了,但只有著重在怎麼發現麴的部分,其他比較不好說的部份則是能隱瞞就盡量隱瞞。
「看不出來呢……」瑪魯搔著在說話過程中變回小貓型態的麴,縮在她懷中的小動物發出舒服的呼嚕聲,「沒想到她有可能導致世界的終結,明明那麼可愛的說……」
「有沒有可能只是那位導師的玩笑?」芙蕊微偏著頭問道。
「我也不清楚,但總覺得那個人是會為了目的不管別人死活的類型。」我攤手搖頭回道。
「可是為什麼她會想殺了我?」暮惶不解的說道,「那份殺氣可不是騙人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對我來說她也是一個謎團。」我安撫性的拍了拍暮惶的頭,「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我倒也不是很在……」暮惶低著頭扭扭捏捏的說著,生氣的情緒彷彿瞬間消散而去。
「木頭真好。」祐彌在一旁發出謎樣的發言,其他兩位女性竟然也一臉無奈的點著頭。
「說什麼呢你?」
結束這場鬧劇後,我們一行人便前往商店街享受了悠閒的午後時光,再度回到宿舍時月亮早已高掛在半空中。
正當我要休息時,本來一直佔據著枕頭位置的麴忽然睜開眼挺直了身軀,接著一個跳躍攀上了窗檯對著外面發出威嚇的斯斯聲。
「怎麼了?」我疑惑的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一道身影站在了明亮的路燈之下,要不是特別去注意還會誤認為那只是一道影子。
垂有薄黑紗的原帽與暴露的衣著,在我的腦袋還沒找到對應的人之前,眨眼間那裡只剩下月光下略顯蒼白的空氣。
麴也收起了獠牙縱身跳回床鋪上,還揮著小小的爪子像是催著我趕快陪她休息,讓我把剛才看到的東西都拋到了腦後。
還是先休息吧!
「牧姐,你剛剛去哪裡了?」茉莉穿著一襲純白可愛的睡袍問著剛從外面回來的女性。
「沒什麼,只是去確認一點事情,還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欸?跟我講嘛!不然你幾天之後就又要走了。」女性媚笑著
「呵呵,有些東西你還是別知道比較好,我的小可愛。」
「哼!牧姐真是壞蛋。」茉莉悶著氣踏著重步走回了她的臥室。
「嘿嘿!」女性薄紗後的臉上勾起一抹詭魅的笑,她胸前的掛有墨色連珠飾品的項鍊閃過了幾絲異樣的光。
「我可比你想的,還要壞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