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與虎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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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2-26
第八章 與虎為伴


其中一名黃巾賊撲向康嘉倩,情急之下康嘉倩也出手試圖刺殺對方。但從未經歷過戰鬥的她根本不敢狠下手,那一刺還是偏了方向,僅只刺傷對方的左肩。吃疼的黃巾賊往後退上幾步,另一名黃巾賊出手一巴掌狠摑在康嘉倩臉上,放聲罵上幾句賤皮子居然敢還手。

那一掌摑得康嘉倩腦袋頓時暈眩,臉上陣陣熱辣、腦子嗡嗡地響,差點就要失了意識。可是她不能倒,幼虎還躲在後頭,要是她倒了——那麼幼虎們不就危險了麼!

想起幼虎稚嫩的模樣,康嘉倩咬牙勉強自己站穩步伐,卻沒辦法撐住在旁起鬨的黃巾賊朝著她身軀再補踹上一腳。

好痛,這是康嘉倩唯一能有的感受。但比起在自己的世界經歷過的,卻又並不是那麼的疼。反正也不是沒有被圍毆欺負過,只有自己的話怎麼樣都好,但這在這……有那群孩子需要自己!

幼虎們要是被抓住就慘了,自己絕對不能倒下!

心中一想到幼虎的安危,她甩了甩頭次掙扎地爬起身,伸出因疼痛而顫抖的手試圖去拿起落在腳邊的短劍。知道她意圖的黃巾賊踢開短劍,兩三人的拳腳如雨落在她身上。

而其中一名黃巾賊為了讓康嘉倩失去反抗能力,拉直了她的左臂膀直接朝上臂施予猛踹。

斷裂聲與瞬間劇烈的痛楚,疼得康嘉倩發出一陣淒絕地悲嚎,尖銳地讓因爭戰而嘈雜的營寨頓時安靜。

看著康嘉倩遭受攻擊,其中一隻稚嫩幼虎鑽出獸棚,朝著黃巾賊發出威嚇嘶吼,一身柔軟的虎毛因憤怒與慌恐而立起。

被幼虎的嘶吼拉回注意力,黃巾賊朝旁啐了口口水,不屑地一腳踢開幼虎:「哪來的小畜牲!去!」

慘遭踢開的幼虎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簇擁上前的幼虎們護著那隻被踢的小幼虎,不時低頭舔舐被踢的幼虎,齊聲發出威嚇。

「嘖、麻煩的東西!今晚乾脆來吃虎肉好了!」拔出砍刀的黃巾賊逼向幼虎,遭受壓制與毆打的康嘉倩根本無法拖延那人。

痛楚、恐懼、慌亂,這些混亂的感受刺激著康嘉倩,可是此時在她眼中只容得下即將遭受毒手的幼虎。

在那個瞬間,康嘉倩腦中保護幼子的想法大過於自己的生命與身上疼痛。

只見她發狂似地撕咬試圖壓制她的黃巾賊,一脫身便撲上逼向幼虎的黃巾賊後背,張口便是朝向這人頸側猛地一咬。那一口她咬得狠絕,扭頭就撕扯下黃巾賊的頸子一塊皮肉。發狂的神情就如同回到柵欄之中的虎母一樣,滿載無盡的怒意。

鮮血淋漓地泊流著,摀著頸子哀嚎的黃巾賊並沒注意到身後猛虎,只顧著自身的怒火與苦痛,猛地踹在康嘉倩身上。

本就撐不住成年男性毆打的康嘉倩猛地往後摔倒,劇烈的痛苦讓康嘉倩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而她卻仍是顫抖著身軀爬到幼虎前方,以身擋在獸棚與幼虎前。

或許是因為幼虎在稍早時發出的細嫩嘶吼,又或者是因為康嘉倩淒絕的哀號引來猛虎注意,原先本出營外的猛虎們紛紛回歸,營內的戰況頓時一面倒。

更別論抓著康嘉倩想以此威脅吳軍的那群黃巾賊,神情一個比一個難看。

隨著身旁的夥伴嚇得一個個被猛虎撕咬致死,本來還抓著康嘉倩頸子要威脅的黃巾賊立即將康嘉倩甩到一旁去,磕頭要吳軍放過他一命。

「要咱們饒了你?看這虎娘饒或不饒!」馴養兵粗且濃的大眉兇惡地皺起,出手輕拍身旁色彩斑斕、滿口敵人鮮血的猛虎背脊。猛虎繞著這黃巾賊緩緩地走,低頭嗅聞被踢的小小幼虎溫柔地舔舐幾口,邁步走向癱倒在一旁倉促深喘的康嘉倩。

停下腳步的猛虎仔細地嗅聞著康嘉倩,輕輕舔舐康嘉倩被摑得青紫的臉龐。猛虎甚至用鼻子輕推著她肩膀,好似在問她是否安好。

對於猛虎的關心,康嘉倩努力去和緩自己的喘息,勉強扯出笑容,詞不成句地叨念自己還好。可是恐懼的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淌流而出,斷斷續續的詞句滿是脆弱哭腔。

確認幼虎與康嘉倩的情況,猛虎回首緊盯著那位沒能逃走的黃巾賊,嚇得黃巾賊當場癱坐在地的失了禁。只見數隻猛虎毫無預警地突然撲上黃巾賊,張口殘酷地撕裂皮肉,哀嚎聲淒厲的迴盪在這吳軍本營之中。

而吳軍眾人僅止是看著猛虎撕扯黃巾賊的身軀,靜看猛虎轉頭低吼呼喚幼虎前來大啖鮮肉。

或許是善意,又或者是一種動物的本能,猛虎將黃巾賊的左大腿撕扯而下,叼至康嘉倩面前推給她。

「我不吃人肉的啦……」已經恢復理智的康嘉倩被其他吳軍人攙扶至柵欄旁癱坐休憩,無奈地苦笑輕撫湊過來的猛虎腦袋。如果不是這些成年的猛虎回來了,小老虎們單靠她根本保護不了,想至此的康嘉倩無聲地啜泣低頭蹭著猛虎。

好似是明白康嘉倩保護了幼虎,猛虎溫柔地舔舐著康嘉倩身上的傷,就是不讓其他人把康嘉倩帶離虎圈裡,直到馴養兵好聲好氣地安撫上好些會,那些成年的猛虎們才甘願讓康嘉倩被人攙扶離開。

「痛痛痛痛——」

「噯、躲在裡頭不就好了!還出來受罪做啥呢妳!」軍醫先是拿著一罐藥洗倒在布帛上小心擦洗康嘉倩臉上的傷口與瘀痕,以銀針在瘀血甚為嚴重之處紮上幾針,讓近乎帶有些許墨色的污血放流出來。

聽著軍醫和一旁士兵的說詞,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有錯的康嘉倩瑟縮起身子,可憐兮兮地說:「可是、本營內的戰況看起來不太好,我怕要是被攻下了,我與那群幼虎也全都會沒命……」

「如果幫不上忙,那我留著不就是浪費大家的軍糧……噫——好痛!等等這裡——」話還沒說完就被軍醫一把抓著明顯異常腫起的左臂膀給疼得差點沒尖叫出聲,只見軍醫利索地卸下康嘉倩左臂膀關節重新接上,從一旁協力的人手中取過兩片木板子,夾著康嘉倩的左臂緊緊纏上。

這一連串的行為痛得康嘉倩忍不住哭叫出聲。

雖然對於康嘉倩的掙扎略有不耐,但軍醫還是非常緊實地將這兩片木板子給綁穩,看著癱軟在台上的康嘉倩無奈地說明道:「那群沒天良的黃巾賊下手太重,妳啊左臂都骨折錯位了,好說歹說也要休養個三五個月才能重新運用左臂。」

「欸欸欸欸——」

「那我不就根本廢人了嘛?這樣幫不上大家怎麼行!我不想當米蟲啊!」

「還請小姑娘安心休養,若非小姑娘的判斷,本營確實有可能被攻陷。」推開帳幕的守營將領走進軍醫的帳篷內,看著康嘉倩身上青紫交錯的恐怖瘀痕,一旁布帛上沾染許多顏色深沉的片片血跡,這令守營的將領神情滿載著愧疚。

守營將慎重地作揖向康嘉倩道歉,看到守營將這樣如此行禮,連她自己也有些嚇到,直說這只是她一個小女孩的看法,又不是什麼身經百戰的大軍師想出來的計策,哪可能幫得上多少。

「實不相瞞,這次黃巾賊夜中奇襲人數比起過往規模大上三倍,極有可能是為調虎離山之計,意圖攻下本營並偽裝夾擊出陣的主軍。」

「如今確保了本營無事,再加上今夜風向事宜使火計護營相當成功,這一切有大半功勞實為姑娘該得。」

「若無姑娘察覺有異,本次遭襲可真是連老夫也沒那機會安然回城了。」武官整了整衣裝,卻難掩那身衣袍沾染上的塵沙與刀痕,更別提內襯衣物所沾上的深褐血跡。

自知此時衣裝仍是有些狼狽不潔,尷尬的武官扯嘴淺笑,再次對康嘉倩作揖:「接下來會加強守備與本營圍牆門欄,請姑娘好生歇息,莫再冒險行事。」

「真的不用如此多禮的……」完全不習慣長輩對自己居然如此注意禮節,對於自己被這樣看中,康嘉倩搔了搔臉頰,有些羞赧地頷首。

那一夜,擊退敵軍的本營難得地開酒讓大夥喝上一番,算是犒賞這一次奮勇護營的眾人。而康嘉倩則是因身上仍有不少挫傷和稍許骨折,被這些兵眾算是小心不少地對待,還貼心地將打獵來的肉給切成碎塊,方便康嘉倩與大夥一同吃食。

雖然此役尚未結束,但適當的賞賜仍有助於提升士氣。



只是自從那一次夜襲過後,康嘉倩幾乎不再繼續待在軍帳之中,而是直接窩在虎圈裡與虎同眠。頂著那一身的傷勢,執拗地窩在虎群身旁,為首母虎也一點都不打算趕走康嘉倩,反倒活像是她親娘一樣,還會對小兵呼嚕嚕地發出抗議聲。

為首的母虎都這般兇人了,惹得其餘猛虎也衝著無辜的小兵凶,大家也只能一臉乾笑地乖乖退出柵欄之外,苦哈哈地直說這下康嘉倩可真認虎做娘。

然而眾人並不明白,如今的她只有倚靠在猛虎身上才能真正地安然入睡。這點也讓負責馴養猛獸的那幾位飼育兵在外頭總是擔心得團團轉,深怕一個沒看著康嘉倩就被猛虎當飼料吃了。

要不是這些猛虎對康嘉倩確實也是當幼仔一般疼,每天都是舔哪蹭地護著,否則負責照料猛獸的人哪敢稍許放下點心,省得每天都擔心個半死。

再加上開始讓猛虎伴隨巡營周邊後,幾乎不曾聽聞任何可疑行蹤膽敢在主營旁出沒,安泰上了不少日子,也正好讓康嘉倩接連幾日都窩在虎圈裡養傷。

正因為康嘉倩這反常的舉止,負責照料牲畜的兵反倒多了不少,不時就是踏入圈內打理整潔,還特地找了些舊布當作康嘉倩專用的墊子,讓她能有個乾淨點些的位置安歇。

「唉唷、我的姑奶奶呀快出來吧!」但這句話仍然是每天都會上演,毫不意外。

「可是——」不在老虎身邊她會怕耶……手裡還抱著小老虎的康嘉倩如此想著。

「主公放信鴿回來啦,算了算這兩日就要回到本營內了,至少去溪邊洗洗身上髒汙吧?」一手拿著守營官員特允的皂角,另一手揣著粗毛刷,小兵可是一臉信誓旦旦,不讓康嘉倩離開虎圈可不成。

「咱們會派人指引姑娘您到附近的小溪,順帶讓這些虎一起去洗刷個清淨,趁今日天氣甚好,陽光還暖著!」其他士兵們笑瞇瞇地看著這難得的萬里無雲,各個直呼奢侈。

「噢、你說得對,是也該洗刷乾淨身子了,不然生了虱子那可麻煩的緊。」

「那能麻煩你先幫我準備一套可讓我暫時更替的衣裳嗎?」渾身虎騷味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尷尬地輕扯衣領示意:「我身上這衣服是也該洗了——」

「哈哈哈、甭擔心!這次物資比起過往還足,分姑娘一套衣裳還不成問題!只是這些衣裳全都是男兒的衣裝,姑娘介意麼?」聽到康嘉倩願意乖乖蹭出虎柵欄之外,值班的小兵可樂得很,一口答應康嘉倩的要求。

「你瞧我穿成何樣?」誇誕地說詞表示自己的豁達,康嘉倩這開朗又不造作的言行確實在吳軍頗得大半人好感。然而就是這開朗隨和的性子,軍中大夥還幾度將她當作男兒來看,毫不介意:「我還介意什麼!我都穿成這德性在這幾日到處跑了我!」



有猛虎作陪、有衣裳可換,為了避嫌因此吳軍並無讓人陪同康嘉倩來到溪旁,僅只在溪邊百尺之外有一飼育兵會協助領導虎群歸營。來到溪旁的康嘉倩直接一屁股坐在淺溪灘裏,護著不便行動的左手,右手裡揣著毛刷替主動湊來的虎群逐一洗刷。

將自己和虎群全數刷洗一遍後,康嘉倩也就隨著眾虎一起在這不算多深的溪中泡水玩兒。

她趴在猛虎的背上,右手稍微圈著猛虎的頸,讓這些虎在游水時能帶著她於溪玩鬧。

浸泡在清涼淨澈的溪水之中,她仿如魚歸水,歡喜不已地笑鬧玩耍,直呼總算能好好玩上一場水。而且在溪水中浸泡著能使康嘉倩感到身上疼痛漸緩,若真要說康嘉倩這人,那還真是與水離不開關係。

在水中玩上好一會,若不是那滿身的傷痕,否則康嘉倩此時如此有活力的模樣可一點都不像個左臂膀有所骨折的傷患,喳喳呼呼地與虎玩鬧。

突然間猛虎全數警戒,一隻隻圍繞在康嘉倩與幼虎的身旁警戒護衛著。

「哈哈哈哈——夏侯惇你還真是嚇著了這群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