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護法四天王的優良傳統

　　「依照早前的約定，在此向第十八代魔王之子發起決鬥。」

　　雖然近日王裔之間流行假賽決鬥，但我看得出混血母獅是認真的。因為她的背後並沒有電視台的攝製小組。

　　「我們確實承諾過讓你擁有優先權，但最重要的還是殿下的意思啊。」小龍蝦公主採用當時訪客源源不絕的應對方式，讓金魚人女僕取出一枚硬幣。「正面的話是接受，反面的話是拒絕，不正不反就是殿下不理會你的決鬥申請，假如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要拋擲硬幣了喔。」

　　一般而言，王族是不會貿然拒絕決鬥的。這並非硬性規定，而是面子的問題，拒絕決鬥遠比輸掉決鬥更加丟臉。但我就連樹皮也破破爛爛的啊，怎麼可能會在乎那點面子呢？就用一貫用的不正不反來矇混過去吧。

　　「哦……拋擲硬幣數千次了，這可是首次出現正面啊！毫無疑問，殿下樂意接受你的挑戰！」

　　為甚麼會是正面？我已經明明一如往常地發力操縱硬幣了啊！是誰在硬幣上動了手腳嗎？

　　「嘶嘶嘶——即使殿下接受了決鬥，但你這頭母獅子還是要先過我們護法四天王這關！」

　　「吼！膽敢挑戰殿下的無禮之徒！待你跨過我們的屍體再說吧！」

　　「咕咕……也不一定是跨過屍體這麼激進啦。但按照護法四天王的傳統，挑戰者必須先戰勝我們護法四天王才行。」

　　「……我明白了。那麼會由誰先上場呢？」混血母獅非常地乾脆接受了。雖然感覺有點賴皮，但這個所謂的傳統似乎是確有其事。

　　「上吧！第一天王赤炎之龍姬！以你的龍炎剷除殿下的敵人！」

　　炎龍公主展開其無比巨大的翅膀，表現出壓倒性的體型優勢，隨後張開其血盆大口：「……稍等一下，為甚麼我會是第一個上陣啊？第一天王不應該是最厲害的嗎？不應該是壓軸出場的嗎？暫停暫停，緊急會議。」

　　四天王隨即躲到我的身後，壓低聲線開始悄悄話。

　　「咕咕……炎龍公主你是不是搞錯甚麼了啊？那個數字只是跟殿下結緣的順序，跟實力和上陣順序應該是沒關係的吧？」

　　「但為甚麼我會是先鋒啊？先鋒不是很炮灰的感覺嗎？我不想當先鋒耶。」

　　「噴火龍，這可是你在殿下面前大顯身手的機會喔，為甚麼要拒絕呢？」

　　「對啊，這是我給你炎龍公主的特別優待喔。假如作為先鋒的你擊退了這頭母獅子，我們就沒有出場表演的機會了。」

　　「吼……」炎龍公主聽了三位天王的解釋，感覺當先鋒還挺划算的，才終於返回前線：「第一天王赤炎之龍姬在此！就由我來討伐殿下的敵人！」

　　炎龍公主立即揮舞爪子進攻，沒有裁判、沒有計分員、沒有擂台邊界、也沒有倒數就突然開始了。不知道該說是真正的戰鬥還是不正式的決鬥，反正就是開始了。

　　混血母獅俐落地躲了過第一擊並朝著側面高速奔跑，似乎是在嘗試繞到炎龍公主的背後，抓住體型巨大難以轉向的弱點。雖然炎龍公主以那條差點殺死我的粗大尾巴加以反擊，但她的背後終究沒有長眼睛，掃尾攻擊也被對方毫不客氣地躲避過去。

　　「咕咕！對方有速度優勢，不要她拼近身啊！」「噴火龍！你要嘗試切她中路！」「切甚麼中路！現在應該要拉開距離啦！」三位天王激動地發出各種指示，但炎龍公主完全脫不了身，只能繼續以龍尾掃擊阻擾混血母獅的繞背攻勢。

　　「吼！」一記格外猛烈的低空掃尾逼使混血母獅必須跳躍起來才能勁強躲避，與此同時，炎龍公主不顧身體平衡地強行扭動身體，成功以龍口瞄準了跳躍起來的混血母獅，朝著她吐出一發巨大的龍炎火球。

　　沒有立足點的混血母獅應當已經無從躲避，卻又不慌不忙地張開獅口吐出一發火球，精確地攔截了龍炎火球並引起一陣爆炸。不愧是奇美拉的孩子，確實遺傳了火焰吐息的技能啊。

　　但乘著爆炸導致灰塵四起的空檔，炎龍公主已經飛到空中，成功拉遠了戰鬥距離。「小小的火球能擋下來，這招又如何呢？」炎龍公主抬起龍首仰望天空，滾燙的烈焰在口中不斷翻滾，驟眼看來有點像是漱口。

　　「炎龍公主你冷靜點！姑且不說王子殿下，我們也在這裡啊！」三位天王雖然非常慌張卻完全沒有逃跑或躲避的意圖，看來這個真龍吐息是會一口氣燒盡整個庭園吧？

　　「不行啦！噴火龍她飛得太高聽不見了啦！」

　　「咕咕……你要不要投降啊？被真龍吐息轟到可不能開玩笑喔？」雞蛇小姐非常機靈地嘗試勸降，但位於高空的炎龍公主可是把頭抬起來了啊，即使就算搖白旗也看不見喔？

　　相對於驚惶失措的四天王，混血母獅則是毫不動搖地仰望著上方。在深思熟慮之後，她突然往上邁出腳步，彷彿踏上了一道無形的階梯，迅速地奔向炎龍公主並瞄準毫無防備的龍腹飛身衝撞。尚未完成準備的真龍吐息因突如其來的衝擊而朝著上方射出，在遙遠的積雲上轟出了一個大洞。

　　「漂亮！」「撞得好！」「不愧是格里芬的女兒！空戰霸王！」喂喂，你們到底是哪一邊的啊？就算被她救了一命也不能這麼明顯地倒戈吧？

　　在失去意識的炎龍公主摔回地面之後，混血母獅也徐徐地從半空走回地上。

　　「咕咕……赤炎之龍姬被打敗了呢……」「嘶嘶嘶……畢竟那傢伙在護法四天王之中也是最弱的……」「居然被一頭獅子打敗了……真是丟盡我們四天王的臉……」三位天王突然開始裝神弄鬼，也許是認為混血母獅當時正在高空激鬥，不可能聽得到她們的倒戈發言。

　　「原來如此。因為她是最弱的四天王，所以能夠毫無顧慮地朝著地面使用真龍吐息，因為那樣的火力根本無法對你們造成損傷。」

　　「嘶嘶嘶——正是如此。」

　　「但你們剛才不是為了那一發真龍吐息而變得非常慌張，拚命地叫她不要亂來嗎？」對啊，這些是混血母獅在地上聽到的，你們可不能裝作沒說過啊。

　　「……嘶嘶嘶——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不愧是護法四天王的猛毒之蛇雞，充分發揮蛇類沒有眼皮的種族優勢，說謊完全不會眨眼。

　　「在那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嗎……看來赤炎之龍姬確實是最弱的四天王啊……」

　　「那麼，接下來就由第三天王的猛毒之蛇雞來對付你吧。」小龍蝦公主的行動非常迅速，在大家反應過來之前就把蛇雞小姐推出去應戰了。

　　「水藍之小龍蝦你作為第二天王，不應該是你先上場嗎？」

　　「咕咕咕——對啊，應該是由水藍之小龍蝦你先上場吧。畢竟由猛毒之蛇雞出戰的話，作為第四天王的我就必須一同出戰，對挑戰者有點不公平呢。」

　　「只要你們還是四天王，無論如何也會二對一不是嗎？這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吧？」

　　「嘶嘶嘶……早晚的問題？水藍之小龍蝦你已經預料到自己會落敗了嗎？」

　　三位天王互不相讓，誰也不想上場迎戰。畢竟對方可是能夠打倒炎龍公主的狠角色啊，有誰會想跟她決鬥呢？

　　「你們似乎尚未決定好出戰順序啊，要不然我改天再來吧？」混血母獅似乎沒能察覺到她們正在互相推卸，再次表現出驚人的包容力。

　　「……哎？你這是要投降的意思嗎？投降將會喪失承繼王位的資格喔。」明明混血母獅已經準備離開了，小龍蝦公主卻突然反咬一口。

　　「臭河鮮你在亂講甚麼啊！讓她直接回去不是挺好的嗎！」蛇雞小姐的這句話表面上已經是露餡了，但仔細一想其實也能理解為「不要提醒挑戰者，應該讓她直接喪失資格」。

　　「在這裡撤退的話就會喪失承繼王位的資格，繼續挑戰就必須在打倒剩餘的三位天王之後再擊敗第十八代魔王之子……進退兩難呢……」混血母獅表現得非常苦惱，她似乎是真心相信炎龍公主是最弱的一個，徹底誤判了護法四天王的戰鬥力。這麼看來，剛才她其實是打算暫時撤退，養精蓄銳之後再回來繼續挑戰嗎？真是深謀遠慮！

　　「咕咕咕……要不然就給你一點優待吧？僅限這次，在這裡放棄的話就不算是賭上繼承權的決鬥喔。」

　　「但根據護法四天王的傳統，下次再來的時候必須從第一關開始重新挑戰喔。」

　　雞蛇小姐嘗試以甜頭誘騙混血母獅選擇放棄，但從對方的角度看來，說不定會認為這是遊刃有餘的表現吧；小龍蝦公主則是持續揮動鞭子，繼續提出對混血母獅非常不利的條件，想必她是看穿了對方沒有必勝的把握，打算抓緊這個機會一口氣根絕問題。

　　「……要不要擲個硬幣，問問你們主子的意思呢？說不定他會認為挑戰者可以接續上次的攻略進度吧？」混血母獅拒絕如此不利的條件是意料中事，但實在沒想到她會打算以擲硬幣的方式來決定這一切。

　　「這樣的話……正面就是在此放棄等於棄權，反面就是下次再來不必重新挑戰……不！不對！黃金之雞蛇說好了要給你優待，出現正面就讓你保留著承繼王位的權利就此回去吧！」小龍蝦公主在進行設定的時候稍微下了點功夫，避免把混血母獅趕進絕路，導致她選擇魚死網破、捨命挑戰。

　　「喂！還不趕快把硬幣拋起來詢問殿下的想法！」

　　小龍蝦公主甚至不給予對方思考的時間，直接命令金魚人女僕投擲硬幣。我也隨即集中精神，嘗試操縱硬幣以正面著地。

　　「咕！是側面！側面是……我們剛才好像沒有明確設定側面是代表甚麼吧？這該怎麼辦呢？重擲一次嗎？」

　　明明我已經拼盡全力地要讓硬幣以正面著地，最終卻變成了側面。在會客高峰期我每天操縱擲幣結果將近百次，怎麼可能在今天連續兩次失手？毫無疑問是有外力介入，混血母獅她也擁有同樣的能力！我讓硬幣以正面著地，她讓硬幣反面著地，所以會導致硬幣最終以側面著地。雖然結果並不理想，但也總算避免了最壞的情況。

　　「……那就折中處理，各退一步吧？我可以接受在下次前來的時候重新開始挑戰，相對地，我希望獲得撤退的權利，就是像這次一樣，在挑戰四天王的過程中即使選擇撤退也不會失去承繼王位的資格。」也許她是意識到了自己無法如願地操縱硬幣，所以不打算讓四天王重新擲幣，而是直接提出交涉。

　　「嘶嘶——我稍微確認一下。即使擁有了撤退權，但假若你敗在任何一位四天王的手中，仍然是會喪失承繼王位的權利喔。畢竟……連王子殿下的護法四天王也贏不過，還有甚麼顏面承繼魔王的寶座呢？」

　　「……當然。」

　　「咕咕！好，就這麼辦吧！」即使這個撤退權將會留下巨大的隱患，但當務之急是誘騙混血母獅在此放棄繼續挑戰，四天王即使心有不甘也必須盡快完成交易。

　　只好期盼她不要太快回來，還有希望炎龍公主能夠吸收這次的教訓，在下次的決鬥中表現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