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的羔羊 - 1

一個禮拜過後，阿山很適應在說故事咖啡館的生活，也習慣如何當一隻「貓」。
平常的時間阿山都在睡覺，就連貓食也吃得津津有味，無聊的時候還會躺在莫老闆的大腿上休息，閒情逸致會拿沙發當作磨爪子的工具──莫老闆全看在眼裡。
客人來的時候，只要阿山是醒著的狀態，就會讓說故事咖啡館多出幾分喧鬧，想睡的時候，就會找個沒有人能注意到她的地方睡覺，好讓她能睡得更安穩。
「叮叮叮」的聲音響起，新的客人進入到說故事咖啡館。
「歡迎光臨，挑自己喜歡的位子就可以了！」
店員手中的抹布沒有停下，迅速整理好空桌，回到吧檯。
進屋內的是一位少年，他的名字叫陳士凡，穿著服儀不整的學生服，一頭顯眼的紅色頭髮，瞬間成為屋內醒目的焦點。
陳士凡找到離自己最近的位子坐下，三不五時往窗戶的方向看去。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間店，每一次到來都希望是最後一次拜訪，可惜老天爺總是玩弄他的決心，每次都有逼不得已到來的理由，腦海中光想到莫老闆的樣貌就有股無名火在燃燒。
陳士凡從來都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莫老闆各方面總是在挑戰他的極限。
「這是菜單！」
「謝謝。」
陳士凡接過菜單，盯著菜單的封面，上面大大寫著「說故事咖啡館」六個字，下方還補充一段話：「每個人，都有一個不曾對他人訴說過的故事──說故事咖啡館。」
頁面採用牛皮紙張，黑色墨水印著各式各樣的飲料、甜點名稱，陳士凡隨意的翻閱菜單，直到最後一頁才停下，他確認某個區塊上的字樣，抬頭觀察四周。
咖啡廳內的人數扣除店員外，只有陳士凡和另外兩位客人，一位小姐悠閒的翻閱菜單、另外一位大叔正好品嘗完咖啡，杯子剛放下，大叔的眼神就緊盯著錶不放。
陳士凡招手，店員很快就注意到他的手勢，用點頭當作回應。
店員放下手邊的工作，迅速上前：「可以幫您點餐了嗎？」
陳士凡將食指移向菜單的某處，沒有開口說話。
店員盯著菜單上的字：「您是要點每日限量一杯的說故事咖啡嗎？」
「今天沒人點吧？」
「是的，莫老闆現在不在，請您稍後。」
店員回到吧檯，在收銀台上輸入價格，發票緩慢從收銀台的機器內列出，她仔細檢查紙張上顯示的金額，確認無誤，不慌不忙地倒入新的咖啡豆到咖啡機裡，說故事咖啡從她手中開始製作。
陳士凡坐在位子上，回憶菜單上的內容……
「『每日限量一杯』──說故事咖啡。小叮嚀！可以跟莫老闆單獨聊天！」
陳士凡遮住臉，卻藏不住臉上的厭惡。
如果可以，陳士凡一點也不想再來到這家店，更不想看到那位莫老闆，可惜他沒有任何能回頭的路可以選擇。
雖然陳士凡不想承認，在這個鎮上大概只剩下莫老闆能幫助他。
「您遲到了。」
店員的聲音吸引陳士凡的注意，跟隨店員的視線看去，莫老闆手裡抱著一隻純白的貓咪，站在通往二樓的階梯上。
莫老闆正打著哈欠，雙眼瞇成一直線，頭髮有些凌亂，襯衫第一顆鈕扣沒有扣上，連標示著說故事咖啡館的圍裙也不在身上。
「不好意思遲到了。」
莫老闆走向吧檯，隨後發出嘆息聲，對他來說是糟糕的開場，本以為不會睡過頭的他，沒想到醒來的時候，還是錯過應該起床的時間。
莫老闆的家就是說故事咖啡館，一樓給客人使用，二樓是儲藏室，三樓就是他自己的房間，只需要下樓梯就能上班的工作場所，他偶爾還是會比步行到說故事咖啡館的店員晚一步出現，今天更不用說遲來一步，整整晚到三十分鐘，店員的臉正在抽蓄。
阿山從莫老闆懷裡跳出，跑到角落縮成一團。
「請您動作加快，有人點說故事咖啡了。」
「嗯？誰？」
莫老闆歉意的眼神消失，取代而之的是期待。
莫老闆原本以為要到下午才能聽見「故事」，沒想到今天這麼快就有「故事」上門，讓他更有動力面對今天一整天的生活。
「您的眼睛只是裝飾品嗎？是坐在沙發上的那位客人。」
莫老闆抬頭看一眼：「我以為今天來的會是十點半，連續兩天都有人打破他的記錄，我有點期待他之後來訪的表情。」
十點半是一位客人自己取的名字，也是點說故事咖啡的常客之一，點說故事咖啡的客人彼此大多都不熟識，陳士凡也沒把那古怪的名字放在心上。
「請不要用這種看戲的心態對待客人。」
店員怒視完莫老闆，繼續手邊的工作。
對於莫老闆的工作心態，店員從來都沒有期望過，演變成對老闆說話的口氣越來越不客氣。
店員雖然不是自願被分配到這個地方，監視的工作也相當乏味無趣，她還是盡力做好店員的工作，她意識到自己越是認真，莫老闆就越是散漫。
莫老闆就好像把店員帶刺的話語，當成是生活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