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七聖的特權

　　「我猜總長大人是基於私人理由才效忠帝國，正如你們成為恐怖份子是憑著私心。」梅麗思語調堅定地續言：「如果真是這樣，那費亞努總長調查過你的背景後，就必定能體會你反叛的動機；當然他不會違反軍事總長的立場，但他同時也試著接受你，而他能採取的折衷辦法，就是和你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

　　「所以他才說不會放水？因為他認同我的動機……？」諾肯雖還是似懂非懂，但受到義父正視令他感動在心。

　　「總長大人會在國慶日這個舞台，使出全力以表示對帝國的忠心，如果你真的想表達對他的敬意，那你也得盡力打贏才行。」梅麗思正色強調：「這場戰鬥的結局，絕不是誰剝奪了誰的信念，也不是誰取了誰的性命，應該說是──兩個男人彼此認同、理念交錯的結果。」

　　「……！」諾肯臉上逐漸浮現豁然開朗的表情，半晌後他深呼吸並呢喃幾字：「我好像……懂了。」

　　「懂了吧？懂了就別再想東想西，要是你雜念過多，導致國慶當天無法發揮實力，那你的義父絕對會很失望，你本身也會顯得失禮。」梅麗思滿意地點頭叮嚀。

　　「看來，反而是妳比較了解費亞努總長……虧我還稱呼他為義父。」諾肯自嘲地笑嘆一聲。

　　「是嗎？我只是把自己的猜測講出來，而且說不定，我是為了讓你專心修行才隨口亂掰。」梅麗思狡黠地眨眼笑道，隨後那張笑臉混進了欣喜的意味：「不過重點是，沒想到你會直接開口對我說這些。」

　　「啊、那是因為──」諾肯這才如夢初醒，渾身不自在地赧然咕噥：「如果要認真面對內心的盲點，那還是直接講出口會比較好……」

　　「你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我的心情倒挺複雜，好不容易聽到你第一次對我說話，談的卻都是費亞努總長的事情。」梅麗思自我挖苦地挑了挑眉，接著無預警地握住身旁諾肯的手：「但是再怎麼說，我都非常非常開心，所以──」

　　梅麗思並未把話講完，因為接下來的事只需用行動表達，她挨近諾肯的側臉在他頰上一吻，而諾肯起先還沒回過神來，數秒後他意識到現況才漲紅了臉。

　　「……謝謝你。」宛如嫌諾肯不夠害羞似地，梅麗思進而綻開甜笑說出這句話。

　　即使只是頰吻及微甜道謝，對木訥的諾肯而言便已殺傷力超強，他臉龐的燥熱剎時延伸至耳根與頸項，在這般情況下他當然沒膽量再開口──於是在好一陣子的慌亂後，諾肯站起身以忽略自己狂跳的心臟，並膽怯地重拾腦內傳音這個老方法：『那個……差不多──該繼續修行了吧？』

　　「好啊，就這麼辦。」梅麗思抱持幸福的心情答道，縱使她接下來對諾肯的訓練依舊嚴苛；不過很神奇的，諾肯的進步速度很快就達到梅麗思訂的標準，而在這片柳暗花明的氛圍中，國慶典禮於數日後盛大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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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閱兵大典、升旗儀式、軍樂演奏，國慶活動果真是在炫耀帝國的軍事力量，而典禮壓軸正是薛德勒大帝的演講；但在皇宮內的某一處，皇帝陛下仍悠閒地與棋友奕棋，對典禮司儀的播報聲充耳不聞。

　　「陛下……時間差不多了，您是不是該準備出場了呢？」其中一名七聖走到棋桌旁遲疑地問，順便朝那位棋友投以好奇目光。

　　「真麻煩耶，每年節目都大同小異，我難道不能蹺掉一次嗎？」薛德勒大帝用耍賴的語氣說，在深思熟慮之後走了一步棋。

　　「您這樣我們會很困擾的──如果您不上台講幾句話，典禮就無法畫下完美的句點哪。」該名七聖好聲好氣地規勸，心裡一面嘀咕自己幹嘛要做這種苦差事。

　　「你就不能幫我做個替身嗎？讓替身上台隨便說說就好，這你應該做得到吧，傑洛？」薛德勒大帝的坐姿頗閒散，身上的衣服跟慶典相比亦顯得樸素。

　　「呃……您是認真的嗎？」這名七聖正是人妖傑洛，他拉下斗篷帽試圖解釋清楚：「理論上是辦得到，現場的民眾也不會察覺異狀，但問題是攝影機照不到替身的影像──」

　　「哦，也對，我居然忘了有轉播畫面這東西……好吧，我待會就出去。」薛德勒大帝拍了下額頭表示自嘲，其後又垂眸專心研究棋盤。

　　「呼……」傑洛近乎無聲地長吁一口氣，濃妝艷抹的臉上也顯露安心，正因為他在七聖當中敬陪末座，所以才被派來勸陛下執行義務，這工作真是吃力不討好啊。

　　然而如釋重負的狀態維持沒幾秒，人妖傑洛又陷入緊繃模式，原因在於皇帝陛下倏然問起：「聽說，你前幾天讓幾個恐怖份子逃掉了？」

　　「赫！那是──」人妖傑洛噗通一聲半跪在地，戒慎恐懼地連連賠罪：「真的很抱歉，在下有辱七聖威名！雖然這樣做不足以彌補，但那些叛亂份子似乎打算在今日作亂，在下一定會收拾他們！」

　　「嗯？不需要那麼緊張吧，七聖並沒有追捕恐怖份子的責任，叛亂組織的存在對我而言也是種樂趣。」薛德勒大帝面色不改，唇畔懸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陛下的寬宏大量讓人心悅誠服，在下必定會繼續努力。」人妖傑洛早已嚇出一身冷汗，他明瞭皇帝陛下提起這些不只是閒聊。

　　「努力是很好，但記得要搞清楚方向喔！七聖對外宣稱是我的保鑣，實際上則擁有隨時推翻我的特權，這點你應該明白吧？」薛德勒大帝興味地觀察棋盤另一端，他的棋友是一名嬌弱女子。

　　「是的……在下明白。」傑洛的聲線幾乎顫抖起來，皇帝陛下是暗諷他只敢對恐怖份子下手，卻沒勇氣挑戰更強的對象。

　　「你瞭解就好，我對你可是有很高的期望呢！七聖若無法為我帶來樂趣，那也就失去生存價值了。」薛德勒大帝輕描淡寫地站起，罩上一件較華麗的長袍並繫好衣帶：「好啦，我差不多該去露個臉，這盤棋等我回來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