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之二

志恆原本只是個很普通的男孩，此時身上卻忽然多了一股強大的拉力，把小翎的注意力整個吸住，完全移不開眼。他的眼神變得非常深邃，寫滿了小翎不懂的情緒。

太奇怪了，以前的志恆不會這樣。其實這種感覺比較像另一個人，但是那個「人」現在正躺在他書桌上的鏡子裏熟睡啊。

志恆又問了一次：「你後悔了嗎？」

小翎的舌頭彷彿不是自己的，僵硬地吐出了答案：「不會。」

志恆笑了，非常燦爛的微笑。「很好。」

由於千秋的警告，小翎早已先入為主地認定志恆的技術不會太好；萬萬沒想到，第一個吻就讓他暈頭轉向。他嘗到他口中的酒味，不覺糊了雙眼，彷彿自己也醉了。

「咚」，是書包落地的聲音。

小翎真的非常驚訝，志恆對他的身體幾乎是瞭若指掌，輕輕一個撫觸就能在他身上燃起巨大的火苗，沒一會兒他就發現自己呼吸紊亂不堪，喉頭乾渴，彷彿全身的細胞都要燃燒起來。

「啊……」小翎實在很後悔，當初應該去他家的。這個地方隔音這麼差，要是給人聽見……

志恆在他耳邊輕聲說：「別擔心，這個時間沒人在的。」

「嗯……」小翎的思考能力已經消失了。

然而，接下來一切都改變了。

志恆的吻忽然變得無比粗魯，讓小翎的嘴唇很痛。他試著推開志恆，但志恆的手用力抓著他的手臂，那力道足以留下瘀痕。

「志恆……志恆……等一下！」

小翎好不容易才找到說話的空隙。

「不要這樣啦！」

「為什麼不要？」志恆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你不是很喜歡我嗎？」

「可是……可是你這樣太粗魯了！」

「粗魯？」志恆歪著頭，「會嗎？我覺得這樣比較刺激啊。我昨天惡補看了好幾本書，都說要粗魯一點比較爽，有的還綁起來哩。」

「你……」小翎氣得冒煙，「不要看那種亂七八糟的書啦！」

「可是我很想試試耶。來嘛，既然是第一次，應該來點特別的。」

「我不要！」

「所以，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志恆看起來很受傷，但小翎只覺得錯愕。

「為什麼會扯到這裡啊？這根本兩回事！我喜歡你就表示一定要接受你的作法嗎？」

「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做的……」志恆一臉委屈，卻讓小翎頭頂冒煙。他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

「我想，今天還是算了。你還沒準備好，我也沒有。這種事還是別勉強吧。」

正要離開，卻被志恆用力抓住。

「怎麼可以這樣？我們明明說好了！」

他被志恆用力壓在床上，強烈的恐慌佔據心頭。

「住手！不要這樣！」

「為什麼不要？你不是很期待嗎？不是從高一就等到現在了？為什麼還要裝酷？」

志恆說著就用力吻他的脖子，小翎瞬間覺得自己彷彿落入獅子口中的羚羊。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他使勁全力把志恆推開，從床上跳起來，朝著志恆大吼。

「我才不期待哩！我根本一點都不想做！」

沒錯。在緊張、害怕、微微的興奮和好奇之下，藏著他真正的心情：他不想做。

他不否認自己被志恆的身體深深吸引，也曾無數次幻想和他身體交纏。但是，他想要的是在兩人完全認定對方，感情水乳交融之後，身體自然而然的結合，絕不是這種因為一時好奇而做做看，如同兒戲的作法。

更不是這種純粹找刺激，完全無視對方心情的玩法。

小翎擦去眼角的淚水，「我先回去了，你去沖個冷水澡好好冷靜一下吧，我晚上再打電話給你，愛接不接隨便你。」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書包，卻聽到「喀鋃」一聲，一個東西從書包裏掉了出來。是那面鏡子。

小翎呆望著地上的方鏡，早已對靈異事件見怪不怪的他，此時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往上竄。

他昨天晚上確確實實把鏡子拿出來了，為什麼現在東西卻出現在書包裏？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趁他睡著的時候，把鏡子又放了回去。能做這種事的只有一個人。

也就是說，千秋現在就在這屋裏，把剛才的事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不，不對，不只是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