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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703 字
更新於: 2019-02-05
「克莉絲，妳那時候怎麼不跟悠生一起追過來？當時我躲在樹下，只看到悠生一個人，還以為妳會跟來，結果等好了一陣子都沒看到人。」某日下午茶時段，指宿問起遊樂園當天的事。
指宿進了渡假村馬上躲往一旁的樹下，她必須防範同伴追過來的可能性，當看見悠生同樣跑進來，還以為克莉絲汀一併過來了，心想就讓他們玩起找人的戲碼說不定能促進情感，於是繼續在樹下等待，誰知道左右都不見克莉絲人影。
這下，指宿終於跑出樹蔭，幸好筆直的路徑無遮掩物，四處張望一下很快發現悠生正沿著碎石道路閒晃，指宿跟上前去，而後悠生彎進建物裡頭消失了蹤影。
距離太遠不能確定悠生跑去哪邊，不過看飯店門窗緊閉的模樣，指宿推測悠生必定轉入前方那條橫向大街上，路過時順道查看拉門大敞的帳篷，沒想到悠生居然在裡面。
指宿的提問牽引那日的記憶，克莉絲汀原本歡快的心情霎時間轉為多愁善感，「追上去也沒用，我很肯定悠生不喜歡我，否則應該跟我一起在原處等妳回來，為什麼執意去找妳？」
「悠生對妳即便不到喜歡，也不至於不喜歡妳。」指宿那日便了解悠生心意，但她不肯定這話是否有安慰到人。
沉默良久，克莉絲汀忽然問：「指宿，悠生是不是喜歡妳啊？」
指宿拿起紅茶杯的手赫然停下，想了一會說：「不管怎樣都無所謂，至少我沒有喜歡他。」她雙唇湊近杯緣，緩緩啜飲一口。
克莉絲汀擰眉沉思，手裡不自覺攪拌紅茶，「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去黑沼地好嗎？」
「妳說的我們也包含悠生吧？」
克莉絲汀點點頭，她轉動紅茶杯，還未打算喝上一口，「悠生八月就回梵斯帝了，在這之前，我們應該像朋友般玩在一起。」
§
黑沼地是莫特西亞最大的離島，也是莫特西亞最偏僻貧窮的地方。
二十多年前，莫特西亞政府於聖人節之夜發動一場大規模的戰役，自此之後陸續侵略周邊各個國家，戰事持續許久，兵力強大的莫特西亞終究不敵各國聯合對抗。戰敗之後，莫特西亞利用魔法科技製造出的人造人被一一銷毀，殘餘的汙染物連同戰犯被運往黑沼地。新政府相當支持這項政策，撇除戰敗國註定遭人制裁這點，最主要的因素，是自古以來黑沼地發展相當遲緩，若要全國空出一塊地方掩埋對人體有害的汙染物質，有哪個地方比得上無經濟價值又地廣人稀的黑沼地？當掩埋場設下去，等同新政府大方承認黑沼地較莫特西亞本島次一階級，許多土生土長的黑沼地人認清現實決意搬離故鄉，人口相較先前更加銳減。
從前，怕污染物對人體造成傷害，人們對黑沼地避之唯恐不及，但近年來，資訊流通外加政府宣傳，釐清掩埋場足夠安全能避免有害物釋出，逐漸有人願意來到黑沼地，他們是所謂的觀光客，到此見證戰爭帶來的可怕後果。
海風吹拂過臉上，悠生抬手遮住刺眼的陽光，巍巍岩岸近在眼前，小船繞過高聳懸崖駛入內裡，往一側較低的礁岩靠去。
悠生沒想過會再度回來，還是以觀光客的身分。
從小生長在黑沼地，不知道是父母無法養育他，或者為了更好的生活而捨棄孩子？貨輪載運一批批廢棄物及罪犯抵達此處，同時黑沼地的棄嬰數量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比戰時的數字更駭人。悠生是在此時被丟在島上唯一一間育幼院門口，襁褓中的他懷裡還塞了張字條：「上田悠生」。
居然取了名字，會不會表示爸爸媽媽其實非常在乎他呢？小時候，悠生也幻想過，或許爸爸媽媽會突然出現並迎接他回家，然後有一天，院長先生跑來告訴他，今川夫婦決定成為他的收養人，自那時起，悠生不再想念他的爸爸媽媽，因為今川夫婦就是他的再造父母。
黑沼地的第一站就是拜訪育幼院，當時的院長先生已離開人世，悠生詢問了墓園的方位，隻身前往祭拜。回來的時候，指宿和克莉絲汀正忙著拍照，黑沼地的街景久未翻修，看在外人眼裡，老舊的建築別具一番風味。走在街上，悠生以為黑沼地的人會像從前那般敵視莫特西亞本島人，但現在，心底的結已隨時間流逝逐漸釋懷。
「那裡可能有魔力干擾，定位系統不一定準確，最好還是照地圖走。」克莉絲汀將地圖攤在方向盤上，重複旅遊中心對他們的行前叮嚀。
副駕駛座上的指宿跟著克莉絲汀一同研究地圖，覺得無聊隨後對另外兩人閒聊道：「我上網看掩埋場的資料，魔力強到干擾電子設備不可能發生，這應該是旅遊中心多餘的保險吧？」
克莉絲汀聽了馬上接話，「對耶，我查到的也一樣，掩埋場跟日常環境沒什麼不同，很多到這裡的人都這麼說。」
悠生倒是沒做行前準備，這裡和他小時候相去無幾，不只本島人有所疑慮，小時候，黑沼地的大人也耳提面命地吩咐不能進入掩埋場，但某些頑皮的孩子根本將大人的告誡當耳邊風，禁止進入的掩埋場成為探險聖地，豎立起警告標語反而變成吹噓勇氣的里程碑。
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目的地。這裡景色荒涼，只有矮小灌木叢依稀生長，幾株野草沿山腳的陰影處零落散布，陡峭岩壁下，有個醒目的人工洞穴，那正是他們規劃的行程之一。
「人造人被銷毀後埋葬此地，為了防止放射性物質影響人體，特別挖掘深達六十公尺的隧道掩埋。」
停好車，克莉絲汀帶頭踏進隧道，漆黑的洞口有如怪物般，一瞬間便吞食邁入的人影，即使外面陽光明媚，隧道內卻比黑夜更加陰暗。
悠生拿起通訊器，打開前方的照明裝置，走沒幾步，克莉絲汀忍不住皺起眉頭，「說什麼跟日常生活一樣，我覺得這裡的氣場讓人很不舒服。」
「的確，我也有這種感覺。」悠生狐疑地看向四周，小時候來到這裡並沒有如此明顯的異樣感，但現在是什麼狀況他也懵懂了。
「這裡的魔力密度和外面不同，確實有點詭異，還要前進嗎？」三人之中，對魔法最為拿手的指宿如此問道。
「我都可以，妳們認為呢？」
「難得來了，一定要走到禁止線前才能回去。」雖然對現況感到不安，克莉絲汀依舊熱血彭湃地說：「妳也是吧？指宿，都來到這裡了怎麼可以空手而回。」
「說的沒錯，越是詭異越想一探究竟。」指宿笑呵呵地搶先走到克莉絲汀之前，「魔法，由驅使空氣中的魔粒子生成，魔力密度增大雖然會給人體帶來不適，但相反的，這種狀況下魔法更能輕易發動。」說著，隧道上方亮起圓形光圈，昏黑的視野頓時大放光明。
「掩埋場內不能使用魔法。」悠生提醒。
指宿回望他，「那是對半吊子設下的規定，我控制力超好。」
這理由悠生確實無法反駁，他乖乖關掉照明跟在指宿身後。光線十分充足，還能看見遠方牆上斑駁的距離標示，但就因為看太清楚才發覺此處衛生不怎麼清潔，牆壁到處爬滿暗褐色的黴菌，人為垃圾棄置地面，有些同樣遭黴菌附著，「我本來以為這是密閉潮濕地方特有的味道。」
「看來不只如此。」指宿的表情不再神采奕奕。
克莉絲汀走在兩人後頭，專注魔力施展的她無暇顧及環境，隨後聳肩道：「這點魔力增幅對我來說根本沒有影響。」
「不過魔力密度高也要小心魔法失控的機率就是了。」悠生自一旁低語。
指宿進了渡假村馬上躲往一旁的樹下，她必須防範同伴追過來的可能性，當看見悠生同樣跑進來，還以為克莉絲汀一併過來了，心想就讓他們玩起找人的戲碼說不定能促進情感，於是繼續在樹下等待，誰知道左右都不見克莉絲人影。
這下，指宿終於跑出樹蔭，幸好筆直的路徑無遮掩物，四處張望一下很快發現悠生正沿著碎石道路閒晃，指宿跟上前去，而後悠生彎進建物裡頭消失了蹤影。
距離太遠不能確定悠生跑去哪邊，不過看飯店門窗緊閉的模樣，指宿推測悠生必定轉入前方那條橫向大街上，路過時順道查看拉門大敞的帳篷，沒想到悠生居然在裡面。
指宿的提問牽引那日的記憶，克莉絲汀原本歡快的心情霎時間轉為多愁善感，「追上去也沒用，我很肯定悠生不喜歡我，否則應該跟我一起在原處等妳回來，為什麼執意去找妳？」
「悠生對妳即便不到喜歡，也不至於不喜歡妳。」指宿那日便了解悠生心意，但她不肯定這話是否有安慰到人。
沉默良久，克莉絲汀忽然問：「指宿，悠生是不是喜歡妳啊？」
指宿拿起紅茶杯的手赫然停下，想了一會說：「不管怎樣都無所謂，至少我沒有喜歡他。」她雙唇湊近杯緣，緩緩啜飲一口。
克莉絲汀擰眉沉思，手裡不自覺攪拌紅茶，「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去黑沼地好嗎？」
「妳說的我們也包含悠生吧？」
克莉絲汀點點頭，她轉動紅茶杯，還未打算喝上一口，「悠生八月就回梵斯帝了，在這之前，我們應該像朋友般玩在一起。」
§
黑沼地是莫特西亞最大的離島，也是莫特西亞最偏僻貧窮的地方。
二十多年前，莫特西亞政府於聖人節之夜發動一場大規模的戰役，自此之後陸續侵略周邊各個國家，戰事持續許久，兵力強大的莫特西亞終究不敵各國聯合對抗。戰敗之後，莫特西亞利用魔法科技製造出的人造人被一一銷毀，殘餘的汙染物連同戰犯被運往黑沼地。新政府相當支持這項政策，撇除戰敗國註定遭人制裁這點，最主要的因素，是自古以來黑沼地發展相當遲緩，若要全國空出一塊地方掩埋對人體有害的汙染物質，有哪個地方比得上無經濟價值又地廣人稀的黑沼地？當掩埋場設下去，等同新政府大方承認黑沼地較莫特西亞本島次一階級，許多土生土長的黑沼地人認清現實決意搬離故鄉，人口相較先前更加銳減。
從前，怕污染物對人體造成傷害，人們對黑沼地避之唯恐不及，但近年來，資訊流通外加政府宣傳，釐清掩埋場足夠安全能避免有害物釋出，逐漸有人願意來到黑沼地，他們是所謂的觀光客，到此見證戰爭帶來的可怕後果。
海風吹拂過臉上，悠生抬手遮住刺眼的陽光，巍巍岩岸近在眼前，小船繞過高聳懸崖駛入內裡，往一側較低的礁岩靠去。
悠生沒想過會再度回來，還是以觀光客的身分。
從小生長在黑沼地，不知道是父母無法養育他，或者為了更好的生活而捨棄孩子？貨輪載運一批批廢棄物及罪犯抵達此處，同時黑沼地的棄嬰數量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比戰時的數字更駭人。悠生是在此時被丟在島上唯一一間育幼院門口，襁褓中的他懷裡還塞了張字條：「上田悠生」。
居然取了名字，會不會表示爸爸媽媽其實非常在乎他呢？小時候，悠生也幻想過，或許爸爸媽媽會突然出現並迎接他回家，然後有一天，院長先生跑來告訴他，今川夫婦決定成為他的收養人，自那時起，悠生不再想念他的爸爸媽媽，因為今川夫婦就是他的再造父母。
黑沼地的第一站就是拜訪育幼院，當時的院長先生已離開人世，悠生詢問了墓園的方位，隻身前往祭拜。回來的時候，指宿和克莉絲汀正忙著拍照，黑沼地的街景久未翻修，看在外人眼裡，老舊的建築別具一番風味。走在街上，悠生以為黑沼地的人會像從前那般敵視莫特西亞本島人，但現在，心底的結已隨時間流逝逐漸釋懷。
「那裡可能有魔力干擾，定位系統不一定準確，最好還是照地圖走。」克莉絲汀將地圖攤在方向盤上，重複旅遊中心對他們的行前叮嚀。
副駕駛座上的指宿跟著克莉絲汀一同研究地圖，覺得無聊隨後對另外兩人閒聊道：「我上網看掩埋場的資料，魔力強到干擾電子設備不可能發生，這應該是旅遊中心多餘的保險吧？」
克莉絲汀聽了馬上接話，「對耶，我查到的也一樣，掩埋場跟日常環境沒什麼不同，很多到這裡的人都這麼說。」
悠生倒是沒做行前準備，這裡和他小時候相去無幾，不只本島人有所疑慮，小時候，黑沼地的大人也耳提面命地吩咐不能進入掩埋場，但某些頑皮的孩子根本將大人的告誡當耳邊風，禁止進入的掩埋場成為探險聖地，豎立起警告標語反而變成吹噓勇氣的里程碑。
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目的地。這裡景色荒涼，只有矮小灌木叢依稀生長，幾株野草沿山腳的陰影處零落散布，陡峭岩壁下，有個醒目的人工洞穴，那正是他們規劃的行程之一。
「人造人被銷毀後埋葬此地，為了防止放射性物質影響人體，特別挖掘深達六十公尺的隧道掩埋。」
停好車，克莉絲汀帶頭踏進隧道，漆黑的洞口有如怪物般，一瞬間便吞食邁入的人影，即使外面陽光明媚，隧道內卻比黑夜更加陰暗。
悠生拿起通訊器，打開前方的照明裝置，走沒幾步，克莉絲汀忍不住皺起眉頭，「說什麼跟日常生活一樣，我覺得這裡的氣場讓人很不舒服。」
「的確，我也有這種感覺。」悠生狐疑地看向四周，小時候來到這裡並沒有如此明顯的異樣感，但現在是什麼狀況他也懵懂了。
「這裡的魔力密度和外面不同，確實有點詭異，還要前進嗎？」三人之中，對魔法最為拿手的指宿如此問道。
「我都可以，妳們認為呢？」
「難得來了，一定要走到禁止線前才能回去。」雖然對現況感到不安，克莉絲汀依舊熱血彭湃地說：「妳也是吧？指宿，都來到這裡了怎麼可以空手而回。」
「說的沒錯，越是詭異越想一探究竟。」指宿笑呵呵地搶先走到克莉絲汀之前，「魔法，由驅使空氣中的魔粒子生成，魔力密度增大雖然會給人體帶來不適，但相反的，這種狀況下魔法更能輕易發動。」說著，隧道上方亮起圓形光圈，昏黑的視野頓時大放光明。
「掩埋場內不能使用魔法。」悠生提醒。
指宿回望他，「那是對半吊子設下的規定，我控制力超好。」
這理由悠生確實無法反駁，他乖乖關掉照明跟在指宿身後。光線十分充足，還能看見遠方牆上斑駁的距離標示，但就因為看太清楚才發覺此處衛生不怎麼清潔，牆壁到處爬滿暗褐色的黴菌，人為垃圾棄置地面，有些同樣遭黴菌附著，「我本來以為這是密閉潮濕地方特有的味道。」
「看來不只如此。」指宿的表情不再神采奕奕。
克莉絲汀走在兩人後頭，專注魔力施展的她無暇顧及環境，隨後聳肩道：「這點魔力增幅對我來說根本沒有影響。」
「不過魔力密度高也要小心魔法失控的機率就是了。」悠生自一旁低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