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誰說我要去幫他們

第十一戰


　　從地底空間轉移出來後，諾肯一行人出現在一棟民宅的屋頂平台，從這裡可望見地下據點上方的那間小酒吧，也能感受到地底傳來的戰鬥震盪。不過對已經脫離現場的諾肯等人來說，政府士兵跟黑暗子民要如何互鬥，似乎都和他們沒有太大關係，因此敏旭順勢向領導者詢問下個步驟。

　　「諾肯大哥，再來你打算怎麼做？」敏旭問出大夥都想知道的事情，而諾肯本身其實也正如此自問。

　　「……既然都擺脫那齣鬧劇了，就暫時別去管它吧。」諾肯將懷中的妹妹攬緊了些，「先把依琳送到安全的地點，然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你應該明白藏不了多久吧？」艾斯克用感嘆的語氣試問，諾肯聞言只能以沈默代替回答。

　　「不如藏到我的宿舍房間怎麼樣？我會在房間四周設下阻隔氣息的障壁，這樣或許能讓依琳慢點被發現。」梅麗思笑著提出實用建議。

　　諾肯抱持感謝的心情朝梅麗思點頭，接著垂眸向妹妹說道：「對不起，依琳……又要委屈妳了。」

　　「沒關係的，哥哥。」依琳輕輕抓住諾肯胸前的衣物，露出既安心又依賴的神態。

　　「基利希，我背你吧！接下去要趕路，怕你會太吃力。」艾斯克主動提議並蹲下來，而基利希也沒有理由好拒絕，反正矮小的他不會給艾斯克過多負擔。

　　待所有人準備就緒後，行進目標便訂為帝都學院的女生宿舍，諾肯一行人是在民宅屋頂之間飛掠跳躍，以節省在巷弄中左彎右拐的時間，並避開可能存在於地面的監視。

　　用異能加速的眾人馬不停蹄，眼看再過數百公尺便能進入學院的範圍，不料就在此時，手裡仍握著探測器的基利希出聲警告：「有人來了！而且不是簡單角色。」

　　諾肯心中頓時掠過一陣驚疑，他不認為基利希的探測器會出錯，可他卻沒有感應到任何異狀，而敏旭和艾斯克的感受也是如此；不過梅麗思倒是腳步驟停，從表情可看出她也察覺到不對勁，說時遲那時快，一名不速之客確實乍然來到眾人眼前。

　　來者詭異地飄浮在半空，讓人一時弄不清他使用了何種力量，然而，來者那身外黑內灰的連帽斗篷似曾相識，令諾肯心頭一懍地屏住呼吸──果不出其然，面孔晦暗不明的來者隨後自我介紹，而內容完全符合諾肯的預料。

　　「吾為御前七聖之一，請把依琳小姐交出來吧。」來者的嗓音中性且帶點沙啞，教人難以分辨是男是女，但諾肯等人無意質疑對方的話語，畢竟唯有七聖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只讓梅麗思與基利希的探測器發現其蹤跡。

　　諾肯面色一沈的同時，心境亦落入極度的掙扎和不捨，雖然他早就料到妹妹會被要回去，卻沒想到會這麼快；假如時間允許，他樂意答覆妹妹提出的任何問題，也願意告訴她為何她會被帶進宮裡──可是現在，顯然已經沒辦法解釋什麼了。

　　除此之外，諾肯心底還隱約浮現小小的懷疑；他原本以為依琳被帶到皇宮當人質，是出自費亞努總長的意思，不過如今居然出動了七聖之一，莫非這件事跟皇帝陛下也有關係？依琳是否具有某種高於人質的價值，所以才讓七聖急著把她帶回去……？

　　「怎麼了？汝等並沒有違抗這項命令的權利。」七聖之一繼續用沙啞中性的聲調說，使諾肯一行人繃著臉無法反駁；縱使我方能合力擺平這位七聖，但接下來還能怎麼辦？堅決抗令並不是個好主意，只會顯得我方有勇無謀意氣用事。

　　即便如此，諾肯仍因情感上的執拗而不願服從，他緊抱著依琳並釋出強烈敵意，而同伴們也與他的心意共鳴，紛紛擺出警戒的備戰架勢。在這陣劍拔弩張的氣氛中，一段言語稍後岔入了僵局，這回開口的人不是那位七聖，而是窩在諾肯懷內的依琳。

　　「哥哥……已經夠了，其實你不必這麼為我擔心……」依琳抬起頭柔聲笑道：「我不希望你在這裡跟政府起衝突，媽媽留下的信中說過，我們應該安分守己地順從帝國……」

　　「……依琳，」諾肯百感交集地低頭凝視妹妹，她的堅強比敵方的逼迫更教他難過。

　　「我會為自己努力奮鬥，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所以哥哥，你不用急著向我說明一切，只要以你的方式繼續前進就好。」依琳舉起小手輕撫諾肯的臉龐，「蘇珊還在皇宮裡呢，她應該很盼望我早點回去。」

　　諾肯緊咬下唇與妹妹目光交會，他明白已經無法再逞強下去了，於是他抬眼瞪向御前七聖之一，而那位七聖亦明瞭他的舉動，詭魅地飄過來將依琳從諾肯手中抱走。

　　依琳的小臉在這剎那閃過一絲不安，可她馬上就打起精神朝哥哥微笑，緊接著，那名御前七聖身形一動，連同依琳消失在諾肯等人面前。

　　在接下來的片刻內，眾人皆處於各懷心思的靜默狀態，諾肯感覺到自己的臂彎仍殘留妹妹的體溫，因而心痛地閉上眼握緊拳頭；現在的他還不夠強，沒辦法把依琳搶回來，但是，等到他準備好了，他就要親手扭轉這份失敗！

　　諾肯現今還不知道的是，其實早在好些日子以前，他和妹妹就已踏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不過對此刻的諾肯來說，他不需要去思考往後的真相及最終目標，因為，現下還有件要事得優先解決。

　　「──好了，去把黑暗子民的事情做個了結。」歷經了方才的情緒激盪，諾肯重新恢復冷靜朝夥伴們講說。

　　「你打算幫他們擊退軍隊嗎？」敏旭以直覺想到的答案作為試探。

　　「菲爾妮那個囂張的女人就別提了，但修一感覺上有點可憐，看在他的份上我倒還願意幫個小忙……」艾斯克的不悅神情中夾雜彆扭。

　　「不過我是覺得，他們未必需要我們幫忙──如果軍方沒加派兵力的話。」基利希緩緩道出不同意見。

　　「誰說我要去幫他們了？」諾肯忽然輕快地表明，而令同夥們訝異的是，他的臉上竟浮現揶揄的笑意：「我接下來要做的事，說穿了是為我們自己鋪路，就算要去幫那些激進份子，也得等到他們夠慘的時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