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4
本章節 2212 字
更新於: 2019-01-31
建材工廠，顧名思義，專門製造各式建築所需的用材，在這家工廠中薩喀爾從事位階最低的苦力，不求有多淵博的學識或多高深的技藝，只求幹活力氣大，願意出賣勞力即可。半個月前薩喀爾在梅耶等人協助下到各個商家應徵工作，由於他不能言善道又「患有眼疾」，被許多商家拒絕，最後因為這家工廠需求大量廉價勞動力而錄取了他。
薩喀爾要做的工作很簡單，主要負責造磚，按照指示混合攪拌原料，然後塑型、乾燥再送去燒製，偶爾做一做切割木材石材、搬運貨物材料等雜事。
雖說大家平平都是勞工，內部還是會因資歷將工人分三六九等，不拜碼頭、不與人交流、不看人臉色辦事，新來的薩喀爾觸犯了這「三不禁忌」，後果可想而知。
被梅耶耳濡目染多時，薩喀爾不是沒想過改善和同僚關係，但他非常不得要領，嘗試幾次未果後覺得既然沒造成多少妨礙，便擱置不管了。
薩喀爾也明白，他能與某些人類相處得還算融洽，百分之百是梅耶居中調和的緣故，如果放著讓他自己一個來，不用三天身邊的人就閃光光了。人類心思比烏鴉難懂，薩喀爾不想強求，能夠跟莎羅法、賽妮之類的人往來他已滿足。
調配、攪拌、調配、攪拌……隔壁送來的灰石粉摻有太多沒清乾淨的雜質……薩喀爾停止攪拌黏土，默默往剛才運過來的大缸子裡瞥一眼後，轉身走開。
「你要去哪？」和他一同作業的幾位新上任工人問道，語氣不是很友善。新人在工廠的地位已經夠低微了，和薩喀爾分配在同一組更是慘上加慘，自然不會給薩喀爾好臉色看。
薩喀爾原本不想多廢話，但想到做人的基本禮儀，他仍回頭交代一聲：「叫他們把灰石拿回去重新過濾。」
「重新過濾……？」幾人也往缸子裡瞧，發現裡頭的碎石礫沒清乾淨，甚至惡意混了草渣進去，馬上破口大罵：「媽的！洗土班的王八蛋搞屁啊！耽誤工時對大家都沒好處啊！」
經過沉澱和過濾手續的原料通常還是會混雜些許雜物，將在下一階段「練土」時二次篩檢，也就是薩喀爾他們正在做的工作，因此如果前一個步驟的洗土班偷懶的話，會大幅增加練土班的工作量。像今天這樣刻意不清乾淨的找碴行為，是個人都難以忍受。
就在幾人怒罵的當口，薩喀爾早已走遠了，幾人也想要訓斥洗土班的工人出出惡氣，但不可能大家跟著薩喀爾一起去，手邊的練土工序還沒完成呢！所以只好一邊腹誹偷得休息空檔的薩喀爾真奸詐，一邊抬起酸澀的臂膀繼續攪拌池子裡的黏土。
洗土班在另一端，距離剛運來的砂石土料存放區最近，薩喀爾得橫越一整座作業廣場，當他經過原石處理區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
比起建築工地，建材工廠其實較少發生危及性命的危機，不過當下薩喀爾遇上的，偏偏是最容易出人命的那一種。
只見堆砌在現場的是一塊塊有過初步切鑿的大石塊，為了用於建設還需再分割得更小塊，而工人們不是拿著斧鑿割解石塊，就是在工具輔助下堆疊、搬運石材。
穿著藍襯衫的小夥子站在石堆頂端，把石塊送給最下方接應的另一位綠衣小夥子，但藍衣那位走到邊緣時一個重心不穩跌倒，人沒有摔下，反之是運送的石塊掉下去，恰巧砸中位置稍低些的板車，板車上擺放的三塊石塊被撞歪，又滾落向更下面的石塊。
由於石塊排列得並不整齊緊密，若受到適當角度的衝擊，很容易便被撞開。猶如骨牌效應，岩石與岩石接二連三相撞，碰碰碰的一路帶動越來越多石塊。
綠衣小夥子驚恐地呆立在原地，看著幾塊膝蓋高的灰白色岩石向自己砸來。
從藍衣人跌倒到數個石塊砸落不過短短幾秒，薩喀爾反應最迅速，他衝過去揪住綠衣小夥子的衣領，把他甩開的同時揮舞從旁撿來的十字鎬，生鏽的十字鎬使在薩喀爾手中竟同彎刀一般，劈中頭頂正上方的石塊那瞬間，不可思議的怪力與巧勁讓岩石分解。碎裂得更小的碎石掉在周邊，沒有直接砸到人身上。
直擊奇蹟的工人們目瞪口呆，差點想賞自己巴掌確認是不是在作夢。
「謝、謝謝……那個、那個，你你你……」綠衣小夥子說話變得結巴，身為當事者的他還沒完全緩過來。
薩喀爾放開他，垂頭看了看右手的十字鎬，木柄開裂、鎬頭幾乎脫落，於是他把鎬頭拆掉，十字鎬徹底淪為廢品。
沒理睬救下的年輕人，他要拿去做報廢處理，綠衣小夥子想追上他，兩腿卻不聽使喚，眾人竊竊私語著，興許是被薩喀爾非凡的氣勢震懾，沒人敢叫住他。
「喂！阿布你沒事吧？抱歉！都是我的錯──」藍衣小夥子歉疚地跑下來扶起他。
「沒、沒事……欸，那個人到底是誰啊？叫啥名字？」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半個月前來的新人，我只知道他很孤僻，而且聽說眼睛有問題。」
「眼睛有問題？他那個動作哪裡像眼……」
「這邊在搞什麼！我不是說過石塊要擺齊不然會掉落嗎？你們這個月都不想領工錢了對不對？」姍姍來遲的領班兇巴巴地罵道，喝令大家趕緊整理場地繼續幹活。
時間來到正午，工人們得到一小時的休息空檔，相熟的人各別聚在蔭涼的地方吃午飯，工廠不提供這些基層勞工伙食，因此全都是從自家帶過來的，大多為麵包夾奶油醃肉等方便攜帶的類型，配著水或酒吃。
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薩喀爾的午餐跟他人無二，是簡單的麵包和水，不過他帶麵包僅是出於喜好緣故，也不覺得只有麵包啃的日子有多麼苦。
麵包才咬了兩口，穿著藍襯衫和綠襯衫的兩位年輕人就找上他，他們長相相似，應有血緣關係。
「我問過領班，你叫薩喀爾是吧？謝謝你救我。」綠衣小夥子想跟薩喀爾握手，可薩喀爾看都沒看他伸出來的手。
「外面有人進來找你。」藍衣小夥子說，神情有些微妙。
一施放能力感應靈魂，用不著年輕人告知，薩喀爾便知道誰找來了。
他轉頭面向群眾，彷彿心有靈犀，提著餐籃的梅耶出現在人群後方，乾淨整潔的樣貌跟一眾髒兮兮又汗流浹背的勞工形成極大對比，面帶微笑朝這裡款步走來。
薩喀爾要做的工作很簡單，主要負責造磚，按照指示混合攪拌原料，然後塑型、乾燥再送去燒製，偶爾做一做切割木材石材、搬運貨物材料等雜事。
雖說大家平平都是勞工，內部還是會因資歷將工人分三六九等，不拜碼頭、不與人交流、不看人臉色辦事，新來的薩喀爾觸犯了這「三不禁忌」，後果可想而知。
被梅耶耳濡目染多時，薩喀爾不是沒想過改善和同僚關係，但他非常不得要領，嘗試幾次未果後覺得既然沒造成多少妨礙，便擱置不管了。
薩喀爾也明白，他能與某些人類相處得還算融洽，百分之百是梅耶居中調和的緣故，如果放著讓他自己一個來，不用三天身邊的人就閃光光了。人類心思比烏鴉難懂，薩喀爾不想強求，能夠跟莎羅法、賽妮之類的人往來他已滿足。
調配、攪拌、調配、攪拌……隔壁送來的灰石粉摻有太多沒清乾淨的雜質……薩喀爾停止攪拌黏土，默默往剛才運過來的大缸子裡瞥一眼後，轉身走開。
「你要去哪？」和他一同作業的幾位新上任工人問道，語氣不是很友善。新人在工廠的地位已經夠低微了，和薩喀爾分配在同一組更是慘上加慘，自然不會給薩喀爾好臉色看。
薩喀爾原本不想多廢話，但想到做人的基本禮儀，他仍回頭交代一聲：「叫他們把灰石拿回去重新過濾。」
「重新過濾……？」幾人也往缸子裡瞧，發現裡頭的碎石礫沒清乾淨，甚至惡意混了草渣進去，馬上破口大罵：「媽的！洗土班的王八蛋搞屁啊！耽誤工時對大家都沒好處啊！」
經過沉澱和過濾手續的原料通常還是會混雜些許雜物，將在下一階段「練土」時二次篩檢，也就是薩喀爾他們正在做的工作，因此如果前一個步驟的洗土班偷懶的話，會大幅增加練土班的工作量。像今天這樣刻意不清乾淨的找碴行為，是個人都難以忍受。
就在幾人怒罵的當口，薩喀爾早已走遠了，幾人也想要訓斥洗土班的工人出出惡氣，但不可能大家跟著薩喀爾一起去，手邊的練土工序還沒完成呢！所以只好一邊腹誹偷得休息空檔的薩喀爾真奸詐，一邊抬起酸澀的臂膀繼續攪拌池子裡的黏土。
洗土班在另一端，距離剛運來的砂石土料存放區最近，薩喀爾得橫越一整座作業廣場，當他經過原石處理區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
比起建築工地，建材工廠其實較少發生危及性命的危機，不過當下薩喀爾遇上的，偏偏是最容易出人命的那一種。
只見堆砌在現場的是一塊塊有過初步切鑿的大石塊，為了用於建設還需再分割得更小塊，而工人們不是拿著斧鑿割解石塊，就是在工具輔助下堆疊、搬運石材。
穿著藍襯衫的小夥子站在石堆頂端，把石塊送給最下方接應的另一位綠衣小夥子，但藍衣那位走到邊緣時一個重心不穩跌倒，人沒有摔下，反之是運送的石塊掉下去，恰巧砸中位置稍低些的板車，板車上擺放的三塊石塊被撞歪，又滾落向更下面的石塊。
由於石塊排列得並不整齊緊密，若受到適當角度的衝擊，很容易便被撞開。猶如骨牌效應，岩石與岩石接二連三相撞，碰碰碰的一路帶動越來越多石塊。
綠衣小夥子驚恐地呆立在原地，看著幾塊膝蓋高的灰白色岩石向自己砸來。
從藍衣人跌倒到數個石塊砸落不過短短幾秒，薩喀爾反應最迅速，他衝過去揪住綠衣小夥子的衣領，把他甩開的同時揮舞從旁撿來的十字鎬，生鏽的十字鎬使在薩喀爾手中竟同彎刀一般，劈中頭頂正上方的石塊那瞬間，不可思議的怪力與巧勁讓岩石分解。碎裂得更小的碎石掉在周邊，沒有直接砸到人身上。
直擊奇蹟的工人們目瞪口呆，差點想賞自己巴掌確認是不是在作夢。
「謝、謝謝……那個、那個，你你你……」綠衣小夥子說話變得結巴，身為當事者的他還沒完全緩過來。
薩喀爾放開他，垂頭看了看右手的十字鎬，木柄開裂、鎬頭幾乎脫落，於是他把鎬頭拆掉，十字鎬徹底淪為廢品。
沒理睬救下的年輕人，他要拿去做報廢處理，綠衣小夥子想追上他，兩腿卻不聽使喚，眾人竊竊私語著，興許是被薩喀爾非凡的氣勢震懾，沒人敢叫住他。
「喂！阿布你沒事吧？抱歉！都是我的錯──」藍衣小夥子歉疚地跑下來扶起他。
「沒、沒事……欸，那個人到底是誰啊？叫啥名字？」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半個月前來的新人，我只知道他很孤僻，而且聽說眼睛有問題。」
「眼睛有問題？他那個動作哪裡像眼……」
「這邊在搞什麼！我不是說過石塊要擺齊不然會掉落嗎？你們這個月都不想領工錢了對不對？」姍姍來遲的領班兇巴巴地罵道，喝令大家趕緊整理場地繼續幹活。
時間來到正午，工人們得到一小時的休息空檔，相熟的人各別聚在蔭涼的地方吃午飯，工廠不提供這些基層勞工伙食，因此全都是從自家帶過來的，大多為麵包夾奶油醃肉等方便攜帶的類型，配著水或酒吃。
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薩喀爾的午餐跟他人無二，是簡單的麵包和水，不過他帶麵包僅是出於喜好緣故，也不覺得只有麵包啃的日子有多麼苦。
麵包才咬了兩口，穿著藍襯衫和綠襯衫的兩位年輕人就找上他，他們長相相似，應有血緣關係。
「我問過領班，你叫薩喀爾是吧？謝謝你救我。」綠衣小夥子想跟薩喀爾握手，可薩喀爾看都沒看他伸出來的手。
「外面有人進來找你。」藍衣小夥子說，神情有些微妙。
一施放能力感應靈魂，用不著年輕人告知，薩喀爾便知道誰找來了。
他轉頭面向群眾，彷彿心有靈犀，提著餐籃的梅耶出現在人群後方，乾淨整潔的樣貌跟一眾髒兮兮又汗流浹背的勞工形成極大對比，面帶微笑朝這裡款步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