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 Walker

2.DreamWalker

「…甚麼叫做『居然是個人』，妳也不是人嗎？」

白色霧面且長半約個小腿的長靴有著湖水綠的圖騰線條，穠纖合度的大腿延伸到凸顯腰線的高腰短褲；胸前沒有甚麼起伏的右衽半腰上衣延伸到露出雙肩的衣服設計，兩袖其中只有左手是長袖；瓜子般的臉蛋上方有著水綠且呈驚恐狀態縮張的眼睛；吸引我焦點的則是眉上的平瀏海，右側有撮細緻的麻花辮，似透明又帶著湖水綠的髮色正束著高馬尾……

「這到底該怎麼辦啊……」

完全狀況外的我只看這女孩慌張到無視我的存在……

「那個…請問……」
「閉嘴！！」

女孩兇狠又帶點困惑的眼神直往我臉上貼來喊著。好似白麝香的味道在那陣貼動撲鼻而來。

「…盎…盎然之泉來的？」
「…呃…這樣問我覺得很奇怪，但可以告訴妳的是，我是地球人……」

「吱──！」

欸欸，我都沒那麼慌了，妳這樣退避三舍在妳眼中我是甚麼怪……

「…趴下！」
「喂怎……！」

女孩突然從我頸後金臂勾式地把我壓在汽車大圓頂狀的物體後方。

「這是在幹嘛……」
「……」

女孩似乎完全把我的身份跟由來擺在一旁，我也不明所以地配合她要求我的行動。

「…前面的大片影子是什……」









「P-地毯式連鎖攻擊！快跟我走！」
「…啥？欸別這樣拉啊──！」

眼見女孩揮了衣袖，拉下手腕上的髮圈後，以我從未見過的俐落速度綁了個公主頭；髮圈彈下的剎那，原本的長靴變成了看起來流線又有特殊設計的短鞋；原本的半腰上衣後面則多了好幾片燕尾式的白色長板…變裝完的同時，身邊螢光綠似符文的東西也隨之消失。

「啊────！！」

女孩使著不亞於地球上汽車的速度把我直拉著往前頭似公園的地方跑，而剛剛所見有影子的地方，從地板上像地鼠般竄出一顆顆巨大又散發著暗紫色的大塊狀物。

「…怎麼搞的，前腦認知部門的防衛系統不應該會有這樣的狀況啊……」
「蛤？」
「…把這個套在手上，不要把它弄丟了。」

女孩自言自語之後，把袖子裡的紅色髮圈塞在我的掌心。

在我們超過大型物體爆炸的速度之後，女孩的腳步也慢了下來。而以這樣速度連動的我頭一次弄得自己面目狼狽…現在的心臟不知是被人捏著還是已融掉了。

從莫名被襲擊的開始，叫人驚悚的警報聲至今還沒有停下。

「聽好，那東西還會持續炸過來，看到腳上有不對勁的影子就馬上避開…你可以跑多快就盡量跑，直到襲擊結束或者是跑到避難所。」
「喂喂！那妳自己不跟著跑要去哪裡啊？避難所我怎知道會在哪裡？」
「當然是把這東西收拾掉啊！」

女孩側著嚴肅的神情，側髮的小辮子隨之晃動。

「這邊公園都會有逃生路線，照著箭頭指的方向跑就會到避難所…大概就這樣，別給我出甚麼意外啊！」

一聲交代後，汗水沿著我上下滑動的喉結流到怦然的胸間，目送往反方向馳躍的女孩後，我望著路燈上浮著的箭頭拔腿跑著。





***





──砰噹…碰噹……──

…從吃錯藥到現在遇到各種狗屁倒灶光怪陸離的事情…完全抓不著頭續，沒人要跟我講明白就算了，現在又要像短米賽跑一樣地逃亡，是夢是現實還是自己死了到了哪裡我根本就不明白啊！

──砰噹…碰噹……──

這發紫噁心的東西竄出的速度快跟上了我的腳步，我沒有時間回頭，只是聽著那地下那股竄動，還有陣陣巨響敲在我的後腦勺上。

「哈…哈……」

流不停的汗水讓我不停甩頭，不過瞥到了右腳後方有個看似六邊形的影子……

──砰噹！！──

下意識往左邊臥倒，果然這個大塊頭差點劈斷我的右腿。

老天…會不會被炸到我就醒來了，告訴我我是在作夢…到底誰要來救我……

「…嗚…嗚呃…呵…呵……」

在弓起身子的同時，前方路燈下有個矮小的身影……

我揉了揉眼，是個小孩子。

「嗚呃…嗚呃呃呃呃呃！」

小孩攤子路燈旁，頭上的箭頭依然閃爍著，看起來是落單跟不上腳步了吧。

……

「快過來我這裡！」

我向小孩的方向衝著喊著，小孩也把揉著淚水的雙手停下來往我這望來。

單單一個小孩這樣太危險了吧！

巨響沒有停下，我用公主抱的方式把小孩抱在懷裡。依稀能感覺他也跑到肺像被戳了洞似的。

看似腎上腺素逼出了我從來沒有過的速度跟能耐，望著箭頭指向的同時，我依稀能用聽力感受到巨型多面體在地下的竄動……而且正在我的腳邊看起來是要抓準機會炸上來……

「哥哥！左邊！」

在小孩的吶喊，我左後腳跟有影子的同時，以現在的步伐，一方面是我沒辦法跨腳出去又讓身體往右側移動違反物理定律；另一方面是我的腦袋就在這個直衝而來的緊張呆滯了毫秒……

──碰噹！！──
「咳呃！……」

雖然已經沒辦法完全躲開，但腦子還有絲毫思考的時間讓我把身體往右扭開。

…如果我就直接往前撲倒的話，小孩反而會成為我的肉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哥哥！」

那是一種不像火焰燃燒的灼熱感，好像被那東西碰到的地方正被甚麼東西侵蝕的感覺；腦袋沒辦法有正常的思緒，只是一道道恐慌又可怕的畫面像幻燈片似地在眼前閃過。

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劇痛……

「…哥哥…嗚嗚……」

小孩貌似是被這樣的景象嚇到了，不過好險他身上看來是沒甚麼傷勢……

「…哥哥我還可以動…快點…如果我倒下來了就不要管我了……」
「那怎麼可……」

沒有時間跟小孩廢話太多了，那股竄動還在地下跑著，現在可以做的就是頂著這近乎沒知覺的左半身，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前方的箭頭浮著看不懂的文字…不知道是不是避難所就快到了的意思……

「…孩子…走吧……」
「呃！？」
我把小孩輕捧在地。

「…我應該是已經不行了…不過看起來避難所就要到了…快點朝著箭頭走吧……」

「可是已經快到了哥哥就不能跟來嗎！」

小孩的眼角如湧泉般地冒著淚水…果然是孩子啊……

「…我現在動不了了…不過我會找到地方躲起來…相信我可以嗎？」

我們的眼睛互相映著對方，雖然我的左半身讓我劇痛，不過只是希望可以透過認真的眼神告訴這孩子快點逃跑。

「…我到了會趕快叫大人來救你！哥哥你要躲好！然後謝謝你！」
「…好…很乖！」

我用力擠了抹笑容後，小孩也一把甩掉眼淚，用力往箭頭指示的方向跑著。





***





「還來！」
──碰噹！！──

我使力往右側的草坪滾了過去，果然是躲避了剛剛汗水印著的地方，那地方就剛好蹦出那怪物。

其實不是沒有力氣，是碰到那東西帶來的撕裂感讓我不能正常行動，是凍僵似的感覺……

──碰噹！！──

被炸斷的路燈好險沒壓在我的腳上…不然連匍匐前進都沒有辦法……

…避難所甚麼的看來是到不著了，我看前面那洞窟型的小溜滑梯就讓我姑且躲一下吧……



──反正──



──不被炸死──



──也會被這東西痛死吧──



……








***





──這是甚麼柔軟的感覺──

──從後腦杓到腳跟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床嗎──

「床！？」
身體內所有神經像被電到似的，我睜大眼睛，兩手急撐起半身，呆滯地望著身上蓋著半身的棉被，環觀這陌生的房間。

…天花板上轉著的白色風扇似乎是懸空的？…床邊有幾個按鈕，呃…不過根本不敢亂碰，畢竟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右邊三坪大的壁面有著玻璃牆還是螢幕之類的東西，顯示著氣象、時間還是新聞節目還有一堆我看不懂的文字，至少還有些英文，倒是滿酷的……

「嗯，我知道了。」

這聲音？

「那就再聯絡吧。」

該不會是……

「唷，醒了啊。」

聲音從視線右前方的樓梯傳來，是那眉上的平瀏海，側髮旁綁有個麻花辮，還有那束綠瑩瑩的高馬尾……

「是妳！？」
「對，是我。」

女孩一手拿著杯子，從容地滑著牆上的透明螢幕。

「我怎麼會在這？」
「不是我把你撿過來還會有甚麼可能在我家。」
「…妳家？」

我又把剛剛起床所看到的東西看了一番。

「妳在樓下又怎麼知道我醒來了？」
「你真的是問題很多耶，難到你那連監視器這東西都沒有嗎？」

女孩說著，摸了下像耳骨傳導式耳機的裝置，掐指彈向了螢幕，螢幕上就出現了我剛剛嚇醒的模樣。
問起來也是個蠢問題。

「房租就不用收了，至少你救了一個孩子。」
「…呃？」

── [ Cure ] ──

女孩唸了像是咒語的東西，我的右半臂、側腰及右大腿溢出了橘色的螢光點且在空中消逝。

「你被那東西弄了點傷，這只是簡單的病毒萃出而已，只要把這網狀的綠色貼膜蓋在傷口上，變成橘色之後就表示病毒已經被取出來了。」

女孩在螢幕上展示著那綠色網狀、我未曾見過的醫療用品。

「蒂芬妮，我的名字。」
「…哦…叫我澄就可以了。」
「甚麼俗氣的名字。」
「這也不是我自己取的好嗎！」

蒂芬妮是嗎…總算是知道了第一個從頭到尾接觸過的陌生人的名字。

「…話說，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轉了身子，把雙腳擱在床邊輕輕晃著，測試著那股劇痛是否還在。

「喏。」
蒂芬妮從袖中掏出了紅色的髮圈。

「你當初塞給我的那個髮圈？」
「這個是我的，你的還在你手上你還不知道啊。」

還真的是套在手上，犯傻了我……

「簡單說就是信號追蹤器，只要是戴著這個紅色髮圈，不管在甚麼地方我都可以知道目標在哪裡。」

蒂芬妮頸後的裝置投射出了兩個髮圈現在的絕對位置。

「好險在你躲進溜滑梯的時候襲擊剛好停止，不然丟了你手上這個髮圈我也是麻煩了。」

妳是在乎你的髮圈不是我的命嗎……

「所以剛剛那陣騷動到底是？」

蒂芬妮的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來自『Darkness』的襲擊。」
「…『Darkness』？」

「嗯，是跟我們夢域從古至今的死對頭。在剛才前額葉皮質跟主要視覺皮質兩個管轄區莫名受到駭入，不知是不是已預謀好了，用地毯式的病毒攻擊偷襲了剛剛我們在的地方。」
「……啊？甚麼前葉額跟甚麼甚麼視覺區？」
「…這點常識不是該要有的嗎？」

蒂芬妮雙手撐著腰詫異問著，我當然從頭到尾也是一頭霧水。

「前額葉皮質是產生邏輯思考的地方；主要視覺皮質是接收站，接收清醒時刻來自視網膜的訊息，這個你不知道？」
「這種東西我就算有命讀醫學系我也未必知道啊！」

這到底甚麼跟甚麼，怎感覺又要回到跟黑衣客那種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模式了。

「噢，差點忘了你是來自盎然之泉了人。」

蒂芬妮三指手頂著額頭說。

「妳說的盎然之泉是指…地球嗎？」

為什麼總是碰到這麼多奇怪的名詞。

「聽到你是地球人就大概可以確定了，那是你們為一的所在，這裡還是其他地方我們都稱作『盎然之泉』。」
「然而地球跟天梯是完全沒有連結的存在點，反而還受到我們的管轄跟保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從生下來就被教導這是我們的天命。」

連她也提到了「天梯」？……

「對了，妳剛剛講到的『夢域』是甚麼？」

我站來動動身子拉了個胳膊，看來身上好像沒發生過甚麼事一樣。

「…夢域就是你現在存在的地方─這個世界。相對位置的話…在天梯的最右上方，專門製造、處理還有保護你們地球人的夢境。」

蒂芬妮一邊說著，一邊拖著螢幕上的大小視窗。

「…我沒聽錯？我們的夢是被你們製造的？」

聽到她這麼一說是有點讓我震驚。

「不然你以為會是佛洛伊德還是榮格那些人說的邪門歪道嗎？」

…突然有點不知道要說甚麼，更應該說是不知所措──我現在正在一個跟現實理論悖逆的世界中，還有那不同層次的對話，完全字字句句地敲在我的腦門上進不去。

換句話說就是，相容性不足？

雖然對於夢還是心理學沒有太多涉獵，不過就自己的認知，夢的產生跟存在應該是基於在這幾個偉人上，然而蒂芬妮卻說是邪門歪道？

也許我還沒有進入狀況…但至少她剛才所講的東西，還有至今發生的事，多少讓我有幾分相信。

就，姑且相信。

「是說，既然你會對夢域感到好奇，難道不想要知道天梯是甚麼？」

蒂芬妮轉過身子，那頭柔順的綠髮也掃了過來。

「…呃…現在不知道的東西還太多了，今天的腦容量就這樣吧，之後想到再來問問。」

「省我口舌也剛好…先說我可不是自走型的字典還是翻譯機。」

天梯這東西從黑衣客到現在大可以明白，「天梯」，是個地球…更應該說是地球所有可認知可觀察範圍之外的世界，在可觀望宇宙範圍之外的可能性也不高，因為他們也說了這是地球永遠察覺且到不了的地方…不過黑衣客的出現跟我被各種召喚來召喚去的目的是甚麼還是個未知數。

「那時妳叫我先跑的時候妳自己去做了甚麼？」

我望向左手邊的落地窗，除了陽台那些沒看過的植物外，這裡的世界真的跟電影看到的沒有差別──天上有著顛倒的城市跟人車，以及看起來有著完美規劃的區域；有些看似工業區，有些看似住宅區，也有那種看起來向都市核心的大樓等等的……

「因為離腦前認知區的管轄處太遠，所以就先暫時阻止多面體的擴散。」

「多面體(polyhedron)是來自Darkness的一種擴散型攻擊方式，就是那些塊狀物，每顆大小跟型狀都不一樣，但唯一相同的就是帶來的擴散傷害，以及經過計算的最大界線竄出位置。」

「記得你那時候被攻擊到的那種疼痛感嗎？」
「嗯……」
「其實那並不是皮肉還是內傷，而是使接觸到的感覺神經元跟周圍神經系統通通轉變為痛覺狀態，精神及心理方面會產生低潮或負面的惡性表現。」

怪不得那時候除了劇痛外，眼前還閃過了些讓我害怕的畫面，或是…回憶？

「這種攻擊方式主要目的不是無差別攻擊，而是多面體與多面體之間會有磁場的連結，只要連結網路形成了，就可以造成自身外龐大規模的重大傷害。當然，前提也要是我說的界線跟位置得恰到好處，所以這種C級緊況也不難收拾……」

聽起來比那些被破壞的公物還要更可怕……

「所以我就去摧毀那些東西來阻止網路的形成。」

蒂芬妮按了牆邊看不到的隱形按扭，落地窗緩緩從右側收起後拿起澆花器裝水說著。

「就妳一個人？」
「當然不只我一個，我只不過剛好在場所以先下手阻止，其他夥伴後來才跟上來救援。」

「…妳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蒂芬妮面向我，把她長袖的手肘處擰了過來，上頭有個湖水綠的標誌還是圖騰─一個圓圈中有著像老鷹還是天使般的幾何圖形，翅膀的部分包覆著大小形狀不一的長條物以單點透視法呈現；圓圈下方的圈線中寫著「ⅡINDEX」……

「我是隸屬於『DreamWalker』，特勤機動隊的二級夢行者，代號Tiffany。」

陽光從蒂芬妮髮間的空隙照映過來，這個徽章顯得格外耀眼。

「欸…就是類似我們地球上的警察還是消防員之類的嗎？」
「當然比你們的還要偉大啊！你們是人打人！我們的對手可是關乎你們性命的怪物啊！」

地雷是踩到了，但至少別拿著澆水器揮來揮去啊！

聽起來就是個很厲害的女強人，看來這丫頭也是不好惹了……

「呃對了，妳能告訴我我是怎麼來到夢域的嗎？」

只見蒂芬妮剛才的霸氣完全消散，單腳一收木頭一樣地杵在原地。

「欸…這個……其實有點難解釋啦……」
「可是就我的感覺好像是你把我召……」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並沒有！！」

蒂芬妮瞬間面紅耳赤，我不知道為何她對於這個問題如此反彈……

「可是你不就是當事……」

「…我不知道啦！…我…呃？」

在蒂芬妮喧鬧之時，頸後的設備又傳出了長短長短的聲音

「嗯，教授是我，有甚麼消息了嗎……」

蒂芬妮眼前彈出了視窗。

…還是不要亂聽別人講話比較好，畢竟我的無妄之災已經足夠這生了吧……

「…我知道了，74分鐘後剛好有課，我現在就帶他過去…好……」

聽到訊息聲後就沒有交談聲了，我假裝沒聽見地從陽台走回房間。

「走吧，該忙起正事了。」
「什麼事？」
「邊走邊講，我還有行程得跑，但要先帶你去見另一個人。」

蒂芬妮邊下樓梯說著，從褲子的口袋掏出了一支可以伸縮的梳子還有一根像叉子的東西。

又是那極快的速度，頭髮跟梳子在髮線上交織編舞，又是後梳又是夾插，不用幾秒鐘的時間，語畢之時就弄出了像是空服員都會弄的包頭。

隨著髮型的變換，蒂芬妮身上的服飾隨著綠色環繞的咒文也跟著改變，原本的高腰褲變成了單長衩的短褲裙，原本一短一長袖的上衣則變成了雙長袖且在袖口可以讓拇指套出，整體的設計還是那湖水綠的邊線與圖騰。

…雅緻…真的是雅緻……

「愣在那不走還在幹甚麼。」
「…沒。」





***





在路上跟蒂芬妮沒有太多的談話，不知道是因為要去辦甚麼嚴肅的事情，還是因為彼此尷尬的關係而搞不出甚麼話題。

我是不喜歡這麼冰冷的氣氛，不過她那看似在思考事情的神色，還有單手用力抓著的提包，想必是在構思甚麼吧。

姑且先把關係放一邊談，光是路上這些違反地球定律的風景實在讓人目不暇給─不管是交通工具還是道路甚至是天上的城市，都像蘇格蘭式格子毯的線條與區塊─稠而不密、稀又看似不疏；最吸睛的地方還是中間這條看來像楚河漢界、清澈透底的大川。河川的一端是明亮而不刺眼的太陽，另一方則是月亮。更奇怪的是現在是白天，卻能在另一端看得清楚月亮的任何坑洞。不知在夢域這個世界，日夜更迭會是甚麼樣的形式……

「這裡。」

蒂芬妮停下腳步，我們駐足在一間有前院的平房前。

非常平庸的房子。

「等等你就站在門前，我的教授會接你進去。」
「啥？」
「反正你還在睡覺的時候我已經把大概的事都告訴他了，進去後你自然就知道要做甚麼了。」
「妳不跟著進來又是要去哪裡。」
「當然是去上課啊…剩13分鐘了，就這樣啦！你想問的問題通通丟給他就對啦！」

蒂芬妮臉上就是寫著「解脫了」三個字的神情。

拜託一問三不知也不是我願意的好嗎。

目送蒂芬妮離開後，我走到了這平房橘色的門前。

旁邊有個跟蒂芬妮房間一樣透明玻璃的東西。先是敲了敲門沒有反應，又按了幾下這片東西，也是沒有反應，就在我把臉湊過去之時……

── [ 臉部辨識授權失敗 臉部辨識授權失敗 ] ──

「嚇！」

玻璃上閃爍著紅光，雖然這警告聲不怎麼大，不過是人也不知道這樣子要怎麼辦啊！……



「外頭的人是『澄』嗎？」



咦？聲音是哪來的？

「…欸…是…你好……」

「門已經解鎖了，不用客氣進來吧！」

喀擦一聲，門緩緩地打開。

在知道這門不是用往前推，而是要往右邊按壓一下後會自動收起時，一個拿著茶杯、稍顯魁梧的身影浮現在我眼前……







叫你「澄」可以吧？你好，我是蒂芬妮的教授─卡司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