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2
本章節 1726 字
更新於: 2019-01-24
「咳嗯！就算成績不好，但我該學的都還是有記在腦子裡，協助一下差生沒有問題，紙面分數不代表一切！」
「我一直想不透，脩，我覺得你應該是那種勤苦向學的人，哪怕爬不到金字塔頂端，好歹也會努力讓自己留在中段，可是你表現得就是……嗯，不太好。」梅耶問出憋在心底許久的問題。
「你就大膽直說我很差勁吧。」脩捏捏眉心。「你是個貨真價實的聰明人，沒錯，梅耶，你在我觀念中足夠被劃入『奇才』的領域，你學任何新事物都──」
「哎不是天才只是奇才哦？噗噗脩你標準好嚴格。」
脩默了一下，無視莎羅法繼續說下去：「……你學任何新事物都可以很快上手，我沒看過你為學習煩惱，但大多數的人──」
「脩你忘啦小梅的詩賦很差。」
「請讓我把話好好說完，莎羅法，別一直插嘴，妳的禮儀課……」
「嗚哇！抱歉啦抱歉啦！我閉嘴了！」莎羅法急忙賠不是，就怕脩嘮叨。
梅耶茫然。他、他就是問個問題罷了，怎麼扯到天不天才上？
「我想表達的是，天才、奇才眼中看見的景物與常人不同，沒辦法理解其他人為何努力卻嘗不到甘美的成果。」脩的神情像在隱忍什麼，這段話說得格外艱難。「好比我們難以理解瘋子的內心世界，彼此間無法感同身受，因此愚者艷羨智者的聰慧，智者輕視愚者的困苦。不過這是人之常情，不算什麼大錯。」
「我們……我……聰明人只要十五分鐘就能記住的東西，我需要多花三倍的時間背起來；一套劍法日日夜夜演練仍舊無法臻於完美；寫考卷時，有些題目抓破腦袋也想不起答案，明明相應的知識學習過、同樣的題型練習過，但在那一刻偏偏就是忘記了。這便是鴻溝啊，如果沒有這樣的差距，人與人之間早就平等，還需要等第制度幹什麼呢。」
梅耶回想起他那群只要練劍就哀哀苦叫的童年玩伴。守衛大叔經常灰心地看那些千方百計想逃課的青少年們，搖頭嘆息說爛泥糊不上牆，長期耳濡目染下，讓梅耶心態產生偏差。
他似乎真以為那些童年玩伴比不上他。資質不佳，態度還不可取。
如果學不會，再加把勁就好啦？幹麼逃避呢？逃了只會讓人瞧不起而已。
其實加尼恩的縫紉技術不比他母親差，只是世俗認為那是女孩子才該懂的，男生學來沒有多大益處；其實布魯種的蔬菜個頭大又脆嫩，每天勤勞地抓菜蟲，但大家都是農人，相形之下他的表現便不顯眼了；還有其他小夥伴也各有各的長處……
他們不想花心思學好劍術，蓋因與其精通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正式使用的技能，不如把握時間多種幾株麥子、多劈幾根柴，好確保村民們不愁吃穿，平安度過冬季迎接來年。
反觀梅耶，因為他學得快，所以時間效用最大化對他不那麼緊要。
是啊。
他是不是有些傲慢了呢？接受太多稱讚跟吹捧，在不經意間遺忘了如何正視另一名與自身相異的個體，除非那人明顯有許多地方優異過自己，否則他不大會以平等的眼光給予對方尊重。
「你說得沒錯。」梅耶唇畔微微勾起。「沒有關係的，比起天才，奇才應該更接近凡人吧？那樣的話，我從現在開始嘗試體悟普通人的感受也不算遲。」
脩怔了怔，不禁失笑。「梅耶，不曉得你有沒有發覺，『寬容』是你的一大優點，你甚至比大多數宣稱博愛的騎士祭司更懂得寬容。」
「呃，我不這麼認為，你又不能看透每個人的心理，別亂說話啊。」梅耶擺手否定。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很小心眼的！那叫選擇性寬容！
「嘻嘻，數千年來第一個接受烏鴉的人類是誰呢？每次先退一步容忍別人行徑的是誰呢？虛心接納他人異議的是誰呢？」莎羅法像個男人似的攬住梅耶頸子，一根食指戳戳他的臉頰。「是小──梅──呀！」
梅耶最怕別人過譽了，有些事情他認為沒有就是沒有，稱讚過甚每每都讓他窘迫不已，偏偏誇他的人總依然故我壓根講不會聽，到頭來他只好強制終結話題然後遁逃。
「好了啦你們，老師來囉，上課了。」梅耶縮起身子脫離莎羅法箝制，略顯倉皇的溜走。
「這樣好嗎？脩，你冠冕堂皇地講了那堆話。」望著友人背影，莎羅法悄聲道。
「我對他感到很抱歉，但我不得不這麼做。」脩的笑顏倏地歛下。「莎羅法，我很卑鄙無恥對不對？」
「嗯，我也覺得。」女騎士同意得相當乾脆。
脩嘴角一抽，期待莎羅法會說好聽話安慰自己或表達得委婉隱晦些是他的錯。
「我們這樣對待小梅，太不公平了，可是我們發了誓言，所以……」
「希望梅耶不會察覺我強行轉移了焦點，還故意嚇走他。」脩滿臉愧疚，礙於他和莎羅法不能破誓，只能任憑罪惡感啃噬心臟。
──直到局面打破的那一刻為止。
＊
「我一直想不透，脩，我覺得你應該是那種勤苦向學的人，哪怕爬不到金字塔頂端，好歹也會努力讓自己留在中段，可是你表現得就是……嗯，不太好。」梅耶問出憋在心底許久的問題。
「你就大膽直說我很差勁吧。」脩捏捏眉心。「你是個貨真價實的聰明人，沒錯，梅耶，你在我觀念中足夠被劃入『奇才』的領域，你學任何新事物都──」
「哎不是天才只是奇才哦？噗噗脩你標準好嚴格。」
脩默了一下，無視莎羅法繼續說下去：「……你學任何新事物都可以很快上手，我沒看過你為學習煩惱，但大多數的人──」
「脩你忘啦小梅的詩賦很差。」
「請讓我把話好好說完，莎羅法，別一直插嘴，妳的禮儀課……」
「嗚哇！抱歉啦抱歉啦！我閉嘴了！」莎羅法急忙賠不是，就怕脩嘮叨。
梅耶茫然。他、他就是問個問題罷了，怎麼扯到天不天才上？
「我想表達的是，天才、奇才眼中看見的景物與常人不同，沒辦法理解其他人為何努力卻嘗不到甘美的成果。」脩的神情像在隱忍什麼，這段話說得格外艱難。「好比我們難以理解瘋子的內心世界，彼此間無法感同身受，因此愚者艷羨智者的聰慧，智者輕視愚者的困苦。不過這是人之常情，不算什麼大錯。」
「我們……我……聰明人只要十五分鐘就能記住的東西，我需要多花三倍的時間背起來；一套劍法日日夜夜演練仍舊無法臻於完美；寫考卷時，有些題目抓破腦袋也想不起答案，明明相應的知識學習過、同樣的題型練習過，但在那一刻偏偏就是忘記了。這便是鴻溝啊，如果沒有這樣的差距，人與人之間早就平等，還需要等第制度幹什麼呢。」
梅耶回想起他那群只要練劍就哀哀苦叫的童年玩伴。守衛大叔經常灰心地看那些千方百計想逃課的青少年們，搖頭嘆息說爛泥糊不上牆，長期耳濡目染下，讓梅耶心態產生偏差。
他似乎真以為那些童年玩伴比不上他。資質不佳，態度還不可取。
如果學不會，再加把勁就好啦？幹麼逃避呢？逃了只會讓人瞧不起而已。
其實加尼恩的縫紉技術不比他母親差，只是世俗認為那是女孩子才該懂的，男生學來沒有多大益處；其實布魯種的蔬菜個頭大又脆嫩，每天勤勞地抓菜蟲，但大家都是農人，相形之下他的表現便不顯眼了；還有其他小夥伴也各有各的長處……
他們不想花心思學好劍術，蓋因與其精通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正式使用的技能，不如把握時間多種幾株麥子、多劈幾根柴，好確保村民們不愁吃穿，平安度過冬季迎接來年。
反觀梅耶，因為他學得快，所以時間效用最大化對他不那麼緊要。
是啊。
他是不是有些傲慢了呢？接受太多稱讚跟吹捧，在不經意間遺忘了如何正視另一名與自身相異的個體，除非那人明顯有許多地方優異過自己，否則他不大會以平等的眼光給予對方尊重。
「你說得沒錯。」梅耶唇畔微微勾起。「沒有關係的，比起天才，奇才應該更接近凡人吧？那樣的話，我從現在開始嘗試體悟普通人的感受也不算遲。」
脩怔了怔，不禁失笑。「梅耶，不曉得你有沒有發覺，『寬容』是你的一大優點，你甚至比大多數宣稱博愛的騎士祭司更懂得寬容。」
「呃，我不這麼認為，你又不能看透每個人的心理，別亂說話啊。」梅耶擺手否定。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很小心眼的！那叫選擇性寬容！
「嘻嘻，數千年來第一個接受烏鴉的人類是誰呢？每次先退一步容忍別人行徑的是誰呢？虛心接納他人異議的是誰呢？」莎羅法像個男人似的攬住梅耶頸子，一根食指戳戳他的臉頰。「是小──梅──呀！」
梅耶最怕別人過譽了，有些事情他認為沒有就是沒有，稱讚過甚每每都讓他窘迫不已，偏偏誇他的人總依然故我壓根講不會聽，到頭來他只好強制終結話題然後遁逃。
「好了啦你們，老師來囉，上課了。」梅耶縮起身子脫離莎羅法箝制，略顯倉皇的溜走。
「這樣好嗎？脩，你冠冕堂皇地講了那堆話。」望著友人背影，莎羅法悄聲道。
「我對他感到很抱歉，但我不得不這麼做。」脩的笑顏倏地歛下。「莎羅法，我很卑鄙無恥對不對？」
「嗯，我也覺得。」女騎士同意得相當乾脆。
脩嘴角一抽，期待莎羅法會說好聽話安慰自己或表達得委婉隱晦些是他的錯。
「我們這樣對待小梅，太不公平了，可是我們發了誓言，所以……」
「希望梅耶不會察覺我強行轉移了焦點，還故意嚇走他。」脩滿臉愧疚，礙於他和莎羅法不能破誓，只能任憑罪惡感啃噬心臟。
──直到局面打破的那一刻為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