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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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1-22
「發生這種事情七英雄祭典也辦不下去了,你們兩個是接了統制機關的委託來負責警戒任務的吧?給我解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策劃了好幾天,花費了不少經費在提爾打算舉行得轟轟烈烈的七英雄祭典,才在第一天就踢了鐵板不得不喊卡,光看走在前方米洛茲偶爾轉過頭來的表情,就算是瞎子都感受得到那張英俊臉龐上的怒火。
「這跟我們無關啊!我們巡邏的時候也是什麼事情都沒有,所有人連點通報都沒接到,就突然聽見有人尖叫。」
海德不怕死的喊冤,看著少年毫無畏懼對著提爾的最高統治者頂嘴的樣子,亞爾里在一旁心素都快要噴出血管了。
「呿……沒多久前才發生讓歐格爾入侵的糗態,這次居然又發生這種事要我顏面往哪擺……」
米洛茲領著一行五人回到了會場最前端的受付處,一名女子踩著慌張的腳步趕忙追上米洛茲,咬著耳朵的米洛茲臉色一沉,看來自己部下帶來的消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帕爾茲瓦先生。」
「嗯?」
女子才剛離開耳邊,男子的聲音便從眾人身後傳來,看見深藍髮色的男子那蘊含著些許不耐煩的灰色眼瞳,女子趕忙的離開,留下米洛茲一臉嫌麻煩的瞪著男子平淡的表情。
「從下水道爆發出的火柱是您的傑作對吧?」
「……是又怎麼樣?」
「還請收斂一些,您不知道下水道的整修跟維修也是非常辛苦的嗎?」
「吵死了!至少成功阻止歐格爾入侵了不是嗎?」
有些耍賴的幼稚模樣讓一旁四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米洛茲,而那名男子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動,甚至在米洛茲的反駁之後仔細思考了一下,然後有些震驚的微張雙眼。
應該有張開吧……
「的確……整個下水道被無慈悲的毀滅之後確實歐格爾群就不見了……」
不忘要調侃一下對方,男子的發言跟冷靜的口吻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海德,亞爾里,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我們很認真的擊倒歐格爾喔!」
「不過找不到源頭,但考量到對下水道進行無差別攻擊過後歐格爾就消失了,可以推測歐格爾群大概是從下水道出現的吧。」
海德的發言直接被兩人無視,亞爾里冷靜的推敲著,而被晾在一旁的海德有些失意。
「這邊這兩位是……?」
「啊!他們剛剛幫忙我們一起擊退歐格爾喔!然後這邊這個長得很可愛的男生還使用很厲害的白色心晶耶!話說……你們兩個誰啊?」
「不要現在才問好嗎?!」
男子的問題讓海德頓時又振奮精神,少年友好的一把勾住那入跟利伏的肩膀,就像稱讚自己人似的稱讚著他們兩個,然而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的海德,最後也同樣落於搞笑的俗套。
「我是利伏,他是那入_白金……是來這邊擺攤的……」
「原來如此,我是札因_慕塔爾德,是統制機關的支部隊長,這次是以七英雄祭典的警備隊總負責人前來,發生這種事情還請讓我向你們由衷致歉。」
男子將手置於胸前行了個禮,利伏有些不知所措,那入依舊冷冷地看著對方。
「利伏你就先回去吧,我還必須去找目擊者,希望能知道這該死的混亂到底怎麼發生的。」
「利伏……是嗎?確實如帕爾茲瓦先生說的,既然沒受傷就趕緊回去吧。我非常感謝你們倆幫助了我們警備隊,但我們還得去照顧傷患……要安撫有恐慌症的群眾並不容易所以並不是你們需要操心的事……」
面對米洛茲跟札因推辭的話語,利伏看了一眼那入,後者也很快就察覺到利伏的意圖,嘆了口氣後手勢示意對方隨便他。
利伏對著那入笑了下,轉身叫住準備要離去的米洛茲跟札因一行人。
利伏正將瓶子裡濃稠的液體倒入面前的大水鍋中,然後又從一旁的罐子裡倒入帶有濃烈櫻桃味的濃稠液體。
「如果有人還在驚慌的話就給他喝一小瓶這個藥水,因為恐慌而肌肉僵硬的人就用我剛剛調配好的藥物進行注射,打針之前記得要給針頭進行火焰消毒!」
棚子裡面擠了不少人,有幾位臂帶上繡有醫療標誌的人在普遍坐著的人群之中四處穿梭著,利伏則坐在外圍的大桌上,桌上放置著許多小瓶裝的藥水以及針管,還不時叮囑著那些人。
「利伏好厲害!」
「沒有啦……我只是個普通的藥師而已……」
「這一點也不普通吧?我認識的藥劑師可沒有一個能夠處理恐慌的。」
海德雙眼發亮,儘管他現在很想衝上前去近看利伏的英姿,卻被一旁為了避免干擾到其他醫療人員的亞爾里緊攫著他的衣領制服。
利伏有些尷尬的苦笑,但就連亞爾里都用敬佩的眼神看著利伏。
「這些藥的成分是什麼?居然有這種藥水我聽都沒聽過……」
「這跟一般的藥劑師使用心法條配的藥水不太一樣……我用了些鎮靜劑稍微讓他們冷靜一些……肌肉僵硬患者我給他們下了些肌肉鬆弛劑,可以暫時讓他們肌肉鬆弛……不過劑量都不能太多所以我在這邊負責監控。」
札因好奇的拿起桌上的一瓶藥水仔細端詳,然而透明的藥水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而利伏說什麼不用心法調配的藥水,更是讓海德、亞爾里跟札因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雖然那堆專有名詞聽不懂,但感覺好像很厲害似的。
「哼,你果然是個優秀的人才。」
「嗚哇!米洛茲先生……」
「先生就不必了,我准許你用對等的稱謂。」
得意的意氣風發一覽無遺,但利伏實在不知道現在這狀況怎麼對方還能夠這麼我行我素,只能給米洛茲一個曖昧的笑容。
「不過也要感謝前幾天那入跟穆的幫忙……不然曼陀羅存貨真的會見底。」
利伏一邊收拾起方才跟那入趕回藥局拿來,原本裝得滿滿的液體現在早已見底,只剩空瓶子清脆的敲擊聲小聲的迴盪在人聲嘈雜的簡易臨時醫療站。
斜下的夕陽將橙色的光芒照耀在圍成一圈,表情僵硬的四人側臉上。
「根據目擊者的情報,歐格爾似乎是從下水道出現的。」
「不過我最近可沒有收到任何關於下水道的報告。」
札因拿著紙張對著不悅表情單手支頭的米洛茲報告著,然而身為提爾的統治者,他最近完全沒有從下屬那邊收到任何關於下水道的報告。
「也就是說,下水道是在沒有任何徵兆下變成歐格爾的巢穴?」
「說的沒錯。如果下水道真有歐格爾出沒,一定會有人發現的,何況這裡可是提爾,統制機關一大分部也每天巡邏,不可能沒發現。」
面對亞爾里的指控,米洛茲毫不猶豫的就駁回,札因也是同意的點頭。
亞爾里再度陷入沉思,海德看著自己的臨時夥伴沉思著,也坐了下來努力運轉自己的腦袋。
「啊我放棄想不到!」
「本來也就沒有指望你。」
「好過分!」
然而不消幾秒鐘海德便攤手放棄,米洛茲只是拿出最近的書面報告過目著,然後毒辣的諷刺著哭喪著一張臉的海德。
「札因,這件事回報給統制機關總部,我覺得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
「我知道了。」
「至於我還得去處理七英雄祭典的善後,看來這次的祭典非得中止不可了。賭上帕爾茲瓦的名聲,一定要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把罪魁禍首給揪出來。」
米洛茲靜靜地起身,將幾份書面資料放上桌後轉身離去。海德跟亞爾里只是看顧著米洛茲離去的背影,隨後轉向仍舊閱讀其他幾份資料的札因。
身為冒險者的他們其實並沒有資格跟權務涉入這些高級決議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接下委託並且盡力完成罷了。
「唉……最近怎麼老是遇到這種事……該不會真的跟那入提過,世界存亡危機有關吧?」
一邊熬煮著左邊鍋中的紅燒肉,另一邊則不停攪拌著右邊小鍋裡鮮紅色,裡面有著半溶化結晶的液體,利伏看著牆壁喃喃自語嘆著氣,而那入自從回來之後,一直坐在客廳看著窗外的風景。
雖然今天又再度遭遇歐格爾入侵事件,但熙來攘往的人群依舊不減人潮,只是來來往往在大街上,從那入的視角裡進入,最後離開那入的視野。
「那入……怎麼了嗎?」
自從離開會場後就一語不發,直到現在都沉默的那入讓利伏擔心的問著,利伏把鍋子裡散出櫻桃味的黏稠糖漿倒入深色瓶子裡,隨後抬起頭看著仍舊沒有將視線從窗外移回來的那入。
「那入?」
「我覺得很奇怪。」
「奇怪?」
利伏將爐子的火轉小,紅燒肉的香味四溢著,但利伏只是歪著頭看著緩緩轉過頭的那入。
「今天遇到的那群怪物……不是歐格爾。」
話語裡沒有絲毫猶豫,那入的眼神中卻充滿著無限迷惘,低垂的夜幕在那入的背後映著一片深藍色,深邃得彷彿要將室內的光都溶化。
「不是歐格爾?」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有種直覺……而且,我之前不是說過遇到歐格爾會抓狂嗎?但……遇到那些怪物就沒有那種抓狂感……啊啊我也不知道啦!總之就是這樣!」
「欸哪有這麼暴君式的結論啦!你說你不知道就算了不要幫我妄下結論啊!」
利伏的吐槽讓那入嘟著嘴像個耍賴的孩子轉過身去不肯直視利伏,眼見對方如此反常也讓利伏有些心軟,如果平常的話,那入一定會二話不說就道歉的吧。
沒有繼續說什麼,利伏只是轉身走回廚房。那入緩緩的扭過眼神,看著利伏踩在小凳子上熬煮著大鍋湯的模樣。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只是……希望利伏能相信他這句話。
「吃晚餐了喔,那入。」
「咦?」
思緒飄到了遠方,直到被利伏呼喚才回到現實,那入詫異的看著端著托盤乘著兩個裝了紅燒肉跟米飯的盤子,還委身跪在客廳桌子旁,與自己的距離只有一個手掌長的利伏。
「不……不用這樣……」
「沒關係……我有時也會覺得好像有點把你玩弄得太過火了,耶嘿。」
「……你還有自覺啊?」
「好過分!」
雖然是推託之詞,但那入的吐槽完全出乎利伏意料之外。
「抱歉……我只是……」
「沒關係的,不知道也沒關係……你才剛來到這個世界,還是被甚麼莫名其妙的……那叫什麼?世界存續……什麼來著?」
「……我也忘了……」
兩人的對話一時斷在想不起名字的世界存續意識上。
「沒關係那不重要,我想說的是你現在混亂一定很正常……沒關係的,因為我會陪在你身邊啊!」
利伏咧開嘴角,衝著那入展露著發自真心的笑容。
看著對方如此天真、自然,和往常一樣的笑容,讓那入也稍微放下了心底的不安。
是嗎?原來是不安嗎?那入直到現在才發現啃蝕著自己心中的空虛感究竟是從何而來。
對現在的不明白,對未來的迷惘,最後都化作對明天的不安。因為不知道,所以害怕了起來。
不過,現在自己的身邊有利伏……跟以往一樣,他會陪伴自己身邊。
不管來到哪個世界,他永遠都被陽光給關照著呢!看著利伏的笑靨,那入總算露出了微笑。
「那麼,來吃晚餐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