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6 已經徹底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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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1-18
NO16 已經徹底失去你

唐元瑜朝外坐在天台的圍牆上,希望能看見有人從下面經過。雖然雪下得不很大,但是還是好冷好冷。不斷地揉搓自己的雙手,靠在嘴邊哈氣取暖,又捂住凍得幾乎要麻痺的耳朵。
唉!唐元瑜,今晚若沒有人發現你,你就能去天堂找唐仲瑜了呢!
從這裡跳下去,也可以去天堂找仲瑜!不必等到變成冰塊。
跳嗎?
還是不跳?
可是落地的時候會很痛吧!而且有五樓這麼高,應該會血肉模糊,很醜。
不過忍耐一下子,應該就會死了吧!不像其它死法要拖延很久。
然後誰會傷心呢?爸爸?媽媽?弘釗?雪兒?
蘇靖澤呢?他會不會也有一點點傷心呢?
「唐仲瑜!」從下方傳來袁弘釗焦急的聲音。
朝下望去,有三個漆黑的人影朝上看。唐元瑜伸出手揮了揮。不知怎麼的,一眼就對上那雙在黑暗中依舊閃耀如鑽的眸子。剎時怔忡不已,心臟狂跳。
靖澤,他來救我了嗎?
隨即苦苦笑了一下。
在想什麼啊?是弘釗來救我。他只不過是想來看看我有多狼狽而已。
蘇靖澤一看見坐在頂樓圍牆上,飄搖的身影,心中滿溢恐懼,真怕他會一不小心掉下樓來。於是拔足奮力奔跑,由樓下大門直奔五樓樓頂。打開鎖住的安全門,往他的方向跑去,在距離他一公尺的地方停下腳步。雙手撐著膝蓋,用力大口大口喘息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說得出話來。
「……仲瑜!」
唐元瑜轉身神色漠然看著他喘息,好似在看陌生人,歪了下頭,裝作疑惑說:「我跟你有這麼熟嗎?請叫我唐仲瑜。」
蘇靖澤本來還有點歡喜,他終於肯看著自己了,也肯跟自己說話了。可是聽懂了他話中的含意,又被狠狠一擊,鈍痛難忍。自己好像也曾經對他說過同樣的話。現在才知道,那時他聽見這些話的時候有多麼痛。他現在是在報復嗎?
「仲瑜!呼!呼!」袁弘釗隨後趕到,也疲累不堪,喘個不停。
「哎!弘釗你真的來救我了!」微弱的燈光下,唐元瑜朝袁弘釗綻放一個蒼白而美麗的微笑,那朵酒窩像白色玫瑰一樣炫目。這帶刺的白玫瑰卻將蘇靖澤扎得鮮血直流。
「你沒事吧!」袁弘釗上上下下將他巡視一番。
「抱我下來,我凍僵了!」唐元瑜故作純真柔弱,完全無視蘇靖澤與隨後趕到的白煜修。
袁弘釗知道唐元瑜是故意的。
剛剛看到蘇靖澤自樓下拚命跑上來,那樣著急、那樣奮不顧身。完全沒有掩飾的關懷,令他發覺蘇靖澤對唐仲瑜原來是有愛的,而且應該已經陷得不淺了。就算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唐元瑜假扮的,他也愛上了。唐元瑜現在做的事情,雖只是在防禦自己不受傷害,但是在不明白蘇靖澤對自己感情的情況下,做出的這些事,無異於對蘇靖澤宣戰。
可是,自己又怎能不站在唐元瑜這邊?
「好!」走上前,任由唐元瑜攬住自己的脖子。雙手握住他的腰,將他自圍牆上抱下來站好。雖知道身旁的兩人目光灼灼,只能無視,別無他法。
「謝謝!我們回去吧!這裡好冷!」唐元瑜伸出冷得像冰塊的手指,牽住袁弘釗。
袁弘釗低垂目光,看著唐元瑜牽住他的手。看見那因受凍而泛著粉紅顏色的手,正劇烈顫抖著。一陣失神,然後手突然被放開了。抬頭看去。
唐元瑜往前走,經過蘇靖澤、經過白煜修,沒有停留。直直走到站在樓梯口的崔雪兒面前。
「雪兒!」唐元瑜眼眶泛紅,臉上卻是滿是驚喜。
崔雪兒伸出手,微笑說:「我來告訴你,我做你的朋友!」
唐元瑜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謝謝妳!雪兒!」
「我不能讓你失去元瑜,又失去我啊!」崔雪兒凝視他,甜甜地笑。
「太好了!」唐元瑜放下一直梗在心間的歉疚,彷彿氣力用盡,眼睛閉上,淚珠滲出睫毛縫隙,軟倒下來。
「仲瑜!」崔雪兒驚嚇地喚。蹲下,欲扶起他,卻發現他已經昏厥過去。
「仲瑜!」蘇靖澤惶恐地奔過去,抱起他。那單薄的身子超乎意外的輕,心疼得不禁又摟緊一些。
袁弘釗也趕過去,撥開蘇靖澤的手,搶過唐元瑜,佔有意味濃厚地圈在懷裡。
白煜修見袁弘釗完全不搭理自己,對唐仲瑜百般照顧,現在又這麼旁若無人地抱住他,眼淚就這麼突然地湧出來在眼眶裡打轉。痛心地感覺到自己真的是失去了袁弘釗。
袁弘釗看著唐元瑜憔悴得毫無生氣的臉龐,心狠狠抽疼起來。
元瑜!趕走蘇靖澤這件事,就交由我出手吧!實在不願見你再受傷害了!你在作戲的同時,自己應該也是傷痕累累吧!
「夠了吧!你們!你們到底憑什麼資格,這樣對待他?」袁弘釗猛抬頭,冷冷地來回看著蘇靖澤與白煜修。最後瞪著蘇靖澤。「蘇靖澤!你是誰?只不過是個單戀唐元瑜的朋友而已。唐元瑜死了,你怎麼可能比唐仲瑜還要傷心?他可是元瑜的親兄弟。他才是最傷心的人,不是你!憑什麼認為唐元瑜的死都得由唐仲瑜負責?他現在能活著是元瑜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你知不知道?唐元瑜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不要再傷害他!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蘇靖澤臉色灰敗難堪。袁弘釗的當頭棒喝,令他幡然領悟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愚蠢可笑的偏執。唐仲瑜不過是錯愛了自己,卻被自己如此無情的對待。自己不僅錯得離譜,還犯下可怕的罪行!萬死莫贖!
「……弘釗!弘釗!不要說了!」唐元瑜在袁弘釗激動的指責中醒轉,弄清袁弘釗正責備蘇靖澤之後,出聲喊他。
袁弘釗低頭看著唐元瑜閃動波光的眸子。「好!我不說了!」那聲音有著百依百順的溫柔。那溫柔狠狠熨傷了白煜修,也灼痛了蘇靖澤。
「我們送雪兒回宿舍!就回去好嗎?」唐元瑜掙扎著起身,也不管自己還暈眩著。
「好!」袁弘釗點點頭。
崔雪兒扶住唐元瑜往樓梯走。
袁弘釗走了幾步,回轉身,雙手支撐在門框。「我說。這唐仲瑜好像為你自殺了一次,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已經沒有唐元瑜的命可以拿來換了。」又殘酷地補了這一槍,才旋身趕上兩人,架住唐元瑜往下走。
蘇靖澤煞白的臉上,滑落兩行熱騰騰的淚水。不僅是因為袁弘釗的話,也因為唐仲瑜完全不理他,從頭到尾只有像陌生人一般地看他一眼,根本無視於他的存在。那種感覺很難承受,不知道唐仲瑜之前怎麼撐過來的。在他極力漠視唐仲瑜努力示好的那段日子裡,唐仲瑜是怎麼能夠支撐那麼久?
現在他終於也嚐到那種滋味。反噬的痛怎會這麼難以忍受?
兩人呆立在雪中。雪越下越大。
真的!好冷!好冷!
仲瑜,你的笑靨已經不再為我開展。我現在才知道我已經徹底失去你。
弘釗,你的體貼已經不再是我的專屬,我現在才知道我已經徹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