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不是冤家不聚頭

　　首先，軍隊士兵必定會奉令展開地毯式搜尋，而下水道之類的地方他們勢必也想得到；因此諾肯前進沒多久後，他就睇見前方不遠處的人孔蓋有動靜──那八成是地面上有人想鑽進下水道搜查，所以諾肯當機立斷地再將孔蓋堵住，接著急轉彎改走另一條岔路。

　　雖然理想狀態是直直往學院的方向前進，但剛才的情況讓諾肯不得不假設，自己的目標方向可能已被敵方看透；既然如此，他的逃脫路線就必須更迂迴，而且他也得牢記自己走過的岔道，免得在這複雜的地下空間迷失方位。

　　然而，首都的人孔蓋不計其數，諾肯被逮住的風險因此依舊存在。正當他專心默記自己的前進路線時，後方的人孔蓋驀然被翻開，五、六名異能士兵陸續躍進來，而前面剛好沒有可供躲藏的小徑，諾肯的唯一選擇就是轉身和對方打鬥。

　　諾肯曉得自己沒餘裕手下留情，因此他拔劍出招時帶著充分殺氣，相較之下，那些士兵接到的命令大概是「活捉恐怖份子」，所以他們的鬥志瞬間遜於諾肯──在幾下劍光閃爍及悶哼後，那幾名異能士兵便全數倒地，諾肯淨往他們的要害猛力刺砍，至於他們能否活下來就看他們自己了。

　　馬不停蹄地繼續向前跑，諾肯的心境不禁沈鬱些許，主因並不是他方才有意殺人，而是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前途。假若他遵從帝國的制式安排，那他畢業後就註定成為其中一名異能士兵，奉命追捕叛亂份子並協助政府奴役人民……

　　他死都不想變成這腐敗體制的一部分，所以在那之前，他要摧毀這可恨的一切！

　　緊接著的狀況更加侷促，諾肯左前方的人孔蓋又有士兵跳進來，速度快到他來不及堵住洞口；諾肯臨時彎入最近的一條岔路，並順手造出土牆封死路口，不過這條岔道前方也有一隊士兵迎面而來，諾肯頓時等於被前後包夾。

　　但這根本沒什麼好考慮，既然最終目標是偷偷逃回學院，那沿途出現的障礙便格殺勿論。諾肯先對付來自前面的即時危機，異能化為尖銳石柱配合劍技出擊，敵軍也使出各自的戰鬥異能，諾肯感到自己的手腳被風刃割傷，身體也不時遭到電擊侵襲。

　　當諾肯奮力擺平眼前的敵人後，他的全身也因屢次遭電擊而近乎麻痺，此時原本被擋住的後方敵兵突破了土牆，趁諾肯尚未復元之際施予猛擊。咳出一口血之後，諾肯可不允許自己就此倒下，他大幅提升異能值投入二度奮戰，最後以渾身浴血換得了這場勝利。

　　諾肯喘口氣之餘有點慶幸，萊特帝國基於政策跟物資等因素，並不會做指紋或血液的精細鑑定，否則的話，他留在敵人劍刃上的血跡就足以將他定罪；不過諾肯仍撕下衣角包紮較深的傷口，並動用異能促使部分傷勢止血，畢竟他若是沿路滴下血漬，敵方就能更輕鬆地追蹤到他。

　　再度上路的同時，諾肯體會到以自己目前的情況，想再打贏一場仗恐怕難度頗高，於是他找到一個維修專用的孔洞，爬進去並留一條縫隙窺視外頭。他收斂氣息將異能置入體內循環，這樣做一方面是避免自己太快被發現，另一方面則是藉此回復體力加速癒合。

　　此種潛伏的狀態持續不到五分鐘，諾肯便敏銳地聽見遠端有聲響，那聽來是又一個人孔蓋被打開，一批士兵躍進下水道朝他這方接近；諾肯霎時間繃緊全副神經，他現下還未復元到能與複數敵人激戰，雖然按理講，他只要屏息不動就不容易被察覺……

　　可是，如果敵方的細部搜尋連水底污泥都不放過，那他也就沒戲唱了。隨著敵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諾肯的心跳也越發加快，他從細縫瞧見士兵們在他眼前的通道來回，還有些士兵分散到其餘岔路去搜索──

　　諾肯已做好最壞打算，萬一自己還是被發現，他就要在第一時間先下手為強，射出特大號石柱給敵方顏色瞧瞧。攸關性命的躲貓貓遊戲令諾肯度秒如年，連爬過腳上的臭蟲也使他格外緊張；終於，搜查這條水道的士兵少了幾個，接下來……他們全都前往其他地方。

　　然而諾肯此時還不能放鬆，他屏住呼吸細聽那群士兵往哪邊去，藉此盤算自己該走哪個方向；確立了與敵方相反的路徑後，諾肯的體能也已恢復到一定程度，他萬般小心地確認現況再鑽出藏身的小洞，接著繼續迂迴趕往帝都學院。

　　接下來的路途順利得不可思議，諾肯沒遇到任何士兵從人孔蓋下來，因此他得以穩定地朝學院方向前進。倘若諾肯的方向感和距離感沒出錯，他只剩最後一段路程就到達學院正下方，學校後門旁的冷清小巷也有個人孔蓋，他可以從那裡返回地面上，然後……

　　──然後諾肯的如意算盤就打不下去了，應該說他驚愕到徹底停止思考。在他面前的地道末端，有個人負手站在那兒守株待兔，就各種層面而言，那個人都是諾肯現今最不想看見的角色。

　　「哼哼、看來我運氣不錯，聽說有恐怖份子往下水道逃，我就從最近的人孔蓋下來看看，結果竟真的被我堵到啦。」那人眼鏡後方閃現得意的光芒──沒錯，他是約瑟！

　　或許是現狀太荒謬了，諾肯發覺自己居然有心情苦笑，如果他本身衰到極點，那約瑟的確運氣絕佳；同一時刻，諾肯心裡也閃過無數問題，例如約瑟聽說了多少、是否察覺恐怖份子朝學院方向逃跑等等──然而諾肯不可能真正發問，現場局勢亦容不得他分心。

　　只見約瑟築起兩道冰牆，一道在他自己後方，另一道則在諾肯後面，換言之，軍事總長之子將敵我關在冰牆圍出的空間內，不讓敵人逃走的企圖顯而易見。但諾肯倒認為這是多此一舉，畢竟都抵達脫逃行動的最終路段了，他除了打倒約瑟也沒有其餘選項。

　　「那麼……一決勝負吧！」約瑟的態度跟打友誼賽時差不多，只不過他還不知道對方頭盔下的真面目；對諾肯來說這並非兒戲，有必要的話，他也不排除殺死約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