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

　　當執行完一天的職務後，深綠短髮、綠色雙眼的少年感到有些疲累地走進家門，看著家裡昏暗的燈光，一時之間他感到不可思議。

　　她睡了？不可能吧。非常清楚自己妹妹的睡眠時間，怎麼想都不可能。腦中想著各種可能，少年打開了客廳的燈光。

　　「啪！」強烈的響砲聲從耳邊響起，他瞪著潛伏在裡面許久的妹妹，後者滿臉笑嘻嘻地拿出精心準備好的禮物。

　　「哥哥，生日快樂。」小巧的禮物盒交給他，淺綠色長髮和同色雙眸的少女笑道。

　　「欸……原來是今天呀。」少年一邊嘀咕，一邊把包裝拆掉，從裡面拿出禮物──一條銀色的十字項鍊。

　　「哥哥一定是最近太忙了。所以忘記了吧。」看著少年把十字項鍊戴上，少女有些不滿地說著，「難得一年一次的生日欸……」

　　「我自己的不用記得沒關係。」少年從口袋中拿出準備好的東西，「但是自己的雙胞胎妹妹生日就得記得囉。」

　　原本不滿神情轉變成喜悅，少女拿著禮物開心地大喊，「哥哥，最喜歡你了。」

　　「哎呀呀，誰叫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呢。」少年笑著表示。

　　「哥哥你又開始自戀了……啊，對了。」少女這時拿出一張識別證，「鏘鏘！我今天也拿到搜查官的資格喔。」

　　「喔──不愧是我妹妹！」少年大笑，「十八歲的搜查官，我的妹妹簡直是天才──」

　　「……跟你比起來，還差遠好嘛。」少女鼓起臉頰，「你已經當了搜查官兩年了。」

　　「哼哼……怎麼可能跟我這個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比呢。」
　
　「喔……哥哥你夠了……」


＊

　　「嗶嗶嗶──」尖銳的鬧鈴聲將他吵醒，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

　　男子坐起身來，望著旁邊床頭櫃上頭的十字項鍊，忍不住拿起來握住它。

　　「真是熟悉的夢呀……」他低喃，聲音有著難以察覺的哀傷，望向通訊器上面的時間已經快接近中午了。

　　家裡靜悄悄的，代表另一個人早就出門了，他起身梳洗打理好自己。

　　泡了咖啡，打開電腦登入某個網頁後，頁面上開始跳出許多密密麻麻的資料，眼神一邊掃視著這些，一邊消化這些資訊、排除不必要的訊息。

　　就在執行這些工作的途中，通訊器突然響起打斷他思緒，他看了一眼名字後，直接按接聽鍵，「有事快說。」

　　等到通訊器那端講完後，他瞪大眼，「我立刻過去。」丟下這句話，他立刻把頁面那些全部關掉後出門。

　　當他來到指定地點時，發現有一名金色長髮和綠眼的女子站在門前守候，他想無視直接開門時，被對方擋住。

　　「抱歉，裡面有人治療……」她話才說完，門後立刻傳來聲響，「痛痛痛……」

　　一聽到那聲音，他直接推開對方打開門，「依絲莉！」

　　「哇啊！你怎麼過來了？」剛好在被醫生包紮手臂的翠綠長髮少女大叫，那雙綠眸震驚不已，接著馬上看向醫生，「凱羅爾你……」

　　「沒辦法，你這傷可能連行動都不太方便，不得不通知一下伊魯爾呀。」名為凱羅爾的棕髮男子開口，「再說，這樣直接回去被他看到，我會被質問為什麼沒第一時間告知吧。」

　　依絲莉嘟著嘴，但看向伊魯爾的時候，眼神明顯心虛。

　　「依絲莉……他是你熟人呢？」

　　「啊，對！妮雅絲他是……」

　　「……趕快治療好，我要帶你回家。」伊魯爾打斷他們的對聊，冷冷地表示。


　　「欸、你看……」

　　「好帥的男人喔……」

　　「是我們的同事嘛？怎麼沒看過呀？」

　　「等等！我看過！那不是隸屬總局的搜查官嘛？」

　　「旁邊那不是搜查官依絲莉嘛？所以那男人是來找她的嘛？」

　　「好羨慕呀……」

　　在跟著伊魯爾回去的途中，依絲莉明顯聽到旁邊經過的女性同事的竊竊私語。

　　伊魯爾，總局內首屈一指的搜查官。不但十六歲就當上最年輕搜查官外，任職十二年來也有不少事蹟讓眾人津津樂道。除此之外，外貌俊秀的他又深得所有總局女性同胞的青睞。

　　……有這樣的哥哥，真的壓力挺大的。坐在車上，看著面無表情的哥哥，依絲莉忍不住嘆起氣來。

　　記憶中的兩人明明相處這麼快樂，但是「那天」之後……

　　「不管我怎麼說，你都不打算放棄吧。」伊魯爾突然的話語打斷依絲莉的思緒。

　　那雙淺綠眸望著他，後者則是專注看著前面，「我們兩個都不是物質慾望高的人，光我賺的……」

　　「哥哥，你知道我不是這種理由繼續當搜查官的。」依絲莉認真回答，「我有我的打算。」

　　「如果再上演一次五年前的『場景』，我可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伊魯爾苦笑出聲。

　　「……」依絲莉垂下眼簾，「對不起，哥哥……」

　　「別說這種話了……」伊魯爾低聲，「我最恨的是自己……」

　　依絲莉無法回應，只能望向窗外。

　　原來已經過了五年呀……不過那是對於伊魯爾而言，對依絲莉來說，她「清醒」至今其實才過了半年。

　　很想說點什麼……但看著伊魯爾的神色，她完全想不到什麼話。

　　果然無法像記憶中那樣，簡單幾句就讓哥哥開懷大笑。想到這些她深感到挫敗，同時也一直感到不安。

　　記憶的斷層成為自己跟哥哥之間的隔閡，除此之外她……

　　晚上，確認哥哥回到房間做自己的工作，依絲莉悄悄地打開自己的電腦，非常俐落打出一連串的指令，漸漸顯示出許多頁面。
當那雙綠眸掃到一個頁面，神情流露出錯愕，接著漸漸地轉為決心。


＊


　　「哥哥──」當女子笑著呼叫他的時候，他轉頭看著滿臉燦笑的她。

　　「哥哥、哥哥，我跟你說……」女子開心地張開雙手，「我、我交到男友。」

　　「蛤……」他先錯愕一會，接著望向女子身後的男性……他似乎多少聽到關於這人的傳言，「唔，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伊魯爾學長。」金髮金眼的男子禮貌性笑著自我介紹，「我是菲爾斯，是小你一屆的搜查官。」

　　「別這樣說，進入搜查官大家的輩份關係都一樣。」伊魯爾認真地回應，「你的事蹟我也有聽到不少，你也是相當厲害的搜查官呢。」

　　「非常感謝你的讚美。」菲爾斯微笑，「跟你這個首屈一指的比，我還是差多了。」

　　明明是讚美的話語，聽在伊魯爾的耳裡卻是有種說不清的諷刺和冰冷……即使如此，伊魯爾還是保持著笑容看著自己妹妹跟菲爾斯離去。
　　
　　稍微調查看看吧……伊魯爾下定決心。

　　「對不起……哥哥……」那句話說完，接著就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


　　充滿恐懼地張開雙眼，當發現熟悉的天花板時，伊魯爾明白自己又做夢，看著窗外未明亮的天空，抓著自己的胸口，拚命喘著氣。

　　明明很久沒再想起那時候……坐起身來，伊魯爾回憶起那段記憶，這麼說起來，從半年前開始，想到那段記憶的情況就越來越頻繁。

　　心理明白主因為何，加上最近得到的資訊，讓他越來越不安。

　　不能再出事，這是半年前他答應父親的事情，也是對自己承諾。

　　縱使她……

　　望著時間，想到這時間點的她應該還沒起床的話，伊魯爾決定打開電腦，連接總局的資料庫找尋看看有沒有什麼消息。

　　當上搜查官許久，伊魯爾早就很多事情都是用通訊器聯絡，如果沒有特別理由，他是絕對不會去城市內的分局，畢竟做的工作太過危險，能夠隱瞞自己的行蹤自然是最好的。

　　只不過，這半年因為依絲莉的關係，他不得不定居此城市，經過昨天出現分局那，大概掀起風波也可能給依絲莉麻煩。

　　……現在才想這個，未免太蠢。伊魯爾感到些許罪惡感，良久，他還是打起精神，要搜索資料的時候，卻發現電腦的情況不對，微微皺眉，他檢查一下狀況後，發現有侵入的痕跡。

　　被人侵入……怎麼可能？伊魯爾思索，不是他自誇，自身的駭客技術高竿，能夠與他匹敵的人很少，光是不驚動他家的防護就不是簡單的事情，更別說檢查之後完全沒有外部侵入的痕跡。

　　……等等？這時候伊魯爾閃過一個可能性，接著手指迅速得在鍵盤上敲打起來。

　　等到處理得差不多後．伊魯爾看向時間，想到依絲莉應該起來，就起身幫忙準備早餐。
　
　　　弄好早餐的時候，依絲莉還帶點睏意地坐在桌上。

　　「還想睡的話，不再多睡一點嘛……」

　　「唔嗯……好香……」

　　依絲莉半夢半醒的話語讓伊魯爾露出略顯無奈的笑容，他一邊泡咖啡一邊說著，「……說起來，妹妹你從醒來後就沒問我一件事情。」

　　「……嗯？」依絲莉迷糊的應聲。

　　「菲爾斯的下落……你從來都沒問過呢。」說完這話的同時，伊魯爾的眼神已經盯向了依絲莉，後者果然有所反應。

　　「……那人怎麼了嘛？」依絲莉強裝鎮定，那眼神中那一瞬間的慌亂還是被捕捉到，「老實說，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他……」

　　「他逃走了喔。」伊魯爾輕聲表示，拿著泡好的咖啡，放在桌上的同時，神情認真地看著依絲莉，「前陣子才從總局設置的醫院逃脫，如果他知道你的事情，我想勢必會找上你的。」

　　「……我知道了。」依絲莉嚥了一口水，「哥哥，我會注意自己的安全的。」

　　「我的妹妹很乖巧，別太勉強自己了。」伊魯爾說完這句話，摸了摸她的頭，「有什麼事情，哥哥我都在的。」

　　「嗯……我知道。」依絲莉輕聲地說，「哥哥是最厲害的。」

　　說起來，自己多久沒摸過妹妹的頭呀？吃飽後離開住所的伊魯爾一邊開車，一邊想著。

　　當上搜查官後，他就鮮少回家過，留下在學的依絲莉跟忙於研究的父親兩人相依為命。

　　一切都是自己太過年輕，相信還能陪伴家人很久很久，所以忽視很多事情……尤其是妹妹執意的追隨，更在那之後，因為「那個意外」，痛苦自責的他沒注意到父親的異樣。

　　於是那事就發生了，而他無法責怪父親……也或許他懂父親的心情吧。之後父親被剝奪原有的職位被迫回去家鄉，他就留下來照顧著還在醫院的依絲莉。

　　這麼說起來，當時心情太過複雜，所以才沒注意到某些細節……現在回想才發現，依絲莉那時候已經流露出某些訊息了。

　　「唉……」發出深深地嘆氣，伊魯爾喃喃自語著，「我這樣還算什麼優秀的搜查官。」

　　連自己家人的異狀都沒注意到，還敢自滿？


＊


　　「哥哥又沒回來了……」少女掛上通訊器，有點難過地低語著。

　　當上搜查官後，她的哥哥就變得很少回來，父親對於這點也只說要體諒他，讓他好好為自己打拚。

　　從小到大的形影不離，如今的難以見面。這強大的落差讓少女一時之間難以習慣，但她只是沮喪一會，隨即為自己打氣。
　
　　就算沒有哥哥那高強的駭客技術，但她可以靠其他方面補足。

　　只要再拼一點，說不定就能跟哥哥並肩一起了。

　　絕對、不能成為他的拖油瓶！


　　只是，她還是拖累了哥哥……

　　「依絲莉！」同事的叫喊讓她回神過來，她望著對方，「妮雅絲，怎麼了？」

　　「真是的，好不容易回來卻在發呆。」跟著一起出勤的妮雅絲嘮嘮叨叨地說著，「真羨慕你一受傷就被上級准假，哪像我常常……」

　　「是看起來傷太重，才憐憫准我的吧。」依絲莉乾笑。

　　「喔，對了。」妮雅絲這時才想到什麼般，充滿期待地問，「之前來載你的帥哥是誰呀？他看起來跟總局裡的人都很熟。」

　　「啊……他是我的……」依絲莉還想解釋的時候，同事接下來的話語讓她瞪大眼。

　　「應該不是男友吧，都有菲爾斯了。」

　　「你怎麼……」當依絲莉想詢問的時候，身體竄起一陣發麻感，接著意識斷裂，眼前一片漆黑。

　　糟糕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依絲莉發現自己被丟在某個房間，想嘗試動作卻發現雙手雙腳被綁住，還在思索該怎麼辦時，聽到開門的聲音。一抬起頭就看見坐在輪椅上、被妮亞絲推過來的男人－－菲爾斯。

　　沒想到見到他，心情會如此平靜。

　　「依絲莉，五年沒見了。」菲爾斯深情款款地說，「我好想你。」

　　「……想怎麼再次殺了我嘛？」依絲莉語調冷酷，「看來爆炸摧殘了你不少，可惜的是沒殺死你呢。」

　　「……那麼你呢？」發現她的無動於衷，菲爾斯收起深情的模樣，眼眸中充滿著恨意和怒氣，「頂著這身名為『依絲莉』的皮，你又是誰？」

　　「我就是依絲莉，伊魯爾搜查官的妹妹。」依絲莉直視著他，聲音相當平靜的回應，「但絕對不是你的前女友。」

　　從嘴巴裡吐出一口菸，稍稍減緩了從五年前後就染上的菸癮，伊魯爾那雙綠眸冷漠地望著前方那些眼神不善的肌肉大漢，接著望著通訊器顯示的位置後，放回自己的外套。

　　「不曉得你們有何貴幹，我只是想帶我妹妹回家而已。」隨意將菸丟在地上踩熄，雙手插在口袋，一臉悠哉的模樣反倒讓前方負責守衛的大漢們嚴重不滿。

　　穿著夾克配襯衫還有牛仔褲，看起來只是個小白臉，為何僱用他們的人會緊張兮兮地警告他們小心呢。

　　「小夥子，我勸你……」大漢才舉起手要抓住他肩膀時，下一秒自己的視線瞬間顛倒，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就感覺強烈的失重感和撞擊力，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天空。

　　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僅僅一秒不到的時間，他就被對方抓住拋飛出去。

　　「讓開，我沒空。」伊魯爾冷聲說著，無視其他不善的眼神，執意向前走。

　　猛然一閃，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煙硝味，伊魯爾摸著脖子上的血痕，雖然閃得夠快，但還是擦傷一點，他看著拿出槍的大漢，眼神越來越冰冷。

　　「你們老實讓我進去就好。」沒有先前的悠哉，伊魯爾渾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威壓，「老子，可沒時間呢。」

　　在對方有下一步動作前，搶先衝上前抓住一個直接拋向拿槍的大漢，接下來回身一個迴旋踢，將後頭襲擊他的人踢倒在地。

　　「……」現場沉默，只不過是一個眨眼的時間，眼前這名小白臉已經弄倒三人。

　　「看來有手槍的人只有一位呢。」伊魯爾看向周遭的反應就明白了，「看來對方完全沒有告知過我的實力吧。」

　　「區區幾個沒有接受正統訓練的大漢用來制服我，也太可笑了吧。」

　　一手拿出手帕把脖子的傷止血，另一手則是打開通訊器通知同事過來這裡。

　　確認事情後他把通訊器放回口袋，拿掉止血的手帕時，摸到了凸起物，想到自己的十字項鍊還帶在脖子上，思索一會，不希望把項鍊弄掉的他把它解開，放進自己的襯衫口袋內，然後走進了建築物內。


　　碰！當門受到強烈撞擊打開時，菲爾斯平靜地看著走進來的人。

　　「我妹妹呢？菲爾斯。」揚起下巴，伊魯爾神情高傲地詢問。

　　「在休息呢。」菲爾斯交疊著雙手，神情溫和平靜，「不要打擾我們相處好嘛？」
　
　　「哼，我妹妹從清醒開始就從沒提過你的事情。」伊魯爾語調諷刺，「再說，有五年前的事情……我妹還會跟你繼續？你也太天真了吧。」

　　「這就是我難過的地方。」菲爾斯神情痛苦，「她完全不顧之前的情誼……而且我很疑惑……她真的是『依絲莉』嘛？」

　　「你想說什麼？」伊魯爾語氣冰冷。

　　「五年前的爆炸……我身體遭受這樣的損害。」菲爾斯按著自己無法行動的雙腳，還有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但身處爆炸中心的依絲莉卻沒有任何殘留下來的傷疤，這未免不對吧？」

　　「有什麼好不對的？妹妹受傷自然能找最好的……」

　　「你們的父親專攻基因部分的醫療沒錯吧？」

　　「……」伊魯爾看著他，眼神漸漸湧起殺意。

　　「不是治療好、而是直接換人對吧？」想到這層可能，菲爾斯神情透漏瘋狂，「五年前那個礙事的女人……你的雙胞胎妹妹—－依絲莉在爆炸中死了對吧？」

　　這番話勾起了回憶，伊魯爾想到那天接到消息的震驚和痛苦。

　　菲爾斯一直以來都想超越他，他不但刻意接近依絲莉，最後甚至設計他們兄妹，打算讓他們一起在一場任務中意外死亡。

　　然而結果就是被依絲莉識破，在一陣混亂後，她不慎把自己和菲爾斯關在有炸彈的地方，最後就是在跟伊魯爾對話中，炸彈引爆。

　　依絲莉當場死亡，菲爾斯殘存一口氣，被送到總局設置的特殊醫院治療。

　　那時候伊魯爾自責痛苦，而他們的父親無法接受依絲莉的死……結果在葬禮之後，父親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做出了禁止的事情。

　　當時已有明文禁止使用複製人的技術，但父親還是偷偷使用，並培養那個複製出來的孩子，最讓人訝異的是，他不單單只是複製出一樣的人出來而已……他還刺激了那孩子的腦部，用洗腦的方式讓她保留了依絲莉直到死亡前所有的記憶。

　　被發現後，那孩子被迫送進醫院，父親則是被剝奪職位、永久無法復職，並請他離開了這座城市。

　　而伊魯爾自己則是留在醫院中，看著那少女……

　　「那又如何呢？」深呼吸緩和了胸口中的痛苦，伊魯爾冷靜地開口，「不管怎樣，她都是我的妹妹，這是絕對不會變得事情。」

　　「哎呀，不管你怎麼想都沒關係。」得到想要的答案，菲爾斯神情發亮，「我要的是……」

　　「你覺得我會替你辦到？」伊魯爾明白菲爾斯想要的事情，他冷笑，「父親被總局抓到後，就解職不在這城市了。」

　　「你總知道他在哪吧？」

　　「知道又如何？我會告訴你嘛？」

　　「難道你不在乎你妹妹的生命嘛──」菲爾斯大怒，從懷中拿出一把手槍的時候，一瞬間眼前掠過一個黑影，接著手臂一痛，手槍掉在地上。

　　「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嘛？」收起腳，伊魯爾抓住菲爾斯的領子，讓對方與他直視，「我再問你一次，我妹在哪裡？」

　　「在這裡呢。」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伊魯爾往一旁看，發現是一名女性抓著被綁住的依絲莉，手上的槍對準她，「放開我的表哥。」

　　「妮雅絲，果然這一切都是你設計……」伊魯爾危險地瞇眼，「依絲莉一來這不久，菲爾斯就脫逃。是你把她的訊息透露的吧。」

　　「……放開，不然我就開槍。」妮雅絲冷冷地警告。

　　伊魯爾依言放開，下一秒槍擊聲再次響起，接著是重物倒地聲。

　　「哥哥──」依絲莉驚慌大叫，想到自己害到哥哥，強烈的自責讓她想擺脫對方的時候，讓妮雅絲不耐煩地甩一個巴掌給她。

　　「你們兄妹最好都別活著！」妮雅絲將槍對準依絲莉，「給我乖乖待在那。」

　　看著躺在地上的伊魯爾，血染襯衫的樣子，妮雅絲準備確認生存時……

　　突然一隻手抓住她，接著用力往菲爾斯的方向甩，驟然的變化讓兩人反應不及，摔成一團。

　　「欸？」依絲莉傻住，看著哥哥替自己鬆綁。
　　「哎呀，都知道你們有槍，我會沒有防範？」伊魯爾從襯衫口袋中拿出小血袋晃晃，調皮地吐出舌頭，「研發部的防彈背心可是很耐用的。」

　　「你這個……」妮雅絲想起身拿槍卻被伊魯爾踢走，接著她發現他正帶著奇妙的笑意開始折手指。

　　「離同事來之前還有一段時間呢……讓我來好好算一下你們傷我妹妹的帳吧……」

　　看著同事們帶走那對表兄妹，依絲莉和伊魯爾則是簡單治療後，坐上伊魯爾的車回去分局做筆錄。

　　「哥哥，對不起……」遲疑許久，依絲莉充滿歉然地開口，「因為我又……」

　　「不是又吧。」伊魯爾看著依絲莉身體一震，「你早就知道自己是被複製出來的吧。」

　　「是……那些記憶對我來說，只是個很逼真的夢境。」依絲莉誠實說出自己的感受，「我並不是……那個依絲莉。」

　　「的確，我妹妹沒那麼聰明。」伊魯爾老實不客氣地說，「她可沒高明到可以駭進我電腦偷看裡面的資料，也不會這樣做的。她一直如此尊敬、信任我我。」

　　「……」依絲莉低下頭，這時一個大掌按在她的頭上。

　　「但是，不管是哪一個，都是我重要的妹妹。」伊魯爾認真地說，「所以……你也別害怕跟自責了。」

　　「……她到死前都拚命對你說對不起。」依絲莉抱著自己的雙臂，綠眸開始落下淚水，「我能做的……就是……」

　　「……你已經做得夠多了。」伊魯爾低聲，雙眼中隱隱含著淚光。

　　在等著依絲莉做完筆錄的時候，伊魯爾把口袋中的十字項鍊拿出來擦拭，雖然說當時身上有防彈背心，但是那個十字項鍊在口袋位置也恰好擋住那顆子彈。

　　……巧合嘛？他心想。

　　這時依絲莉走過來，「哥哥，我好了。你又在保養那條項鍊呀？」

　　「是呀……因為是……」伊魯爾話才說到一半。

　　「看哥哥這麼喜歡，一定是相當重要的人送的吧。」依絲莉這句話讓伊魯爾睜大眼，接著他露出溫和的笑容，「是呀，非常重要的人呢……」

　
＊


　　當半年前見到被複製出來、還躺床上睡眠的少女時，伊魯爾心情很複雜，他沒想到會發生這事情。

　　在還不知道怎麼面對時，「唔……」當少女睜開眼的時候，先是困惑，但一看到伊魯爾時，立刻坐起身來抓住他的肩膀，「哥哥、哥哥，你沒事吧？」

　　伊魯爾愕然地看著對方，少女掃視了一會，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奇怪？為何我好像沒事……」

　　看著對方很混亂的樣子，明明知道這時候要說出真話，但不知為何伊魯爾感覺臉頰有熱度。

　　即便明白她回不來，可是看見眼前的少女，他知道自己該說的只有一件事。

　　「歡迎回來，依絲莉。」

　　不管是過去還現在，你們都是我重要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