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第三戰


　　取回種子並安置好梅麗思以後，諾肯因為連日勞累實在很想大睡特睡，無奈隔天就是星期一，因此他只好乖乖起床到帝都學院上課。學院的男生制服幾乎是一身黑，只有鈕扣跟袖口滾邊等部位是白色，這種黑白分明的服裝有股嚴守紀律的意味，穿在諾肯身上亦顯得穩重筆挺。

　　從學生宿舍走向教室的途中，諾肯感覺自己受到眾多女學生的注目，此現象在他獲得劍擊大賽冠軍後變得更明顯，他也只能尷尬地裝作沒看見。諾肯之所以在學業上力求頂尖，全都是基於自我要求以及爭取獎學金資助，他從未把成為風雲人物當作目標，無意間招來這類後果他也很困擾。

　　不過今日令諾肯稍感欣慰的是，有個人幫他分散了周遭的一部分目光，只聽後方傳來一陣輕快腳步聲，緊接著艾斯克就來到諾肯身旁與他並行。

　　「艾斯克公子跟諾肯同學走在一塊耶！好帥哦──」

　　周圍女性的評語頓時變成這一類；艾斯克由於俊秀長相和貴族家世的緣故，在校也頗受女生仰慕，然而他對自己的貴族父母有所不滿，甚至嫌棄家中的汽車接送改用徒步上學，否則的話，他想必會惹來更多人注意。

　　「我昨晚說的那件事，你覺得如何？」艾斯克唇邊懸著笑意，營造出和諾肯愉快閒聊的假象，但他口中吐出的卻是嚴肅話題。

　　「理論上我是不反對，不過還是得聽你說明詳情才能決定。」諾肯保守地低聲說，他與對方都維持只讓彼此聽見的音量。

　　「我想也是……附帶一提，敏旭他不同意。」艾斯克發出微乎其微的嘆息聲。

　　「我大概猜得到他反對的理由，稍後再談談看吧。」諾肯面色不改地回應，這時兩人踏上通往課室的階梯。

　　「嗯，是啊……那個女的目前在幹嘛？」艾斯克隨後轉移了話頭，使諾肯聞言雙肩輕顫一下。

　　「──她好像拿到學生證了，今天一整天應該都會忙著處理入學事宜。」諾肯盡量講得雲淡風輕，其實這是梅麗思清晨以心電感應通知他的訊息，他暗暗盼望艾斯克不要多問，所幸艾斯克並未追究諾肯和梅麗思如何通訊。

　　接下來兩名少年進了教室，不過嚴格說來，他們並不會長時間坐著上課。根據萊特帝國的律法，持有異能且該能力可用來打鬥的國民，都得進入帝都學院主修戰鬥課程；在這門課程修滿學分後，學生們幾乎都會被強制納入軍隊服役，而諾肯雖然厭惡這項安排，但他倒也能理解專制國家確保兵力的用意。

　　主修異能戰鬥的學生若坐在教室裡，那多半只有兩種情形：一是他們在進行算數、文書及軍用戰略等基本課程，畢竟政府軍也不想收只會打架的笨蛋，二是他們有副修其他課程，而那些課程的授業場所在教室。

　　如此這般，諾肯等人上了一堂靜態課程後，就到操場去執行戰鬥實習課的暖身運動，他們換上體育服，在跑道旁做柔軟操並和其餘同學保持距離，而從這個時候起，敏旭就開始表達他的反對立場。

　　「先說好，這次我可不會幫你，才一星期能有什麼搞頭？我們只會白白送死而已。」敏旭教訓的對象當然是艾斯克，眼前他們也只有這件事好談。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提出來看看，假使真的沒辦法我也會接受。」艾斯克的神情倒沒有怒氣，他照樣在四周造出微風作為談話的屏障。

　　諾肯暫且沒發表意見，他瞭解敏旭是指一週後就要行刑；軍政府逮到恐怖份子以後，最常見的做法是在短短數天內公開處死，如此一來才能避免夜長夢多，畢竟拖得太久便會有逃獄或劫囚的風險。

　　待三位少年踩上橢圓狀跑道，展開例行的慢跑十圈之際，諾肯才深思熟慮地開口：「艾斯克，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對方跟你的關係很密切嗎？如果是的話，那對方在被囚禁的這段期間，就有可能會洩露關於我們的事。」

　　「這點應該沒問題，我和對方已經好幾年沒接觸，只是小時候曾經玩在一起……」艾斯克驀然有些遲疑，停頓半晌才又說下去：「呃，算是青梅竹馬吧。」

　　艾斯克想救的人果然是女生……諾肯因為恐女症而下意識頭皮發麻，但他其實不怎麼意外；費亞努總長先前也講過，近日抓到的恐怖組織全由女性組成。

　　「青梅……嘖、如果對方是你的未婚妻，那我倒還比較願意幫你，可是小時候的玩伴──值得你豁出性命嗎？」敏旭煩躁地質疑，而諾肯也贊同這狀況頗微妙。

　　「我懂你的意思，所以我已經做好最壞打算了。」艾斯克依然很平靜，不過他並沒有主動停止這個議題。

　　諾肯覺得有點不忍心，雖然他不認識艾斯克的童年玩伴，也無法體會舊識即將被殺是什麼感覺，但眼睜睜地看著熟識的人遭處刑，艾斯克的心裡必然會留下重大遺憾……少年們就這樣默默跑了五圈，在跑到第六圈的時候，諾肯才再度試著啟齒。

　　「──跟梅麗思商量一下怎麼樣？」即使預料到會被反駁，諾肯仍舊問了出來。

　　「關她屁事啊！」果不出其然，艾斯克反應得既快速又不屑。

　　「我不認為那個婆娘會善良到多管閒事。」敏旭口氣木然地道，提起梅麗思讓他也沒好臉色。

　　「話是沒錯，不過……」諾肯講到此處倏然停下，雖說梅麗思昨夜的態度像似願意出力，但諾肯不知該如何形容當時的情況。「單單就戰力來講，梅麗思非常強──如果缺乏力量也是我們目前的問題，那找她商量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那就見到她之後再談吧。」艾斯克翻了個白眼，敏旭則眉頭大皺地搖一搖頭，三位少年接著不再討論地跑完十圈，而這也只是戰鬥實習前的小小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