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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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9-01-08
奔跑,在整座即將陷入沉眠的城市之中,穿過了那一條公園,僅僅是因為「直覺」的指引之下,便來到了某棟商業大樓的前庭,那道熟悉的破風聲再度響起。
但是這一次,我提前伸出了雙手,等待著那抹身影,緩緩挪移腳步,直到確定了方向為止,頭皮瞬間一股發麻,閃過要是來真的,我大概會迎來個雙手齊斷的結果。
然而預料之中的悶聲巨響沒有發生,只是雙手上傳來了一股不小的鈍擊感,震的我有些發麻,連帶著是踉蹌不穩的腳步。
不是說靈魂的重量是二十一公克麼,這樣的終端速度與動量是怎麼回事啊!
還來不及等到我的吐槽,便是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嘶——
那是幽學姊的驚訝臉孔,雖然滿臉都寫滿震驚,卻好似像個在聖誕節真收到了禮物的孩子,潛藏不住其中一絲欣喜。
只不過那上揚的嘴角卻皺了起來,語氣有些哽咽「紹璿?」
「嗯。」
「可是、你不是還要忙著考試嗎?」
有些猶疑,但同時帶著自責的口吻,跟第一天相見她的差距頗大,但是她還是穩住了自己的心情。
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我頓時感到語塞,只得隨便找了個理由:「只是覺得整日悶著,太無聊了所以出來走走。」
「誒,真是不坦率呢。」卻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看破了。
「真是的,我又給別人造成麻煩了,明明『這麼做』就是要停止這一切啊。」
她的雙手再次把那有點歪掉的頸部扶正,只不過這一次,眼角多出了些濕潤感,在街燈的光線下泛出微微閃光。
「好痛的。」她露出了先前不曾見過的苦笑,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那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因為這樣會讓我顯得很可怕嘛。」看透了我的心思,她吐舌一笑:「你自己想想,一個走都走不穩,脖子歪了一邊的幽靈『好痛——好痛——』的走向你,這樣子誰不跑啊。」
「確實有道理,不過那是殭屍吧!」但是不得不同意,若是當初她要是再可怕一些,只怕我的確會拔腿就跑,
但是幽學姊並沒有這麼做,相反的還是拿自己的腦袋開起了玩笑,只為了讓他人的觀感好上一點。
但是為此,就連自己的痛苦都能夠拿來自嘲?
「那是我的一點習慣,一直以來這麼做的,結果不知不覺之間就變得只會這樣子了。」低聲喃喃。
不過是傷害自己罷了,這樣一來,到底可以換到什麼呢?
她依然帶著苦笑,然後坐到了台階上,拍了拍一旁,示意要我也坐下,才終於開口:「其實這幾天呀,真是超級絕望的,就連唯一能夠看見我的人都跑掉了,明明可以聊得那麼愉快的,可是才認識第一天耶!」
面對她的有些責難,我只得抓抓頭,然後低下臉龐。
「老是拿著自己有要務在身,當成擋箭牌來隔絕自己跟外界的往來,那大概也是我的壞習慣吧。」只是很擅長找藉口作為水泥,然後用此築起高牆,將自己與外界隔離罷了。
「看得出來,不過我也不惶多讓就是呢!」
就連這樣子也要相比嗎?學姊會不會有些孩子氣過了頭呢?頓時藏不住的是我嘴角的笑意。
才相視一笑,卻立刻收起了笑容她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笑臉迎人、試圖要和每一個人打好關係,但總沒辦法像其中那些人八面玲瓏,即便做了再多,到最後卻總適得其反,搞得自己一身穢氣。那麼,即便是再努力地自嘲,到了最後,卻換得了一場空不是麼?
「雖然每次都這麼做,但總是不能有好結果,明明這麼努力了——每次想要討好每一個人,結果都只有反效果。就算跟爸媽說過,可是只會叫我努力努力努力,但就是努力過了也沒有用啊!」
不論向誰都無法傾訴,就連難得願意幫助自己的人都因為「實在太多話了,覺得煩。」這種原因而轉過身去不願聆聽。
嗯,就跟那一日的我一樣呢,我不禁倒吸口氣,換來的卻是她釋懷且原諒的笑容,我卻在其中看見了那股深不見底的哀傷。
直到最後,身邊真的是毫無一人了,而她也站在了大樓的圍籬上。
「這個世界真的糟透了!」直到腦海裡只剩下了這個念頭。
直到破風聲響起。
直到落下的最後一刻。
但是,她卻在最後發現,對於這個即便是糟透了的世界,她仍保留著那麼一絲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