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可以跟你上床嗎？

「發呆？」珍尼絲的聲音將我拉到現實中。

「啊啊，抱歉。」我搖一搖頭嘗試驅散雜念。

看到克洛怡跟一個不認識的大叔走進酒店帶來不少衝擊。

雖然明白自己跟她根本並沒有甚麼特別的關係，可是…心很痛。

「那個女生，認識？」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珍尼絲詢問。

「算是吧。」曖昧的回答。

「不打招呼？」

「不了。」

「嗯。」

……

……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我和珍尼絲默默地並肩著走，可是雙方都沒說話。

她大概知道我隱瞞了甚麼事，但沒有詢問我的意思，或許是等我主動說。

不過，我並不想說。

心情變得有點糟糕。

在做甚麼呢、我。

好不容易才遇到大學時的舊友，卻因為自己的問題而弄得氣氛這麼尷尬。

結果，走到要跟珍尼絲道別的位置為止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今天，你很不優。」

不知是不是在生氣，珍尼絲背向我，說出這句讓我胸口發疼的話。

不敢想像她現在的表情是怎樣。

「對不起。」

我也清楚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除了道歉我不知可以做甚麼。

「下次，不要這樣。」

像是不想繼續對話一樣，珍尼絲拋下這句便往跟我相反的方向走了。

但是她說下次嗎…

可惡，這算怎樣啦，又不說清楚，要我再找她的意思嗎？

這是在霸凌處男哦？

嘛，算了，回家吧。

＊＊＊

「那個啊，今天去了附近新開的店吃午飯，味道還不錯啊，而且很便宜！」

是克洛怡發來的簡訊。

本來已經洗澡打算睡覺，看一下手機發現了這條簡訊。

看看時間，是我洗澡時發的，晚上11點左右。

剛完事回家嗎？

把我當消遣時間的玩具嗎？

腦裡不斷浮現出各種負面的想法。

心煩、急躁。

到底怎麼了呢、我。

「又已讀不回嗎？！」

「要生氣囉！」

開著LINE，一行行的訊息不斷出現。

為甚麼要執著於我呢？

是因為我比較好欺負嗎？

回想剛剛目擊到的情境心裡總是有點鬱悶。

「怎麼了嗎？」

她似乎非要我回應一下不可。

這麼想要回應嗎？好哦。

「只要給錢，誰都可以跟你上床嗎？」

傳送、已讀。

……

……

沒有回應。

我呆呆地看著手機兩分鐘，克洛怡完全沒有回應。

有點後悔。

太衝動了。

雖然雙方都沒說出來，但這肯定是我和克洛怡都不想提到的話題。

我親手將自己和克洛怡的關係切斷了。

說實話，我有點留戀這種關係，但說不定我剛剛做的才是正確的事。

不健康的關係，差不多要結束了。

再見吧，克洛怡。

本來已經很鬱悶，現在更加鬱悶。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是最差勁的男人。

關上手機，躺在床上。

是早上喝了咖啡的關係嗎？睡不著了。

眼睛也癢癢的，淚水不斷流，是眼睛進沙子嗎？

而且還流鼻水，該不會生病了吧。

＊＊＊

隔天，我如常上班。

「伊凡，你最近狀況不好嗎？」艾迪拍一拍我的肩膀。

「沒吧？很正常哦。」我撒了個小謊。

「哈？就算你這麼說，可是你沒注意到你的程式碼的BUG多如繁星嗎？」

多如繁星也太誇張了吧。

「啊啊，抱歉，我去改一下吧。」

看來不得不承認，最近的事已經嚴重到影響工作了。

「不用啦，已經幫你改了，你做好手上的就可以吧。」

「真的很感謝！」

「找天請我吃飯好了。」

艾迪還是一如既往的爛好人，為甚麼身邊總是這麼多好男人，是上天要暗示甚麼嗎？

嗯，還是不要多想了，艾迪和尼克大概沒那種興趣吧。

……

……

不知為甚麼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之前上班差點被高空物體擲中時被尼克推到牆邊救了一命的情形，也突然想到了之前跟艾迪喝酒喝多了被吻了臉頰的事。

應該沒問題吧？這是普通同事和朋友會做的事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時，手機收到了訊息。

並不是克洛怡，是珍尼絲。

「今晚，昨天的地方等。」

非常簡短的八個字，連標點符號剛好十個字。

該說是她的性格嗎？感覺讓她多說一個字也會很困難。

而且時間也沒寫清楚。

「晚上7點？」

「嗯。」

回覆倒是很快。

為了準時下班，我縮短了午飯時間將工作如期完成。

當然早上被說過後現在有清楚檢查一下有沒有BUG。

大概是覺得昨晚對珍尼絲太失禮了，所以想今天補償一下。

來到約定的地點，珍尼絲早早就在那裡等待了。

今天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的她顯得特別可愛。

不過，明明到了卻沒給我發訊息，她在這種地方倒是有點溫柔。

「等很久嗎？」

「沒，剛到。」

看著她的眼睛完全分不出是客套話還是真話。

「四十七分。」她突然開口道。

「哈？」我一如既往地摸不著頭腦。

「你昨晚的表現，四十七分，不合格。」珍尼絲向我補充。

你是有多喜歡打分啦？

而且分數的標準是怎樣，為甚麼不是四十分、五十分，而是四十七分這奇怪的分數啊！

「昨天真的很對不起。」

想是這麼想，但錯的是我，只好乖乖道歉。

「嗯。」

對於我的道歉她只是隨便應了一聲，是接受了還是沒接受？完全搞不懂。

「今天要一起吃飯再回家嗎？我請吧。」我提議。

其實本來就有這打算，總覺得她昨晚是生氣了。

「好，你決定。」

她很快就答應了，並將主導權交給我。

看似很順利，可是對於有選擇困難症的我這是一道難題。

「去那間牛排屋吃好嗎？」

我隨便指著附近的一間西式餐廳。

那是沒去過的一間餐廳，因為平日多數是在家附近吃的。

她點一點頭示意允許。

到了門口我就後悔了，原因非常簡單，價錢非常昂貴。

可是我有別的選擇嗎？沒有。

總不能說「這間有點貴不如去別間吧哈哈哈」這樣吧？

而且既然要道歉就多拿一點誠意吧…

假如誠意跟價錢成正比，那這一餐真的很有誠意了。

幸好，珍尼絲並沒有為難我，只叫了一個普通的牛排餐，我也點了一份一樣的。

當然普通是指價錢在餐廳裡是中等，但還是比外面貴很多。

在下單後，珍尼絲看著我，似乎在等我打開話題。

「新工作如何？」

我隨便問了一句。

「還好。」

簡單的回答。

是對工作的話題沒甚麼興趣嗎？

要說珍尼絲對甚麼有興趣，那隻能是書吧？

「伊凡。」

「在！」

被她突然呼喚，稍微嚇了一跳。

「你知道兩個人相遇的機率是多少嗎？」

「這個嘛…」

珍尼絲又突然拋出莫名其妙的問題，而且還真的考倒我了。

「聽說是0.00417。」

「哦哦，是這樣嗎？感謝你的資訊。」

「……」

不知她為甚麼有點無言地看著我，我有說錯話嗎？

「相遇，是緣份。請珍惜，與你相遇的每一個人。」

「嗯嗯。」

「特別是，讀過同一間學校，出來工作後、還能遇見的。」

說到這裡她的臉突然變得有點微紅。

「嗯，會的。」我回應。

所以珍尼絲想表達甚麼嗎？

「好好地、思考我說的話…」

「兩份牛排餐，請慢用。」

就在這時候，服務生將牛排餐送到餐桌上，打斷了珍尼絲的說話。

只見她微微鼓起了臉，然後默默地切開牛排了。

在吃飯期間，我們都在隨便聊些有的沒的。

嘛，基本上都是我在說啦，珍尼絲倒是比較喜歡聆聽，在適當的時候回應幾句。

不過，我並不是這麼愛說話的人，只是對著珍尼絲我好像會變得有點會說話。

整體來說是覺得跟她說話會很安心吧，沒甚麼顧忌。

說起來要是我對每個女生都能這麼擅長聊天，就不會到現在還交不到女友吧。

結果，這一晚很順利地結束。

吃過飯後，像昨天一樣一起回家。

臨別前還給我打了八十二分。

上班已經要對著一堆變數的數值了，下班也要對著數值哦。

然而，珍尼絲的那一句在我腦海裡久久不能遺忘。

珍惜讀過同一所學校、出來工作後還會碰見的人…讓我想到克洛怡。

果然還是太衝動、嗎？

回到家後，跟昨天差不多的時間，我收到了克洛怡的訊息。

「你想以朋友的身份，還是客人的身份跟我來往？」

這是一個簡短而複雜的問題。

或許，這是克洛怡給我的、最後機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