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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魔女走上火刑台
本章節 2173 字
更新於: 2019-01-01
今夜，格外的寧靜。
除了爐火『啪吱啪吱』的燃燒聲以及搖椅『咿——咿——』的聲音外，沒什麼特別會讓人注意到的聲響。
搖椅上頭的婦人翻著書，一旁的木桌上放著喝了幾口的茶。
就在這份寧靜逐漸讓人產生會永遠持續下去的錯覺時，一道稍微有些怯場的少女嗓音悄悄讓時間恢復了流動。
「魔女大人、請讓我也成為魔女吧。」身為學徒、不，自稱為學徒的少女誠懇地向著婦人說著。
說件有趣的事。
比起僅僅身著普通農婦裝扮的婦人來說，身穿黑袍黑帽的少女顯然更有所謂『魔女』的韻味，這使兩人間的對話有著相當微妙的不對稱感。
不，應該說這位少女與這整間屋子都顯得格格不入。
房子裡沒有甚麼罕見的藥草與魔女的大鍋，只有普通的爐灶以及一般廚房常見的辛香料；沒有魔法陣、沒有蠟燭，置物櫃只有一些簡單的餐具與掃具。
書櫃裡也都只是些常見的言情小說而已，在這空間裡唯一有魔女要素的事物，就只有少女身上的那些行頭罷了。
婦人闔上書本，望著燃燒中的爐火。
「魔女的時代，已經過去太久了。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雖然對話沒有結束，且少女顯然不服。但凝視著爐火的婦人顯然已經對話題毫無興趣，就只是望著爐火，望著那燃燒的火焰。
那是幾天後的早晨，少女與婦人從村子的早市中買了些穀物正準備返回小屋。
村中的景象兩人看了幾十年，相當的熟系。因此，兩人都感受得到這幾天的氣氛與往日不同。然而，他們對於造成這股異樣感的原因都心知肚明。
村子可以說是整個動了起來，工人來來去去的忙碌著。廣場上一個大型的檯子正慢慢地邁向收工階段。
一旁，一位服裝上與其他村民差不了多少、僅僅在胸口上多了一塊『村長』字樣徽章的中年男士正跟一群工人站在一塊。
「趕得上進度嗎？我們沒剩多少時間了。」村長跟工頭們交頭接耳的討論著進度。
「另外、那件事可別讓領主察覺了，也別讓魔女大人——嗯？」
查覺動靜的村長趕緊將說一半的話吞了回去，接著以一股微妙的表情看向逐漸走近的婦人與少女。
「日安，村長先生。很抱歉還讓你們準備這麼多。」婦人帶著抱歉的神情望著村長。
而村長聞言只是搖了搖頭「只要是您的要求任何事情都不嫌多，要不是您這個村莊早就毀在鼠疫上了。只是……」
村長揉了揉眉頭「真的有必要對您執行火刑嗎？我們還是可以選擇全村遷移這條路的，而且我相信村民們顯然更願意選擇後者。」
聽到火刑一詞，少女的肩膀顫了一下。並緊緊地拉著婦人的衣襬。
「你們沒有必要感到惋惜，魔女的時代該結束了。讓一切結束吧。」婦人彷彿在聊天氣般地說著，絲毫感受不出口裡談的事情是幾天後要將自己扔入火堆中這件事。
這讓少女非常不是滋味。
「魔女大人！求你了！讓我成為魔女吧！」少女近乎哀求似的朝婦人說著。這突然的舉動讓村長稍微嚇了一跳，但隨即又朝兩人投出非常悲哀的目光。
不少經過的村民也聽見了這一句話，但每個人都強忍住情緒、默默的握緊拳頭。在心中各自立下了決心與覺悟。
「不行，魔女已經不是該繼續傳承下去的身份了。」
火葬日當天，來自王都的正規騎士們團團圍住了火刑台。
村民們自行搭建的處決場，一方面有著表明村子立場以及宣示忠誠的作用，而另一方面想當然爾只有這個建築的名字所代表的作用——火刑。
「不要！你不要去！」巷子中的少女被村民們緊緊拉住。雖然村民們這個行為完全出自於善意，但這個舉動卻讓少女一直囤積在心中的怨恨一口氣爆發了出來。
「你們這群禽獸！到底要利用魔女大人到甚麼地步才甘心？先不說我們有沒有貢獻，難道我們有做過任何虧欠你們的事嗎！」
孩子不會說謊、不會隱瞞情緒，一顆赤子之心說出來的往往都是最純粹的話語。然而這些語句往往都會深深扎傷大人們的心。
但是村民們只是將少女抱的更緊。
婦人走了過來，慢慢地、輕輕地撫摸著少女的臉頰，眼裡閃過了一絲的悲傷、一絲的不捨。
「這孩子就交給你們了。」
聞言，村民們回以肯定的眼神。
同時，少女的情緒終於崩潰，一顆顆斗大的淚水不斷的滑過尚且稚嫩的臉頰「你不要去！讓我成為魔女吧！讓我去吧！請讓我奪去你的身份，求你了。母親！」
「傻孩子，世界上有哪個母親會讓自己的孩子代替自己送死的。」
於是。那天，魔女走上火刑台。
踏入烈炎中，我，最後的魔女。並不感到一絲後悔。
如果僅僅只是我的消亡，就能換來許多人光明的未來。那麼，沒有後悔的道理。
火焰沿著衣服慢慢吞噬著我的肉身，有點疼，但也有點開心。至少，我能永遠活在大家的心裡。
煙很濃、很嗆，意識逐漸遠離。
那麼，藉著這股倦意。索性、就此沉——
「該死！掩飾用的火焰還是太大了！快拿濕毛巾來！」
咦？
「急救班！能用的藥膏全拿來，人過來了！全部動起來！」
怎麼、回事？
婦人睜開眼睛。眼前是同樣一臉錯愕的少女以及略顯得意的村長。
「這麼說，前些日子搭建火刑台時好像有提過甚麼要瞞著領主甚至瞞住我的事情。」
「原來被您聽到了阿。」村長帶著笑容回答婦人的問題。
「你們甚麼都沒跟我說……」少女愣愣地說著，顯然一天內發生了太多事讓他腦袋反應不過來。
「魔女大人最不愛撒謊、而世上所有的孩子則是最不擅長撒謊對吧？」
「那麼，從今以後也是，撒謊的工作儘管交給最愛撒謊的村民們吧。」村長柔了一下鼻子，得意的挺起了胸膛。
至此，魔女的時代宣告終結。
世上再也不存在魔女與巫術。
而這間隱密的小屋裡，從此，只生活著一對平凡的母女而已。
除了爐火『啪吱啪吱』的燃燒聲以及搖椅『咿——咿——』的聲音外，沒什麼特別會讓人注意到的聲響。
搖椅上頭的婦人翻著書，一旁的木桌上放著喝了幾口的茶。
就在這份寧靜逐漸讓人產生會永遠持續下去的錯覺時，一道稍微有些怯場的少女嗓音悄悄讓時間恢復了流動。
「魔女大人、請讓我也成為魔女吧。」身為學徒、不，自稱為學徒的少女誠懇地向著婦人說著。
說件有趣的事。
比起僅僅身著普通農婦裝扮的婦人來說，身穿黑袍黑帽的少女顯然更有所謂『魔女』的韻味，這使兩人間的對話有著相當微妙的不對稱感。
不，應該說這位少女與這整間屋子都顯得格格不入。
房子裡沒有甚麼罕見的藥草與魔女的大鍋，只有普通的爐灶以及一般廚房常見的辛香料；沒有魔法陣、沒有蠟燭，置物櫃只有一些簡單的餐具與掃具。
書櫃裡也都只是些常見的言情小說而已，在這空間裡唯一有魔女要素的事物，就只有少女身上的那些行頭罷了。
婦人闔上書本，望著燃燒中的爐火。
「魔女的時代，已經過去太久了。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雖然對話沒有結束，且少女顯然不服。但凝視著爐火的婦人顯然已經對話題毫無興趣，就只是望著爐火，望著那燃燒的火焰。
那是幾天後的早晨，少女與婦人從村子的早市中買了些穀物正準備返回小屋。
村中的景象兩人看了幾十年，相當的熟系。因此，兩人都感受得到這幾天的氣氛與往日不同。然而，他們對於造成這股異樣感的原因都心知肚明。
村子可以說是整個動了起來，工人來來去去的忙碌著。廣場上一個大型的檯子正慢慢地邁向收工階段。
一旁，一位服裝上與其他村民差不了多少、僅僅在胸口上多了一塊『村長』字樣徽章的中年男士正跟一群工人站在一塊。
「趕得上進度嗎？我們沒剩多少時間了。」村長跟工頭們交頭接耳的討論著進度。
「另外、那件事可別讓領主察覺了，也別讓魔女大人——嗯？」
查覺動靜的村長趕緊將說一半的話吞了回去，接著以一股微妙的表情看向逐漸走近的婦人與少女。
「日安，村長先生。很抱歉還讓你們準備這麼多。」婦人帶著抱歉的神情望著村長。
而村長聞言只是搖了搖頭「只要是您的要求任何事情都不嫌多，要不是您這個村莊早就毀在鼠疫上了。只是……」
村長揉了揉眉頭「真的有必要對您執行火刑嗎？我們還是可以選擇全村遷移這條路的，而且我相信村民們顯然更願意選擇後者。」
聽到火刑一詞，少女的肩膀顫了一下。並緊緊地拉著婦人的衣襬。
「你們沒有必要感到惋惜，魔女的時代該結束了。讓一切結束吧。」婦人彷彿在聊天氣般地說著，絲毫感受不出口裡談的事情是幾天後要將自己扔入火堆中這件事。
這讓少女非常不是滋味。
「魔女大人！求你了！讓我成為魔女吧！」少女近乎哀求似的朝婦人說著。這突然的舉動讓村長稍微嚇了一跳，但隨即又朝兩人投出非常悲哀的目光。
不少經過的村民也聽見了這一句話，但每個人都強忍住情緒、默默的握緊拳頭。在心中各自立下了決心與覺悟。
「不行，魔女已經不是該繼續傳承下去的身份了。」
火葬日當天，來自王都的正規騎士們團團圍住了火刑台。
村民們自行搭建的處決場，一方面有著表明村子立場以及宣示忠誠的作用，而另一方面想當然爾只有這個建築的名字所代表的作用——火刑。
「不要！你不要去！」巷子中的少女被村民們緊緊拉住。雖然村民們這個行為完全出自於善意，但這個舉動卻讓少女一直囤積在心中的怨恨一口氣爆發了出來。
「你們這群禽獸！到底要利用魔女大人到甚麼地步才甘心？先不說我們有沒有貢獻，難道我們有做過任何虧欠你們的事嗎！」
孩子不會說謊、不會隱瞞情緒，一顆赤子之心說出來的往往都是最純粹的話語。然而這些語句往往都會深深扎傷大人們的心。
但是村民們只是將少女抱的更緊。
婦人走了過來，慢慢地、輕輕地撫摸著少女的臉頰，眼裡閃過了一絲的悲傷、一絲的不捨。
「這孩子就交給你們了。」
聞言，村民們回以肯定的眼神。
同時，少女的情緒終於崩潰，一顆顆斗大的淚水不斷的滑過尚且稚嫩的臉頰「你不要去！讓我成為魔女吧！讓我去吧！請讓我奪去你的身份，求你了。母親！」
「傻孩子，世界上有哪個母親會讓自己的孩子代替自己送死的。」
於是。那天，魔女走上火刑台。
踏入烈炎中，我，最後的魔女。並不感到一絲後悔。
如果僅僅只是我的消亡，就能換來許多人光明的未來。那麼，沒有後悔的道理。
火焰沿著衣服慢慢吞噬著我的肉身，有點疼，但也有點開心。至少，我能永遠活在大家的心裡。
煙很濃、很嗆，意識逐漸遠離。
那麼，藉著這股倦意。索性、就此沉——
「該死！掩飾用的火焰還是太大了！快拿濕毛巾來！」
咦？
「急救班！能用的藥膏全拿來，人過來了！全部動起來！」
怎麼、回事？
婦人睜開眼睛。眼前是同樣一臉錯愕的少女以及略顯得意的村長。
「這麼說，前些日子搭建火刑台時好像有提過甚麼要瞞著領主甚至瞞住我的事情。」
「原來被您聽到了阿。」村長帶著笑容回答婦人的問題。
「你們甚麼都沒跟我說……」少女愣愣地說著，顯然一天內發生了太多事讓他腦袋反應不過來。
「魔女大人最不愛撒謊、而世上所有的孩子則是最不擅長撒謊對吧？」
「那麼，從今以後也是，撒謊的工作儘管交給最愛撒謊的村民們吧。」村長柔了一下鼻子，得意的挺起了胸膛。
至此，魔女的時代宣告終結。
世上再也不存在魔女與巫術。
而這間隱密的小屋裡，從此，只生活著一對平凡的母女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