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線索
本章節 3995 字
更新於: 2018-12-24
這間房間就一個人來說是很適合，房租也很合理，至少弘毅每個月還不至於過的很拮据，雖然說他的薪水跟出版社請來的實習生差不多，但還過得去。他很確定如果自己這次接洽了一個紅翻天的作品，那他這次的獎金可以多個三四成。
不過他可不是為了錢，他是為了他的夢想。他曾經也想當個小說家，無奈自己寫出來的作品實在不堪入目，失敗了好幾次之後就放棄轉而朝向編輯的路去努力，所以他算是把自己曾經的願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他知道寫一部作品的辛苦，而且他也明白作者期望編輯者可以讀完自己作品的心情，所以他都會讀完所有寄來徵稿信箱的作品。這很費神，真的很費神，就算現在弘毅已經把提神飲料當水喝還是很難專注。
可是不多讀一點不行，他的時間剩下不多，剩一個多月而已。他必須趕快找到他相中的作品然後聯絡作者完成所有程序。只不過他現在真的無法再看下去任何一個字。
因為有個女鬼在他房間。
「你要不要聽我剛剛想到的辦法？」舒玲在他身後竄來竄去，不停吵鬧。
弘毅默默拿起口袋中的紙片，然後丟到腳邊的垃圾桶裡。
安靜多了。
接著著色本飛來，往弘毅的頭砸了上去。
弘毅坐著旋轉的電腦椅轉身，朝舒玲大吼，「妳煩不煩？我要好好讀完這些，這是我的工作。」
舒玲撿起紙片──因為那是著色本的一部份所以她碰的到──然後放到弘毅手中，「讓我看看，『十種遇到鬼必須學會的超度手法』？真的是很認真工作啊，編輯先生。」
「別惹我喔，我覺得我至少學會了三種。」
舒玲裝出害怕的樣子，「也讓我見識見識吧？」
弘毅讓開空間給舒玲看。
「我不是要看超度方法。」
弘毅笑了一聲，然後點開信箱，滑鼠鼠標移到他下一個要看的文件上面。
舒玲看的速度很快，一頁不用一分鐘就要弘毅換頁，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把序章到第二章的內容看完。弘毅有點佩服，不過心裡卻覺得她沒有認真看，或許作家吸收文字的速度真的很快也說不定。
「這篇不行，你可以換另一份了。」弘毅正要換頁到第三章時舒玲就說。
「什麼？妳才看兩章而已。」
「這個真的不行，他人物雖然設計的不錯，但是節奏沒有抓好，讀完兩章故事感覺還是沒有進展，我想最後他的故事一定會草草收尾。」
「妳沒看完。」
舒玲聳聳肩膀說：「你可以看完，看看我說的對不對，我只是直覺。」
弘毅皺起眉頭，之後花了一個多小時看完那一篇故事，到最後果然跟舒玲說的一樣，故事後期整個節奏都混亂，出場人物過多導致無法一一收線，許多看似重要的腳色開始跑龍套，結局更不用說，完全是個半成品。
舒玲見弘毅把文件關閉便問：「如何？」
弘毅搖頭，「可是我還是認為要看完才能給作者尊重。」
繼續點開下一篇，舒玲再度湊近。
這次是按照弘毅的節奏翻頁，一樣在第二章結束的地方，舒玲說出了意見。
「這篇比剛剛的還差，讀到這邊我還是不知道作者這篇故事要表達什麼完全看不到目標。後面十之八九也都在亂寫，劇情東飛西跑。」
弘毅緩慢地點頭，他不想承認但是舒玲確實說的不錯。經過一段時間，他看完了那篇故事，而後面的劇情正如舒玲所言，亂七八糟的。
「如何？」舒玲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沒穿室內拖鞋，不過她也碰不到拖鞋。她說她死的時候就穿著身上這些衣服，可愛大象的短衫以及舒適的黑色短褲，因為在書房所以沒穿鞋子。
「確實。」弘毅深吸一口氣，仰躺在椅背上，「不太好。」
「我剛剛想到了一個辦法，你說你時間不夠用，也無法休息。」舒玲站到弘毅的正上方，低頭看著他，「那不如我幫你看吧？等你休息好了之後就幫我找我的原稿。」
「不行。」
「為什麼？我覺得這樣很不錯。」
弘毅坐正，轉身面對舒玲，「妳都不會把故事看完的對吧？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因為我知道投稿人的稿子很重要，每件稿子都花費作者不少時間，跟我讀起來的時間相比根本天差地遠。我知道不少編輯根本不會看他不感興趣的作品，讀過幾章，甚至只讀序章就準備退稿。但我不一樣，我有我的堅持。」
舒玲緩緩點頭，不發一語。
弘毅趁機舒展自己僵硬的四肢，然後轉頭繼續看他的稿子。
弘毅是認真的。正因為他學生時期有過一段瘋狂寫作投稿的歲月，所以他明白。每一部小說打從構想構思開始，以至動筆書寫反覆推敲，那些深思熟慮的靈感與點子都是獨一無二的，那是才是必須專重的。
該怎麼形容呢？作品就像是作者的女兒，細心栽培長大茁壯，就算他人不欣賞她的美，但在父母眼中總是最美麗的。
就像小仙子老師──弘毅最仰慕的作家，在他皮夾中還有一張他小說的限量書籤──就曾經在後記中說過，他的作品包含了他生活的一切，他付諸了所有感情在裡面，作品因為有了感情而偉大。
要是當初有應徵上小仙子老師待的出版社就好了，弘毅失落地想著。也許還可以跟小仙子老師見個面。雖然聽說他最近身體不好，所以近幾年出書速度下降許多。
「這篇倒是不錯。」舒玲的聲音再度從後方響起。
弘毅拖著下巴，右手緩慢滾動滾輪。「是嗎？」
「目標清楚，人物有吸引力，還埋了有趣的梗概。」舒玲解釋，「可是有些缺點，敘述有點太過平穩，我怕後面會缺少力道。」
弘毅點點頭。等到他讀完整篇內容時，發現結尾的部分正如舒玲所說，力道不足，感覺很平庸。前面的故事到中間部分就稍顯無趣。
「讓我幫你吧？我可以幫你把全部的作品都看過一遍，然後列出優缺點，這樣你在看的時候就可以省下不少麻煩，對吧？」
弘毅眨了眨眼，仔細消化舒玲的提案並思考著，舒玲的能力無庸置疑，這確實是個好點子，這樣他在審搞時就大概可以有個底。
「你看起來沒有要拒絕的意思，那就去休息吧？這些全部交給我。」
「不對啊，妳要怎麼看？呃，我是說怎麼用滑鼠？」
舒玲露出微笑，挑起一邊的眉毛，「我早就想到這個問題。」
然後她伸出右手掌，上面五根手指都綁著紙條，既然舒玲可以碰的到，這就代表那些紙條是來自著色本，紙條上面還看的到五顏六色的顏料痕跡。
「透過這些紙條，我就可以碰的到滑鼠。」
「這算是要賣我人情，好讓我可以幫妳找回原稿？」
「不是。」舒玲微笑，「我只是發現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弘毅愣了一下，然後嘴裡喃喃念著，「唵嘛呢叭咪吽。」
舒玲歪著頭，「什麼？」
「嗡清嘻拉渣沙哇悉地吽。」弘毅又換了一句。
「呃，這是你之前看到的超度咒語嗎？」
「我可不想之後妳在世的親戚來找我，然後莫名其妙結婚了。」
「看起來咒語並沒有什麼用。」舒玲笑了笑，然後揮舞著著色本把弘毅從椅子上趕走。「螢幕亮著你應該睡得著吧？」
弘毅嗯了一聲就拖著疲累的身體與雙眼坐到後方的單人床上，看著舒玲右手拱著用五個指頭唯一有綁上紙條的地方控制滑鼠，纖細的手指就像個少了三隻腳的殘廢蜘蛛。
弘毅為了這個自己想到的比喻暗自發笑，不過那樣笨拙的操作看起來真的很好笑。
她剛才的表現實在太讓弘毅驚訝了，原先還以為她只是個略懂皮毛的新手，所以才會這麼在意自己的原稿，擁有這樣賞識的眼光還有作品的分析能力，那寫出來的東西肯定不差。
這是這幾個禮拜以來第一次這麼沒有壓力的入睡，弘毅閉上眼，享受疲倦壓上眼皮的感受。他這才得以正視自己內心的想法。
他想看。
他也想看看舒玲的原稿，最後他帶著這樣的想法沉睡，那是很深沉的睡眠深沉到他完全沒有聽到應該叫醒他的鬧鐘。
弘毅意識到自己還在睡覺的那個剎那，他馬上挺起腰大口喘氣，他一路睡到中午，看了手機確認時間，他居然睡了十二個小時。這可是他三天的睡眠量。
雖然現在神清氣爽，精神百倍，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這間單人包含廁間沒有窗戶的雅房並不大，從床上基本上可以把整間房間所有細節盡收眼底，可是弘毅沒看到他想看到的東西，舒玲消失了。
超度成功？
他看向電腦桌，電腦螢幕進入黑屏但是主機仍在運轉，只不過昨天最後一眼看到著色本的位置已經空無一物。然後他摸索身上的每個口袋，都沒有著色本的紙片。
移動滑鼠之後螢幕立刻亮了起來，桌面角落多了一份文件，裡面有一份從頭到尾清清楚楚列出所有投稿作品優缺點的清單，不只如此還有詳細的註解。
所以這些都不是夢，不是弘毅沉睡時所做的夢。
弘毅彎腰翻找地上的垃圾桶，他知道自己很愚蠢，但這裡很有可能找到一些著色本的紙片。
就在此時，他被捲成棒狀的著色本狠狠拍了正著。
他抬頭看到舒玲就出現在他面前。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去翻垃圾桶，以你的自尊還有對作品的責任感我還以為我會看到你因為我消失而鬆一口氣的模樣。」
弘毅面露尷尬，頭頂著著色本。「原來妳也有像鬼的一面？這是什麼惡作劇？」
「我看你睡得好熟，連鬧鐘都叫不醒。所以就想要捉弄你。」
「那我身上的紙片呢？我記得我沒有拿起來……」弘毅拍了拍褲子口袋。
舒玲挑起眉毛一臉諂媚地看著弘毅說：「我伸進去──」
「好，停。」
「我又摸不到什麼東西。」
弘毅舉起手，要這個多話的女鬼閉上嘴。
「不過這個真是多謝了。」弘毅指著電腦上的文件說，「這會讓我輕鬆許多。」
「我才該謝謝你，多虧你讓我用你的電腦，我才想起了一些事情。」
弘毅一聽精神抖擻地問：「難不成是線索？」
女鬼點點頭，然後用貼著紙片的手指移動鼠標點開了地圖，她用笨拙的姿勢輸入地址，最後畫面停留在一間很大的圖書館前面，那個圖書館應該是縣立的規模。
「這個怎麼了嗎？」
「我意識到自己是鬼魂的時候其實已經死了一年。」舒玲說著，「而那個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漂泊到哪裡去了，我跟隨著這本著色本流浪，最後就跑到昨天遇到你的那間圖書館中。」
「我忘記了不少事情，最初我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腦中最有印象的就是這棟圖書館，一直在我腦中揮之不去，似乎與我有很大的關連。昨天我很快就幫你看完全部的稿子，所以就用電腦查了一下，找到圖書館之後，我發現了這個。」
舒玲用街景模式移動，繞著圖書館，過了兩個街區之後，她停在一棟不起眼的公寓前面。
「這是？」
「我家。」舒玲微笑，「這就是第一條線索。」
不過他可不是為了錢，他是為了他的夢想。他曾經也想當個小說家，無奈自己寫出來的作品實在不堪入目，失敗了好幾次之後就放棄轉而朝向編輯的路去努力，所以他算是把自己曾經的願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他知道寫一部作品的辛苦，而且他也明白作者期望編輯者可以讀完自己作品的心情，所以他都會讀完所有寄來徵稿信箱的作品。這很費神，真的很費神，就算現在弘毅已經把提神飲料當水喝還是很難專注。
可是不多讀一點不行，他的時間剩下不多，剩一個多月而已。他必須趕快找到他相中的作品然後聯絡作者完成所有程序。只不過他現在真的無法再看下去任何一個字。
因為有個女鬼在他房間。
「你要不要聽我剛剛想到的辦法？」舒玲在他身後竄來竄去，不停吵鬧。
弘毅默默拿起口袋中的紙片，然後丟到腳邊的垃圾桶裡。
安靜多了。
接著著色本飛來，往弘毅的頭砸了上去。
弘毅坐著旋轉的電腦椅轉身，朝舒玲大吼，「妳煩不煩？我要好好讀完這些，這是我的工作。」
舒玲撿起紙片──因為那是著色本的一部份所以她碰的到──然後放到弘毅手中，「讓我看看，『十種遇到鬼必須學會的超度手法』？真的是很認真工作啊，編輯先生。」
「別惹我喔，我覺得我至少學會了三種。」
舒玲裝出害怕的樣子，「也讓我見識見識吧？」
弘毅讓開空間給舒玲看。
「我不是要看超度方法。」
弘毅笑了一聲，然後點開信箱，滑鼠鼠標移到他下一個要看的文件上面。
舒玲看的速度很快，一頁不用一分鐘就要弘毅換頁，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把序章到第二章的內容看完。弘毅有點佩服，不過心裡卻覺得她沒有認真看，或許作家吸收文字的速度真的很快也說不定。
「這篇不行，你可以換另一份了。」弘毅正要換頁到第三章時舒玲就說。
「什麼？妳才看兩章而已。」
「這個真的不行，他人物雖然設計的不錯，但是節奏沒有抓好，讀完兩章故事感覺還是沒有進展，我想最後他的故事一定會草草收尾。」
「妳沒看完。」
舒玲聳聳肩膀說：「你可以看完，看看我說的對不對，我只是直覺。」
弘毅皺起眉頭，之後花了一個多小時看完那一篇故事，到最後果然跟舒玲說的一樣，故事後期整個節奏都混亂，出場人物過多導致無法一一收線，許多看似重要的腳色開始跑龍套，結局更不用說，完全是個半成品。
舒玲見弘毅把文件關閉便問：「如何？」
弘毅搖頭，「可是我還是認為要看完才能給作者尊重。」
繼續點開下一篇，舒玲再度湊近。
這次是按照弘毅的節奏翻頁，一樣在第二章結束的地方，舒玲說出了意見。
「這篇比剛剛的還差，讀到這邊我還是不知道作者這篇故事要表達什麼完全看不到目標。後面十之八九也都在亂寫，劇情東飛西跑。」
弘毅緩慢地點頭，他不想承認但是舒玲確實說的不錯。經過一段時間，他看完了那篇故事，而後面的劇情正如舒玲所言，亂七八糟的。
「如何？」舒玲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沒穿室內拖鞋，不過她也碰不到拖鞋。她說她死的時候就穿著身上這些衣服，可愛大象的短衫以及舒適的黑色短褲，因為在書房所以沒穿鞋子。
「確實。」弘毅深吸一口氣，仰躺在椅背上，「不太好。」
「我剛剛想到了一個辦法，你說你時間不夠用，也無法休息。」舒玲站到弘毅的正上方，低頭看著他，「那不如我幫你看吧？等你休息好了之後就幫我找我的原稿。」
「不行。」
「為什麼？我覺得這樣很不錯。」
弘毅坐正，轉身面對舒玲，「妳都不會把故事看完的對吧？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因為我知道投稿人的稿子很重要，每件稿子都花費作者不少時間，跟我讀起來的時間相比根本天差地遠。我知道不少編輯根本不會看他不感興趣的作品，讀過幾章，甚至只讀序章就準備退稿。但我不一樣，我有我的堅持。」
舒玲緩緩點頭，不發一語。
弘毅趁機舒展自己僵硬的四肢，然後轉頭繼續看他的稿子。
弘毅是認真的。正因為他學生時期有過一段瘋狂寫作投稿的歲月，所以他明白。每一部小說打從構想構思開始，以至動筆書寫反覆推敲，那些深思熟慮的靈感與點子都是獨一無二的，那是才是必須專重的。
該怎麼形容呢？作品就像是作者的女兒，細心栽培長大茁壯，就算他人不欣賞她的美，但在父母眼中總是最美麗的。
就像小仙子老師──弘毅最仰慕的作家，在他皮夾中還有一張他小說的限量書籤──就曾經在後記中說過，他的作品包含了他生活的一切，他付諸了所有感情在裡面，作品因為有了感情而偉大。
要是當初有應徵上小仙子老師待的出版社就好了，弘毅失落地想著。也許還可以跟小仙子老師見個面。雖然聽說他最近身體不好，所以近幾年出書速度下降許多。
「這篇倒是不錯。」舒玲的聲音再度從後方響起。
弘毅拖著下巴，右手緩慢滾動滾輪。「是嗎？」
「目標清楚，人物有吸引力，還埋了有趣的梗概。」舒玲解釋，「可是有些缺點，敘述有點太過平穩，我怕後面會缺少力道。」
弘毅點點頭。等到他讀完整篇內容時，發現結尾的部分正如舒玲所說，力道不足，感覺很平庸。前面的故事到中間部分就稍顯無趣。
「讓我幫你吧？我可以幫你把全部的作品都看過一遍，然後列出優缺點，這樣你在看的時候就可以省下不少麻煩，對吧？」
弘毅眨了眨眼，仔細消化舒玲的提案並思考著，舒玲的能力無庸置疑，這確實是個好點子，這樣他在審搞時就大概可以有個底。
「你看起來沒有要拒絕的意思，那就去休息吧？這些全部交給我。」
「不對啊，妳要怎麼看？呃，我是說怎麼用滑鼠？」
舒玲露出微笑，挑起一邊的眉毛，「我早就想到這個問題。」
然後她伸出右手掌，上面五根手指都綁著紙條，既然舒玲可以碰的到，這就代表那些紙條是來自著色本，紙條上面還看的到五顏六色的顏料痕跡。
「透過這些紙條，我就可以碰的到滑鼠。」
「這算是要賣我人情，好讓我可以幫妳找回原稿？」
「不是。」舒玲微笑，「我只是發現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弘毅愣了一下，然後嘴裡喃喃念著，「唵嘛呢叭咪吽。」
舒玲歪著頭，「什麼？」
「嗡清嘻拉渣沙哇悉地吽。」弘毅又換了一句。
「呃，這是你之前看到的超度咒語嗎？」
「我可不想之後妳在世的親戚來找我，然後莫名其妙結婚了。」
「看起來咒語並沒有什麼用。」舒玲笑了笑，然後揮舞著著色本把弘毅從椅子上趕走。「螢幕亮著你應該睡得著吧？」
弘毅嗯了一聲就拖著疲累的身體與雙眼坐到後方的單人床上，看著舒玲右手拱著用五個指頭唯一有綁上紙條的地方控制滑鼠，纖細的手指就像個少了三隻腳的殘廢蜘蛛。
弘毅為了這個自己想到的比喻暗自發笑，不過那樣笨拙的操作看起來真的很好笑。
她剛才的表現實在太讓弘毅驚訝了，原先還以為她只是個略懂皮毛的新手，所以才會這麼在意自己的原稿，擁有這樣賞識的眼光還有作品的分析能力，那寫出來的東西肯定不差。
這是這幾個禮拜以來第一次這麼沒有壓力的入睡，弘毅閉上眼，享受疲倦壓上眼皮的感受。他這才得以正視自己內心的想法。
他想看。
他也想看看舒玲的原稿，最後他帶著這樣的想法沉睡，那是很深沉的睡眠深沉到他完全沒有聽到應該叫醒他的鬧鐘。
弘毅意識到自己還在睡覺的那個剎那，他馬上挺起腰大口喘氣，他一路睡到中午，看了手機確認時間，他居然睡了十二個小時。這可是他三天的睡眠量。
雖然現在神清氣爽，精神百倍，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這間單人包含廁間沒有窗戶的雅房並不大，從床上基本上可以把整間房間所有細節盡收眼底，可是弘毅沒看到他想看到的東西，舒玲消失了。
超度成功？
他看向電腦桌，電腦螢幕進入黑屏但是主機仍在運轉，只不過昨天最後一眼看到著色本的位置已經空無一物。然後他摸索身上的每個口袋，都沒有著色本的紙片。
移動滑鼠之後螢幕立刻亮了起來，桌面角落多了一份文件，裡面有一份從頭到尾清清楚楚列出所有投稿作品優缺點的清單，不只如此還有詳細的註解。
所以這些都不是夢，不是弘毅沉睡時所做的夢。
弘毅彎腰翻找地上的垃圾桶，他知道自己很愚蠢，但這裡很有可能找到一些著色本的紙片。
就在此時，他被捲成棒狀的著色本狠狠拍了正著。
他抬頭看到舒玲就出現在他面前。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去翻垃圾桶，以你的自尊還有對作品的責任感我還以為我會看到你因為我消失而鬆一口氣的模樣。」
弘毅面露尷尬，頭頂著著色本。「原來妳也有像鬼的一面？這是什麼惡作劇？」
「我看你睡得好熟，連鬧鐘都叫不醒。所以就想要捉弄你。」
「那我身上的紙片呢？我記得我沒有拿起來……」弘毅拍了拍褲子口袋。
舒玲挑起眉毛一臉諂媚地看著弘毅說：「我伸進去──」
「好，停。」
「我又摸不到什麼東西。」
弘毅舉起手，要這個多話的女鬼閉上嘴。
「不過這個真是多謝了。」弘毅指著電腦上的文件說，「這會讓我輕鬆許多。」
「我才該謝謝你，多虧你讓我用你的電腦，我才想起了一些事情。」
弘毅一聽精神抖擻地問：「難不成是線索？」
女鬼點點頭，然後用貼著紙片的手指移動鼠標點開了地圖，她用笨拙的姿勢輸入地址，最後畫面停留在一間很大的圖書館前面，那個圖書館應該是縣立的規模。
「這個怎麼了嗎？」
「我意識到自己是鬼魂的時候其實已經死了一年。」舒玲說著，「而那個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漂泊到哪裡去了，我跟隨著這本著色本流浪，最後就跑到昨天遇到你的那間圖書館中。」
「我忘記了不少事情，最初我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腦中最有印象的就是這棟圖書館，一直在我腦中揮之不去，似乎與我有很大的關連。昨天我很快就幫你看完全部的稿子，所以就用電腦查了一下，找到圖書館之後，我發現了這個。」
舒玲用街景模式移動，繞著圖書館，過了兩個街區之後，她停在一棟不起眼的公寓前面。
「這是？」
「我家。」舒玲微笑，「這就是第一條線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