ＣＨ９－爛俗小說／娃娃眼／獵人

　　所謂的時間與空間只不過是幻想出來的東西罷了。時間的定義是甚麼？某一種東西改變所需經歷的長短？那如果它永遠不變呢？是否就沒有時間的概念呢？不，顯然不是這樣子。因為觀察者的思想、年歲和感官能力都會改變，所以所謂的時間是個需要實際觀測者才會存在的事物。而空間跟時間是有關連的，如果沒有空間就沒有時間、時間亦然。論道空間，空間並非空的而是有某種東西存在的，即便抽了真空仍有某種東西會影響現實世界，以前稱為乙太、現在稱為希格斯粒子。ＣＥＲＮ做了個實驗，在巨型粒子對撞機中放入兩個電子，當它們分別從環形跑道的頭尾兩邊開跑後，在環對面碰撞時會產生不可期待的空間粒子，此即為希格斯粒子，而粒子又跟重力波有關．．．

　　該死的！明明是這麼重要的時刻，腦袋中卻只出現二流小說家書中胡謅的橋段，耶鹿心想。該死的！真的是該死的傢伙！姚可麟這個女人居然騙了自己，這是不可原諒的！現在腦袋中都是姚可麟這女人嘲弄自己的樣貌，那女人肯定覺得這樣很有趣吧。把人耍得團團轉、讓自己看起來像上帝一樣。上帝粒子，又稱希格斯粒子，不存在於我們的現實世界中，卻因其超大的質量對宇宙產生重力而被發現。現在，姚可麟就是上帝粒子。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但卻仍被觀測者耶鹿發現。現在，她要用電子碰撞讓姚可麟現形。

　　那麼，首先要逃離這裡，這個地方太骯髒了，不是指清潔方面而是鬼魂或者幽靈層面。從不久以前開始耶鹿就有個奇怪的能力，她能感受哪裡死過很多人。不，這麼說是不準確的，她能感受那些過往的憎恨。那些東西就像黑色、紅色、灰色、綠色等各種強烈的色彩混在一起，混成頗具有重量的泥巴色。要知道，在色彩學上越深的顏色越具有重量，而憎恨的顏色宛如黑洞一般，質量無限大。

　　唉！不論怎樣都得先逃離這裡，這裡是琴鍵的後廚房，耶鹿被綁在這裡並且嘴巴被膠帶封上、雙手及雙腳被童軍繩捆住，耶鹿從沒想到課堂上的道具現在居然成了困住她的陷阱。這裡的味道很重，是清潔劑嗎？該不會以豪這渾蛋在她昏迷時餵食她清潔劑吧？如果真是這樣，她一定要砍斷以豪的勃頸，然後把腦隨全部取出來做大骨湯補補身子。她是不吃人的，但這次實在是太令人嘔氣了，即便變成破戒僧也無所謂。

　　她坐在地上想辦法用鼻子深呼吸、穩住情緒，現在最不得大意，即便王母娘娘出現也不能阻止她逃離這鬼地方。看了下手邊，只有名牌包包在身旁，那麼只要能拿出包包裡的刀子就能脫逃了。很好！趁現在沒人時趕快動手。耶鹿反手打開了包包，拿出了那把刃長二十公分的生鏽匕首。快點！一點一滴、慢慢地繩子逐漸變得鬆動。該死的！再快一點！這時耶鹿才責怪起自己為何不好好保養刀械。突然間，前門被打開了，隨著厚重金屬門的聲音而來的是男人的腳步聲。根據聲音判斷，男人約十七歲、身高一八零、有運動習慣且喘氣粗重，聽來像是被甚麼打擾了自己的心情。

　　但是耶鹿沒時間管這個了，她得弄斷這該死的繩子，到底為甚麼台灣童軍繩的品質如此之高呢？該不會裏頭其實是鋼絲線吧？想到這裡，不禁讓人噗哧一笑，明明是如此緊張的場合，但就是該像羅素兄弟的電影一樣穿插一些尷尬場面和罐頭笑聲，最好史丹利也客串一幕。

　　叭哧一聲，繩子終於斷成好幾節，雖然是好事一樁但腳步聲的主人也走了進來，果然是以豪。耶鹿趕緊將自己藏了起來，躲在洗手槽急鍋碗瓢盆下。以豪逐漸靠近，走到了耶鹿包包旁邊。他用那雙銳利如老鷹的眼睛緊盯著地上被打開的包包。去哪了？這是以豪的第一個問題。外頭機車沒動過，是用跑的逃走了嗎？還是這是說障眼法，其實還留在這間咖啡廳？算了，不管是哪個都得親自去處理掉這麻煩的女孩子。

　　「喂！有人知道這女孩去哪了嗎？」冰冷的聲調如同李斯特的鬼火一般，雖然有力卻顯得冰冷。

　　「不知道。」外頭傳來服務生的大喊。服務生是傑克會的成員，是隻剛入行的菜鳥，既沒有實力也沒有眼力，根本不曉得發生甚麼事，甚至就連下一步棋該怎麼走心裡都沒底。傑克會可是有很多這樣的人濫竽充數。

　　「想我嗎？」耶鹿從水槽下竄了出來，如同貓咪雜耍般的戲法讓以豪一時大意，她身段如貓、纏繞如蛇、攻擊如虎、狠毒如蛛。一上來就給以豪的右小腿來一刀，這刀穩穩地插進了小腿骨深處，以豪不得不放棄整隻腳來作戰。眼見上頭的血還不斷流著，耶鹿又是一刀。這刀使得以豪痛得跪倒在地。他想求援，但立即被耶鹿制止住了。

　　耶鹿將刀子架到以豪的脖子上，說道。

　　「姚可麟那女人在哪？快說！」耶鹿已經失去耐心了，如同定時炸彈的她腦血管不斷膨脹，感覺隨時都會破裂。

　　「我不可能告訴妳的，就算我死也不會。」眼見以豪太過頑固，耶鹿也開始心狠手辣了起來。

　　「喔，是嘛。那我倒想試試。」

　　耶鹿將刀子滑過以豪的脖子，但是輕到只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隨之而來的是立刻將刀子插進以豪的右手。刀子穿過了手掌，差一點手掌就一分為二了。耶鹿拔出了刀，又刺向以豪的胃，他痛苦的大叫著，但外頭似乎沒人發現。

　　「說！」耶鹿將刀子轉了一百八十度，鮮血不斷從以豪的身體中流出。以豪就是閉口不說半句話。

　　「是你逼我用這個的。我看了許多傑克會的影片，發現有些人很喜歡這玩意兒，我特別中意。」耶鹿將以豪的身軀拖到了包包旁邊，她從包包裡拿出一個罐子，裏頭是無數的紅火蟻。

　　「接下來我要將這些螞蟻放到你體內，讓牠們咬爛你。」以豪望著耶鹿將手中那個罐子舉高。突然間，他的手機發出了聲響，是姚醫生的求救簡訊，要求以豪立刻過來診所。然而，以豪並無力氣再去那裏。該怎麼辦？他必須在這裡就做出選擇。

　　「等等，她在診所。上次給你的名片寫的地方，還記得嗎？」耶鹿點頭示意。沒想到看到螞蟻就怕了，那剛剛埃了這麼多刀實在不值得。

　　「妳可以幫我救姚醫師嗎？她遇到危險了，拜託妳了。之後妳要怎麼處置我都無所謂，但是姚醫師可千萬不能死，她是我的一切。」

　　「再說吧，渾蛋。」謝謝，說完以豪就倒了過去，被發現也是耶鹿走了之後的事。

　　耶鹿從廚房後門離開，騎上重機往姚醫師的診所出發。診所離琴鍵有段距離，耶鹿加足馬力讓時速達到一百四、一百五後還再加快。耶鹿闖過了一個又一個的紅燈，途中拐了數次彎，終於在過了二十分鐘時抵達目的地。她在想甚麼？腦袋中只剩下著作《獵人語錄》中的一句話：「身為獵人，要時刻小心自己成為獵物。」是啊！她明明是狩獵的那一方，但居然被姚可麟擺了一道。

　　耶鹿特意將重機停在一個街區遠的路邊，避免被人發現。除外，還用黑布將車罩起來。現在的她如同遊戲《愛麗絲－瘋狂再臨》的女主角愛麗絲一般謹慎、小心，卻也大膽。想到這，不禁就讓耶鹿覺得她們二人間有某種共通點：一是都拿著匕首、另一是腦袋都有問題。愛麗絲在該死的仙境中掙扎、徘徊，而耶鹿則是在現實社會中求生存。兩人的精神狀況都不好、甚至記不太得過去發生了甚麼事情。

　　一番準備後，耶鹿手持匕首走進大門，手上都是手汗。畢竟這完全出乎於意料之外，這點讓耶鹿很不是滋味。所謂的獵人就是平時就擁有相當縝密計畫性的角色，而不是現在這種狀況。總之，輕推鐵門後發現門沒鎖，裏頭空蕩蕩的樣子彷彿遭小偷過一般。此時，耶鹿的直覺告訴她應該往地下室走。她找了找往地下室的樓梯，就在樓梯後頭的角落，真是美式復古風的設計，如果不仔細查找的話肯定不會發現。下樓，隨之而來的便是濃濃的藥水味及血腥味，看來這間地下室是用作拷問房之類的用途。

　　姚醫師就被掛在正中央，奄奄一息的樣子很令人憐愛。都到這時了耶鹿才真正發現姚醫師真是美人兒，不過要是再多點傷口的話會更好。耶鹿尋覓有沒有電燈開關，但怎麼找都沒有發現，看來這裡唯一的燈光只有頭頂那微弱的白熾燈泡。耶鹿將目光放到姚醫師旁的刑台上頭，這裡有許多拷問工具、各式各樣的刀械、鋸子、藥物及一個大水缸。配上老舊的白熾燈泡，相當有感覺。

　　「妳看起來真慘。這是讚美，如果妳想問的話。」耶鹿不改以往的輕挑口氣。

　　「最後帶我走的天使居然是妳。」姚醫師則有些精神錯亂。

　　「妳沒死、我也沒死。現在說死還太早。」

　　「妳怎麼可能還沒死？我昨晚確實給妳打了一整個針筒的娃娃的眼睛毒素，那個劑量別說人類了，就連大象都撐不住。」姚醫師痛苦的咳嗽說道。紅色混著白色的血沫浸染著她的皮衣。

　　「誰知道呢？所以現在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耶鹿邊說邊找繩頭，看能不能輕一點地將姚醫師放下來。

　　「妳的小女友爆走了。」語畢，耶鹿就將捆著姚醫師的繩子給卸了。魔化道嗎？果然會這樣，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有深深的預感會發生甚麼大事。

　　「繼續說。」

　　「注意後面！」姚醫師大喊道。

　　突然間，耶鹿進來的門緩緩關上，想當然耳不是被風吹的，而是魔化道親手關上它的。現在，這瘋狂的女孩左手中拿著刃長十公分的軍用匕首，上頭還沾著姚醫師的血。而右手則持不明針筒，裏頭裝著冒泡的綠色濃液，應該是娃娃的眼睛毒素。但顏色與以往不太相同，看來濃度有做過調整，不然就是還添加了甚麼其他的化合物。

　　魔化道走了過來，越走越快，慢慢加速直到全力奔跑起來。她將刀尖對準了耶鹿的喉嚨，向前突刺。耶鹿向後一閃，躲過了第一次攻擊，但頭髮卻遭殃了（被削掉一點）。隨後，緊接著的是魔化道將刀尖向下拉，劃破了耶鹿的水手服。換耶鹿發起攻擊，她將左手放到背後，右手持刃向前，身體側身與刀尖呈一直線。突刺！就像裝了彈簧一般，立刻朝魔化道的左眼刺去。魔化道驚險地閃避了開來，但面龐還是被劃出了一口子。

　　「妳很厲害，但不及我。」魔化道大喊，隨後將刀子朝向耶鹿的喉嚨射去，耶鹿擋了下來，但也被魔化道近了身。她擊倒耶鹿，壓在她身上並且拿出針筒刺進耶鹿體內。一整瓶的毒素就這麼進入了耶鹿體內，她痛苦地大吼，一陣子過後像失了魂般不動了。

　　突然間，耶鹿像得到了某人的助力般推開了魔化道，並在她的胸口留下一條長長的口子。

　　「怎麼了？就只有這樣嗎？還不夠呢，就憑妳是殺不了我的。」耶鹿吼道。隨後撲身向前，魔化道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刺傷了左臂膀。魔化道忍痛從腰間掏出第二把刀刺了回去，但卻撲了個空。耶鹿一拳又一拳地揍向她，直到魔化道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