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2769)(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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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2-20
「吶、骸,你討厭我吧。」

與其說是疑問句,不如說是不容許拒絕答案的命令句。


維持著原來偏頭45度角的高難度姿勢,澤田綱吉微微瞇起的眼角依然輕柔地像是初春時帶著和煦微風的天空。但是那語氣下隱藏著的森冷涵義……彷彿只要迷你骸做出一點否認的反應,那雙如火燄溫暖的橙色眼眸就會瞬間凝結成凍結一切的死之零氣,無情的讓人深刻體認到彭哥列現任首領的強大及偏執。


其實在拜訪夏馬爾之前,澤田綱吉早就知道的──有問題的是他、不是骸。

因為現在的骸,連見他一面都不願意了。更罔論是在他身上下什麼奇怪的暗示,或是動用他強大的幻術能力來整蠱自己。


「不過,沒關係的。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看著肩膀上的小娃娃在聽到他的話時,抬起那小小的腦袋瓜、張大了水汪汪的紅藍雙瞳怯怯瞪向自己的萌樣,澤田綱吉就意識到自己這一個月觀察下來、所猜測的答案果然是對的。

──他肩上的這隻迷你骸,可以一絲不差的反映出原版六道骸心裡真正的情緒。比如說看到某牌高檔巧克力的激動欣喜,以及看到他時齜牙列嘴的排斥厭惡。


完全沒有發現把自己和巧克力放在同樣位置上比較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現下,整個腦袋都很有事的彭哥列第十代‧傻逼至極‧首領只嘆了一口氣,默默地在心裡可惜:如果這隻迷你骸能開口說話的話,該有多好。這樣他就可以好好釐清這十年下來,六道骸對他從鄙視到厭惡的態度轉變原因是為何了。


……是說,造成六道骸這樣情緒轉變的元兇不就是您本人嗎?難道那些故意挑釁六道骸的一道道命令難道都不是您的手筆嗎?我們偉大的‧已放棄治療的‧彭哥列‧忘記吃藥‧十代首領。


不過無論澤田綱吉再怎麼感歎,他所期望的事情都絕對不可能會發生。

無名的啞巴駕駛也依舊敬業的當著他的啞巴,不聽不聞不說不做任何反應。在啞巴駕駛高超的駕駛技術之下,車子平緩地駛進了彭哥列大宅位於地下室的車庫之中。


「首領。」

「首領好。」

「首領這份文件……」

「啊啊啊居然看到首領了我今天真是太幸運我不要洗手了!」←好像混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一一頜首回應下屬們的問好,在遞到眼前的文件上簽字。澤田鋼吉不慌不忙地將上前來請示來問好的下屬一個一個安撫打發後,便腳下速度不變地繼續向前,宛如巡視領地的獅王,在眾下屬或是仰慕或是敬畏的眼神中無所畏懼地向自己的最終目的地前進。


「……首領!」

入江正一在接到澤田綱吉回來的消息時便馬不停蹄地從醫護室趕了過來。他臉上顯而易見的狼狽神情,讓綱吉可以輕易猜到在他離開這段時間,被關在特殊房間裡的六道骸是如何的鬧騰,導致入江正一居然露出了久違的一臉胃痛表情。

維持著萬年不變的溫和微笑,澤田綱吉一開口就直指重點問道:「用藥了?」

「是的,因為六道骸放話說如果再不放他出去他就要自‧殺……」

從來不覺得這點小事會瞞得過彭哥列天生的超直感,推了推臉上有些歪斜的眼鏡,入江正一邊摀著肚子、邊有些不厚道地加重了某些字眼的口吻,打著六道骸的小報告。

──他才不介意對方一小時前才打壞一台價值百萬歐元的醫療儀器的事情呢哼,一、點、也、不!


「嗯。」其實不用超直感,看著肩上的迷你鳳梨那副突然沒了精神的可憐樣,澤田綱吉也能猜到自己之前下達的緊急應對方案絕對是被啟動了。

畢竟當初,在他以現任首領的身分正式向六道骸提出加入彭哥列家族的邀請時,六道骸雙眼中散發出的那明明白白、對於「自由」及「討厭束縛」的強烈意願,直到現在都還令澤田綱吉印象深刻、無法忘懷。

所以對於六道骸能被困在彭哥列大宅內長達48小時以上的時間這件事,澤田綱吉直到現在都還是有點驚訝的。不過,在踏入那如龍捲風加地震過境般的、已經不能稱為醫療室的地方時,綱吉就在內心默默地為了入江的工作效率點了一個「讚」!

怎麼說呢?嗯,比他之前預想的、很可能會報廢掉半個彭哥列大宅的狀況還要好得太多了。至於那些從他腳下經過、大大小小看起來都造價不斐,光是維修重置費也許就要上百萬歐元的珍貴醫療器材?現任彭哥列十代首領抬頭望天表示:呵呵剛剛小正你說什麼風太大了我沒聽清呢。

他該慶幸自己很有先見之明的,在剛當正式上任時,就另外設置了一間由特殊材質製作、專門用來關押守護者們的反省室嗎?而且考量到六道骸的特殊性,還花了很多心力在防止精神逃脫這個部份上。結果沒想到,在肩膀上出現迷你鳳梨之後,這個房間馬上就派上用場了。

至於當初特意在精神逃脫這方面加重設計這件事,你以為澤田綱吉會承認、這個部份其實是有著他本人相當大的私心成分包含在裡面嗎?最重要的是,這個房間和他的臥房其實就隔著一扇門這種小事,澤田綱吉是絕絕對對不會承認最初他其實就是想對某人做點什麼來著?

呵呵。

簡言之說多了都是糟點,簡直讓人無從吐槽起。


從醫療室的電梯直達二樓的反省室外,看著眼前他才出個門就已經換過一輪全新樣貌的走廊擺設以及壁紙地毯,澤田綱吉……澤田綱吉他已經不想多說什麼了。

也許彭哥列家族應該開發一些新業務,像是和拆房拆大樓相關的……也許收益會不錯?


核對了視網膜,澤田綱吉禮貌地敲了敲門後,就行雲流水地開門關門三大步走到了反省室中唯一的大床邊。

──六道骸,就在這裡。


西西里島的溫暖陽光從落地窗外輕輕灑落在整個房間,床頭櫃上擺放的鮮紅玫瑰被惡作劇似地扯散了一地花瓣,只留下光禿禿的莖葉在透明花瓶裡尷尬地張望。看著那如上好絲綢般流洩在白色被單上的靛藍色長髮,澤田綱吉忍耐著上前一吻的衝動,開口喚道:「骸,我回來了。」


窗外的風無聲撩動著樹影繽紛。

回應澤田綱吉的,只有那人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哼。


不太確定六道骸現下的心情狀態,綱吉直覺偏頭瞄了眼肩上的小鳳梨──嗯,看來骸的火氣似乎還大著,都還沒消氣呢──看看那和藍色牙籤一樣發亮的小小三叉戟就知道了。而小鳳梨那明顯不懷好意的小眼神,想來是在等著自己上前、隨時就要一舉反攻的樣子。

不過,被反攻什麼的、聽起來似乎也,挺有意思?


身為彭哥列‧滿腹黑水‧現任首領,已經很久沒有遇到有人想要把他押在身下的妝況了。於是,我們的十代‧樂意當個傻逼的‧首領,便樂顛顛地上前一步靠在了六道骸身後。滿懷期待地想好好一瞧、六道骸在已經被下了強力鬆弛劑的惡劣狀況下,要怎麼對他澤田綱吉進行所謂的、反攻大業?

而六道骸果然也沒有讓綱吉失望。


就在澤田綱吉伸手想將六道骸抱進自己懷中瞬間──原本看似已經全身無力的六道骸卻猛地抓住了綱吉來不及反應的手臂,然後借著腰部和膝蓋的一個反作用力狠狠一個翻騰……一眨眼瞬間,被六道骸過大力道弄破的羽毛枕頭可憐地噴出了漫天的白羽紛飛。在澤田綱吉有意配合之下,兩人的姿勢很快變成了一人跨坐在另一人腹上,居高臨下剎那鼻息交融、眼神碰撞間說不清的粉紅曖昧朦朧。

紛飛散落的白羽襯著晨光彷彿鍍上了光陰的砂,閃閃爍爍地在六道骸背後婉如織出了天使的翅膀。不過,在骸手中明晃晃的陶瓷手術刀威逼下,那些綱吉眼中美麗的粉紅色泡泡很快便被六道骸映照出腥紅殺意的異色瞳給一一戳破,回到了現實這、有著一點尷尬卻又更多說不清曖昧的狼狽處境。

看著六道骸異色雙瞳倒映出的自己,澤田綱吉發現一直以來因為關注對方而焦躁不安的內心,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終於,是我的了。


「怎麼?彭哥列你這是被貓咬了舌頭,連句P話都不敢放啦、嗯?」不爽地將手中刀子抵在對方脆弱的咽喉上,對於被下藥的自己還能夠這麼輕易制服對方這一點來看,六道骸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澤田綱吉這混帳傢伙又留手了。不過身為昔日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手黨殺手可不會因此就給對方一點好臉色,或是做出任何退縮的舉動。

努力抵抗藥效維持表面不可一世的高貴冷艷嘲諷表情,但在感受到屁股下擱著的、某人逐漸堅硬的某部份……六道骸現在分分鐘鐘想要直接翻臉,揍到某人生活不能自理的心情都有了有木有!又是監禁PLAY又是下藥什麼的、只差個強O硬上什麼的就要做實全套……啊呸!全套尼妹啊連半套都別想,沒門!窗也不會有一個!真以為我六道骸就沒別的方法可以對付你這條腹黑鮪魚嗎我說!那還真……暫時真、沒有。

「哼!」不過他是誰啊,他可是及智慧美貌優秀完美於一身,天下無雙的六道骸呢!

惡狠狠地用力坐在某人那下半身不可言說的部份,在成功看到澤田鋼吉變臉同時,還故意扭動了腰肢幾下、硬是蹭著那隻要是男人都會覺得十分要緊的地方狠狠挑釁。

裝、叫你裝,看老子我不憋死你!


所以說,不做死、就不會死──然而六道骸小盆友您卻為何天天都在花式做死?


六道骸不知輕重的摩娑動作既生澀,卻又帶著那麼一點欲迎還拒的驚心動魄。澤田綱吉只感覺好似有火從兩人相接的地方向自己的四肢百骸流淌,那熱度之強烈、來勢之兇猛,都讓綱吉有種連最後的理智都要被吞噬一空的錯覺。

「骸,別鬧……」暗啞而深沉的語氣裡依然是放縱到沒有下限的寵溺,然而男人原本如火焰溫暖的橙色眼瞳、此刻卻已醞釀起懾人的情慾風暴。似是已經怖下完美陷阱的優秀獵人,正耐心等待著反撲的機會,隨時要狠狠將在身上作怪的獵物拆吃入腹一般。

然而被強力鬆弛劑影響了神智的六道骸並沒有因為男人的警告,而停下他做死的挑逗動作。


現在的骸,因為藥效的發作已經漸漸力不從心,開始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手中的手術刀與彭哥列脆弱頸項之間的距離。原本高高揚起的下巴也逐漸低垂,從一旁看上去竟然有種靛藍青年正小心依偎進橙色男人懷中的錯覺。

而為了不在混帳彭哥列面前示弱,六道骸甚至連甩頭讓自己稍微清醒的動作都不敢做,只能微微張嘴、更加用力地想要吸進更多新鮮空氣來維持自己的清醒。恍惚間,連澤田綱吉緩慢地從腰部進發到他臀部的火熱大掌都沒有發覺。


「骸,你、還好嗎?」試探性地動了動原本被懷中人兒死死箝制的左臂,在發現對方只顧著喘氣卻沒能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時,澤田綱吉身上的氣勢瞬間變化了。

才一眨眼,男人原本溫暖的眸光剎那深邃異常,流轉間便蔓延出極盡噬人的濃郁侵略,灼熱得宛如熾人的烈焰日陽。畢竟身為男人,如果這個時候再不動手的話,那澤田綱吉可真就要被譏為:彭哥列家族史上最不男人的首領了。


「骸……」

「吵死了你閉……啊!混帳你給我滾!下去!」

陶瓷的潔白手術刀飛落至床下的潔白地毯裡,轉瞬間不見蹤跡。

白羽散落滿地後才一個晃神,床上兩人就變成了與剛剛情勢完全相反的上下位置。完全沒意料到眼前突如其來的發展,幾乎被藥效控制的六道骸只能憑著最後一絲清明意識,怒吼著掙扎著、想要避開身上男人噬人的火熱目光。

然而男人已經不打算給他任何機會了。

沒有理會六道骸已經輕若貓叫的不滿抗議,澤田綱吉緩緩低頭,用著近乎虔誠的姿態啄吻著身下人兒那氣到漲紅的眼角、鼻樑、臉龐,然後是他心念已久的柔軟粉唇。

心上人唇齒間來不及吞嚥的唾液對饑渴的男人而言彷彿沙漠中突現的綠洲甘泉,清甜得令他欲罷不能,只想一飲再飲。內心深處無法克制的兇猛慾望有如掙脫牢籠的獸,不斷叫囂著將眼前美好吞吃入腹的想望。


「骸,看著我,叫我的名字,骸……」

「混帳、走開,你走開嗯……」

「骸……」

「混帳澤田、綱吉,你、放手!我叫你放……啊!」

「嗯,我在。骸,真好……」


──你終於是我的了。




────這是關於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分隔線────




六道骸渾身酸痛的醒來。

一睜眼看到陌生的房間佈置時,他幾乎一秒清醒、然後反射性地想要起身縮到安全的角落裡觀察自己現在,所在何處?

然而當他想要起身瞬間,下半身某處傳來的痠漲感卻很快地提醒了六道骸,昨日那瘋狂到令他顫慄不已、甚至無法克制地向著那個混帳男人哭‧泣‧求‧饒的糟糕現實。

「咳、哼……」翻過身子默默咬牙,六道骸有些逃避的將臉埋進柔軟的潔白大枕中。雖然渾身上下的清爽感說明了澤田綱吉曾經為他清潔的溫柔細心,甚至還將自己從反省室放出、直接登堂入室進住身為彭哥列首領最重要的主臥……但無論澤田綱吉再怎麼體貼入微,這都改變不了那傢伙居然使用下作手段強要他的事實。

雖然他也爽到了咳、咳咳……不過,哼!總之,看在那傢伙可憐兮兮懇求我的青睞的份上,就暫且免他不死好了,哼、哼哼哼。


──好吧,說穿了、只要跟彭哥列相關的,六道骸就算有點心動了、也不可能因此就給對方好臉色看。


而六道骸在經歷腦中一番咬牙切齒、天人交戰的自我建設之後,才在肚子咕嚕嚕的飢餓催促下,慢條斯理地起身晃進了衛浴間想要打理一下準備出門吃飯。

但是當六道骸將眼光投向鏡中自己的同時,一雙極為熟悉的橙色眼眸很快和他的視線相碰交會。


然後,在六道骸活見鬼的怔愣目光中,那個坐在他右肩上的、宛如Q版娃娃的迷你型澤田綱吉,對著他緩緩地、露出了暖如春風燦若朝陽,燦爛得像要起飛的可愛笑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