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祢們這些神明是以整人為快樂之本是不是！ 01

原本我還想留在聖殿繼續和羅德里克吵架，逼他在大家面前形象毀滅，但最後還是被路思恩勸住了，一肚子火沒得發洩地回到我家。
其實我還打算要把歐若菈綁走藏起來，當一回真正的綁架犯。
反正聖殿那群廢渣忙了一個禮拜，別說是治療了，連昏迷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都查不出來，把人放在那裡又有何用？
依然是路思恩把我說服了。
儘管沒有起色，但他指出，在聖殿的照顧下歐若菈至少不至於惡化；況且大家都很寶貝這個光明賢者，除非像我這種技術等級的超級暴徒，二話不說把聖殿打穿一個洞，其餘有心人士想接近，是不可能的事。
當然，如果出現另一個特級魔法師想對歐若菈亂來，我一定第一個衝上去把對方打成腦殘，絕對不讓他有機可乘。
回到家裡，奧斯卡按慣例把我唸了一頓。雖然他全力支持我為愛暴走，但他不爽暴走的主場是聖殿，有著阻隔異界生物的防護，讓他不能跟著我一起在浪端衝刺。
路思恩替我冰敷腫起的指關節，神態看起來有些疲倦。我知道他肯定又想起了尤里西斯，想到有多少人都像羅德里克那樣，前一秒還對他的恩師無比推崇，下一秒卻又翻臉罵他是畜生，心裡肯定相當難受。
尤里西斯確實做了很多錯事，但我相信一開始的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他的毀滅是一步一步慢慢促成的，而不是眨個眼就整組壞掉。在路思恩心中，仍有那麼一部份，是記得那名睿智的老人待他多好；但也有一部分自責沒有發現恩師走上歧路，等到一切都無可挽回時才來懊悔自己的後知後覺。
奧斯卡已經在我腦海裡重複三千遍「快點安慰他啊笨蛋！」，然而我真的不知道這種狀況到底該講什麼才好啊！
陪他一起悼念尤里西斯就太違心了，尤其我還是殺人兇手；開口罵羅德里克那群人是混蛋，感覺路思恩也不會高興到哪裡去，說不定還會反過來安慰我說「沒事，沒關係」啊！
吼，到底哪裡有開課，可以教人當個善解人意、猶如貼心小棉襖的好女孩？
我還在那裡糾結著，路思恩驀地問道：「佐娜，可以給我看一下妳的神印嗎？」
「嗯？為什麼突然要看？」說是這樣說，但我還是乖乖解下披風，轉過去對他露出我的背部。
我感覺身後的路思恩沉默了將近十秒，接著轉身去拿他的圖冊。
「咦咦咦？我的神印又長大了嗎？不會吧！」
路思恩在我們去到深淵的時候，就開始幫我記錄神印的變化。那一路冒險下來，我身上的印記確實長大了很多，但這幾個月風平浪靜的生活下，他已經很久沒幫我更新圖冊了，我都快忘了這該死的東西其實會擴散。
奧斯卡也跑到我背後，看了一眼後就轉過來一臉悲憫地看著我。
那是什麼節哀順變的眼神！到底是又擴張了多少啊！
我一邊抹淚一邊拉了張椅子坐下，路思恩走近時輕輕說了聲「失禮了」，然後竟然撩起我的頭髮，隨意紮成一束馬尾，接著開始去解我的領子。
等一下！我這件內袍明明已經露出我八成的背部和絕大部分的側腰了，居然還要去解我的領子是怎樣？神印該不會已經蔓延到我的肩膀去了吧！
我一邊按住領口，免得春光外洩，一邊焦急地罵道：「你們兩個不要搞沉默！快跟我說，神印到底變大到什麼地步了啊！」
從深淵回來時，我的神印已經成功連成了一圈腰帶的型態，接著又沿著我的腰椎往上增加了幾枚花紋，蔓延的範圍整整超過一隻手完全攤開的長度，光聽就讓我淚流滿面。
再這樣長大下去，到底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別跟我說是全身佈滿啊！
「剛才在聖殿的時候，覺得妳的狀況……有點奇怪。」路思恩答非所問，我可以聽見他在紙上作畫的沙沙聲響。
「這丫頭哪時候不奇怪了？」奧斯卡還在那裡說風涼話，我只好隨手拿起筆筒朝他扔去。
路思恩手不停地作畫，繼續解釋道：「平時妳在施展魔法，都能些許感覺妳周圍有種……『能量的波動』。那波動很細微，不會魔法的普通人大概完全察覺不到。但剛才妳在聖殿和羅德里克殿下對質時，妳身上的波動不只大到那些士兵都有所感了，還隱約有點像某種我們很熟悉的能量。」
「什麼能量？」我轉頭想問，結果腦袋被路思恩輕輕轉回原位。
……我靠！這是連脖子後面都有圖案的意思嗎！天要亡我！
果然，他把我的頭扳正後，語帶嚴肅地道：「妳先別動。妳脖子上這個，與其說是花紋，不如說像是……」
路思恩靠得很近，我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息打在我的後頸上，讓人有些搔癢，但他的口氣聽起來超凝重，又事關我的神印，所以我動也不敢動，就是忍著等他把話說──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強光突然在我面前炸開，還有一股能量像驚滔駭浪般淹沒過來，同時彷彿有什麼東西重重壓在我的胸口，我一瞬間竟然一口氣吸不上來。
等我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被路思恩緊緊抱在懷裡。我愣愣地從他的臂彎中抬起頭，感覺有股相當熟悉、但強度放大數千倍不只的能量就在我們附近，好像我們正緊緊挨著一個大暖爐，不停有強大的熱氣朝我們放射。
然後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放射來源，是個英姿颯爽的金髮男子，穿著很普通，但掩蓋不住祂身上透出的高雅，笑起來的樣子很迷人，卻又不會給人流氣的感覺，渾身魅力散發得自然極了。
而且祂整個人還閃閃發光──這不是修飾，是祂真的在、發、光！
「我快瞎了！大神祢哪位啊！祢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裡是民宅，不是聖殿啊！」我舉手遮住雙眼，但神力的表現是超越人界這個範疇的，肉體擋不住那股能量，我的眼睛在遮擋下還是被那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個人背景扎得要出血了。
這尊大神到底哪裡來的！這種強度的神力還不是那種滿街跑的二流貨，是直逼「世界根基」的大老等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