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者阿格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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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2-12
白繭塔城這座乍看深不可測、難以深知有何隱密藏於其中的迷宮,打自眾神與外神的大戰開打就未曾被那些雲端上的人物真正重視過,就連統治舊世界的諸王幾乎都對這麼一個地方不屑一顧。


類似的地方在漫長的戰爭以來已經出現的實在太多,而規模及價值遠比這裡高的地方又比比皆是,昔日神騎士與外神聯軍戰得最激烈的前線,這樣規模的堡壘及要塞不過是才剛彈指建好下一刻就會灰飛湮滅的程度。


正因為毫不稀奇加上又相當的偏遠,無論是天上的神或是地上的王都對這個地方不屑一顧,但這樣的想法往往容易使得這樣被忽略的地方成為一個盲區,就連號稱無所不知的眾神們都未必能敢打包說自己能看透藏有怎樣的隱密。


不過因為無關緊要,而使得眾神們派遣使徒查看的順序直接被排到幾乎可以說是尾端的位置,使得此處幾乎可以說是不受眾神所眷顧的世界邊陲。


對於白繭塔城,歷代探險者們對這個地方有不同的稱呼:

有謂之《奪寶秘塔》


有謂之《樓主們的屠宰塔》



有謂之《眾神忽視之處》


有謂之《僭主們最後的歸屬》


昔日這個世界與其他世界相互聯通的那個血腥的大時代,來自眾多世界的移民和神祉彼此為了爭奪生存的土地征戰不休,被驅離的原世界居民們帶著憤怒發起一波又一波的報復,聽在不知情的人耳中或許以為不過就跟這個世界過往歷史一樣是賭上自身家園與臣民的征服與被征服之戰。


但實際上發生的戰爭絕非那種小打小鬧所能相提並論的劇烈戰事,動輒發生的都是毀城、屠族、滅國這類的悲劇,無數的談和、背叛、結盟、停戰都是為求短暫喘息而不得不頻繁使用的手段,任何的勢力只要耗損過大縱然贏了戰爭,也會馬上成為其他盟友和競爭者眼中一塊可口的肥肉,稍有不慎兼併滅國之禍將隨時落在勝者的身上。


不曾停歇的戰火和不斷投入的毀滅性武器,造就難以想像的龐大屍骸和流離失所的難民,厭倦永不見天日的戰事的戰士們紛紛混入如浪潮般的難民潮中,成為流亡者的一員踏上尋找安寧之地的旅途。


不斷覓尋安寧之地的一個難民團,選擇這個遠離外神活動範圍並是眾神眼中的邊陲之地,作為他們開拓新生活的安身之地,出身來歷皆大不相同的難民一群又一群的脫離團體用帶來的家當開墾出自己的村莊,最後剩下抵達塔前的是群厭倦漫長戰爭混在難民之中的流亡者們。


彷彿體內的戰士之血仍在沸騰般,這些流亡者不約而同留到最後選擇這座塔當作最後的棲身之地,抱著背水一戰的決心踏入塔內與當中的居民經歷一番死鬥,才得已在統治塔的樓主們眼皮子底下開拓出小小的治外之地,作為最後的家及墳墓。


歷經長久的時間演變,最終選擇這座塔做為最後棲身之處的流亡者們,有的自然凋零、有的慘遭橫禍、有的陷入癲狂、有的選擇離開,經過漫長歲月仍然存活至今的殘存流亡者們見證了這座塔的興衰變化。


無論是樓主們的統治、難民城鎮的建立、探寶團和攻略團的到來、樓主們的衰亡、塔的平定、僭主們的崛起,都彷若昨日才發生般深刻的記憶在這些活歷史的腦海中。


隨著人潮的湧入,白繭之塔早已不復他們從前所記憶的模樣。



『最後歸宿』酒吧的老闆阿格夫據傳是昔日最早抵達這座塔的流亡者之一,單論年齡而言阿格夫至少也有數百歲年齡,不過外貌並不顯得半點蒼老的他完全無法令人聯想到他有這般的年紀,關於阿格夫的來歷和實際年齡至今依舊是冒險者們熱衷討論與猜測的話題。


鮮少離開自己位於塔內酒吧的他,營業和生活的物資全仰賴頗有交情商人協助,由於每次進貨的物資數量都相當可觀,難免引起宵小的覬覦,但當那些宵小被阿格夫親手砍下頭顱掛在他的酒吧就沒有人敢試圖偷阿格夫的東西,能夠抵達這座塔的冒險者如果不是本身具備相當實力就是背後有實力雄厚的靠山。


據說那群試圖打劫阿格爾貨品的流氓冒險者們自認背後有靠山又人數眾多,錯以為自己有天大的底氣能夠讓他們去觸怒惡鬼的底線,最後的結果就是僅僅拿著一把短斧的阿格爾毫不留情的殺光所有流氓並把他們所有留在塔內的靠山都殺上一遍,那一天血流遍地、哀嚎遍野,原本擔任流氓們靠山的組織自此一崛不振,再也不能從這座塔掀起什麼風浪來。


自這件事後『最初的流亡者』這個稱呼儼然成為所有踏入這座塔的人必須敬畏的名號,徹底改變後來者對這些隱居塔內的流亡者們的印象,從普遍受到輕蔑的流浪漢和難民形象轉變為不可輕易冒犯隱居在外的長老形象。


為了藉助阿格夫在這座塔漫長歲月的所見所聞,他所經營的酒吧往往都會有絡繹不絕的冒險者前來小酌幾杯,一方面是想從他口中得到些情報,另一方是想借用他的強大威懾力在這個不能鬧事的地方能有個平穩的商談與交易。


曾立誓終生不離開這座塔的他,見證過這座塔發生過的興衰變化,只要他有興致提起便會說些外人難以得知塔內隱密,諸如他們這些流亡者是如何從尚未平定的塔安居下來、聯合部隊是如何勢如破竹的擊垮樓主們的統治、僭主們的崛起和其中隱藏的秘密,這些情報有些雖然早已流傳,但由見證事情經過的當事人說起其價值絕非金錢所能夠衡量,若深入挖掘當中細節或許還有機會挖掘到塔的核心機密。

就在塔外淪為戰場,有幸逃過一劫的冒險者三三兩兩進入他的酒吧,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阿格夫喃喃望著窗外說:「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嗎?」


「老爹你說什麼會來?外面的軍隊是來找你的嗎?先不管這些了,能先給我瓶伏特加嗎?傷口有夠痛的。」趴在櫃台的一名留著短鬍渣的冒險者語氣有些哀怨的問,在他背上插著一根形似長箭的尖刺,以傷處為中心流出來的血染紅那沒多少防護作用的皮甲。


「諾威,今天就別出去打獵了,乖乖待在這裡吧。」


「你在說什麼啊?老爹。」被稱作諾威的冒險者疑惑的看著他認知中寡言的酒吧老闆,不明白對方為何這麼說。


「聽我的,別跟那群蠢蛋一樣在這種日子還想出去找冤大頭。今天會是個不吉利的日子。」望著角落坐著的三名充滿痞樣的冒險者,阿格夫意味深遠的說。


被阿格夫稱作蠢蛋的三名冒險者,此時正一邊飲酒一邊玩賞其中一人拿起的銀色徽章,那枚徽章若仔細近瞧便能發現樣式是仿造銀色騎士頭盔打造而成,上頭的紋路都按照原本比例精心雕琢製作藉此彰顯此有者的地位和不可仿造性。


「唷~傑歐你從哪裡弄來查卡拉親衛隊的徽章的?難不成有落單的親衛隊跑來這座塔執行任務嗎?又或著是一支小分隊?」帶著輕佻的表情玩賞手上已被新舊血跡侵蝕的銀色騎士徽章,紅髮且身形削瘦的男人格布好奇的詢問帶來這件物品的夥伴。


「不不不,這次來的可是整群大魚,是整群的親衛隊。而且還是查卡拉親自帶領的。」露出堪稱卑劣的笑容,褐髮的壯漢傑歐話中有話的回答。



「那還真是群我們啃不動的大魚啊,他們都分散了,對吧?」聽到這個回答,嗅到一股商機和建立名聲機會的最後一名灰髮中年問。



「當然,不然我哪來的膽子敢去攻擊難以下嚥的大魚呢?」觀察同桌兩人的反應,正等待對方如預期詢問的傑歐用彷彿理所當然的語氣刻意這麼回答。


「所以傑歐你打算趁機多獵殺一些親衛隊嗎?」明白傑歐用意的兩人互望一眼,然後由灰髮中年卓力格主動提問,藉以測探傑歐的打算,短短的對話和身體上的互動都暗藏著遠超出這的訊息在其中。


「當然,不過我看上的可是更大尾的魚,那就是英雄查卡拉跟他的親衛隊長魏揚的首級。」確認兩人咬上他所拋出的餌,傑歐雖裝作鎮定卻仍藏不住話語中的興奮,拋下的震撼彈讓卓力格與格布都忍不住露出傻眼和懷疑的表情。


「...你認真的嗎?就算查卡拉身邊只有一小搓的親衛隊,那也不是你們隊可以應付的,更何況為了取得這個徽章你們隊也有人因此受傷吧?」


「你真的知道得要有多少人才能獵殺查卡拉跟那一小搓的親衛隊嗎?更別提魏揚很可能就在他的身旁。」


無法相信長年合作的商業夥伴居然會提出如此瘋狂的提議,卓力格與格布紛紛出言質疑傑歐的提議。


「我當然設想過,所以我正是為此來向你們提議和我一起獵殺查卡拉的。」

「你瘋了!你這是將我們推向火坑,我們不可能在跟查卡拉交手後還全身而退,沒有全滅都算僥倖了!」深知這個合作提議是多麼危險的卓力格忍不住怒斥,雖然他們總是做些在刀口上舔血的工作並賭上自己性命遊走在生死邊緣,但從不做沒把握和勝算的獵殺買賣。


「我當然不會要你們正面跟查卡拉還有哪些親衛隊硬碰硬,我可是準備了這個來盡可能減輕我們的損失。」打開帶來的皮袋並遞給兩人的傑歐,彷彿炫耀般用有些得意的說。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算盤,我先告訴你情況不對我馬上會帶我的人走人。」


「我也一樣,傑歐你最好祈禱計劃會成功,不然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當東西遞還到傑歐手上時,儘管仍有些不信任卻已經足以讓卓力格與格布願意支持這個計劃,不過就如同他們所說只要顯露敗相他們就很可能拋棄他轉頭就走。


「我當然希望計劃能夠成功,但你們也明白就算事前做再多的準備本來就無法保證事情一定會能成功。」忍不住露出無奈表情的傑歐搔了搔頭,接著起身說:「我能做的就只是事前多做些準備而已,趁查卡拉還沒離開這層前趕快召集你們的人手,然後到老地方碰到,我得先做些準備。」


話才說到一半就邁步往門口離開的傑歐,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說:
「對了,酒錢先幫我墊下,先記在帳上等事成的慶功宴,我再把錢還給你們。」



望著放在桌上由傑歐喝空的大酒杯,卓力格和格布互看一眼,接著對傑歐離開的身影比出中指,並在心中暗罵留下這筆未必收得回的帳的混蛋合夥人。



『赤髮餓狼』格布、『銀鏽獵劍』卓力格、『背誓聖徒』傑歐長年因為共同利益互相合作的三人,率領著白繭塔城內最大的獵頭、奪寶集團,其惡名昭彰的程度甚至到了只要有人或團體得到稍微值錢的東西,都得萬分小心會遭他們打劫,實力不濟的隊伍是斷無可能從這個經驗豐富的集團手中逃出生天。


勾結周圍大勢力對他們的行徑視而不見他們,儼然就是塔城內的地方幫派或強盜團,任何的冒險者只要看見他們的成員就會退避三舍盡可能地遠離他們,更別提在背後評論他們本身都是件極為危險的事,敢公然批評他們的若不是不怕死的傻子就是實力連他們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強者。


至於不敢賴帳並不敢把歪腦筋動到他頭上的阿格夫,自然算是比讓他們忌憚三分的查卡拉和他的副手魏揚更為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