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復仇的滋味

為了迎接死神的到來，即使月亮已經從最高處快要降到地平線以下，匈人軍隊的火把仍舊不斷地往薩迪拉所在的部落聚集，將黑夜點綴成了白天，直到真正的太陽已經升起，這一團火球才慢慢熄滅。

在右賢王的引導下，三萬軍隊靜靜的等待在單於薩迪拉的帳前，就連馬匹也不敢發出任何的嘶嘶聲。

一名男子從帳篷裡面出來，伸了個懶腰，打算觀看外頭風景的時候，右賢王立刻走了過去，打斷了他的興致。

「單於大人，這三萬軍隊是屬下昨天晚上調遣……。」

「你是白癡嗎？我的命令你是哪一個字聽不懂？」
薩迪拉看到眼前的大軍，在右賢王話說完之前，狠狠的賞了他一個耳光。

「這些士兵已經將生死致之於度外，願意為了單於大人您與雙頭死神一戰，您是我們的……。」
即使嘴巴流著血，右賢王依舊主張自己的行為。

「撤掉。」

「您是我們的首領，我們怎麼……。」

「撤掉！」
「給我們留下這最後的三萬名士兵吧。」
在薩迪拉盡全力的怒吼下，右賢王才下指示，讓這三萬的軍隊再次消失在地平線上。

薩迪拉看著大軍消失在眼前後，才鬆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帳篷裡更換戰甲。


「烏庫魯，臉還好嗎？」

「沒事的，這點小傷還不需要單於大人擔心。」「到是單於大人，您真的打算繼續留在這裡嗎？您還是趕緊逃吧！」

換上戰甲之後，薩迪拉坐上了自己的王位，隨後才進來的右賢王，即使左臉頰已經腫了起來，也還是只擔心薩迪拉的安危。

「敵人的目標只有我一個。」「而且從前幾個部落傳來的消息，帝國的軍隊是不會對沒有敵意的匈人動手的。」「只要我安分地待在這裡，這場戰爭就會結束了。」「只要孫氏血脈沒有斷絕，我們匈人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等我死後，『相馬』的能力就會轉移到我的其中一個兒子身上，到時再由他來繼承我的位置，繼續讓每位匈人都能在自己最為擅長的領域發揮。」

(註:相馬的能力是緣由於孫陽，也就是大家熟知的伯樂，能夠清楚了解到一個人他最擅長作什麼。伯樂將軍在北伐匈奴的時候，與當地的一名匈奴女子生下了一個男孩，在伯樂死後，已經長大的男孩突然獲得了這個能力，善於領導族人的他，就成了部落的首領。而伯樂將軍因為他卓越的功績，受到後人的景仰，成為了轉身型的神靈。相馬這個能力只會傳給兒子。)

「都怪忽狐自作主張，擅自調遣大軍深入敵境，不僅讓我們損失兩萬多士兵，還給了敵人攻打我們的理由。」

(註:忽狐是左賢王的名字)

「忽狐也只是接續我三年前沒有完成的事情罷了，死於異地也算是可憐他了。」「只能怪我已經沒有攻打法蘭德克帝國的勇氣了。」

「當時單於大人您能夠活著回來，對我們來說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如果每個人都能跟你有一樣的想法就好了，不然前幾日我們也不需要再白白犧牲五萬多的兵力。」

「那是他們的報應，對於單於大人不忠誠的人都死有餘辜。要是他們都能忍耐，只要等到雙頭死神去世的那一天，就是我們反攻法蘭德克帝國的時機。」

「我那三年前的醜態，已經讓許多人內心對我有些不滿，所幸那些人十分好煽動，告訴他們『只要誰能殺死雙頭死神，就是下一任的單於』，讓那群對我有二心的人乖乖去送死，我的兒子接任的時候也比較不會有危險。」「烏庫魯，下一任的單於就拜託你輔佐了。」

「單於大人，您千萬不要說這種話，敵人又不確定會取您的性命。」

「會的，三年前他就已經將我鎖定為目標了，從他沒有對投降的士兵趕盡殺絕，就知道他恨的是我，而不是匈人。」

「單於大人！右賢王大人！帝國…帝國的士兵攻過來了。」

「帶他們的首領來見我吧。」

「這…？」

「是！」

前來通報的匈人士兵，對於薩迪拉的命令有些懷疑，但是看到右賢王一臉凝重的點頭後，才改口服從命令。

「烏庫魯，一定要確保散落在其他部落的我的兒子都平安無事，還有投降之後的協議也全權交給你處理了。」「就算這場仗大敗，我們也不能失去我們的骨氣，永遠記得，我們匈人永不為奴。」

「我一定會盡心盡力輔佐少主，還有不讓帝國的人過度羞辱我們匈人的。」

「麻煩你了。」

薩迪拉為了不讓右賢王看到他慘死的樣子，與右賢王說完最後的話後，就讓他離開帳篷了，緊接而來的是兩位少女，一位是他所熟悉的白髮紅眼女子，另一位則是他第一次見面的金色短髮女孩。

「你有什麼遺言嗎？」
芙雷雅走到了盤著腿坐在軟墊上的薩迪拉面前，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張桌子，並且以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斜眼相下蹬著薩迪拉。而艾莉娜則是默默地跟在芙雷雅的後面。

看著芙雷雅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進入死神模式後，薩迪拉毫無畏懼的直盯著芙雷雅上方那個面露凶光，恐怖至極的死神，薩迪拉開始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隨後大笑了幾聲，就拔出了自己身上的配劍，用力的在脖子上一劃，自刎。

薩迪拉的鮮血噴濺地到處都是，從桌子，芙雷雅身上的盔甲，再到芙雷雅的臉龐，面對眼前這個畫面的芙雷雅當場驚呆，原本兇惡的表情間轉為錯愕，最後轉變成憤怒。

「你這個該死的傢伙！」

「看我怎麼把你砍成碎片！」

「芙雷雅住手！敵人都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對他的屍體作任何不尊敬的事情了。」

看到芙雷雅打算向前對著薩迪拉的屍體揮舞他手上的鐮刀時，艾莉娜趕緊架住近乎爆走的芙雷雅。

「艾莉娜！放手！」

「不…行！我不能…讓你作出這種可怕的事情。」

「艾莉娜……你放手，我求求你了。」「我拜託你了……。」

芙雷雅掙扎的力量越來越小後，緊接而來的是芙雷雅的痛哭的聲音。芙雷雅全身癱軟了下來，讓自己所有的重量任由艾莉娜支撐著，他那充滿恨意但已經無處發洩的內心，只能將所有的壓力從自己的眼睛釋放出來，而那一滴一滴的小水珠就像是替芙雷雅報仇一樣，輕輕地打在薩迪拉已經沒有生命的臉上。

那悲戚的哭聲令艾莉娜將這位哭聲的主人轉過身，一手以如同母親安撫因為受傷而痛哭的孩子般的力道抱進了自己的懷中，另一手則是輕輕地在芙雷雅的頭上來回撫摸。

艾莉娜沒有說半句話，只有跟芙雷雅用相同的語言共鳴著；仰頭痛哭的芙雷雅，以及低頭緊咬著自己嘴唇，靜靜啜泣的艾莉娜；直到芙雷雅開始有些許的疲累，才結束這悲愴的哀歌。

「艾莉娜，我想要一個人獨處一下。」

艾莉娜也認為芙雷雅需要一個人慢慢地調適心情，擦拭掉自己眼角的淚後，點頭同意。

等到艾莉娜自己也冷靜下來後，突然有個恐怖的想法飄過腦海，深怕內心受到重創的芙雷雅會有輕生的念頭，於是趕緊離開帳篷，詢問芙雷雅的下落，但是距離芙雷雅離開帳篷已經過了五分鐘。



芙雷雅來到了距離部落有些距離的矮樹叢旁，因為覆蓋著一層白雪的關係，讓全身幾乎是白色的芙雷雅更不易讓人察覺。

「死神，我的復仇已經完成了，按照當時的契約，我的靈魂你就收下吧，但是我有一個請求，再給我七天的時間，讓我可以回到諾爾城堡，如果我現在就死去的話，這場戰就白打了。」

「這我可不答應，欠債還債，沒有人可以向死神我討價還價的。」

死神聽完芙雷雅的話之後，以全身冒著青藍色火焰的姿態，現身在芙雷雅的面前，只有骨頭的雙手舉起了以枯木為握柄的亮銀色鐮刀，準備好要收割芙雷雅的靈魂。

「是嗎？至少連同我的屍體一起帶走吧，我不想留下我已經死去的證據給匈人們知道。」

遠處看到青藍色火焰的艾莉娜立刻掌握到了芙雷雅所在的位置，趕緊往芙雷雅的方向跑去，當艾莉娜發現死神已經舉起了鐮刀，好像要砍向芙雷雅的時候，他的內心又更加的著急。

「龍蛇牙，我想要守護住芙雷雅的生命，請你們將力量借給我，讓我能快速地到達芙雷雅身邊，並且斬殺掉要奪取他性命的死神。」

龍蛇牙就像是回應艾莉娜的內心，讓艾莉娜的一次蹬地變的強力無比。

「龍翔斬！」

艾莉娜就像是突然習得新的技能一樣，嘴裡說出了從來沒有聽過的招式名稱，並且如同金龍飛翔一般以十分驚人的速度接近芙雷雅以及死神。

眼看死神的鐮刀已經向下砍的時候，艾莉娜大叫了芙雷雅的名字。

艾莉娜手持的龍蛇牙一碰到死神之後，死神就像爆散開的黑霧，消失在世界上。

到底是誰比較快？
艾莉娜的內心只有這個疑問，因為在他砍到死神和死神砍到芙雷雅的時間實在是太過接近，讓他沒有把握自己是否成功的救下了芙雷雅。

「芙雷雅？」
艾莉娜轉過身看向在他後方的芙雷雅，芙雷雅則是失去生命直直地向前倒。

艾莉娜趕緊抱住芙雷雅的身體，不讓他直接撲倒向地。

「芙…雷雅，對不起……，我沒能…沒能救到你。」
艾莉娜滿臉錯愕的說著，眼淚不停地從眼睛裡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