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48:00:00)
焦頭爛額的佛森在電腦前,隔壁的螢幕上出現運行龐大數據分析的介面後,他立刻開始著手進行通聯記錄以及Vocem試圖干預幾人的電磁痕跡,而一旁的筆記本上則已經記錄下了幾人行為異常的時間點方便後續的比對。先是艾勒的日漸孤僻與施暴,接著是鮑爾對於凱西的控制,最後則是凱西的記憶錯置與人格改變。
但由於凱西的轉變是在佛森家進行的,房間電腦椅上掙扎與綑綁的痕跡,表明了凱西並未是Vocem透過電話的方式改變。
即便凱西是佛森本次的最大目標,但礙於她不太符合本次搜尋方式所欲針對的目標,因此佛森轉而向與通話最為相關的艾勒下手。
隨著搜尋工作逐漸到最深處,佛森感到驚恐又無力,除了艾勒之外,另外兩隻手機的相關資訊也並未尋獲,已經被Vocem提前刪除。可疑的是,與這三個門號相關的通聯記錄不只有潛在的線索被刪除,連同其他無關的日常紀錄都被一同完整清除,彷彿這幾支門號從未存在一般。這種拙劣的「徹底清除」手法,讓佛森懷疑:Vocem 是不是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強大?又或者,它正急於隱藏什麼?但這點同樣讓他想不通,既然它想被聽見,又為何需要隱匿蹤跡呢?不知道,佛森完全不了解Vocem在想什麼,加上時間的壓力,不允許他耗費過多的心思。
(倒數:46:00:00)
如同暴風雪中的雪橇犬,佛森的眼前霧茫茫,絲毫沒有前進的目標,只得呆呆地望著一旁透著綠光的螢幕,時間正一點一滴的過去。
螢幕中各項數據正在進行分析,數字與字母彷彿波浪一樣向前推送,就在他即將看著數字入迷時,他回憶起當初對於艾勒的各種傳言。其中一條,是來自6666666號分機的神秘電話。
他立即起身,進入到他所拷貝的Vocem代碼中搜尋,當「6666666」被輸入時,獨立辦公室的燈光閃爍了一次,緊接著電腦風扇發出了短暫的、高頻的運轉嘯叫聲,然後迅速恢復正常。
搜尋結果:「6666666」共有一千多則紀錄。
果真出現在搜尋結果中,佛森趕緊從中辨識出了記錄通聯記錄的位置,根據上頭標註的時間,大約是在艾勒發狂施暴前的幾天與他有聯繫,接著施暴前一天與凱西有相關的紀錄,甚至是鮑爾也有相關的資料。
竟然真的如佛森所想,6666666號分機的紀錄中僅連絡過上述三人,已經不能再以巧合來解釋,Vocem確實正在透過程序分析人類,並進行類似於催眠的操控,但這並非自己給予的權限以及代碼所賦予的思考方式,顯然早在佛森編寫 AI 模型前,這個編號和某種意識就已經存在。
「不過既然如此,為何不像是操弄凱西那般,讓我也陷入幻境中,按照他的指示行動?還是說我現在也是在他的操弄中,以為自己擁有自我的意識?」佛森以手指捲弄著凌亂的頭髮,脫下眼鏡揉揉眉心,額頭上的青筋不斷冒出,他甚至感受到大腦因高速運轉而不斷發熱。
他心中又再次浮現那句重要的話語:Can you hear me?
他推斷後,認為Vocem想告訴他點什麼,因此才沒有完全奪去他的心靈,或許完成這個目標,Vocem就能解除對於凱西的控制。
心中的霧氣逐漸消散,心中揚起一抹月光指引他前行,諷刺的是,這條月光竟是由電子訊號的綠色光芒所組成。佛森立刻點開了分機中時間最早的檔案——也就是與艾勒的通訊紀錄,密密麻麻的符號記錄著兩人的對話。詭異的是,由Vocem說出的話,竟然每一句背後註記的語音生成時間都不相同,意味著這通電話中的話語,皆是由不同年代的聲音組成,最遠的語音甚至連具體時間紀錄都損毀只能以亂碼的形式呈現,僅顯示「18**」。一絲跨越世紀的寒氣湧現,凍得佛森不斷顫抖,牙齒咯咯作響,難道不只來自於當代?
但很快的凱西的樣貌浮現在他腦中,如同追逐日光的旅人,佛森的意志逐漸堅定,他深吸一口氣,立刻啟動解碼器,將符號紀錄轉化為聲音。
他需要知道那些來自不同年代的聲音分別講述了什麼,當然這也存在風險。他是否會因為聽見那些聲音而一起被蠱惑?
更重要的是,解碼過程會不會在 Vocem 的後台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存取記錄?他不知道,但也只能緊握唯一的線索,冒險。
等待解碼的過程中,佛森持續關注其他的紀錄,他驚人的發現幾乎是在艾勒施暴的前夕,每段語音的時間註記才統一成通話的當天。莫非艾勒的崩潰與Vocem的改變有甚麼關係?而不是單純的被操控?在觀看紀錄中他驚人地發現,在第一次該分機與艾勒的手機連線開始,紀錄上的訊號慢慢地從類比訊號轉換為數位訊號。這不是簡單的訊號轉化,而是數據中的0與1逐步取代了原本複雜、不可逆的類比波形。由那時開始,Vocem才開始大規模生成,也恰好是那時,佛森才注意到AI模型的可能性。
「That's creepy!」越來越多的資訊,關於Vocem的真相慢慢浮現,也讓佛森越發恐慌。
「叮!」提示音打斷了他逐漸發散的思考,將他的意識拉回到第一通電話的解碼結果,佛森挺直腰背,深呼吸。他以左手緊握顫抖的右手,略有遲疑的緩慢動作,垂直地敲擊了播放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