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慟然喪子

    過了好一陣子，武曜晨徒步來到徐胖子所在警局，甫搶進門，開口便問：「我兒子呢？」

    徐胖子先是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神色凝重地道：「武老師…接下來你要有心理準備。」

    武曜晨一聽這話，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徐胖子不答，轉身帶他入內。

    武曜晨強壓心中惶懼，跟著徐胖子走進一處類似醫療室的房間，只見房內擔架上躺著一個人形，一片白布蓋覆其上。
    徐胖子走到擔架旁，低著頭沉默不語，武曜晨頓陷無底深淵，他瞪著難以置信的雙眼，提起重如山嶽的腳步，上前將白布掀開，擔架上那人短髮濃眉、唇上微髭、未脫稚氣的臉龐，不就正是自己的兒子武正陽？

    這時旁邊的警員說了些什麼被徐胖子打斷，再聽徐胖子語帶不忍，續道：「正陽他涉嫌在公共場合持刀傷人......」再好的修養亦敵不過愛子驟逝，悲痛的父親怒聲爆喝：「你胡說！」語音甫畢，只見他身影如風，一個翻手便揪起徐胖子，那龐大身軀在他手中如若無物。

「我兒子連活雞都沒殺過一隻，他有可能殺人！是誰開的槍！」武曜晨大聲咆嘯。

徐胖子大驚失色，顫聲道：「武老師，你冷靜點，確實有目擊證人……」話沒說完，武曜晨失控舉拳怒罵：「別把我兒子跟殺人狂相比，我不準任何人汙辱我兒子，你憑甚麼殺了他！」悲怒之下，傷痛的父親竟將眼前所有人都視為殺子仇人。

    正當場面即將失控之際，後方警員趕緊上前制止，武曜晨心傷神渙，未有防備，被眾人壓制在地，硬打入鎮定劑，在昏迷前依然叫道：「正陽！正陽！兒子……」
 
「 現在為您報導一起重大刑案，昨日下午，一名武姓大學生於地鐵站中持刀砍傷一名婦人，婦人腹部中刀，就現場群眾表示，武姓男大生見婦人倒地，仍作勢上前傷人，在場警員才開槍將這名男大生當場擊斃……」


      病房裡的白窗簾透進一道陽光，照在武曜晨蒼白的臉上，瞪著晦暗的雙眼坐在病床上。徐胖子坐在病床之旁，自他醒來就一直不發一語，聽得新聞報導，徐胖子趕緊關掉電視，以免給他二度刺激。

      但聽武曜晨忽道：「老徐！我老婆怎麼樣了？」

      徐胖子驚喜一怔，回道：「昨晚被我勸回去了，情緒還算穩定！你得趕快振作…」話未說完，武曜晨打斷他道：「那位被刺的婦人在哪裡？」

      徐胖子眼中閃過一絲警戒，問道：「你問這個幹嘛？」

      武曜晨知他心中顧慮，道：「我只想去拜訪她，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

      徐胖子靜默片刻，拿筆寫下醫院地址，放在他的手中，說道：「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正陽！」

      武曜晨抬頭看著這位好友，感激說道：「夠了，謝謝！」

      目送好友離去後，武曜晨恢復以往沉著冷靜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為妻子要有人依靠，因為家庭需要他維繫，因為真相也需他來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