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帳討賞 第五十六章

皇宮內殿裡，盛正皇帝好端端的站在桌邊，陳公公送上剛拿到的密探消息。

『池劍秋遭毀容，霄王殿下心急如焚』

『太師府查封，已有家僕帶其幼兒逃脫』

『太師一黨正逐步抓捕』

盛正皇帝看著手上的幾個小紙條，短短幾行字，就訴盡宮牆外所發生的事情。

捏緊了紙條，手掌成拳，高高在上的君王散出一股怒氣。

「那丫頭的臉，真的沒救了？」盛正皇帝冷了容顏，如鷹般的厲眸瞇著眼。

「回陛下，就算臣用上最好的藥，深一點的傷口還是會留下淺淺疤痕，基本上是體無完膚了。」太醫從逍王府回來後，就直接面聖，戰戰兢兢的回著盛正皇帝的話。

握拳的力道又強了些，怒火讓太醫更彎低了腰。

「牢裡的劉氏，因為大牢內潮濕陰暗，臉上的傷是永遠不會結痂的。」冷冷的帝王旨意，讓太醫嚥了嚥口水。

「是，陛下，臣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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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玉，再高一些！」池秋雅激動的喊著。

「太高了，危險。」笑著勸阻，手裡還是略加了些力道推動鞦韆。

這愜意的午後，池秋雅拉著陸景毓說要玩鞦韆，也不管自己現在滿臉白布纏繞，整個王府的人都用同情的目光偷看著她。

躲在屋頂瓦上的蕭西和蕭東，默默地看著玩鞦韆的兩位主子們。

「你說，夫人會不會受到太大的刺激，腦子壞了？」蕭西滿臉心痛的看著遠處池秋雅臉上纏繞的白布。

「你才腦子壞了！王爺和夫人看起來很開心，這樣就夠了。」蕭東翻了個白眼送給身邊的兄弟。

「跟著我家小姐，你們也都學壞了，都會偷看了。」第三個趴上屋頂瓦的莫燕思，似笑非笑的盯著蕭家兄弟。

瞄了眼依舊在玩鞦韆的主子，好奇心旺盛的蕭西忍不住要問莫燕思：「莫姑娘，我有一大堆疑問，可以問妳嗎？」

「說來聽聽。」莫燕思一直看著來回晃蕩的池秋雅，隨口回道。

「夫人臉上的傷，真的不會好了嗎？」

莫燕思愣了愣，轉頭看著蕭西，她以為蕭西要問的是她們的來歷身份，卻沒想到他第一個問題竟是關心池秋雅，不由得對他多了些好感。

「如果我說，我可以治好小姐的臉，只是小姐現在不願意接受，你信嗎？」

蕭西很認真的點頭，蕭東則是略帶驚訝的看向莫燕思。

「莫姑娘，妳們到底是誰？」問出這個問題的是蕭東。

「嗯，不能說，你們一定要知道嗎？」莫燕思笑笑的盯著他們倆。

「我放棄了，只要妳們不傷害王爺，我就可以什麼都不知道。」蕭西妥協了，當時他親眼看到房桑憑空出沒，他就明白池秋雅絕非凡人，所以他雖然滿肚子好奇，不過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為好。

蕭東也附和的點了頭，密室是蒙兔領他找到的，他們進去密室時，莫燕思早已經在裡頭，他也隱約知道事情不單純。

蕭東嘆了口氣說：「絕對不能傷害到王爺，就算是夫人也不行。」

「這個我可以保證，我家小姐是絕不願意讓王爺受到任何一絲傷害的。」莫燕思滿意於他們二人的態度，又繼續看向大樹下笑的開心的兩人。

一聲呼喚自遠處傳來，伴隨著急切的步伐：「池姐姐！」

陸景毓止住池秋雅的鞦韆，貼心的扶穩她，笑看著朝他們飛奔而來的喬俐雪。

「小雪回來了。」兩人異口同聲，又相視而笑。

喬俐雪一路奔向池秋雅，一看到她整顆腦袋被白布裹成圓滾滾的，喬俐雪直接哭了起來！

「......怎麼會......傷成、傷成這樣......」哭的泣不成聲的可憐模樣，讓池秋雅心疼的擁抱了她。

「別哭了，我好的很，澤玉又沒有拋棄我。」池秋雅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後背，嘴裡還在說著不正經：「我就變得難看了些，趁機考驗一下澤玉會不會『見色棄我』？」

「小雪別難過，我會讓妳池姐姐好起來的。」看喬俐雪哭的更傷心，陸景毓也加入安撫的行列。

「太醫還在想辦法，不會放棄的。」跟著喬俐雪而來的，竟是微服私訪的盛正皇帝。

跟隨盛正皇帝的除了蕭南和蕭北，還有喬俐雪的兄長喬勵行。

「皇兄怎麼來了？」陸景毓連忙迎上前去。

而原本躲在屋頂上的三人，一瞧見這情況，都紛紛的回到地面上，蕭西更快速的在涼亭裡奉上茶水點心，將主子們都迎進涼亭內。

盛正皇帝一坐下，就直接喝了杯茶，喬勵行一直站在皇帝身後不言語；陸景毓和池秋雅本身也沒規沒矩的，自然就坐了下來，倒是陸景毓還把喬俐雪也拉著一同坐下。

「朕來看看你，也看看她。」盛正皇帝瞧了眼陸景毓，轉而再看向池秋雅，眼神帶上了婉惜。

「皇兄不該來，宮裡還傳言著陛下中毒。」陸景毓不認同的看著盛正皇帝。

「朕把多年來收集到的證據放在太師眼前，他便在牢裡服毒身亡了，之前襲擊你的刺客也已經坦承是受太師指使，目前一些小勢力的餘黨都不足為懼，宮裡算是在清剿，我來你這還安全些。」盛正皇帝很悠閒的說著。

「陛下算是把藏著的敵人揪出來了，那我們之間也可以來算算帳了。」池秋雅興奮的瞪大了眼睛，直視著盛正皇帝。

「對陛下說話怎可如此不尊重！」一直沒發聲的喬勵行，很不滿的斥責池秋雅。

盛正皇帝只是抬起手，喬勵行就乖乖閉嘴。

「小雪，你兄長真的很兇，人也長的凶，還是王爺比較好。」雖然是對喬俐雪說的，池秋雅卻很故意的讓涼亭內都聽見她的話。

喬俐雪忍不住偷笑，盛正皇帝只是挑眉，陸景毓輕咳了聲。

「聽說你打算認喬家千金做義妹？」盛正皇帝忽然想起這事來。

「是，臣弟已經和小雪兄妹相稱。」陸景毓笑道。

「陛下恕罪，是臣女高攀了。」喬俐雪趕緊起身下跪，一旁的喬勵行也跟著屈膝半跪：「陛下恕罪，舍妹不懂事，請陛下責怪我。」

和王爺做異姓兄妹，不就也佔了皇帝的便宜嗎！

「皇兄別怪她，是我一意孤行，我逼她的。」陸景毓一見喬俐雪自行請罪，他連忙解釋。

「多一個可愛的妹妹，不好嗎？」池秋雅睜著一雙亮眼，向盛正皇帝問道。

「都起來，朕沒有說不好，景毓都決定了，那喬家千金也算朕的妹妹了。」一言九鼎，算是出口定案了。

「臣不敢！」

「臣女不敢！」

兩兄妹齊齊低首喊道。

「妳不敢做朕的妹妹，卻敢做逍王的妹妹，是看不起朕嗎？」盛正皇帝故做不悅的看著喬俐雪。

沒想到喬俐雪卻悄悄的抬起頭來，正對上盛正皇帝的眼神，她竟是小小聲的問了句：「陛下，我做您的妹妹，您是不是能幫我管管我哥，別一天到晚逼我回家？」

盛正皇帝失笑著瞥了一眼旁邊的喬勵行，看到他正一臉怒火的瞪著自家妹妹。

「朕封妳一個郡主，妳在將軍府可以任性。」盛正皇帝像是故意的，自家臣子的家事，他多少有些耳聞。

「謝陛下哥哥！」喬俐雪開心的像個孩子，喬勵行卻黑了一張臉，陸景毓見狀也忍不住笑。

池秋雅笑的最大聲，把喬俐雪扶了起來後，便也鬧著要向盛正皇帝討賞。

「妳這丫頭還真奇了，一般姑娘家早就哭天搶地的求朕作主，不然就乾脆躲起來不見人，妳倒好，還想跟朕算帳討賞。」盛正皇帝愈看愈覺得池秋雅現在這顆白花花的小腦袋瓜，除了思想有問題外，看久還蠻好笑的。

「陛下想笑就笑吧！澤玉已經笑過了！你宮裡的太醫，包紮手法真是太差了！」池秋雅清楚看見盛正皇帝眼中的笑意，反正她的魂哥哥都笑過了，不差再多被笑一回。

「咳！」盛正皇帝掩嘴輕咳了聲，姑娘家容貌已毀，再取笑就是缺德了！

「朕已命太醫用最好的方式來治妳的臉，妳無需如此自暴自棄。」

「我才沒有——」池秋雅正要反駁自己沒有心灰意冷，就被陸景毓悄悄在桌下拉住了手。

「先謝過皇兄了。」陸景毓搶先一步說話：「皇兄，臣弟有一請求，望皇兄成全。」

見盛正皇帝點頭，陸景毓又繼續說：「皇兄剛剛拔除太師一黨，朝野必然需要時間磨合，皇兄的心思自然是天下安定為重，臣弟斗膽請皇兄別再過問逍王府的一切，將臣弟和劍秋永囚府中，直至臣弟亡故。」

「讓朕對你不聞不問？」盛正皇帝瞪了自家弟弟一眼，雖然早就知道陸景毓一直希望如此，可是親耳聽見，還是心裡有些惱火。

「太師想毒殺皇兄的事，是劍秋從劉媛婷處打探到的消息，臣弟才能提前告知皇兄，本以為劉媛婷的下手目標是臣弟，卻讓劍秋無辜受累，臣弟已然心痛萬分，如今臣弟時日無多，只求與心上人共度剩下的日子，只盼陛下成人之美。」陸景毓站起身來，恭敬地朝盛正皇帝一揖。

池秋雅也一同起身行禮附和道：「陛下看在我容貌盡毀的份上，將逍王殿下賞給我吧！」

「胡鬧。」盛正皇帝輕輕嘆了口氣，心裡卻再明白不過。

那日晌午後，盛正皇帝暫時拋開帝王的身份，午後時光的閒話家常，連入夜的晚膳都在逍王府內度過，沒有什麼尊卑高低，就只是單純的陪伴著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