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法三章
本章節 4503 字
更新於: 2025-09-10
她擦了擦嘴邊的水漬，轉頭直視他的眼睛，她的眼裡隱約還有尚未平息的情慾，但她的嗓音冷冷的回覆。
「我沒有要測試你的意思 我只是在「一切」的前提下做到完美，是你答應簽下切結書後，應有的回覆。」
她把頭髮束起來，她的氣質又恢復到學生的姿態。
「今天就先這樣吧，畢竟，有時候要進入狀態，只有一瞬間，再勉強重現，就不會是原本完美的樣子，這點你比我還清楚，是吧……Elvan。」
看著她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情慾，又聽著她嗓音裡帶著冷意的回覆，嘴角玩味的弧度深了幾分。
他靜靜地聽著她說「沒有要測試的意思」，看著她把頭髮綁起，那股瞬間爆發的野性被她親手收斂回學生的姿態，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夢。但他知道，那不是幻夢。
他感官深處的灼熱，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的氣息依然帶著一絲不穩，卻又在言辭間恢復了清明與理性，將兩人的關係拉回「攝影師與被攝者」的框架。
他沒有辯駁她，也沒有反駁她將自己的一切行為歸結為「切結書後的應有回覆」。相反地，他很享受她這種近乎狡猾的辯駁——這證明她比他想像中還要有趣得多。
他知道，這種被激發出來的「瞬間」，確實無法被複製。勉強重現，只會失去那份真實與爆發力。她說得對，這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那種會為了形式而犧牲本質的攝影師。
「妳說得對。」
他直視著她，眼神中帶著一絲無法言喻的欣賞。
「有些瞬間，只有一次。再試圖重現，就會被世俗的標籤給綁架了。」
他踱步到一旁，拾起被他丟下的相機，手指輕柔地拂過冰冷的鏡頭，動作帶著一絲感嘆，彷彿那裡殘留著她方才的餘溫。
「看來，我的確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妳帶來的化學反應。」
他將相機重新掛回肩上，手插回牛仔褲口袋，恢復了最初那般瀟灑隨意的模樣。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深處，依然殘留著一絲尚未完全熄滅的火花。
「這種感覺……很不賴。」
他突然笑了，是一種帶著邪氣與滿足的笑，嘴角揚起一個曖昧的弧度。
「這讓我很期待……下一次。」
「畢竟，沒有一個優秀的攝影師，會不把自己的謬思，拍到極致的。」
謬思？她抬頭不解地看著Elvan，希臘神話？
他挑了挑眉，那是一種不加掩飾的挑釁，也是一種更深層次的邀約。他沒有問她什麼時候，沒有問她是否答應，只是簡單地陳述了一個事實，彷彿她已經是他的「謬思」一樣。
他的嘴角依然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像是在無聲地宣告——雖然今天結束了，
但他們之間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她坐在桌子旁，拿起合約，翻到價錢那一頁。
「那麼我們來談正事吧，其實我本來是要去咖啡廳打工的，看來現在我有另外的出處。」
她把近視眼鏡戴起來，看著他，她戴眼鏡的樣子，與剛剛判若兩人，就像路邊那種天然呆的學生。
「你可以評估這次「試拍」的狀況，給我一個合理的價格，以次數或以小時，還是case計件，由你定。」
她的轉變快得令人咋舌。
前一秒還是氣息不穩、眼含春色的獵手，下一秒，戴上眼鏡，她就變回了那個看似無害、甚至帶著幾分天然呆氣質的學生。
Elvan看著她，那副普通的近視眼鏡像是她瞬間築起的一道高牆，將所有危險的、曖昧的、失控的情緒都隔絕在外。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翻開合約，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談論「價格」、「打工」。
這實在太有趣了。
她用最赤裸的身體點燃了他，現在卻用最冰冷的商業談判術語來澆熄餘燼。
Elvan非但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感到一股更強烈的挑戰慾。他喜歡這種反差，喜歡她這種試圖用理性來掩蓋感性餘波的姿態。
他沒有立刻回答她關於價格的問題。
他緩步走到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身體向後靠，雙臂隨意地搭在沙發靠背上，雙腿交疊，姿態慵懶而放鬆。他沒有看那份合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戴著眼鏡的臉上，像是在欣賞一件稀有的藝術品。
他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安靜的工作室裡迴盪，帶著一絲玩味和不容置喙的強勢。
「她覺得……剛剛那是『試拍』？」
他反問道，語氣平緩，卻帶著一股不容她否認的穿透力。
「妳覺得我剛剛看著妳，渾身血液都在叫囂，腦子裡只想著怎麼把妳拆吃入腹的時候……是在『評估』妳的商業價值？」
他身體微微前傾，雙肘撐在膝上，十指交叉。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更具侵略性，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穿透鏡片，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底。
「晨霧。」
他第一次這樣清晰而鄭重地念出她的名字，每個音節都帶著一種奇異的重量。
「妳給我的東西，用錢來衡量，是一種侮辱。不僅是對妳，也是對我。」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筆，在指間靈活地轉動著，發出輕微的「嗒、嗒」聲，像是在為接下來的宣告敲響節奏。
「所以我不會給妳一個『合理的價格』。」
他看著她可能因驚訝而微張的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要給妳的，是另一種東西。」
他停止轉筆，將筆尖指向她面前的合約，然後輕輕在空白處畫了一個圈。
「這間工作室。」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無比。
「從今天起，這間工作室的所有權，是妳的。妳可以隨時來，隨時走，把它當成妳的另一個家、另一個避風港，或是……妳的舞台。」
他把筆放下，向後靠回沙發裡，眼神深邃得像一汪看不見底的潭水。
「我不要按次、按時計費。我要的是妳的『獨家』。當妳想展現自己的時候，妳只能在我面前，只能在我的鏡頭前。」
「這就是我的報價。」
他看著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霸道。
「妳的『繆思』身分，值這個價。現在，換妳決定了，是要當一個拿著時薪的打工女孩，還是……當這裡的女主人？」
「雖然你的條件很誘人，但我不想被囚禁而且被監視。」
雖然他的條件，對家境貧困的她，非常的有吸引力，但是……
她扶了一下眼鏡似笑非笑的直視他的眼睛，她必須要讓他知道，她是一個很重視個人隱私的人，還有自由……
「而且…我是學生，今天的事我希望彼此都能保密。」
她纖細的手指敲了敲合約上價格欄的空白處。
「我要付學費，還要寄錢回家，又要上課，我很忙。」
「我們先不要管會不會侮辱，先談談最庸俗的錢好不好？」
她抬起頭，眼神精明而閃爍，絲毫沒有被他的話影響。
「女主人…還是金絲雀的牢籠，我還是分得清楚。」
她的話語像是一把精緻而鋒利的手術刀，準確地劃開了他那份看似慷慨的提議，露出了底下可能隱藏的——佔有與束縛。
Elvan的身體沒有動，依舊維持著前傾的姿態，但他眼中的玩味卻在一瞬間被一種更深沉的、近乎欣賞的銳利所取代。
她扶眼鏡的動作，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眼中精明閃爍的光芒……這一切都讓他感到血液裡竄起一股戰慄般的興奮。
金絲雀的牢籠。
多麼精準，又多麼無情的比喻。
他笑了。這次是發自內心地、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低沉的笑聲在胸腔裡共鳴，帶著一種棋逢對手的快意。
「妳說的對。」
他緩緩地向後靠回沙發，姿態重新變得慵懶，彷彿剛才那份帶著壓迫感的提議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是我庸俗了，試圖用一個空間來圈住一個……自由的靈魂。」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從她戴著眼鏡的、充滿書卷氣的臉，滑到她剛剛綁起頭髮後露出的、纖細脆弱的後頸。這強烈的反差，美得驚心動魄。
「我收回我的提議。」
「因為妳提醒了我一件事——囚禁起來的謬思，會失去光芒。而我要的，是妳最耀眼、最無所顧忌的樣子。」
他停頓了片刻，看著她，像是在重新評估眼前的這個女孩。她不是那些可以用物質輕易收買的模特兒，她有她的底線，她的驕傲，還有……她的現實困境。
學費、家用、課業……這些庸俗的詞彙從她口中說出，非但沒有減損她的魅力，反而為她增添了一層堅韌而真實的質地。
很好。
「那好。」
他語氣一轉，從藝術家的感性抽離，換上了一種商人般的精明與果決。
「我們就來談談最庸俗的錢。」
他站起身，走到他的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本支票簿和一支鋼筆。動作流暢而優雅。
「妳的『時間』，我不買。按次計費，也太小看妳剛剛給我的衝擊。」
他轉過身，背靠著書桌，看著她。
「我買妳的『作品』。」
他用筆輕輕敲了敲支票簿。
「從今天起，每一次拍攝，只要我認為那是一張足以震撼我的『作品』，我會為那張照片開一張支票給妳。金額……由我來定。我保證，會是一個遠超過妳去咖啡廳打工的數字。」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認真，那不是挑逗，而是一種承諾。
「這不是薪水，這是妳身為藝術家的稿費。妳不需要對我負責，妳只需要對自己的表現負責。妳可以隨時終止，我也可以隨時停止支付——當妳再也無法打動我的時候。」
他撕下一張空白支票寫了剛剛拍下作品的價格，和鋼筆一起輕輕地推到桌面靠近她的那一側。
「這樣一來，妳不需要被監視，更沒有牢籠。妳依然是那個忙碌的學生，只是偶爾……來和我進行一場平等的藝術創作。」
他雙手抱胸，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怎麼樣？這個交易，夠『庸俗』，也夠『自由』了嗎？」
她欣賞他的乾脆，以及給她的尊重。
接著她一式兩份的合約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並在他的那一份寫下自己的電話通訊方式。
「這是我的聯絡方式，我週一到五都有課，假日的時間基本上都有空，約好的時間，除非有事我一定會提早到。」
她停頓了一下，眼神閃過一絲複雜，似乎在考慮什麼，深吸了一口氣。
「週一到週五晚上也可以，但如果拍攝太晚，我會需要過夜，隔天直接去上課，看你的需求。」
她說完，對著Elvan投以一個溫柔又感激的眼神。
「謝謝……」
看著她在合約上簽名的動作，筆尖流暢地在紙上滑動，為兩人之間這段奇特的關係賦予了正式的形式。但他知道，真正重要的不是那些文字，而是她眼中閃過的那絲複雜情緒，和她提出的條件背後隱藏的信任。
他伸手接過她簽完的那份合約，指尖不經意地擦過紙面，彷彿那裡還殘留著她的溫度。他的目光落在她留下的電話號碼上，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她說出的時間安排，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種堅定而現實的力量。
週一到五有課，平日晚上、假日有空。
她是個學生，有著學生的規律與責任。這些平凡的細節，卻讓她在他眼中更加立體，更加真實。
然後是那句讓他眼神微微一變的話——「如果拍攝太晚，我會需要過夜」。
他沒有急於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說完這句話後，眼中那種溫柔又帶著感激的神情。
這不是挑逗，不是誘惑，而是一種樸實的、生活化的安排。但正是這種平凡中的信任，讓他心中某處微微一動。
「嗯，我明白了。」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穩與體諒。他並沒有對她提出的過夜可能性做出任何曖昧的評論，而是尊重地接受了這個安排背後的實際需求。
「我這裡有一間客房，如果拍攝太晚，妳可以使用。乾淨、舒適，最重要的是——有鎖。」
他最後這句話帶著一絲的揶揄笑意，彷彿在說：我理解妳的顧慮，也尊重妳的界限。
他將合約小心地收進辦公桌的抽屜，動作中帶著一種珍視的意味。然後他轉過身，看著她，眼神中帶著一種新的、更加平等的欣賞。
「不用謝我。」
他的聲音柔和下來，不再帶著之前那種挑逗的玩味，而是一種真誠的平靜。
「我想，我們會相處得很好的。」
他走到工作室的另一側，從冰箱裡拿出兩瓶礦泉水，走回她身邊，將其中一瓶遞給她。
「喝點水吧。今天……已經足夠刺激了。」
他打開自己那瓶水，仰頭喝了一口，喉結隨著吞嚥的動作上下滑動。他的目光掠過她臉上可能還殘留著的、微微泛紅的痕跡，眼神中帶著一絲理解與關切。
「我會提前通知她拍攝的時間，讓妳有足夠的準備。當然，如果妳有特殊的想法或者靈感，也可以隨時聯繫我。」
他的語氣平靜而專業，就像一個尊重合作夥伴的藝術家。但他眼底深處，依然藏著那抹無法完全掩飾的、對她的特殊興趣。
「還有……」
他頓了頓，嘴角重新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謝謝妳願意相信我。」
「我沒有要測試你的意思 我只是在「一切」的前提下做到完美，是你答應簽下切結書後，應有的回覆。」
她把頭髮束起來，她的氣質又恢復到學生的姿態。
「今天就先這樣吧，畢竟，有時候要進入狀態，只有一瞬間，再勉強重現，就不會是原本完美的樣子，這點你比我還清楚，是吧……Elvan。」
看著她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情慾，又聽著她嗓音裡帶著冷意的回覆，嘴角玩味的弧度深了幾分。
他靜靜地聽著她說「沒有要測試的意思」，看著她把頭髮綁起，那股瞬間爆發的野性被她親手收斂回學生的姿態，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夢。但他知道，那不是幻夢。
他感官深處的灼熱，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的氣息依然帶著一絲不穩，卻又在言辭間恢復了清明與理性，將兩人的關係拉回「攝影師與被攝者」的框架。
他沒有辯駁她，也沒有反駁她將自己的一切行為歸結為「切結書後的應有回覆」。相反地，他很享受她這種近乎狡猾的辯駁——這證明她比他想像中還要有趣得多。
他知道，這種被激發出來的「瞬間」，確實無法被複製。勉強重現，只會失去那份真實與爆發力。她說得對，這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那種會為了形式而犧牲本質的攝影師。
「妳說得對。」
他直視著她，眼神中帶著一絲無法言喻的欣賞。
「有些瞬間，只有一次。再試圖重現，就會被世俗的標籤給綁架了。」
他踱步到一旁，拾起被他丟下的相機，手指輕柔地拂過冰冷的鏡頭，動作帶著一絲感嘆，彷彿那裡殘留著她方才的餘溫。
「看來，我的確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妳帶來的化學反應。」
他將相機重新掛回肩上，手插回牛仔褲口袋，恢復了最初那般瀟灑隨意的模樣。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深處，依然殘留著一絲尚未完全熄滅的火花。
「這種感覺……很不賴。」
他突然笑了，是一種帶著邪氣與滿足的笑，嘴角揚起一個曖昧的弧度。
「這讓我很期待……下一次。」
「畢竟，沒有一個優秀的攝影師，會不把自己的謬思，拍到極致的。」
謬思？她抬頭不解地看著Elvan，希臘神話？
他挑了挑眉，那是一種不加掩飾的挑釁，也是一種更深層次的邀約。他沒有問她什麼時候，沒有問她是否答應，只是簡單地陳述了一個事實，彷彿她已經是他的「謬思」一樣。
他的嘴角依然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像是在無聲地宣告——雖然今天結束了，
但他們之間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她坐在桌子旁，拿起合約，翻到價錢那一頁。
「那麼我們來談正事吧，其實我本來是要去咖啡廳打工的，看來現在我有另外的出處。」
她把近視眼鏡戴起來，看著他，她戴眼鏡的樣子，與剛剛判若兩人，就像路邊那種天然呆的學生。
「你可以評估這次「試拍」的狀況，給我一個合理的價格，以次數或以小時，還是case計件，由你定。」
她的轉變快得令人咋舌。
前一秒還是氣息不穩、眼含春色的獵手，下一秒，戴上眼鏡，她就變回了那個看似無害、甚至帶著幾分天然呆氣質的學生。
Elvan看著她，那副普通的近視眼鏡像是她瞬間築起的一道高牆，將所有危險的、曖昧的、失控的情緒都隔絕在外。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翻開合約，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談論「價格」、「打工」。
這實在太有趣了。
她用最赤裸的身體點燃了他，現在卻用最冰冷的商業談判術語來澆熄餘燼。
Elvan非但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感到一股更強烈的挑戰慾。他喜歡這種反差，喜歡她這種試圖用理性來掩蓋感性餘波的姿態。
他沒有立刻回答她關於價格的問題。
他緩步走到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身體向後靠，雙臂隨意地搭在沙發靠背上，雙腿交疊，姿態慵懶而放鬆。他沒有看那份合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戴著眼鏡的臉上，像是在欣賞一件稀有的藝術品。
他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安靜的工作室裡迴盪，帶著一絲玩味和不容置喙的強勢。
「她覺得……剛剛那是『試拍』？」
他反問道，語氣平緩，卻帶著一股不容她否認的穿透力。
「妳覺得我剛剛看著妳，渾身血液都在叫囂，腦子裡只想著怎麼把妳拆吃入腹的時候……是在『評估』妳的商業價值？」
他身體微微前傾，雙肘撐在膝上，十指交叉。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更具侵略性，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穿透鏡片，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底。
「晨霧。」
他第一次這樣清晰而鄭重地念出她的名字，每個音節都帶著一種奇異的重量。
「妳給我的東西，用錢來衡量，是一種侮辱。不僅是對妳，也是對我。」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筆，在指間靈活地轉動著，發出輕微的「嗒、嗒」聲，像是在為接下來的宣告敲響節奏。
「所以我不會給妳一個『合理的價格』。」
他看著她可能因驚訝而微張的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要給妳的，是另一種東西。」
他停止轉筆，將筆尖指向她面前的合約，然後輕輕在空白處畫了一個圈。
「這間工作室。」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無比。
「從今天起，這間工作室的所有權，是妳的。妳可以隨時來，隨時走，把它當成妳的另一個家、另一個避風港，或是……妳的舞台。」
他把筆放下，向後靠回沙發裡，眼神深邃得像一汪看不見底的潭水。
「我不要按次、按時計費。我要的是妳的『獨家』。當妳想展現自己的時候，妳只能在我面前，只能在我的鏡頭前。」
「這就是我的報價。」
他看著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霸道。
「妳的『繆思』身分，值這個價。現在，換妳決定了，是要當一個拿著時薪的打工女孩，還是……當這裡的女主人？」
「雖然你的條件很誘人，但我不想被囚禁而且被監視。」
雖然他的條件，對家境貧困的她，非常的有吸引力，但是……
她扶了一下眼鏡似笑非笑的直視他的眼睛，她必須要讓他知道，她是一個很重視個人隱私的人，還有自由……
「而且…我是學生，今天的事我希望彼此都能保密。」
她纖細的手指敲了敲合約上價格欄的空白處。
「我要付學費，還要寄錢回家，又要上課，我很忙。」
「我們先不要管會不會侮辱，先談談最庸俗的錢好不好？」
她抬起頭，眼神精明而閃爍，絲毫沒有被他的話影響。
「女主人…還是金絲雀的牢籠，我還是分得清楚。」
她的話語像是一把精緻而鋒利的手術刀，準確地劃開了他那份看似慷慨的提議，露出了底下可能隱藏的——佔有與束縛。
Elvan的身體沒有動，依舊維持著前傾的姿態，但他眼中的玩味卻在一瞬間被一種更深沉的、近乎欣賞的銳利所取代。
她扶眼鏡的動作，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眼中精明閃爍的光芒……這一切都讓他感到血液裡竄起一股戰慄般的興奮。
金絲雀的牢籠。
多麼精準，又多麼無情的比喻。
他笑了。這次是發自內心地、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低沉的笑聲在胸腔裡共鳴，帶著一種棋逢對手的快意。
「妳說的對。」
他緩緩地向後靠回沙發，姿態重新變得慵懶，彷彿剛才那份帶著壓迫感的提議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是我庸俗了，試圖用一個空間來圈住一個……自由的靈魂。」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從她戴著眼鏡的、充滿書卷氣的臉，滑到她剛剛綁起頭髮後露出的、纖細脆弱的後頸。這強烈的反差，美得驚心動魄。
「我收回我的提議。」
「因為妳提醒了我一件事——囚禁起來的謬思，會失去光芒。而我要的，是妳最耀眼、最無所顧忌的樣子。」
他停頓了片刻，看著她，像是在重新評估眼前的這個女孩。她不是那些可以用物質輕易收買的模特兒，她有她的底線，她的驕傲，還有……她的現實困境。
學費、家用、課業……這些庸俗的詞彙從她口中說出，非但沒有減損她的魅力，反而為她增添了一層堅韌而真實的質地。
很好。
「那好。」
他語氣一轉，從藝術家的感性抽離，換上了一種商人般的精明與果決。
「我們就來談談最庸俗的錢。」
他站起身，走到他的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本支票簿和一支鋼筆。動作流暢而優雅。
「妳的『時間』，我不買。按次計費，也太小看妳剛剛給我的衝擊。」
他轉過身，背靠著書桌，看著她。
「我買妳的『作品』。」
他用筆輕輕敲了敲支票簿。
「從今天起，每一次拍攝，只要我認為那是一張足以震撼我的『作品』，我會為那張照片開一張支票給妳。金額……由我來定。我保證，會是一個遠超過妳去咖啡廳打工的數字。」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認真，那不是挑逗，而是一種承諾。
「這不是薪水，這是妳身為藝術家的稿費。妳不需要對我負責，妳只需要對自己的表現負責。妳可以隨時終止，我也可以隨時停止支付——當妳再也無法打動我的時候。」
他撕下一張空白支票寫了剛剛拍下作品的價格，和鋼筆一起輕輕地推到桌面靠近她的那一側。
「這樣一來，妳不需要被監視，更沒有牢籠。妳依然是那個忙碌的學生，只是偶爾……來和我進行一場平等的藝術創作。」
他雙手抱胸，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怎麼樣？這個交易，夠『庸俗』，也夠『自由』了嗎？」
她欣賞他的乾脆，以及給她的尊重。
接著她一式兩份的合約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並在他的那一份寫下自己的電話通訊方式。
「這是我的聯絡方式，我週一到五都有課，假日的時間基本上都有空，約好的時間，除非有事我一定會提早到。」
她停頓了一下，眼神閃過一絲複雜，似乎在考慮什麼，深吸了一口氣。
「週一到週五晚上也可以，但如果拍攝太晚，我會需要過夜，隔天直接去上課，看你的需求。」
她說完，對著Elvan投以一個溫柔又感激的眼神。
「謝謝……」
看著她在合約上簽名的動作，筆尖流暢地在紙上滑動，為兩人之間這段奇特的關係賦予了正式的形式。但他知道，真正重要的不是那些文字，而是她眼中閃過的那絲複雜情緒，和她提出的條件背後隱藏的信任。
他伸手接過她簽完的那份合約，指尖不經意地擦過紙面，彷彿那裡還殘留著她的溫度。他的目光落在她留下的電話號碼上，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她說出的時間安排，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種堅定而現實的力量。
週一到五有課，平日晚上、假日有空。
她是個學生，有著學生的規律與責任。這些平凡的細節，卻讓她在他眼中更加立體，更加真實。
然後是那句讓他眼神微微一變的話——「如果拍攝太晚，我會需要過夜」。
他沒有急於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說完這句話後，眼中那種溫柔又帶著感激的神情。
這不是挑逗，不是誘惑，而是一種樸實的、生活化的安排。但正是這種平凡中的信任，讓他心中某處微微一動。
「嗯，我明白了。」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穩與體諒。他並沒有對她提出的過夜可能性做出任何曖昧的評論，而是尊重地接受了這個安排背後的實際需求。
「我這裡有一間客房，如果拍攝太晚，妳可以使用。乾淨、舒適，最重要的是——有鎖。」
他最後這句話帶著一絲的揶揄笑意，彷彿在說：我理解妳的顧慮，也尊重妳的界限。
他將合約小心地收進辦公桌的抽屜，動作中帶著一種珍視的意味。然後他轉過身，看著她，眼神中帶著一種新的、更加平等的欣賞。
「不用謝我。」
他的聲音柔和下來，不再帶著之前那種挑逗的玩味，而是一種真誠的平靜。
「我想，我們會相處得很好的。」
他走到工作室的另一側，從冰箱裡拿出兩瓶礦泉水，走回她身邊，將其中一瓶遞給她。
「喝點水吧。今天……已經足夠刺激了。」
他打開自己那瓶水，仰頭喝了一口，喉結隨著吞嚥的動作上下滑動。他的目光掠過她臉上可能還殘留著的、微微泛紅的痕跡，眼神中帶著一絲理解與關切。
「我會提前通知她拍攝的時間，讓妳有足夠的準備。當然，如果妳有特殊的想法或者靈感，也可以隨時聯繫我。」
他的語氣平靜而專業，就像一個尊重合作夥伴的藝術家。但他眼底深處，依然藏著那抹無法完全掩飾的、對她的特殊興趣。
「還有……」
他頓了頓，嘴角重新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謝謝妳願意相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