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抽什麼風？

眾人心事重重地走進烹飪教室，誰也沒多說話。腳步聲、椅子拖動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同學們～♡班導今天有事，所以特地讓我來代課哦～⁠」
六木站在講台上，笑得輕快，尾音還帶著一股調皮。


那聲音像一顆炸彈丟進安靜的教室，所有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氣。


「痾……六木哥哥確定不會拿菜刀殺了我們嗎？」段謹紓小聲地對身旁的人嘀咕。話雖輕，但緊張得連喉嚨都顫了。


「哈，怕什麼。」陳千翎斜倚在桌邊，語氣滿是輕蔑：「反正都重啟多少次了，誰還理這個癲哥。」


話音剛落——


「嘩啦！」一道冷光閃過。


六木笑容不變，手起刀落，直接把一把菜刀扔了過去。那刀子帶著鋒利的風聲，直直劃向陳千翎。


「靠——！」陳千翎反應極快，猛地一側身，菜刀「哐」一聲插在他身後的桌面上，差點讓他當場變成「陳五百翎」。


「你他媽又癲了！」陳千翎怒吼，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瞬間炸毛。


而旁邊的同學們不僅沒有阻止，反而像看戲一樣開始鼓掌起鬨：「打！打！打！」氣氛一下子像鬧劇一樣喧嘩起來。


「等等……六木要是真被砍到，那不就要變三木了嗎？」楚千棠忍不住冒出一句，說完自己先憋笑，段謹紓已經笑到差點跪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三木！」


場面越鬧越大，眼看著陳千翎要衝上去跟六木硬碰硬。


「不對！我是班長啊！」楚千棠猛地意識到，臉一板，連忙伸手一左一右，把兩個正要打起來的人分開。


她努力張開雙臂，像個屏障：


「都別鬧了！不準打架！」


陳千翎一臉怒氣回位子，然後六木繼續說：「今天我們做千層蛋糕。」


「每五個人一組，我來教你們怎麼做好吃的東西。」然後指了趙琋柔那一組：「我去你們那一組。」


「食材是正常的吧？」趙琋柔小聲的問。


秦伊甯聳肩：「應該吧。」


六木一個響指，食材全擺在每一個桌上。


六木手裡轉著一把刮刀，笑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第一步——」他頓了頓，視線慢悠悠掃過全班：「先做餅皮，千層蛋糕的靈魂。」


他敲了敲桌上的大碗，發出「鏗」的一聲。


「麵粉過篩，別偷懶，不然口感會一坨坨的。」


說著，他隨手抓起一袋低筋麵粉，居然直接拿菜刀劃開，刀子「唰」地劃過袋口，麵粉一瞬間飄散在空氣中，白霧氤氳，讓幾個同學齊聲「咳咳咳」猛咳。


「然後加雞蛋、牛奶。」六木一邊說，一邊單手打蛋，蛋殼「啪」地分開，蛋黃乾淨利落地滑入碗裡，沒有半點多餘。


「攪拌均勻，像這樣。」


他拿起打蛋器，腕力極穩，動作快到讓人懷疑是不是在做什麼危險實驗（看起來超像）


陳千翎：「……你是來上烹飪課，還是想暗殺我們？」


六木挑眉，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拿你的臉皮做千層蛋糕也不是不行。」


分好組之後，大家各自動了起來。


段璟軒打開麵粉袋，俐落地倒進篩子。段謹紓則把雞蛋啪啦啪啦敲進碗裡，攪拌得飛快，臉上寫滿「我超有效率」。趙琋柔低著頭倒牛奶，動作謹慎，生怕濺出一滴。


秦伊甯剛摸到水槽，就說：「我今天就負責洗碗」。


楚千棠同意的點點頭，接手零碎雜務：收拾掉在桌上的蛋殼，用抹布擦掉牛奶水痕，把垃圾全都拎走。


「哎呦，不錯啊，效率很高嘛。」段謹紓完成攪拌的一半後，雙手抱胸站在一旁，悠哉地看著老哥完成剩下的。


「攪拌完要過篩。」六木拿著篩子在各組巡視。走到他們這一組時，眼神略微一亮——桌面整潔，連一點蛋殼渣都沒有。


他把篩子遞過去，又拿了另一個乾淨碗，示意段謹紓來倒。


「好好好，交給我！」段謹紓笑嘻嘻，興沖沖地把整碗麵糊傾倒進去。


「欸欸欸，太多了，太多了……！重、重啊！」六木的手臂瞬間繃緊，額角青筋直冒。


楚千棠在一旁抹桌子，聽見聲音抬頭，就看見自家妹妹笑得飛起，拚命往裡倒。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別再倒這麼多了！」六木聲音壓得低沉，帶著幾乎要爆的火氣，還有……無奈。


「哈哈哈哈哈！」段謹紓還在笑，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裡有問題。


趙琋柔和秦伊甯站旁邊。


下一秒，六木的手臂再次被壓得直顫，他徹底放棄讓段謹紓用了，眼神一掃，鎖定楚千棠。


「妳來吧妳來吧，看起來最沒做事的。」


「……？」楚千棠一愣，差點沒把抹布拍桌上。她強忍怒氣，還是開口辯解：「我剛剛在收拾——」


「快點快點。」六木催促著。


楚千棠無語到極點，只能走過去接手。她拿著碗傾倒麵糊，才倒沒幾秒，六木的一隻手突然擋在路線上，重重影子一遮——


「撲哧！」麵糊直接濺出來，滴得到處都是，黏在桌子邊緣。


「哎呀，怎麼倒出來了啊，楚千棠。」六木語氣滿滿無奈。


楚千棠呼吸一緊，差點沒直接爆粗。她蹲下抽衛生紙，邊擦邊忍著火氣：「是你手剛剛擋到我的視野，我才——」


「算了算了，我自己來。」六木打斷，直接奪過來自己操作。


楚千棠僵住，眼皮瘋狂抽動，緩緩轉過頭，看向其餘四人，咬牙低聲吐槽：「他是在抽什麼風？」


其餘人全員納悶，同時搖頭。


六木用完後，隨手把刮刀一丟，語氣輕飄飄地宣布：「下一步——鮮奶油加砂糖，然後打發它。」


瞬間，整間教室響起此起彼伏的「刷刷刷」攪拌聲。


五人組也開始輪流上陣，手一痠就換下一位。
段璟軒先上，腕力穩；趙琋柔接著，動作小心翼翼；秦伊甯上去，默默賣力；再來換楚千棠，最後才是段謹紓。


楚千棠剛接過來攪沒幾下，六木就走到旁邊站定，目光盯著，接著嘆了一口氣，硬生生把攪拌盆抽走，直接塞到段謹紓手裡。


「來，妳試試看。」


段謹紓才甩了幾下手腕，六木就笑了，語氣帶著明顯的對比意味：


「看吧？真不錯，比楚千棠好多了。」


「 ？」


空氣一秒凝住。趙琋柔第一個反應過來，伸手拍了拍楚千棠，像是要安撫。


楚千棠抬頭，臉上表情明明白白就是一句：「你tm在狗叫什麼？」


——這什麼毛病，碰到食材就開始發瘋嗎？


「稱讚人就好好稱讚，捧一踩一的有意思嗎？」楚千棠冷聲回嗆，語速比平常快了一倍，連抹布都拍在桌上：「莫名其妙。」


她壓著火氣，低頭去收拾散落的器具，想藉著收拾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她眼角餘光瞥見桌下有張皺巴巴的紙，隨手撿起來。


指尖剛剛觸碰到紙張，六木那邊突然又笑了。


「真是的，妳千棠姐怎麼就做吃的沒天賦呢？」


楚千棠的手指一僵，紙差點被她捏爛。


（……）


場面瞬間降到冰點，像誰要先動手就會炸。


段璟軒猛地皺眉，聲音冷到極致：「沒必要為了誇我妹妹，這樣踩別人。」


「我哪有踩別人……」笑得一臉無辜：「我平常就是這樣誇人的耶。」


隨後他不再糾纏，轉身指揮：「好了，現在大家可以開始煎麵糊，不用倒太多，一張薄薄的就好。」說完，走到另一桌去看。


氣氛還懸在半空，沒人敢多吭聲。


「……他不會是因為戀愛史的事在那裡不爽吧？」楚千棠壓低聲音問。


「怎麼可能啦！」段謹紓立刻搖手，努力安慰：「我們之前不是全部都查過了嗎？沒事啦，別往心裡去，千棠姐。」


她趕緊轉移話題：「要不老姐來試試看煎餅皮？換個心情嘛～」


楚千棠呼了口氣，把那點窒悶甩掉，終於勉強笑起來：「好啊，那就我來。」


楚千棠興致勃勃地將少許麵糊倒進預熱的平底鍋，湯匙輕輕劃過，麵糊慢慢在鍋底攤開，邊緣微微鼓起，散發出淡淡的麵香。


她屏住呼吸，專注地看著它慢慢定型，等到表面略微起泡，熟度剛好，她小心翼翼地翻面——啪的一聲，鍋鏟與麵糊碰撞的聲音清脆而滿足。


「喔耶，這個煎得真不錯！」趙琋柔帶著笑意稱讚，聲音裡帶著一種溫暖的肯定。


楚千棠微微抬頭。


「必須的。」她簡單地回答，語氣裡卻藏不住得意。


她又連續煎了幾個，每一次都仔細觀察麵糊的熟度，手法越來越熟練，像是在和鍋裡的麵糊對話。


煎好幾個後，她把鍋鏟遞給躍躍欲試的段璟軒。


段璟軒小心地將麵糊倒入鍋中，眉眼間帶著一絲認真的神情。


「哎喲，老哥也煎得挺nice的。」段謹紓語氣裡帶著一點驚訝，更多的是佩服。


秦伊甯接手下一個，楚千棠則拿起紙條，眼神落在字跡上。


椹之意的日記一行行跳進眼裡：陶土、蛋糕、蘇木堇搗蛋的行為，以及種種不合理的遭遇。


今天跟蘇木堇去寒假的體驗營——


他一直求我去，所以我就答應啦～雖然下午還有補習。


玩陶土和做蛋糕，陶土玩的很開心！！


雖然他一直搗蛋，導致我陶土做超久，手上沾滿泥巴，還要拿自己的手擦拭他的痕跡，那種莫名其妙的舉動讓人哭笑不得。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兇我！明明是旁邊的小孩一直搗蛋，卻把責任往我身上推，旁邊的小孩在鬧，他卻在那裡挑三揀四地說我沒有幫忙。


我塗奶油，他又嫌棄塗不好，不停地捧高別人，踩低我——我第一次做這些事情，誰能馬上上手啊！


他之前說我是他妹，但現在只是小孩鬧，而且才比我小一歲的……他就因為這樣把錯推我身上。


而且，我原本還在期待他會來我家慶生……他反悔了。


他每次都說話不算話。


可是……我還是好難過，好像心裡有個小小的坑，一下子被氣填滿，又一下子空落落的。我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楚千棠把紙條放下，指尖摩挲著桌面，深吸一口氣，心裡像有一團悶氣翻來覆去。


雖然早就有猜到她的日記應該是些難過的事情，不過……怎麼會在看到紙條之前，還真的發生類似的事情。


真的挺讓人不爽的。


「千棠姐——！！！我們煎好了，來塗奶油吧！！」


楚千棠開心地開始在餅皮上塗奶油。


六木走過來說：「欸……千棠妳塗的……痾……唉……」


楚千棠抬眼看向趙琋柔：「有很難看嗎？」


趙琋柔誠實回答：「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