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與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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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1-28
兄弟哪有什麼隔夜仇,沒有的,沒有的。
米開朗基羅腦子渾渾噩噩,這個想法卻越發清晰起來。他齜牙咧嘴地抬起自己屁股放在自己的專屬座位上,感覺泄殖腔里被磨得發腫,即使被體貼地涂了葯,已經腫起來的尾巴讓把它收進殼子縫隙里都變得那麼困難。他只得無精打地趴在桌子上,趁著大哥看報紙的一個勁掏沙拉盆里的水果往嘴裡塞,坐等Donnie給他端上培根煎蛋和加了棉花糖的熱可可。
近幾年來,李奧納多不光聽修禪音樂在屋子裡冥想,還在清晨蹲馬桶看報紙,米開朗基羅有好幾次找擦鼻涕紙的時候都發現報紙的翻頁在明星八卦板塊——
大概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會覺得父親依然健在吧,米開朗基羅不動聲色地想。
李奧納多目不斜視,一邊看報一邊將玉米片送進嘴裡,勺子里盛著的湯湯水水不見一點潑灑,他的手很穩,現在就算米開朗基羅撲上去,那勺子里的麥脆圈也不會灑出來半分。早些年當他們還沒玩膩偷襲遊戲的時候,米開朗基羅能用水球打到李奧納多的臉,或者一口咬到他舉到嘴邊的勺子。
但是現在不同了,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米開朗基羅撐起腦袋,眼角餘光掠過咖啡機旁邊的相片,那是廚房為數不多的相片之一,他用跟自己頭帶一樣的橙色卡紙和漂亮的暖色紐扣作為相框裝飾的父親的照片,他總是把它擦的很乾凈,在想他或者不想他的時候。
米開朗基羅並不總是在醒著的時候想起父親,這會讓他記起父親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可怕的記憶在他腦子裡基本不會停留太久,它們會被各種花里胡哨的玩意填滿搪塞過去,久而久之,沉痛隨著年歲推移逐漸麻木,那夜的記憶也只殘留了些許陰冷的片段。
李昂納多獨自守靈,他們三個跪坐在屏風外。紙窗上搖曳的燈影將滅,不真切的私語仔細傾聽卻又悄然無聲,米開朗基羅至今都不知道那一夜李奧納多到底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父親的鬼魂交談。
他還記得自己扛不住嘶聲痛哭后的疲憊,在睏倦的反覆沖刷下渾渾噩噩,頻頻點頭。一天一夜之後,和室的門突然開了,門框撞擊的脆響將他驚醒,猝不及防對上長兄跟他如出一轍又相去甚遠的藍色…
米開朗基羅早已忘了當時李奧納多的當時的表情,可他記得一個念頭,那個披著黃鴨子絨毯披風,手持塑料光劍領著他們在下水道里尋找斯萊特林密室的李奧納多大概是死了。
李奧納多再也沒有提到過那夜的事情,濱戶現任家主從此越發沉默,不矜不伐,偶爾出手卻雷厲風行,絕無餘地。
可太陽照常升起,安東尼披薩店仍然每周四都有打折pizza,Nicklood還在18點播海綿寶寶,新的反派永遠都帶著每日晨勃一樣洶湧澎湃的激情企圖統治世界——所以生活之所以是生活,是因為無論少了誰都依然會繼續下去,米開朗基羅花費了無數精力和超乎尋常的耐心試圖讓他的三個哥哥明白這個淺顯複雜的道理:
他一次又一次偷偷扔掉拉斐爾藏在床底下的啤酒香煙,放棄野人克羅納德第二季的首播去不停騷擾沒日沒夜泡在實驗室的多納泰羅,他甚至抑制住在訓練中開小差的本能,全身心投入在每天的訓練上,這讓李奧納多能對他表現出更多的關注。
長此以往,他的哥哥們總算是沒太多時間消沉,然後日子就在米開朗基羅突飛猛進的廚藝下徹底回歸正軌了。李奧納多一如既往地帶領他們拯救這個世界,此外偶爾阻止沒能在早餐的嘴炮對轟中贏得勝利的拉斐爾撲向一心作死的幼弟,只是他不再跟兄弟們插科打諢,甚至跟拉斐爾的爭吵都少了。
彷彿他到這個年齡就該日落而作日出而息,吃茶看報,打坐冥想,停止跟兄弟們毫無營養的嬉戲玩鬧。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不知對他來說是懲罰還是訓練的一部分,米開朗基羅只好曲線救國,用桂花甜酒小圓子向李奧納多的味蕾宣戰:
看吧,並不是只有施萊德滾熱的鮮血才能澆滅你胸膛里燃燒的火,食色性也,美食無法使永恆的傷口癒合,卻可以填補他胸口裡的大洞,而愛恨總要是以活著為前提的,總而言之,
「吃飽了才有勁兒報仇啊大哥。」
與米開朗基羅作為家裡最小的變種龜所獨有的天真爛漫完全相反,李奧納多簡直是被肩膀上越來越多的重負一路抽打著成長起來的,免不了用力過猛,迷茫在人生的路途上。
畢竟,史上絕無僅有的4隻變種龜不可能像普通孩子一樣讀書工作結婚生子,且註定命運坎坷跌宕起伏。他們的生活就像是永遠不完結的使命召喚,刷著怎麼也刷不完的副本,有時候是X空間的克朗殖民,有時候是跟撈過界的紐約黑幫械鬥,更多時候是各種施萊德,畸變施萊德,大天狗施萊德,章魚香腸施萊德,老大哥施萊德,殭屍施萊德,小龍蝦施萊德,這些棺材板像是從來都沒釘死過的施萊德,用多納泰羅都百思不解的辦法屢敗屢戰地揭棺而起,彷彿這個世界就像是巴黎歐萊雅一樣值得他們擁有。
拜萬年吊車尾時光學徒的時光神棍所賜,
他們去過泥盆紀,江戶時代,亞特蘭蒂斯和6個月前的紐約,在不同的時間裡追蹤邪惡的尾巴懲惡揚善,唯獨沒去過未來——
通常情況下,什麼子供番里的未來副本都像是某種充滿希望的有趣戲碼,可米開朗基羅唯一一次夢到未來卻是一片荒蕪,唯有烈日驕陽,沙漠黃土,而他平日里依賴貫了的兄弟們卻不知所蹤,他只能在這片死亡沙漠里煎熬掙扎,當這隻可憐的小烏龜終於撲騰著軟肥的四肢從噩夢裡醒來,多納泰羅正擦去他額頭上的冷汗和臉上的淚水,棕紅的眼眸帶著怠倦的疲乏,
「這次是Pizza吃了你的尾巴,還是——」
「天哪,dude,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他一頭扎進二哥的懷抱,力量之大幾乎讓多納泰羅踉蹌著坐倒在地,紫頭帶的變種龜微微訝然,繼而垂下眼眸柔聲安撫。
「不會的,Mikey,我們一直都在,」等了一會,他輕聲而堅定地說,「我會一直都在。」
「你夢到過未來嗎,Donnie?」
「恩,有過,」他輕柔地拍著幼弟的背殼,用手上的溫度把它暖至溫熱,漫不經心地說,「不過你們都在。」
聞言懷裡的小烏龜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又變成軟軟一團了。
「哦——我們怎麼可能會分開呢?」
橙頭帶的小烏龜兀自喃喃著把臉埋進三哥溫涼的頸窩,半響就沒聲了。他休眠太好,沾床就睡,雷打不動,多臭的腳也熏不醒。大概是因為他想的太少,得到的又太多,腦子裡除了吃的玩的和他的兄弟,再也裝不下別的什麼。
直到的米開朗基羅發出酣甜的呼嚕,多納泰羅還在一下下撫摸那個草綠色的背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