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回到生、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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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8-25
我是我,你依舊是你。
吸氣、吐氣,冷靜下來。
別過度帶入了情緒。


第幾次。

第幾次閉上眼沉睡、第幾次睜開眼。
大多時候意識如斷層般睡眠,醒來後又能感覺到眼皮的沉重。
我想問...舒服的睡眠是什麼感覺。
但我不知道問誰,也不敢問家人。
我如同家中的異類,那種脫節感在每一個、每時每分在人存在的地方出現,家中也不例外。

關上房門,讓房間封閉,鎖上房門。
一個屬於自己的領地。
不會被議論、不會有排斥,一個獨屬於自己的空間。

但卻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消失。

『他們』,也許想要拋棄我。
不要看我!
不要一直把視線放在我身上,同情也不要!

我看不到你們的臉了。
你們的眼神,讓我備感壓力。

你們是不是在我背後說什麼。
請不要討論我!


......。
我再一次睜開眼,不好不壞。
我並沒有感覺到眼皮的沉重,但也沒有感覺到多麼的舒適。
只是比往常好了一些。

當我醒來時,看太陽、似乎已經到了下午了。
肚子在我醒來的不久後開始發出咕嚕的抗議聲。
我決定去附近的城鎮裡吃點東西。
而離這裡最近的地方、應該是深缽鎮,基本上只要沿著泥土路就不太會迷路,至少、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在沒有洛托姆和其他人的情況下,至少在我察覺到這樣的困擾後,在看到泥土路後我確實是一直這樣做。
即使我路途中走離大路,只要我記得我自己走過的路線和路上的事物,沿路回去並非很難。

至少...比起生活中的繁雜,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很簡單。

生活的繁雜就像很多個點和很多個線連在一起、甚至容易打結與纏繞;但像這種單一的事,就像一個單獨的點,簡單又好記、也容易遺忘。
點、線、連接,如同一個面上的座標圖,像是圖釘為一個關鍵點,而線將這些有關聯的一一連起來。
...這只是我形容自己生活的其中一種具像化說法。

現在、似乎一切又回到了生活中。
我不得不面對那些問題,那些人們。
不得不承認、我想逃離,並且我已經做了一次。
那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從他人面前逃離。

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以往那隻能想像的選項,從幻想中實體化了出來。
似乎再也沒那麼難...。

現在我即將前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可能...會在遇到他們任何一個人、又或著什麼認識的人都不會遇到。
如果遇到了,他們也許會問會質疑,下次面對這種時候,我又該逃走嗎?還是要裝作沒事?
至少,我想避免見面時的尷尬。

肚子再次響起咕嚕聲,飢餓感讓我暫不去思考那些事物——總之先吃東西吧;這變成了我首位的想法。

草系道館所在——深缽鎮。
說大不大、但在出入口看時也不覺得小,但這裡在遊戲裡似乎沒有服裝店,而大多是三明治店和餐廳。
走進三明治店中,裡面幾乎沒什麼人,看了店內時鐘後也覺得正常,現在是早過了中午一、兩小時的下午。
點了自己不會挑食的口味三明治後,就靜靜坐在無人的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
這時候反而靜了下來。

開始不由下意識細思昨天的感受。
但似乎......
人生第一次的『逃走』、沒那麼糟糕。
或著說,有一種、似乎放下的感覺,以往可能會偏執地認為這是壞事,但現在需要重新審視。

可,什麼才是對、什麼才是錯?
說對、那我活到至今是種證明嗎?
說錯、我無法做自己是種證明嗎?

我堅持的『好與對』,卻被家人認為是錯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
*——打從一開始......,我們的『生存』法就與家人不同。

......。

*——我也是剛才想到的。
*——畢竟我跟你的視角不同,我能冷漠的拋開親情與友情、也就是看輕些人際關係連結的視角來看。
*——時代與經濟不同,這是過去你早就想到的可能主因之一。
*——但總是...我們雖會稍微注重物質、但更佳的注重精神,但就是因為太過明白、明白人的差異,明白到產生『為什麼不能互相理解』這樣過於簡單的想法。
*——卻忘記人與人之間,衝突才是常態。
*——是先有衝突、才有了解。但我們卻忘了衝突這個中間的過程。

而我的『生存法』......。
是動漫教我們的,這在某方面來說很可笑。
在沒有人告訴我為什麼要上學校時,是動漫告訴我的。
在不知道為什麼要拚命時,是動漫教會我的。
在不知道什麼是青春時,是動漫告訴我這個詞。
在迷惘、不知道如何前進時,是動漫教會我先前進看看吧,所以我走到了現在。

這些...都不是家人教會我,而是他們看不起的動漫教會我的,他們認為沉迷電腦的一切教會我的。

*——對我們來說、我們的人生中,家人才是冷漠的那個人,動漫反倒是親近我們的【人】。

我們的『生存法』是依靠意志等無形之物。
而父母他們,是依靠錢、食物、住處等有形之物生存。

*——所以,打從一開始,就難以互相理解。

......我曾聽過一種說法,是說『其實他們也有精神疾病,只是他們自己本身不知道或不肯承認罷了』。

*——恩...,你有沒有想過或聽過一種可能,『如果承認了就如同否定他們的人生』的可能。

...想過,只是...我似乎把每個人想的太寬闊,自己不願意承認這樣的可能,把這樣的想法放在內心最深處...。
畢竟我之前本就認為,這件事是兩件事、甚至可以是毫無關聯,但現在釐清後,我才意識到他們在一些人的眼中可能緊緊綁在一起。
只是...我不希望我的家人是那樣的。

手中的食物漸漸吃光,飲料也一滴不剩。
原本心無旁鶩的思維只能被打斷。
但周圍的氣氛就像隨心情沉寂下來。

但只剩最後一個問題。

我該如何...面對他們?

*——......呵。
*——用【我】的方法如何,如果覺得太『冷』,那就自己調節一下吧。

...你的方法,對現在的我...太難了。

*——別忘了...人與人之間,『衝突』才是常態,只是有人會說成吵架、理念不合等等,在我們眼中、很常看到不是嗎?

父親與母親的『衝突』,自己和父母的『衝突』,學生與學生之間的『衝突』,學生與老師的『衝突』...,而這些衝突總有人在我面前【勝利】。
......。


啪嚓。
「阿...」
盤子...沒拿穩...,碎、碎了。
我的呼吸不由得頓了頓。
「你怎麼又......」
隨著走近的影子,一聲嘆息聲傳來。
但那聲嘆息聲對我來說卻如此的明瞭、清晰。

是我最討厭的嘆息聲,它彷彿就在訴說著我的無能,一次...又一次。
宛若家裡最無用之物。
就像在耳邊告訴我,『你看,你能不能在有用一點,就像其他孩子一樣。到現在你還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看看其他人,都能在家幫忙做家務事了...。』

「去旁邊。」
我聽話的照做了。
我只能靜靜看著父親拿著掃把掃起盤子殘渣,而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只知道掃把被父親拿去掃,父親他肯定不用願意讓我用手撿、過去這樣做時就被制止過。
最後,我只能回去房間了,一個人待著。
我梗在喉嚨裡的道歉,最終發不出聲來。


...這是少數沒有衝突的事情,過去曾發生的事情。
但那聲嘆息聲宛如刻在了我的骨子,聽到他人嘆息聲時,也會變得很在意。
直到時間將這段過去消磨。

我走出店,看到了遠處的『派帕』——吉口 澄心。
我們班上的男學生,跟真斗子相處的還不錯,我在他身旁沒有什麼,倒不如說、我們是因為真斗子而互相認識。
我們的話題很少,幾乎沒什麼對話,只是偶爾、他會主動提出話題,我會很意外的回答了一句,然後大部分後面就沒有然後了。

畢竟、在生活中,真誠,是會被討厭的。
而不懂話術的我,更會被討厭,不懂得用婉轉的方式表達,快言快語、腦袋無法細思,...在時間下消磨、最後只剩下糟糕凍僵的真誠可用。

我不打算理他,往另一個小鎮方向的出口走去。

「小青!」

我毫不意外,現實戲劇性,夢裡也毫不意外,荒誕。
至少...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理他。

很煩。
很煩。
很煩。

「小青!!」
突然『派帕』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稍微用力,使我不由得轉過身來。

「做什麼。」我不耐煩的詢問。

他似乎被我的問話給僵住了。
因為這是第一次。

我的胸口有點悶,但我打算不在去在意它了。
情緒、更站上頭。

「我說過我不是小青對吧,哈、結果一如既往,從來沒有人認真聽我的話,每個人都我的話當作是空氣一樣,不去在意。」
「說真的,我毫不意外。」
「所以、滾開。」
說完我就再次轉過身不回頭的向前走。
但心情又有些微妙和複雜。
感覺胸口感覺很怪異,同時又感覺話語說重了。

...我何必呢。
他們曾經無意間傷害的話,這個更痛吧。

*——...這種東西,是從來無法比對,傷害就是傷害。
*——只是對每個人都不一樣。他人自己覺得的不是傷害時,但卻對一些人來說...是傷害。
*——只不過也忘了...這件事罷了。

...根據我的了解,他不會追上來了,吉口澄心不會、派帕可能會。
打從一開始,我們倆就沒有多深的交情,有友情的從來只有他們三人,只有偶爾、他們有想到我時才約我一起,但更多時候都是他們三人一起。
畢竟這些...都是聽他們親口在旁邊說的閒談。

錯了嗎?
沒有。
只是感覺到自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而已。
我在他們心中佔不了那百分比,在家人們心中也是。

只是覺得...如果我沒那麼重要,為什麼還要給我醫治,還不如讓他們省省錢吧。
何必做最後的【與過往不同臉面的選擇】呢。

『愛』什麼的,其實從很久以前就感受不到了,只是自我欺騙一定還能感覺到愛什麼的。
但很可惜,直到最後一刻,閉上眼睡著,我都沒感覺到。

*——你想起來了。
*——這就是藏在心底深處的想法。
*——而我也是。
*——一開始,我就是你內心最深處的想法而已。

*——與對與錯無關,而是對人的猜疑、不信任、厭惡而已。
*——把對人的喜愛、信任放在表層,把厭惡、不信任放在心底而不敢說出口。
*——所以隨著時間你才會感覺如此的矛盾阿。
*——兩邊都極端的瘋子。

*——現在,多聽聽內心的想法吧。
*——向面前這個人說說,你的想法吧。

「呃,小青...。」

「我叫晴,織戶晴。」
『牡丹』...上石 鈴亞。
我們班女同學,說話並不會向牡丹那樣有些結巴,倒不如說她跟班上的很都能正常聊天,只是對於陌生的話題才會開始結巴、尷尬。
我和她的關係不好也不壞,倒不如說是偏好的那種,我們在虛擬上的話題比較能談,但也僅僅而已。

「有什麼事嗎?」我耐著性子問。
自己的語氣,就我自己聽來,不是很好。
但其實我有在控制了。

我試圖看著對方的臉,但我什麼都看不到。
一片亂塗,就像繪畫般的用黑色塗上錯誤的地方。
我揉了柔眉間重新試圖聚焦眼神,好像又恢復正常了。
「......。」
但又有什麼區別。
疏離感依舊,迷茫、無助、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也不知道自己未來該如何。
其實,這些不是我真實想問的,而是、我們的未來。
如我預想的分開,還是在我意料之外的繼續下去。
我只是...希望能盡快地得到答案,急迫的。

「恩、恩,...晴天。」

「......。」我不由輕嘆,試圖放輕語氣「我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很多時候我都在用陳述句。」
陳述句、不知從何時開始,我一直在這麼用。
也許...是從我開始難以與人對話、社交開始變化開始吧。
但回首過去,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彷彿經歷的一切都選擇錯了,而我做的這些選擇就像是向他人證明我的選擇,一個無用的證明。
但也沒有什麼能證明這些選擇是錯的。

強烈的迷惘感和焦慮感隨時包圍著自身。

「...恩,就是......我們正在找你,有話想和你說。」

我一直期望著有個答案,屬於『我』的答案、讓我共鳴的答案。
我已到達極限,或著說、我已到達我認知的極限,剩下的答案,並不是我一個人能得出的。
我只能從除我以外的事物尋找、這也包含了人。
只可惜,在現實中我並未獲得任何一個。
那麼,夢裡會有所不同嗎?
說實際,一直以來我都是抱持悲觀,現在也不例外。

我已經不相信希望了。

「好。」
「就再見一面吧。」

有些情況會形容這樣的【轉機】:
風已經颳起,這次又會帶來什麼樣的風暴?
雖然...不會颳起風暴,但有可能颳起冽風或和風。

被風吹動的頭髮被我勾在耳後。
我能感覺到我沒有在笑、也沒有哭,只有平靜、還有些許疲憊。
我只是看了一瞬對方的臉,就不在聚焦於對方的臉上,也許這是一種逃避、又或恐懼,但我不想在糾結這個問題了。

風再次吹拂,勾在耳後的頭髮再次被微微吹散,恢復了不久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