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所以說啊，社會在走，基本行情要有！02

待我還在跟奧斯卡進行沒營養的搏鬥時，路思恩自己撿起了實驗筆記，沒幾秒後卻是眉頭深鎖，隨後一臉愧疚地道：「對不起，是我在準備材料的時候，弄錯用量了。」
噢，難怪，就想說我們不過是做個治癒藥水，怎麼會搞出這種程度的爆破，而且還有奇怪的亮粉亂飄。
人有失足，馬有亂蹄，這種小事情不足為道，我也不是那種會對下屬瘋狂苛責的老闆，炸就炸了，人沒事就好。但問題就在於，這種有點低級的錯誤發生在路思恩身上，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更嚴重的是，他今天已經不只一次發生這種失誤了。
從早上一來就先在我家門口跌了一跤，之後又不小心撞破花瓶，替我送包裹給魔法學院時忘記寫地址，中午出去買飯回來居然流了一身血，說是沒看路所以被馬車撞了……¬
會發生這種事的主詞，應該是「佐娜」，而不是「路思恩」啊！
完蛋，該不會是跟我混了幾個月，被我感染到衰運了吧！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發生這種事情！我這個人再混蛋也是有良心的，誰都可以被我傳染犯衰，就路思恩不行！
「路思恩，我感覺……是不是應該放你一個長假之類的？」
我這話一說完，他突然露出了相當喪氣的表情，這樣子我先前見過一次，就是在他跟我坦承自己當了我的跟蹤狂兩年，咳，我是說，向我敘述自己預知老師被殺時，就曾經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好像相當無助，只差沒哭出來而已。

靠！說什麼呢妳！也不掂掂自己有幾兩重，連路思恩這麼好的男人，妳也好意思嫌棄！讓妳嫌，我讓妳再嫌棄！

我可憐的後腦被奧斯卡爆一頓爆打，火都上來了，但聽他這樣講，貌似是我說了什麼讓人誤會的話，趕緊開口解釋：「那個，我不是要辭退你哦！你做得很好！而且你放假的時候，我照樣給薪的！我只是覺得……路思恩，你老實講，你最近不是運氣變差？嗯？你真的花太多時間跟我混在一起了，這樣我很擔心你被我的神印影響啊！你也知道我這亂七八糟的鬼神印，一堆功能都搞不清楚，也不曉得會對周圍的人造成什麼威脅……
「還是說，我們可以改變一下工作模式？反正很多東西，也不是非要在我這裡才能處理，你可以帶回家辦公啊，然後我再把薪水寄給你，如何？保持一個安全距離，你應該就不會被我衰到了。」
我講了這麼一長串，路思恩卻是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句：「妳每天看到我，會覺得煩嗎？」
「煩？沒……沒有啊？」
這問題是怎麼迸出來的？
路思恩聞言笑了笑，顯然沒有要接續自己冒出的話題，又跳轉回先前的討論，續道：「我不覺得和妳相處久了，運氣就會變差。絕對沒有這種事。況且之前我們一起執行任務時，不也朝夕相處了好長一段時間嗎？歷經那麼大的危難，大家都安然回歸了，這怎麼會是運氣差呢？」
不──隊長大人，你醒醒！
上次帶著你出門幾個月，下場明明就是你失去了神印，然後這輩子最景仰的老師變成連續殺人魔、精神不正常、殘害愛徒、自爆死亡。等你歸國，不僅沒被當成英雄，還丟了飯碗，回不去從小長大、猶如你第二個家的聖殿！
你慘成這樣，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全國最衰的女人了啊！
這場到底要不要改變工作模式的討論，就這麼斷了。路思恩把碎玻璃和亮粉處理完，回頭又去準備重作新的材料單。整天閒到蛋疼的奧斯卡，一副又要找地方混吃等死的樣子，找了張椅子掛在上頭，但眼神卻又不住飄向路思恩認真工作的背影。

小娜，老實說，我也感覺今天的路思恩有點不對。似乎很……心不在焉。
我也感覺他怪怪的……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問我幹嘛？自己的男友自己關心！還有，不是我要講妳，但妳真的太他媽蠢了！一個大男人在妳身邊黏成這樣，居然還能完全接收不到對方的訊號？到底要何時才醒悟啊！
你很煩欸！就說路思恩沒有那個意思，不要老是亂講話！我好不容易有個正常一點的朋友，不要把別人嚇跑！
哦，是「朋友」啊。

奧斯卡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只好回敬他一記白眼。
不知道從哪時開始，他總是說路思恩對我有意思，動不動就調戲人家，說他是我男朋友，真是把我氣個半死。
在此澄清，我可不是在嫌棄路思恩，他……人很不錯。不，從各方面來說，他都非常好，而且真的是我認識的人裡，三觀最正常的一位，正常到我覺得應該給他頒一面「全民典範」的獎牌。
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覺得奧斯卡腦的論調，簡直袋有問題。
像路思恩這麼正常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喜歡我這種神經病啊哈哈哈哈！
而且他之前明明就說過，他已經有喜歡的對象了，還不肯告訴我是誰，不讓我當小助攻，說什麼太高調會把人嚇跑云云，分明早就名草有主了啦！
還有，說什麼人家黏著我，根本就不是這樣好嗎。是路思恩很盡忠職守，拿了我的錢，就很認真幫我辦事，每天都準時來敲我家大門要上工，忙到下班最後一秒才離開，偶爾甚至還不聽勸硬要幫我弄晚餐，搞得好像他還身兼我的管家一樣。
忽然驚覺這段日子的精氣神還不錯，是因為作息正常又三餐飽足的關係嗎？嚶嚶嚶路思恩你怎麼這麼賢慧！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我都想找戶好人家把你嫁過去了啊！
想到有這麼優質的員工天天幫我打下手，我心裡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好吧，雖然關心不是我的強項，但為了路思恩，我也要有點長進！
於是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問道：「路思恩，你今天的狀況不太好，是……太累嗎？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反正這些東西都不急，可以改天弄。」
被我這麼一問，路思恩笑著應了聲「沒事」，結果手裡的藥勺卻沒把藥粉倒進瓷碗裡，而是通通撒在攤開的書本裡。
我們兩人面面相覷了幾秒。
「隊長大人你到底怎麼啦！你這樣我很害怕！」我抓著路思恩的雙臂猛搖，不知為何分心了一下，覺得他似乎比外表看起來的還要壯碩一些。
路思恩被我這麼一抓，臉上浮起了一種似乎可以解釋為「心虛」的神情，不敢與我對視，默默把臉撇到一邊去。
看他這種肯定有蹊蹺的反應，我更加不能就這麼算了！
路思恩被我用兇狠的眼神狂瞪半晌，終於憋紅了臉開口道：「這實在是……好吧，我覺得我瞞不下去了。佐娜，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妳說，希望妳能冷靜聽完。」
「哦！小老弟，你終於要說了嘛！早告訴你了，小娜不是普通的遲鈍，做再多事情都沒有意義，不如一棒打醒她來得有效！說說說！」一旁的奧斯卡不知道在興奮什麼，拿了兩隻實驗用的攪拌棒，敲得噹噹作響。
路思恩把我帶到旁邊坐下，自己卻是在我面前來回踱步，好像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緊張的情緒全傳染到我這裡，害我跟著坐立難安。
最後，他轉過身，很凝重地說了一句：「歐若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