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又遇故人 第四十一章

雲先生好不容易將西廂院內的三位貴客安置妥當，一整日下來，他連午飯都沒空吃，轉眼已經來到晚膳時刻。

倦容疲憊不堪的雲先生回到東廂院的吃飯小偏廳，一股飯菜香飄至鼻內，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肚皮不爭氣的咕咕叫。

而飯桌上佈滿菜色，池秋雅獨坐桌邊，一看到雲先生走進來，她快步站起迎上前去。

「雲先生辛苦了。」她笑的有些尷尬，自己的小主意，反而累到他人。

「王妃，屬下職責，不敢言苦。」不苦不苦，是一群女子吵鬧的心煩。

「別再叫我王妃了，你們王爺胡鬧，你們就別跟著喊。」池秋雅揮揮手：「雲先生，你先吃飯吧！」

「王爺尚未入座，屬下不敢。」雲先生搖頭。

「王妃讓你先吃飯，還敢不聽話啊？」陸景毓面帶微笑的踏入飯廳，看他模樣心情很好似地。

「王爺。」雲先生恭敬地行禮後就站到了一旁。

「你跑去哪裡？一下午都不見人影？」池秋雅好奇的問著。

「我覺得這飯桌要再換大張一點了。」陸景毓笑著回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池秋雅不懂他的意思，卻看見進來的蕭氏四人身後跟著她再熟悉不過的兩個人。

「小思？小兔子？」池秋雅睜大眼睛，難以置信自己看見的人，嘴角卻是開心的上揚！

「小姐！」蒙兔誇張的大叫了聲，再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自家主子。

奈何腿腳就是比人慢上許多，莫燕思一個箭步就先將池秋雅摟抱個滿懷，輕聲卻快速在她耳邊竊語：「少主，冥王讓我們來的。」

「小思！」池秋雅也大大的回抱著莫燕思，還朝慢了一步的蒙兔展露笑容。

「吃飯了！」陸景毓一聲令下，圓桌又再度擠滿一圈。

「王妃，這二位是妳的家人？」蕭西覺得王妃的身份更神秘了，而且王爺的態度也很奇怪，好像他們彼此之間都認識許久？

「是啊！是我家裡人，他們來尋我的，之前我說我是偷跑出來的，是真的。」池秋雅高興的邊說邊給莫燕思和蒙兔添飯菜。

「小姐，我不餓，可以不用吃，我服侍妳吃飯！」蒙兔受寵若驚的跳了起來！

「坐下。」池秋雅和陸景毓異口同聲道，兩人互看一眼，又同時笑了笑。

「你小姐我是沒手吃飯嗎？還需要你服侍？」

「本王吃飯喜歡熱鬧，自家人就少說客氣話。」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話的反而是莫燕思，她笑著開始動口吃起來。

蒙兔靦腆的摸摸後腦勺傻笑，他從來沒有和少主與文判大人同桌吃飯過啊！

這也太幸福了吧！

「王爺，你到底什麼時候認識王妃的？」蕭西問出大夥的困惑，他真的想不通啊！

「我小時候背著你們溜出去，這是秘密。」陸景毓對他們無法坦白，只能神秘的笑回。

蕭氏四人就算想破頭，也實在想不出來，從小到大就一直跟著王爺，何時出過這種紕漏？

「你們別鑽牛角尖了，我和你們家王爺......這叫緣分！」池秋雅給大夥下了定論，又想起一事：「還有，你們別再喊我王妃了，讓西廂院的聽見，就怕又鬧事了！」

陸景毓聽到這話，心中的煩躁又起，放下筷子問道：「雲先生，西廂院裡鬧事了？」

很認真在填飽肚子的雲先生，連忙停下進食的動作，據實回答：「王爺，三位小姐們不會鬧事，都是重臣之女，該有的規矩都有的，就是帶來的侍女們多了些，人多嘴雜，吵得我頭疼。」

「這些日子就有勞雲先生多擔待了。」陸景毓就是不想面對這種情況，才早早就溜出門去，他也不怕池秋雅被欺負，她這性子不去欺負別人就萬幸了！

「王爺言重了，屬下份內事，只是屬下怕夫人受委屈，拿身份地位來說，夫人少不了要受她們的氣。」雲先生直接改稱池秋雅為夫人，順便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

「所以上天憐惜，這不讓我領回兩位幫手嗎？」陸景毓開心的看了看莫燕思和蒙兔，他才不怕池秋雅有被欺負的一天，要欺負她也得自己來才行！

「誰敢欺負我家小姐？」莫燕思這樣聽下來，多少也明白這府中有對池秋雅不善之者。

「沒有，沒人欺負我！小思，我這個性不去招惹別人，又有誰有能耐敢招惹我啊？」池秋雅自知之明的大言不慚，讓陸景毓大笑起來！

「你還敢笑！要不是為了你，我何必來這遭，你倒好，一下午都跑的不見人影！」池秋雅沒在客氣的重拍了下他的臂膀！

「還好我出門了，這不是把燕思和蒙兔給妳帶回來了嗎！我還在想府裡的丫鬟誰能服侍妳，現在好了，多虧他們來了！」

「你只是碰巧遇見他們，少給我邀功，沒你領回來，他們也會找到我的！」

「我的好王妃，這是埋怨起夫君來了？」

「誰是你的王妃？西廂院裡的那三位，你自個去挑一個去！」

小兩口拌嘴，整個飯桌吃飯看戲的大夥都嘖嘖稱奇，愈看愈下飯啊！

莫燕思和蒙兔，何曾看過文判大人和少主你來我往的一句又一句！

蕭氏四人和雲先生，是看著陸景毓長大的，更是不曾想過自家王爺也有如此頑皮的一面。

飯桌上熱鬧滾滾，一名門口侍衛進了偏廳，離了段距離稟報道：「啟稟王爺，太師之女劉姑娘在外頭求見。」

頓時快樂吃飯的心情都掃了去，陸景毓微攏眉心，不開心的要駁回，池秋雅卻比他快一步的出聲：「王爺等等就出去，請劉姑娘稍候片刻。」

稟報的侍衛小心翼翼的抬了眼，瞧見王爺不喜的神色，他也不敢應聲。

「本王等等就去。」無奈的瞧著池秋雅給他的微笑，陸景毓煩躁的揮揮手。

「是。」侍衛急忙退下。

陸景毓轉頭就開始興師問罪：「是妳讓她們住進王府的，又讓我去見她們，何理？」

「太師之女仰慕你許久，人家都快二十歲了，你看過哪位富家小姐這個年歲還未出閣？你不如好好去和她談一談，斷了人家的念想。」池秋雅話中有理，飯桌上的其餘人也是認同的眼光。

「解鈴還需繫鈴人。」池秋雅拍了拍陸景毓的肩膀，好笑的看他一臉難色。

陸景毓只能認命的離開飯桌，而池秋雅在他一離開後，就直接拉著蒙兔：「快點，小兔子，我們去偷聽！」

「小姐，妳這樣......文判大人會生氣啦！」蒙兔小小聲的面露為難。

「才不會，我這是要去探聽敵情，知己知彼。」池秋雅笑的賊嘻嘻。

「夫人，我也想去。」蕭西自告奮勇的忠於好奇心，倒是蕭西出馬，蕭氏其餘三人就安心的等著聽蕭西回來後的小道消息。

「想聽牆角就靠自己本事，不要被發現啊！」叮嚀了句，池秋雅就拉著蒙兔往門外走，莫燕思則是默默地跟上去。

東廂院是陸景毓的居所，不會有過多浮華奢靡的擺飾，簡單雅緻、乾淨實用，通常屋外就只是一個小空地，不像西廂院格局多院落和廊道，景緻也多花卉點綴。

因此陸景毓走出偏廳後，就看見一位身著雪白錦服立於屋外，氣質典雅靈秀的女子，靜靜的抬頭看著天上明月。

「劉姑娘。」陸景毓上前卻隔了一段不小的距離便止步。

劉媛婷聞聲轉步，面帶微笑、規矩有禮的朝陸景毓行禮，輕聲喚道：「王爺。」

「免禮。」陸景毓瞧了瞧空蕩蕩的四周，又問：「妳的侍女呢？」

「回王爺，媛婷想和王爺單獨說話。」劉媛婷低垂著頭，平緩悅耳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格外好聽。

「想說什麼？」陸景毓直接了當的問。

「王爺可知，媛婷心悅王爺......」佳人雙頰緋紅，雙手緊抓的一方繡帕不斷扭折，低著的頭似乎又更低了！身為大家閨秀，實在難以啟齒，偏偏又忍不住。

「劉姑娘天生麗質、清雅秀麗，本王自幼體虛又多年纏綿病榻，並不是姑娘適合的良人之選。」

對陸景毓如此坦白的拒絕，劉媛婷的身子明顯顫動了一下，始終低頭的模樣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可是......我就是只對王爺......」小小聲唯唯諾諾的，聽得讓人心疼。

「我不想給妳任何希望，妳終究要看清，我並非妳最好的歸宿。」陸景毓冷默的一字一句，狠狠打在劉媛婷心上。

而躲在屋頂上趴著偷窺的四人，倒是個個有不同的看法。

「說的如此直接，不叫人傷心死了。」蒙兔有點同情。

「直接了當、當斷則斷，免得糾纏不清。」莫燕思很認同自家文判大人的作法，只是她也多瞧了幾眼劉媛婷的身影。

「王爺就是這樣，我從未看過他對任何女子上心的，就除了夫人妳。」蕭西現在看池秋雅的眼神，總是好奇心居多。

「這樣好的女子......倒是可惜了......」池秋雅一直看著低頭不語的劉媛婷，語帶婉惜。

「小姐，要不要我——」莫燕思忽然的詢問，直接被池秋雅打斷。

「不急，再觀察看看。」

「夫人，這算是妳的情敵，妳還要觀察什麼？」蕭西不明白的問道。

「你不懂，以後就知道了。」池秋雅又繼續看屋下的狀況。

「夫人，妳就不能先和我說說嗎......」屬下真的快被好奇心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