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遊戲——誘餌

　　「青鳥出現了！」
　　萬籟俱寂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緊接著，數十道魔法光焰摻雜著雷光從不同的方向砸向了舞台。
　　轟然一聲，牆壁坍塌，屹立不倒的舞台上卻冒出了滾滾濃煙。
　　臨危之際，泫然毫不猶豫展開了大面積的瞬移，把舞台上所有人都轉移了。
　　頃刻，全場騷動，大眾譁然，現場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塔洛西一馬當先在教師中站了起來，帶領其他教師們開始維持秩序，安排學生和家長陸續離開。
　　
　　「爸爸，我要去看看泫然的情況！」加眸子帶著光，眼神十分堅定。
　　「去吧，注意安全。」艾爾茨拍了拍加的肩膀。
　　待加離去後，艾爾茨轉身，看到盛裝的魔族公主霧羅莎正對著他笑意盈盈。
　　
　　此刻，在二樓貴賓室的魔王摸了摸在膝蓋上酣睡的老貓，氣定神閒地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切。
　　隔壁房間的人類貴族，倒是先按捺不住，急匆匆地下樓，卻在樓梯口碰到了詩人香頌。
　　嘈雜聲紛亂喧囂，絢彩的燈光落在香頌絕美的臉龐上，她笑得極美，星眸璀璨，舉手投足間似乎散發著攝人心魂的魅力。
　　處在暗處的貴族心裡咯噔一下，不由自主想起當年那位把皇室貴族攪得天翻地覆，還能全身而退的詩人。
　　「公爵大人，魔王大人有請。」香頌笑意未退。
　　公爵很快鎮定下來，他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隨從先行離開，獨自跟著香頌走了上去。
　　當所有被邀請的人都到齊的時候，霧羅莎先入了座，詩人站在她的身旁。
　　艾爾茨看到魔王的瞬間，愣了一下，雖有不解，但目前只能見步行步。
　　公爵雖然調整好心態，臉上掛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後背卻滲出了不少冷汗。
　　「真正的好戲現在才開始。」魔王慢條斯理地說道。
　　「看著學生們青春熱血的模樣，這不是很有趣嗎？」霧羅莎巧笑倩兮。
　　「確實有趣。相比這，適才那獨唱的少年，真是驚艷四座，可否讓他來我國演出？」處事圓滑的公爵巧妙逢迎，內心卻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艾爾茨嘴唇緊繃，不置可否，神情卻冷到極點。
　　「公爵大人可真會開玩笑，不過是學生之間的一般演出，難登大雅之堂。」霧羅莎笑著回絕。
　　公爵的神色劃過一絲不悅，忽然間，魔王膝蓋上的老貓猛的一下子串到了公爵身上，爪子勾起了他的假髮，嚇得公爵一陣狂蹦亂跳。
　　香頌俯瞰樓下的情況，原本盛大的晚會，現已狼藉一片。
　　塔洛西當初的提議確實奏效了。
　　誘餌引來了青鳥，牠伸展著輕盈的羽翼，靈巧地避開所有攻擊，恣意翱翔在舞台上空。
　　二樓有魔王的結界，青鳥自然上不來，這可就苦了留在樓下的民眾。
　　慌亂中，他們臉上的面具早已被丟棄，被凌亂的腳步踏成了粉碎。
　　語言成了青鳥最犀利的武器，而沉默則是對付青鳥的最佳方法。
　　可他們似乎早已忘記這點，被青鳥牽著鼻子忙得不亦樂乎。
　　香頌微不可察地嗤笑一聲，轉頭又看向了那狼狽不堪的公爵。
　　
　　樓下。
　　光影交錯的混亂中，一名頭戴法師尖帽，臉戴黑色面罩的學生，名叫水銀。他牽著白獅子，抱著橘貓，靜靜地坐在觀眾席上。
　　他似乎對捕捉青鳥毫無興趣，卻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周邊發生的一切。
　　絢麗多彩的魔法如流星襲來，他穩坐如山，魔杖輕揮，星火消散。
　　青鳥俯衝而過，一大群ＮＰＣ衝撞上來，他展開結界，掃平障礙。
　　似乎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影響他完成艾爾茨的囑託——照顧兩隻小寵物。
　　
　　莫白倒是發現，這不是番外（七）提及過的另外一位轉校生嗎？
　　跟女主爸爸關係那麼好，該不會是男主的隱藏情敵吧？
　　雨音不以為然，這麼厲害做什麼情敵，在幕後當個隱藏的大佬多爽！
　　橘貓在大佬的膝蓋上隨意翻了個身，愉快地偷了個閒。
　　莫白在心裡泛著嘀咕，想想也覺得挺有道理。
　　畢竟，除了名字以外，沒有任何介紹的ＮＰＣ，確實不具備成為情敵的條件。
　　
　　穿過熙攘的人群，加在燈火闌珊處發現了泫然。
　　剛剛青鳥出現在舞台的瞬間，那華麗的攻擊不過是虛晃一槍，冒出的濃煙下，她發現不少的人族撲向舞台。
　　從他們的服裝來看，他們不是學校裡的人，潛入晚會恐怕另有所圖。
　　加沒來由地開始擔憂起來，當她踩著樓梯抵達舞台負一層的時候，發現那裡已經倒下了不少人。
　　「你怎麼來了？」泫然捆綁好最後一個襲擊他的人，抬頭便看見加。
　　「擔心你，我便來了。」紫色的長裙近乎融於黑暗當中，奔跑過來的加，輕輕喘息著，汗水從她額上滑落，眼神卻全是擔憂之色。
　　泫然眸光微微一顫，似乎有點意外。
　　「放心，都解決了。我已經聯繫塔洛西，待會他來處理這些人。」泫然微微笑道，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對他絲毫沒有影響。
　　「你身體還好嗎？剛剛使用大面積瞬移，現在又對付了那麼多人，魔力會不會消耗過多？」燈光泯滅的黑暗中，加離泫然很近，但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從現場的狀況推測。
　　「人族並不擅長魔法，即便不用魔力，對付他們還是綽綽有餘。」
　　「那就好，這裡太黑了，我們先離開。」
　　
　　二人沒走幾步，在接近光亮的地方，泫然忽然拉住加的手，把她拉在一旁。
　　「小心，附近有人！」
　　剎那間，一把刺耳的尖叫聲向他們傳來。
　　「你們、你們竟然是這樣的關係！」一名麥色皮膚的ＮＰＣ妹子不知道從何處跳了出來，她站在壁燈下，居高臨下指著加哭了起來。
　　一時間，加和泫然面面相覷，感到莫名其妙。
　　「沒錯，就是你這個搶走泫然哥哥的壞女人！」麥皮妹子長睫輕顫，哭得梨花帶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加剛剛欺負了她。
　　泫然疑惑地看著這位不認識的妹子，聽著她不分青紅皂白地對加造謠誣衊。
　　他幾乎沒遇過這樣的情況。他幼時以歌唱成名，雪山意外之後，他成了鳳凰塔樂團的指揮，追捧過他音樂才華的人不是沒有，但這般過於熱情洋溢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一時間竟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你妹妹？」在暗處，加輕聲側問，灼熱的呼吸落在泫然的臉上。
　　泫然臉上一熱，回過神來，握住加的手反而不自覺攥得更緊，他沉聲回應：「不是，我沒有妹妹。」


　　加怔了一會，意外發現此刻的泫然竟然有點緊張。
　　殊不知，二人說悄悄話的動作，落入麥皮妹子的眼中更像是情侶之間的呢喃，她氣得直跺腳，恨不得跑過去把二人拆開。
　　「肯定就是你，引誘哥哥到這黑漆漆的地方，逼迫他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剛剛想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但被泫然放倒，還綁在原地掙扎的那群人族，聽到這話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驚世駭俗地看著那麥皮妹子。
　　公爵差使他們捉歌聲甜美的小孩做閹伶是實打實的，可眼前這妹子憑空捏造事實的本領，一下子刷新了他們的世界觀。
　　
　　同樣感到難以置信的，還有正在看著系統傳送實時劇情的雨音和莫白。
　　這半路跑出來的ＮＰＣ是什麼回事，這狗血的劇情是認真的嗎？
　　系統：「怎麼樣，這段劇情是我特意加上去的！」
　　雨音：「難怪那麼突兀，這是女主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莫白：二女爭一男，系統是被狗血小說荼毒了吧！」
　　系統：「哼！你們不懂，這是我為了推進男女主情感的最佳良藥！」
　　莫白：「你確定這不是毒藥？」
　　雨音：「小白，說毒藥太過分了。最多就是男主變心，綠茶上位，女主獨美。這樣的結局，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莫白：「姐姐說得對！」
　　系統：「你們，嗚嗚，你們欺負系統！！」
　　
　　聽到這，泫然眸色一暗，想上前阻止，加已經先走在了他的前面。
　　逆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如同披上一層月光，翩躚的裙襬如同一隻輕盈的蝴蝶。似乎每次在緊要關頭，她都會出現他面前，泫然看著加，心中泛起了波瀾。
　　麥皮妹子終於看清加的模樣，清麗的臉容並不算出眾，既不像詩人那般的美艷絕倫，也沒有渝倫公主那般的艷麗出眾，但那自信的眼神帶著光芒是什麼回事？她不由得有點發憷，在加離她幾步之遙的時候，她直接顫巍巍地摔在地上。
　　「你說不過我，怎麼可以把我推到？」麥皮妹子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加內心一顫，匪夷所思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妹子。被造謠什麼的，她似乎遇過不少，但這般直接粗暴的栽贓陷害，她還是頭一回碰到。
　　「學妹的表演可真精彩。但隨意誣衊別人是不對的。」泫然毅然走了上去。
　　「泫然哥哥！我這不是——」
　　「要知道，校園霸凌可是會被青鳥奪去聲音的。」泫然微微笑道。
　　「我沒有，不，哥哥你怎麼……」麥皮妹子看著兜帽下那變得年輕的泫然，瞠目結舌，她抬頭對上泫然的視線，赤眸如同漩渦把她的意識一下子席捲進去。失神間，她感覺喉間的神經在顫痛著，叫囂著，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看了看身邊的泫然，又聽到那麥皮妹子忽然「哇」的一聲，哭溜溜地跑著離開，似乎感覺哪裡不對。
　　「抱歉，以後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種事能阻止得了嗎？」加不知道。但以前碰上這樣的事的時候，父親會教導她只要變強，就沒人可以欺負她。公主會告訴她，把發生的事告訴身邊的人，大家都會幫助她。但似乎從來沒人會像泫然今天這樣，有勇氣擋在了她的前面。
　　「那就讓我保護你。」泫然堅定的聲音擲地有聲。
　　長久縈繞在心中那份紛擾的情緒，此刻如同撥開雲霧一般。加抬眸看向泫然，眸光瀲灩著神采，她淺淺一笑，微微頷首，似是作出了應承。
　　
　　現場依舊一片混亂，噪聲漫天。
　　當初共同捕獲青鳥的計劃早已經變了味。因為在抓捕青鳥的過程中，小小的一個誤傷，早就釀成了一場互毆。甚至，有人藉著這次的混亂，對過去自己看不順眼的同學伺機報復。
　　然而，鬥毆並不能阻止青鳥的作惡，反而助長了牠的氣焰，所有失去聲音的人對牠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泫然和加從負一層出來之後，藏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正細細觀察現場的情況。
　　「青鳥——」似乎隱藏了起來。泫然剛開口，被加一個噤聲的動作阻止了。
　　「你的聲音太容易引起青鳥的注意了。」加靠得泫然很近，聲音很輕，卻時時刻刻提防著周遭。
　　泫然看著加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想告訴她，現場的吵鬧聲已經可以掀翻屋頂，青鳥應該很難分辨出來。
　　「我去把青鳥引出來。」泫然一揮手，一串金色的文字浮現在角落的牆上，頃刻又消失不見。
　　「好，戴好兜帽，我在後面支援你。」加在下面寫了一句。
　　「我也來幫忙！」凰翎在人群中終於找到了泫然和加，他披著兜帽風風火火地跑了上來，在牆上寫了第三句話。
　　三人眼神交匯，又繼續在牆上比劃比劃，似乎想到了一個辦法。
　　
　　舞台上的燈光一下子熄滅了，底下一陣喧囂後，隨著黑暗又陷入了短暫的寧靜。
　　忽然間，一道亮光打在空蕩蕩的舞台上，裡面卻傳出了一把清亮動聽的嗓音：
　　「可惡的青鳥是一隻笨鳥，
　　閱聲無數，終不得所尋。
　　可惡的青鳥是一隻蠢鳥，
　　奪聲無數，終不得所獲。
　　可惡的青鳥是一隻痴鳥，
　　痴心妄想，終不得所想。
　　可惡的青鳥是一隻傻鳥，
　　遭人利用，終不得自由。
　　可惡的青鳥……」
　　
　　舞台再次成為所有人矚目的地方。
　　清脆的嗓音如夜鶯啼囀，美妙動聽的同時又道出了許多人的心聲。
　　大家暫時停止了鬥毆，靜靜看著舞台，期待青鳥再次的出現。
　　
　　「這不是肥啾學弟的聲音嗎？」雨音出神地看著舞台。
　　「學弟只要不唱歌，嗓音輕而易舉就能打動人！」莫白附和道。
　　「玩家，快看上面！」 系統忽然發出了提示。
　　
　　幽暗的高空上，一隻漂亮的蝴蝶泛著淡淡的光芒，翩翩起舞。
　　


　　這不是尋影蝶嗎？
　　莫白看著蝴蝶，眸光一亮，似是明白了什麼。
　　難怪男主要再次尋找尋影蝶，可以尋找萬物的蝴蝶，也可以用來捕捉青鳥的蹤跡！
　　即便青鳥沒被凰翎的聲音引誘出來，也一定會潛伏在附近，伺機而動。此刻尋影蝶出現，必定能有所收穫。
　　而這個時刻，也是完成任務的最關鍵時刻。
　　想到這，莫白掙脫了身上的牽引繩，跟隨著蝴蝶，衝了出去。
　　「真是的，怎麼就自己跑了出去。」雨音嘟嚷了兩句，也跟著跑了出去。
　　「系統，尋影蝶怎麼會發光？」雨音邊跑邊問。
　　「因為主角給牠擦了夜鈴蘭的發光花粉。」系統答道。
　　
　　一貓一獅追著蝴蝶跑上舞台的情形，堪比新一代貓和老鼠的即興演出。
　　感到生命受到威脅的尋影蝶，撲動著翅膀，盤旋在舞台上空。
　　見青鳥沒有上當，尋影蝶也被嚇得失去了作用，泫然給暗處的加打了個眼色，戴好兜帽，輕輕走上了舞台，淺淺地哼唱了幾句。
　　淺吟低唱之間，加以音符為源，構築空間結界，璀璨的光芒瞬間而起，穿透整個舞台！
　　強大的魔力不斷震顫著，如同滋滋的電流遊走在結界的各個邊緣。
　　透明的結界上，一個看不見的影子肆意飛竄，偶爾撞到結界上留下一片陰影，隨後又消失不見。
　　大家的目光跟隨著那片陰影，似乎在等待最佳時期。
　　泫然見狀，訕笑一聲。他把手放到嘴上，隨後發出急促的氣音，又瞬間變換音色，一時間竟然發出了群鳥紛飛，驚雨驟下之聲！
　　剎那間，隱身的青鳥似乎受到了驚嚇，牠一個俯衝，直接撞在了橘貓身上，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了原形。
　　這下子，所有人都急紅了眼，他們擦肩接踵、挨山塞海似的，急匆匆地往舞台上趕。
　　喵的，離青鳥最近的雨音感覺自己快要被擠到變形了！
　　加和泫然萬萬沒想到，最大的障礙不是青鳥，而是想抓青鳥的人太多了！
　　措手不及的青鳥，看到所有人都前赴後繼地撲向牠，牠一個躲閃，急速疾飛！
　　擠不進人群的莫白，在舞台邊緣大聲喊著姐姐，下一秒，一個青色的東西撞入了他的口裡。
　　「咕咚」一聲，青鳥被白獅子一口嚥下肚子。
　　猝不及防的意外，讓全校師生不想考試的美夢一下子落空。
　　
　　小劇場·選擇題
　　無數個魔法光球向舞台投擲過去，舞台——
　　A.被捅成了馬蜂窩。
　　B.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C.灰塵都被掃乾淨。
　　D.瑟瑟顫抖了一晚上。
　　
　　系統：這可是百年舞台，玩家無法破壞的目標。即使被ＮＰＣ破壞，也能瞬間修復。
　　莫白：懂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沒經費。
　　系統（穿金戴銀版）：這怎麼是沒經費？
　　雨音：監守自盜！
　　莫白：貪汙受賄！
　　系統：Σ(｀д′*ノ)ノ
　　
　　小劇場·邀請函
　　據說，人族的國王收到了校園晚會的邀請函以及一封信。
　　國王沒看邀請函，倒是把信拆開了：
　　「親愛的，這次晚會凶險萬分，請務必讓公爵大人替你擋災。」
　　落款處沒有名字，倒是有一枚艷麗的紅唇印。
　　國王微微一笑，心已瞭然。
　　他大手一揮，直接指定公爵代替他去參加晚會。
　　
　　小劇場·沉魚落雁
　　系統：大家要聽新版沉魚落雁的故事嗎？
　　雨音＆莫白表示不要。
　　系統：我懂，Ｒ18意義的說不要，其實就是要，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們！
　　系統：泫然唱歌了，青鳥出現了！凰翎唱歌了，青鳥摔下來了！
　　莫白：姐姐出現了，天下的小鳥都要掉下來了！你看，青鳥都撞到姐姐身上了，必定是被姐姐的美貌所吸引！
　　雨音：咳咳，謙虛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