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轉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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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8-08
大雨裡夜色沉甸甸地壓在別墅的玻璃上的。他站起身來打開酒櫃,在冰塊杯裡倒了威士忌。
她只是將杯中酒液傾入喉嚨,辛辣的灼熱感從食道一路燒到胃裡,卻絲毫無法驅散四肢百骸裡那種被藤蔓緊纏的窒息感。
劃過冰鎮玻璃杯的杯壁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琥珀色液體在杯中輕晃,倒映出我眼底深處那抹壓不住在心裡的慌亂與鼓譟。
「那我想問問妳,妳想要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問出這句話的時候。
他此刻的神情——眉骨微挑,唇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掌控欲。
他到底想說什麼?雖然有過什麼,但現在社會哪有什麼貞操觀念,確立關係什麼的她也沒提出口,更何況,他們之間複雜的關係。
這個問題如千斤重壓在她的胸口,她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位「舅舅」是少陽幫的幫主。他的名字在黑白兩道都如雷貫耳,無數人敬畏他,懼怕他。
§
當年閻熙媛的葬禮上
那年我十八歲,守靈的時候我沒哭,告別式誦讀經文的時候,我沒哭。
當棺材一點一點蓋上土的時候,看著那裝著自己最愛的家人註定消逝突然意識到的那個陪伴我長大的那個姐姐,永遠的離開我身邊。
緊握著拳頭,浮上心頭的不捨與悲傷再也壓不住,咬著唇,身體顫抖著,大滴的眼淚掉了下來。
閻思辰在不遠處看著她,看著她站在姐姐的墳墓前,哭得像破碎的娃娃,他的眼眶雖然紅潤,眼神依然冷冽。
葬禮結束後,她坐上閻思辰的車。
「學校的申請入學順利嗎?」他問,語氣聽似隨意,目光卻像鷹眼,彷彿連內在都將我看穿。
「嗯,現在就等入學。」她簡短地回答,目光漫無目的的盯著前方的風景。就像我試圖維持的界限,總在他若有似無的溫柔裡逐漸崩解。
十三年前,姐姐從孤兒院,收留下我這個無依無靠的孤兒。他以「舅舅」的身份出現,姐姐溫暖的摸著他的頭:「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柔柔。」
我還沉浸在姐姐離去的悲傷裡,低下頭吸了吸鼻子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我猛地想抽回手,但他不讓,他掌心的溫度從手腕上傳來。那種灼熱的觸感,他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他的吻灼熱而霸道,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沒反應過來的我靜靜地等著這個吻結束。他離開了她的唇,聲音沙啞嗓音艱難地說出。
「去好好讀書吧,我放你走。」
那是我們之間第一次越界,那一次的越界彷彿在我身上刻上了印記。
§
別墅裡的客廳,昏暗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讓他本就立體的五官顯得更加深邃。他的眼神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總是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沉溺。
「妳想當我的侄女,還是想當我的女人?」他湊近她的臉龐,鼻尖幾乎要碰觸到她的肌膚。的眼神變得深邃而危險,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他的另一隻手撫上她的下巴,拇指輕撫過她的下唇。
「我這次不會讓你離開了,你就住在這。」
女人?我是什麼不值錢的人嗎?閻羽柔心裡罵了一聲,沒有想到他指的是這種關係。
推開他的手,她臉色陰沉的站起來。
我動作慢條斯理的收起桌上的紙,眼神閃過一絲複雜,似乎這個情況已經超出我想像的樣子。
沉默了半晌,我終於開口。
「舅舅,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不一定要誰成為誰的什麼,畢竟我們都不是誰的附屬品,大家成年人了。」
「而且,我想要繼續製作自己的美食頻道,打造自己的世界。而且我知道我自己是個女人,就算不是你的,我知道我是個女人。」
聽著狂暴的語言,她內心的理智已經斷線,或許此時她只是要一個承諾,又或許不想一生都被某個身分給束縛。
「還是說,您需要一個漂亮的女伴,來滿足您那可笑的虛榮心?」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閻思辰的臉色驟然變冷,周身的空氣彷彿都凝結成冰。她屏住呼吸,多少年了,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更何況是這樣一個被他保護在羽翼之下的女孩。
「跟我來。」他站起身,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沒有動,只是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那一刻,我看到他眼底翻湧的怒氣,還有一些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我說,跟我來。」他又重複了一遍,這次的語氣裡帶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凝重,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理智告訴我應該服從,應該像往常一樣,在他的怒火爆發前低頭認錯。
但心底深處那個屬於的靈魂卻在瘋狂抗議,習慣了自由的她,不願意被束縛,不願意再做他籠中的金絲雀。
我緩緩站起身,將杯中剩下的威士忌一口飲盡。辛辣的液體刺激著我的神經,也給了我無畏的勇氣。
「閻思辰!你到底把我當什麼?」我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他。
他的身體明顯僵住,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昏暗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讓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你說什麼?」
「我問你,你到底把我當什麼?」我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卻依舊堅持著與他對視。
「是需要時召之即來的玩物?還是你用來擺放炫耀的收藏品?或者,只是一個需要你庇護的可憐蟲?」
「住口!」他低吼一聲,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疼痛讓我皺緊眉頭,眼淚不受控制地在眼眶裡打轉,卻死死咬著下唇不讓它們落下。
「我給你自由,讓你安心讀書,讓你遠離這一切的骯髒和血腥,你還想要什麼?」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
「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不夠!」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
「閻思辰,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的保護就像一個可悲的囚籠把我關起來,讓我喘不過氣!我不想當你的附屬品不想當你的『侄女』,更不想……唔......」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俯身吻住我。
這個吻與以往截然不同沒有溫柔,沒有憐惜只有近乎野蠻的掠奪和懲罰他一手緊緊捏著我的下巴,一手扣住我的後腦勺讓我的身體完全貼近他灼熱的胸膛,
理智在他霸道的吻中逐漸崩潰身體卻違背意識地開始回應。
不知過多久他才緩緩放開我我們都喘著粗氣額頭緊緊相抵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他掌心的溫度灼熱得讓我幾乎要燒起來。
「那你想當什麼?」他低聲問,嗓音沙啞得厲害,眼底翻湧的情緒讓我不敢直視。
「我想當我自己。」深吸一口氣我斬釘截鐵說著沒有一絲猶豫。
他突然放開我,然後退後一步,與我保持適當的距離。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方潔白色的手帕,緩緩擦著自己剛才碰過我的手指,並擦拭了自己的嘴唇,
眼神卻冷得像冰塊。
「你可以離開了。」他說,語氣平靜得讓人害怕。
「以後,你可以做你自己了。」他板著冷冽的臉別過頭,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聽著他說完,她沒有說話,她轉身離開,那個纖細遠去的背影,他深深地凝視不放,「碰—」別墅大門被關上的一瞬間。
他手上的酒杯從手中滑落重重摔在地上碎裂開來琥珀色酒液混著晶瑩剔透的玻璃碎片,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像一地無法拼湊的淚。
「我不可能讓你走,我已經等了你五年,你逃不掉的,你永遠是我的人。」
「蘇昱,跟以前一樣,派人24小時保護她。」
想起那天在賭場互訴心腸的彼此,恍如昨日,那樣的她害羞又甜蜜,他以為她終於能接受了,才與他......
沒想到彼此身體裡深藏的倔強在幾句話就被激化,他們從來沒有這麼激烈的爭執過,彷彿即將美好的一切都變成夢幻泡影。
不記得是怎麼回到自己的小套房的,只記得管家說了一些話,但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管家把行李放在我家門口,就走了。
打開沉重的大門,室內因為下大雨昏暗又潮濕,像極了我現在的內心灰暗又無光,關上門上鎖,靠在門上緩緩地坐在地板上。
透過自己的膝蓋看著地板,顫抖著嘆了一口氣,或許是我太天真,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