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問 第八章

青淮老是笑房桑身邊沒有幫手，卻在整個七月份，青淮就默默地待在房桑的枉死宮，幫他看顧神體也助他穩定神魂，偶有異常便入夢境相幫。

如此這般，青淮在不插手觸碰冥界重要事務下，簡單的幫房桑當了個臨時的小助手，七月結束後，青淮便回了妖界。

只是青淮自己不知道，房桑個性不喜求助他人，這個七月他默默幫了房桑多少忙，連慎老和司徒輝揚都覺得自己輕鬆不少。

而房桑今日剛處理好枉死地獄的事務後，回到枉死宮才剛踏入自己的書房，入眼卻見——

同樣一身白衣的司徒輝揚與慎老正坐在書房偏角窗邊泡著茶；戴著黃金面具一身紅袍的自然是自家少主池劍秋正悠哉的躺靠在書桌邊的太妃椅上，手上搖個不停的還是司徒輝揚慣用的扇子；淡藍儒衣的和善男子蒙殤正手腳俐落的將泡好的香茗端至少主身旁，再接著另一杯放置於書桌上，房桑平時批註卷宗的書案前，正端坐著深黑儒衣卻面無表情，氣質溫文儒雅的御魂。

房桑高瘦挺拔的身形一出現在書房門口，房內的眾人自然都看到書房主人回來了，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停下自己的動作，泡茶的繼續再添茶葉於熱水中化開，跑腿伺候的繼續努力討好主子們，悠閒無事的持續喝茶放鬆。

「房桑，回來了。」最有良心的果然還是御魂了，放下手中的筆桿，抬起頭來看著房桑。

默默瞧了瞧一屋的狀況，房桑在心頭嘆了口氣，表情始終淡然，卻一一開始行禮。

「少主。」先行至池劍秋面前恭敬一揖，房桑又轉向書案方向：「文判大人。」

池劍秋戴著面具自然看不到神情，動作卻懶散的繼續搖著手中扇，彷彿就只是來枉死宮偷得浮生半日閒似，而房桑一對上御魂的眼，雖然自家文判大人無法做出表情，可是那一雙頻頻看向少主又看向自己的眼神，房桑再無知也明白事情不單純。

「沒事沒事，你坐下。」池劍秋直接拿扇指揮，也意示蒙殤給房桑遞杯茶。

順從的在距離御魂最近的位置坐定，房桑怎麼可能會單純相信自家少主口中的無事？

一時之間，小小的書房內，眾人無聲品茗，池劍秋不說話，這幾個下屬也不好開話匣子。

「房桑，我擅自批閱，勿怪。」在等待房桑歸來的時間裡，御魂閒來無事便看起桌上的卷宗，自然順手處理起來。

「勞大人費心了。」房桑淺淺笑道。

「桑娃娃，近日怎麼不見那漂亮娃娃？」見御魂和房桑交談，慎老便問了出口，反正他年紀最大，少主也敬他幾分，自然是不會唸叨他。

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房桑心裡明白，看御魂點了點頭，他便走到池劍秋面前，單膝下跪的請罪道：「屬下辦事不力，請少主責罰。」

「何罪之有？」池劍秋輕聲無波的低問，樣子依舊慵懶。

「屬下分心，讓亡魂墜為惡鬼，險些擾亂凡人夢境，也打亂冥界規則，請少主降罪。」

「打亂冥界規則？」池劍秋一雙劍目亮晶晶的直盯著眼前的房桑。

「屬下不該讓青淮干涉事務。」房桑垂首。

「且不說那蛇妖，你掌控枉死地獄以來，極少讓冤魂化為惡鬼，這次的何宣明明只是單純的滅門冤死，不至於讓你控制不住，何事擾你心智？」池劍秋開門見山的問。

「是屬下的失職，明知何宣心中怨恨，卻在夢境中分神，導致他淪為惡鬼還被我滅了......」愈講愈心虛，雖然自覺對不住何宣......

「所以，我是問你，為何分神？」池劍秋還是挑重點來問，不然肯定是什麼都問不到！

「......」

房桑選擇不語，池劍秋沉默了一會，屋內頓時鴉雀無聲......

「房桑，你果然比御魂還古板。」池劍秋淡淡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拉起房桑，嫌棄道：「你一點都不好玩！」

司徒輝揚忍了很久，終於是大笑出聲！

御魂眼中無奈，輕聲諫道：「少主慎言。」

「你這個腦袋裡是不是缺少求助啊？做錯了事情就彌補過來便是，我不是說過要幫你找副手，你每天都這麼忙，知不知道要找人來分擔？小心你過度繁忙，老的快啊！」池劍秋又開始胡言亂語碎碎唸。「你如果覺得青淮這人才可用，跟我說一聲，我去妖界幫你搶人，省得讓人做白工，還顯得我們冥界小氣，好像利用完人家就棄似的。」

「少主，屬下和青淮交朋友是真心實意的，不是少主說的這般。」房桑深深皺起了眉眼，不認同池劍秋的說詞。

「別欺負房桑。」御魂也走了過來，拉住池劍秋的手臂。

「我欺負你就夠了，欺負他們做什麼？」池劍秋壞壞的回嘴，司徒輝揚的笑聲更大了！

「其實老朽也覺得那漂亮娃娃順眼又有本事，若是歸為冥界所用，未嘗不可。」慎老拍了司徒輝揚一掌，覺得他笑得太過起勁！

「少主想將青淮網羅來冥界？」房桑的腦袋動起來，卻深怕冥王不喜魔族，會連帶厭惡妖類。

「我想啊，就是要問問你，你想不想要他？」池劍秋這話簡略到不行，明明房桑也懂他的問意，卻是心跳莫名加速起來。

見房桑不語，找死的司徒輝揚倒是要往自己身上插刀：「少主，我要、我要。」

房桑瞬間狠狠的殺氣瞪過去！御魂和蒙殤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共同的替司徒輝揚哀悼了一下！

「你湊什麼熱鬧？」慎老又重重拍了一掌，算是替房桑出手。

「如此美人，就算擺在一旁，也是賞心悅目，為何不要？」繼續作死的白目，讓人想救也救不了！

「你找死！」房桑竟然是將噬魂鐵喚出，不管不顧的朝司徒輝揚揮了過去！

池劍秋動作更快的將手中持扇拋向司徒輝揚，原本就是自己的武器，司徒輝揚一接扇柄，微笑風雅的展扇而開，扇緣冒出尖銳的刺劍，直接擋下迎面而來的噬魂鐵。

同坐在司徒輝揚旁邊的慎老，只是簡單運起結界，護住了自己和整桌的茶具，然後繼續無所干擾的泡著茶。

「都住手。」御魂淡而重的說了句，蒙殤則是緊張的守衛在御魂身邊。

「在家裡還打起來了！」池劍秋見他們兩人鐵鍊和扇面交纏不下，冷冷的說道：「看來那隻蛇妖美豔誘人，倒是叫咱們自家人反目，留不得了。」

「少主！」房桑急收了武器，轉身面對池劍秋，掩不住自己的擔憂：「青淮沒有錯。」

「少主，我開玩笑的！這段時間，青淮真的幫了不少忙，剛剛就是想逗逗房桑，難得看他如此重視一個人的！」司徒輝揚也收了扇劍，正色急忙解釋。

「房桑，你真的很重視青淮？」池劍秋也瞧出來了，平時房桑冷冷淡淡的，今日竟是控制不住脾氣？

「我......其實我自己也不懂，最近到底怎麼了？」都是一家人，房桑也就乾脆坦白。

「桑娃娃，你是不是老想著那漂亮娃娃？」慎老撤下結界，茶香又飄散起來。

「......最近......是。」房桑點了點頭。

「不經意間腦袋總會想起那張漂亮的臉，有時還會心情煩躁？」司徒輝揚一副過來人的表情笑問道。

「......嗯。」房桑又點頭，眉心有些攏近了些。

「如果看到他開心，你也會高興？若是他難過，你會擔心？」池劍秋也加入詢問。

「......是。」眉眼又更皺了。

「想一直待在他身邊。」少語的御魂竟然也冒出一句。

「......」

「或者說，你希望他一直待在你身邊？」慎老補上一句。

「......」

房桑最後閉上眼睛，而後重重嘆了一口氣！

一直默默看著的蒙殤，實在聽不懂主子們的對話，他忍不住要發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