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吾名艾因

一場混亂的大戰，竟以兄妹間感人的重逢告終。

至少，我一開始是這麼想的。

大廳燈光昏暗，金屬碎片散落一地，空氣中瀰漫著燒焦的機械氣味。

艾因與艾利站在法則重塑器旁，兩人之間的對話讓我一時忘了戰鬥的緊張。

然而，博士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話說，這東西再不處理，真的會很不妙吧？」博士指著地上那塊閃著危險黑色電光的魔晶石，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慮。

那塊合成的黑色魔晶石彷彿在強調自身存在，電光在表面跳躍，隱隱散發出令人不安的低鳴。

艾利可愛地用小拳頭輕敲額頭，吐了吐舌頭：「哎呀，差點忘了呢！」

她攤開手掌，黑色魔晶石緩緩漂向她，懸浮在她掌中，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艾利笑得燦爛，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

「吾妹，這道『門』已經失控，能量正瘋狂湧出。」艾因凝視著魔晶石，語氣嚴肅，「我們必須進行逆向計算，將它徹底關閉，否則整個世界都會被吞噬。」

「好的，哥哥大人，就這麼辦吧！」艾利語氣輕快，帶著一絲愉悅，彷彿這不過是場有趣的遊戲。

艾因望著她，半晌無言，無奈地按著額頭：「這就是你的目的？真是服了你。」

「到底怎麼回事？什麼目的？」我忍不住問道，腦中一團迷霧。

艾因轉向我，沒好氣地說：「這東西不處理，會炸掉整個世界。逆向計算是唯一辦法，但這不是簡單的關掉『門』，還要同時壓制它的混沌能量。」

「所以艾利的目的是消滅黑色魔晶石？」我試著理解。

艾因再次看向艾利，她正笑得燦爛，眼中閃著得意。

艾因嘆了口氣：「吾妹的目的不是『消滅』，而是逆向計算的『過程』。」

博士、小熊管家和我肩膀上的浮空貓互相對望，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麼，齊齊點頭。

我一臉茫然：「又只有我不明白？」

「摯友。」艾因耐心解釋，「這兩塊黑色魔晶石被強行融合，能量釋放變得極其混沌且激烈。逆向計算需要極高的精準度，慢一點就會爆炸，而要完全關閉這道『門』，需要大量時間。」

「需要多少天？」我追問，心裡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如果一定要給這計算加上一個期限……」艾因頓了頓，目光複雜，「我估計是，一萬兩千年。」

「什麼！？一萬年！？」我瞪大眼睛，差點沒站穩。

「而且……」艾因看向艾利，她笑得更燦爛了，「必須由我們兩人同時計算，才能壓制它的能量。」

我傻眼了，原來如此，艾利的計劃竟然是……用這場危機把艾因綁在身邊一萬兩千年！這計劃未免太宏大了，不愧是人工智慧！

「唉，這鬧劇我受夠了。」博士攤手，無奈地搖頭。

「真是精妙絕倫的計算。」小熊管家在博士腳邊補充，聲音中帶著一絲讚歎，「同樣是人工智慧，我甘拜下風。」

「真想看看婆婆知道真相後的表情喵！」浮空貓打趣道，尾巴快樂地搖晃，彷彿完全忘了剛才的危機。

我看向浮空貓，忍不住問：「話說，你不介意？因為艾利的計劃，黑色魔晶石沒了，你不能變回人類。」

「貓哈哈！」她跳到地上，舔了舔爪子，「我之前也說過，比較習慣貓的身體。人類狀態只是方便冒險，現在冒險結束了吧？」

「的確。」我笑著說：「冒險結束，我這蘿蔔王也該退休了。」

「不過你身上還有點蘿蔔的餘香，趁現在吸多一口！」浮空貓突然飛起，一口咬住我肩膀。

我也不反抗，隨她去，無奈地笑笑。

心裡卻閃過一絲遺憾，再也看不到貓少女那張活潑的笑臉，多少有點可惜。

只有一點點啦。

突然，「噗」的一聲，白煙升起，我瞬間變回圓滾滾的蘿蔔曼德拉，短小的手在空中亂揮。

「怎麼回事！？」我驚呼道。

「哈哈哈！摯友，我本想跟你解釋，想不到你會先發現。」

「原來如此。」博士摸著下巴望著貓少女沉思。

「喵？難度……」浮空貓站起身，緊接著「噗」的一聲，她也變成了貓少女，高興地檢查自己的身體：「哈哈！怎麼我還能變回人類？」

博士湊近她，踮起腳摸了摸她的頭，眼中透著溫柔：「歡迎回來。」

貓少女一把抱住博士，興奮地用臉頰磨蹭：「我回來了喵！」

「你抱得太緊了！」博士推開她，嘴角卻帶著笑意。

「博士，這是怎麼回事？」我順利變回人類，感覺與之前的變身毫無差別。

博士望向艾因，緩緩解釋：「就像艾因之前說的，就算關掉法則重塑器，停止引入魔力，這世界也不會崩解。魔力已經融入世界，成為世界的一部分。我估計你們已經適應了魔力，就算沒有黑色魔晶石，能力也不會消失。」

「沒錯！」艾因點頭，笑容爽朗，「摯友，你們的身體已被改變，無論是魔力容量還是變身能力，都會保留。」

「我應該感到放心？」我喃喃道，心情卻複雜萬分。

……我還是人類嗎？或許一早就不是了。

「好了啦，哥哥！我們快點回去吧！」艾利緊緊纏住艾因的手臂，笑得甜美卻帶著一絲威脅。

「你們要去哪裡？回到反面？」我問道，心裡湧起一股不捨。

「摯友，我與艾利要在地心找一處地方，靜靜計算這魔晶石的能量。」艾因的聲音變得低沉，「它的能量太高，只能埋在地心處理。」

「這代表……」我心中泛起一陣不安，喉嚨發緊，「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艾因轉過身，凝視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溫暖：「摯友，這世界就交給你了。一萬兩千年後，我們再見。」

他換上那熟悉的爽朗笑容，卻讓我心頭一酸：「你會等我回來嗎？」

「說什麼交給我！？」我大喊，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我只是個蘿蔔王啊！一萬兩千年後……」

「沒問題的。」艾因走近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已將你登記為『摯友』，你的權限與我相同。你有能力守護這個世界。」

「什麼！？」我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重擔。

「交給你了，摯友。」艾因背對我，牽起艾利的手，準備離開。

場地發出耀眼的白光，兩人的身影逐漸模糊。

我心頭一緊，伸出手想挽留，卻緩緩放下。我知道，這是無法阻止的現實。

「艾因……」我低聲呢喃，喉嚨哽咽，「再見了，我的摯友。」


就在白光即將吞沒他們時，博士突然上前一步：「等等！還有很多事沒解決，別隨便拋下一堆問題就走！」

白光驟然消失，艾因無奈地轉身，艾利依然緊纏著他的手臂，他撅嘴抱怨：「唉，氣氛正好呢，有什麼事，之後用電郵交代不就好了？」

我的感動……瞬間沒了。

「現在就說！」博士抱著手臂，鼓起腮幫子，「人類的限制解除了沒？教會現在沒有領頭人，世界會陷入混亂，怎麼辦？」

艾利打了個響指，笑得燦爛：「已經將『名字』還給你們了。」

「名字！」我腦中一震，瞬間明白了，過去的空白、無法言說的混亂感，在這一刻變得清晰無比！

博士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笑起來：「哈哈……這世界居然能在沒有名字的情況下運作？紀錄怎麼寫？連地方都沒有真正的名字！」

「艾因！」我望向他，第一次清晰地喊出他的名字，「原來你就叫艾因！」

「摯友，我一直在等這一天。」艾因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你終於理解了。」

博士揉著太陽穴，喃喃道：「世界即將陷入混亂……要怎麼辦？」

艾因撥弄金髮，輕鬆道：「其實我早有打算。這段混沌的適應期，只需給人類一個共同的敵人，就能團結起來。我會在反面世界建立陸地。」

「怎麼回事？」博士歪頭問道。

「解除限制後，人類很快會突破圓盤世界的外圍，進入危險的荒野地區，然後發現反面世界。我要加速這過程。」艾因解釋，「我會減少正面世界的魔力，讓荒野地區縮小，增加人類生存範圍。大部分魔物將在反面世界誕生，形成『魔界』。」

「哦，這倒有趣，」博士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明確分出敵我雙方，危機與資源都在魔界。」

我一臉不解，腦中浮現魔獸肆虐的畫面：「這不會更亂？」

「博士！蘿蔔他不明白喵，請詳細解釋！」貓少女舉手發言，尾巴興奮地搖晃。

「減少正面世界的魔力，連魔力結晶也不會產生。」博士解釋，「人類必須到魔界開採資源。這會促使他們團結，共同面對挑戰……」

博士望向艾因，艾因則轉向我，兩人眼中閃著意味深長的光芒。

「該不會……」博士瞪大眼睛，與艾因對視一眼。

「我怎麼了！？」我心頭一緊。

「摯友！」艾因大笑道，「你要成為魔界的蘿蔔王！帶領魔物騷擾人類，推動他們前進！」

「什麼！？」我呆住了，腦中一片空白。

「解釋夠了吧！哥哥，我們走啦！」艾利心急地拉著艾因，笑容甜美卻帶著一絲不耐煩。

場地再次發出刺眼白光，艾因與艾利的身影逐漸消失。艾因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再見了，吾的摯友！從今日起，你就是魔王了！世界就放心交給你了！」

艾利可愛的聲音隨後響起：「有什麼不明白請用電郵聯絡！別打擾我跟哥哥的談話！」

白光散去，他們徹底消失，大廳恢復寂靜，只剩我們幾人面面相覷。

博士和貓少女分別搭上我的左右肩膀，眼中帶著理解與安慰。

小熊管家拍了拍我的小腿，聲音中透著溫暖：「別擔心，我們會陪著你。」

「放心！我會幫你的喵！」貓少女握緊雙拳，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我與管家也不會拋下你。」博士露出可靠的笑容，雙馬尾精神晃了晃。

我望向空蕩蕩的大廳，心裡五味雜陳。魔王？這未免太誇張了吧……但看著身邊的夥伴，我突然覺得，或許這一切並不那麼可怕。

等等，這場境為何這麼眼熟？就像當時我不知哪來的自信答應做蘿蔔王一樣。

「好吧。」我深吸一口氣，試著擠出一絲笑容，「蘿蔔魔王，準備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