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
本章節 3756 字
更新於: 2025-07-20
傲宗踏入彩虹隧道的那一瞬間，整個世界彷彿潰堤般爆出色彩的洪流。
七彩光束在空中翻湧，宛如被喚醒的巨型絲絹，在他四周盤旋、纏繞、舞動。空氣中瀰漫著微微顫動的光鳴聲，那是一種低頻的共鳴，彷彿在耳膜深處低語。地面如水面般輕微起伏，每踏出一步，都泛起色彩的漣漪。
他站在光影交織的核心，仰望這宛如夢境編織而成的長廊。這場景太完美，完美得幾乎虛假，彷彿整個時空都為他靜止。
「真像個國王啊……」他自言自語道，唇角挑起自信的弧度，像某種自我加冕的儀式。
但這份陶醉只維持了短短幾秒。自戀的想法瞬間收回，微笑也趕緊收斂。他深吸一口氣，撫平內心的浮動，開始邁步向前。
他知道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找回那一刻，烈鷹死去的那一刻，回到一切尚未失控的起點。
他微微彎著腰，像是在尋找掉落的重要物件一般，在隧道中緩步搜尋。他好像偏執狂，每一步都極為小心，每一吋空間都不放過。他的視線來回掃過光帶與反光斑駁的地面，如同尋找一張不見的護照，專注而急切。
就在這時，背後突然響起沉重急促的腳步聲。
啪、啪、啪——
像錘擊心臟般節奏分明，越來越近——有人正朝他奔來！
傲宗猛地回頭，反射性地往旁閃身，「誰！？」話音未落，身體已被重重壓倒在地。
他定睛一看──是銀鋼！ 「還能是誰？當然是來阻止你的人啦！」
銀鋼狠狠撲上來，動作如猛獸般迅猛，揮拳直砸傲宗腹部，每一擊都帶著爆裂般的決心。
砰！砰！砰！拳頭砸在身上像雷聲在胸腔內迴響，傲宗悶哼一聲，瞳孔一縮——他沒想到有人敢這樣直接攻擊他，更沒想到會是這個毛頭小子！
「你找死吧！」怒火如火山爆發般瞬間炸裂。他反手抓住銀鋼的手腕，猛力一踹，腳尖如針，直擊銀鋼的腹部。
銀鋼整個人像斷線的木偶般被踹飛，翻滾著撞到彩虹隧道的光牆，七彩光束被撞得破碎般閃爍不定。
傲宗咬牙站起，臉色因怒火而幾近扭曲，聲音低沉如獸吼：「你這個毛頭小子懂什麼？你知道什麼叫失去嗎？！」
「我聽得一清二楚啊！你剛才吼得那麼大聲，我耳膜都快震破了！」銀鋼冷笑著回嗆，他摀著腹部，痛得喘不過氣，卻咬牙強忍著爬起，「嘶——你這一腳也太狠了吧……」
「阻止我？就憑你？」傲宗往前一步，語氣裡盡是輕蔑，像一把刀直刺進對方的尊嚴，「一個連奇獸都沒被認可的小鬼？」
銀鋼雙拳緊握，指節發白，不退反進：「對，就憑我！」他閉上眼，腦中浮現那些因「歷史」崩塌而支離破碎的殘影：老家倒塌、父親的墓碑被吞噬、熟悉的臉孔一個個碎裂消散、悲鳴聲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絕對不會！」他的聲音像在用靈魂嘶吼，肩膀微微顫抖，但眼神卻愈發堅定。
傲宗越看越來氣，聲音像壓不住的野獸，指著銀鋼的手顫抖著，語氣幾乎瘋狂：
「你知道我第一次拿到奇獸手機卻沒被認可，那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烈鷹死在我懷裡時，我心裡有多痛嗎！你知道我唯一的奇獸是怎麼被打死的嗎！你知道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嗎！？」
銀鋼臉上的笑意收起來，眼神變得冰冷，「少拿這些當擋箭牌了，混帳！」這句話像針，直刺進傲宗的神經，讓傲宗頓了頓，說不出話來。
「那是你朋友，不是你報仇的工具！」銀鋼幾乎在嘶吼，從腰間抽出奇獸手機，手指在觸控面板上一按，動作乾脆如拔刀出鞘，「讓它好好走吧！」
傲宗看著銀鋼手中的奇獸手機，冷冷一笑，「嘶」召喚奇獸？喔，你想虛張聲勢？打架那時你根本沒召喚奇獸，說到底，你也沒被認可吧。」
「那你自己看看吧。」銀鋼也回以冷笑，按下手機按鈕。
隨著一道劇烈閃光炸裂，整個隧道彷彿被白雷劈開。一隻雪白的小狐狸從光芒中跳躍而出，銀色毛皮在光中閃耀，背上閃爍著黑色雷紋，身軀纖細卻帶著某種不可忽視的狡黠
——那正是雷狐！
傲宗瞳孔一縮，表情一瞬間僵住。這一刻，他什麼都不用說了──因為他知道，銀鋼被奇獸認可了。
「現在沒奇獸的人，好像是你囉～？」銀鋼一臉欠揍的得意，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這句話無異於往火山口丟下火種。傲宗臉色瞬間由青轉黑，怒火如毒霧蒸騰。
他咬緊牙關，全身肌肉緊繃，殺意幾乎從瞳孔裡滲出：「你從一開始……就在耍我？」
「可不是嗎？戀屍癖老哥，我也是第一次駕駛啊！」銀鋼壞笑著舉起手指，對雷狐打了個響指，聲音既輕挑又狠毒，「雷狐，啟動『避雷針計畫』——倍速撞擊！」
雷狐發出一聲尖銳長嚎，耳膜彷彿瞬間被劃破。它身形一縮，然後如一道雷光瞬間衝出，空氣被瞬間撕裂，留下一道灼熱氣流。
然而，傲宗經驗老到，與電屬奇獸交戰無數。他反應極快，近乎本能地腳尖一點，身形一側，身體如水流般滑過攻擊軌道。
雷狐從他身側擦過，將地面刮出一道閃電燒痕。
他怒極反笑，反身一拳，重重砸在銀鋼的腹部。拳頭撞上腹部的沉悶聲，「砰」如同悶雷響起。
銀鋼整個人幾乎折成兩半，吐出一口氣還沒吸回，就被傲宗一腳踹飛出去，身體撞上彩虹牆面後彈起，重重摔在地上。
「呃啊——！」銀鋼痛得幾乎失去意識，連吐氣都變成斷斷續續的喘息。
他掙扎著抬頭，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傲宗已殺氣騰騰地步步逼近，毫不留情地補上一腳。
銀鋼的身體如破布般被踹飛出去，撞上彩虹橋邊緣，砰然一聲，身體懸空半掛著，僅靠下半身勾住邊沿。
銀鋼昏迷過去，頭垂著，雙手垂落，在色彩繽紛的光芒中看起來無比脆弱。
傲宗冷笑一聲，大步上前，抓住他的腳踝，毫無猶豫地將他往下一甩。
「這樣就結束了吧。」
銀鋼的身體在空中翻落，像被切斷的風箏，朝著彩虹隧道底部的深淵墜落。
他轉身準備離開。但剛踏出一步，腳腕猛地一緊——
像是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他低頭一看，一條幾乎透明的細線纏在腳上，在彩虹光芒下閃著金屬般的亮光。
他眼神一變，正準備掙脫，卻已經來不及。
一股刺耳的電鳴聲自腳踝炸開。雷狐不知何時已將電流順著絲線輸入，一道強烈的電光劈入傲宗體內，宛如整片雷雲瞬間灌入骨髓。
「啊——！」
他痛得幾乎整個人都抽搐起來，肌肉顫抖，神經在痙攣中扭結。他想吶喊，卻只能發出卡在喉頭的低吼。
細線猛然一收。傲宗的身體瞬間被扯離地面，重心失衡，整個人失控地向後翻落，直直墜向深淵。
一道殘影追上銀鋼，兩人在半空中碰撞、糾纏、一起墜落。
萬籟俱寂。失重的黑暗將他整個人吞沒。意識像被剪斷的線，逐漸遊離。他看不見銀鋼，看不見隧道，連自己都快消失。
就在那死寂如海的黑暗中，一段輕柔的鋼琴聲悄然響起。
音符像細雨滴落水面，聲音不大，卻清晰得不容忽視。旋律既陌生又熟悉，像是記憶深處某段被遺忘的旋律，繞著他轉，一圈圈地將他封住。
那不是什麼盛大的交響曲，也不是他習慣聽的金屬搖滾，而是一首溫柔得幾乎會讓人哭出來的歌。
他費力地睜開快失去知覺的雙眼，模糊的視線中，一抹淡黃的光從深處浮現，越來越近，最後幻化成一個身影。
那是———稻明。
她站在一個簡單的小舞台上，穿著一襲他從未見過的黃色晚禮服，燈光從上灑下，打在她略顯羞澀和緊張的臉上。她手裡握著麥克風，深吸一口氣，嘴唇輕輕張開，唱出那首———
「孩子啊，別哭泣，
黑暗中至少還有月明。
不要悲痛於過往經歷，
也不用一直說，對不起。
孩子啊，不要哭，
家人們總會重聚相處。
它只是回去再見父母，
試著去忘掉那些殘酷。
孩子啊，別哭泣，
在你心底的某個位置，
沒必要一直注視那裡，
它至少過得，還可以。
孩子啊，不要哭，
不要抓黑夜不放手，
晴天的雨會陪著你，
帶著它一起。
孩子啊，別哭泣，
只要愛著，
它就一直，記得。 」
那旋律沒有技巧，歌聲飄蕩在空氣中，如同月光流瀉在海面，柔和卻無所不在。
歌詞每一行都像刀子，一刀一刀，割開那些早已結痂卻從未癒合的傷口。旋律卻像一雙溫暖的手，一針一線地縫補他破碎的靈魂。
這首歌沒有華麗的裝飾，卻讓人心口一震。
他怔住了，眼前浮現過去無數畫面──受傷的烈鷹倒在懷裡的那一刻，夥伴們靠近他，他怒吼、他逃避、他推開所有人，卻始終沒有人離開他。
那首歌，是他曾拒絕傾聽的慰藉，是夥伴們為他寫下、稻明為他唱出、但他當時只覺得「懦弱」的溫柔。
而他，什麼都沒聽進去。
而如今，他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
「……對不起。」他喃喃，聲音如玻璃般支離破碎，如同搖搖欲墜的城牆。
眼淚不受控地湧出，與電焦味、懊悔與壓抑混雜在一起，他哭得狼狽不堪──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太晚明白，也太久沒真正看見身邊那些不求回報的愛。
他低頭，銀鋼那張昏迷的臉就在自己不遠處。
這個少年不曾退縮，就算是弱小，就算被輕視，也憑著一股不屈的執著……和自己年少時，是那麼相像——驕傲、倔強、願意為摯愛挑戰一切。
「你……還有希望。」他聲音沙啞，幾乎聽不見自己說了什麼，「我不行了。但你……不能跟我一起下去。」
他咬緊牙關，忍住電流侵蝕的劇痛，用幾乎燃燒殆盡的力氣，伸出手，一把抓住銀鋼的肩膀。
紅光－回到賽場的時空入口，在他們身後閃爍，仍在等待。
那是通往賽場的時空裂口，仍在等待。
傲宗深吸一口氣，用最後一絲氣力，猛力將銀鋼推向那道紅光。
紅光瞬間吞噬銀鋼的身體，被那股力量吸回現實，消失無蹤。雷狐也同步化作光點，歸於奇獸手機，靜靜收起。
「去吧……代替我走下去。」
深淵中只剩傲宗一人。
他仰頭望著天頂，那條長廊早已遠離，光線越來越淡，直到全世界只剩下一點點微光。
他閉上眼睛，任身體繼續墜落。
「這樣就夠了…」
他的心靜如止水。他不再憤怒，也不再害怕。那份沉甸甸的痛苦與執念，終於在此刻被一一放下，只剩下遲來的釋懷與終於能說出口的感謝。
耳邊，稻明的歌聲依舊輕柔地流淌著。鋼琴聲如水面微波，一層層推進，無聲地將他的心擁入其中。沒有壯力的交響，也沒有英雄的頌歌，只有一段道別旋律。每一個音符，都是縫補他心裂痕的針腳。
七彩光束在空中翻湧，宛如被喚醒的巨型絲絹，在他四周盤旋、纏繞、舞動。空氣中瀰漫著微微顫動的光鳴聲，那是一種低頻的共鳴，彷彿在耳膜深處低語。地面如水面般輕微起伏，每踏出一步，都泛起色彩的漣漪。
他站在光影交織的核心，仰望這宛如夢境編織而成的長廊。這場景太完美，完美得幾乎虛假，彷彿整個時空都為他靜止。
「真像個國王啊……」他自言自語道，唇角挑起自信的弧度，像某種自我加冕的儀式。
但這份陶醉只維持了短短幾秒。自戀的想法瞬間收回，微笑也趕緊收斂。他深吸一口氣，撫平內心的浮動，開始邁步向前。
他知道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找回那一刻，烈鷹死去的那一刻，回到一切尚未失控的起點。
他微微彎著腰，像是在尋找掉落的重要物件一般，在隧道中緩步搜尋。他好像偏執狂，每一步都極為小心，每一吋空間都不放過。他的視線來回掃過光帶與反光斑駁的地面，如同尋找一張不見的護照，專注而急切。
就在這時，背後突然響起沉重急促的腳步聲。
啪、啪、啪——
像錘擊心臟般節奏分明，越來越近——有人正朝他奔來！
傲宗猛地回頭，反射性地往旁閃身，「誰！？」話音未落，身體已被重重壓倒在地。
他定睛一看──是銀鋼！ 「還能是誰？當然是來阻止你的人啦！」
銀鋼狠狠撲上來，動作如猛獸般迅猛，揮拳直砸傲宗腹部，每一擊都帶著爆裂般的決心。
砰！砰！砰！拳頭砸在身上像雷聲在胸腔內迴響，傲宗悶哼一聲，瞳孔一縮——他沒想到有人敢這樣直接攻擊他，更沒想到會是這個毛頭小子！
「你找死吧！」怒火如火山爆發般瞬間炸裂。他反手抓住銀鋼的手腕，猛力一踹，腳尖如針，直擊銀鋼的腹部。
銀鋼整個人像斷線的木偶般被踹飛，翻滾著撞到彩虹隧道的光牆，七彩光束被撞得破碎般閃爍不定。
傲宗咬牙站起，臉色因怒火而幾近扭曲，聲音低沉如獸吼：「你這個毛頭小子懂什麼？你知道什麼叫失去嗎？！」
「我聽得一清二楚啊！你剛才吼得那麼大聲，我耳膜都快震破了！」銀鋼冷笑著回嗆，他摀著腹部，痛得喘不過氣，卻咬牙強忍著爬起，「嘶——你這一腳也太狠了吧……」
「阻止我？就憑你？」傲宗往前一步，語氣裡盡是輕蔑，像一把刀直刺進對方的尊嚴，「一個連奇獸都沒被認可的小鬼？」
銀鋼雙拳緊握，指節發白，不退反進：「對，就憑我！」他閉上眼，腦中浮現那些因「歷史」崩塌而支離破碎的殘影：老家倒塌、父親的墓碑被吞噬、熟悉的臉孔一個個碎裂消散、悲鳴聲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絕對不會！」他的聲音像在用靈魂嘶吼，肩膀微微顫抖，但眼神卻愈發堅定。
傲宗越看越來氣，聲音像壓不住的野獸，指著銀鋼的手顫抖著，語氣幾乎瘋狂：
「你知道我第一次拿到奇獸手機卻沒被認可，那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烈鷹死在我懷裡時，我心裡有多痛嗎！你知道我唯一的奇獸是怎麼被打死的嗎！你知道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嗎！？」
銀鋼臉上的笑意收起來，眼神變得冰冷，「少拿這些當擋箭牌了，混帳！」這句話像針，直刺進傲宗的神經，讓傲宗頓了頓，說不出話來。
「那是你朋友，不是你報仇的工具！」銀鋼幾乎在嘶吼，從腰間抽出奇獸手機，手指在觸控面板上一按，動作乾脆如拔刀出鞘，「讓它好好走吧！」
傲宗看著銀鋼手中的奇獸手機，冷冷一笑，「嘶」召喚奇獸？喔，你想虛張聲勢？打架那時你根本沒召喚奇獸，說到底，你也沒被認可吧。」
「那你自己看看吧。」銀鋼也回以冷笑，按下手機按鈕。
隨著一道劇烈閃光炸裂，整個隧道彷彿被白雷劈開。一隻雪白的小狐狸從光芒中跳躍而出，銀色毛皮在光中閃耀，背上閃爍著黑色雷紋，身軀纖細卻帶著某種不可忽視的狡黠
——那正是雷狐！
傲宗瞳孔一縮，表情一瞬間僵住。這一刻，他什麼都不用說了──因為他知道，銀鋼被奇獸認可了。
「現在沒奇獸的人，好像是你囉～？」銀鋼一臉欠揍的得意，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這句話無異於往火山口丟下火種。傲宗臉色瞬間由青轉黑，怒火如毒霧蒸騰。
他咬緊牙關，全身肌肉緊繃，殺意幾乎從瞳孔裡滲出：「你從一開始……就在耍我？」
「可不是嗎？戀屍癖老哥，我也是第一次駕駛啊！」銀鋼壞笑著舉起手指，對雷狐打了個響指，聲音既輕挑又狠毒，「雷狐，啟動『避雷針計畫』——倍速撞擊！」
雷狐發出一聲尖銳長嚎，耳膜彷彿瞬間被劃破。它身形一縮，然後如一道雷光瞬間衝出，空氣被瞬間撕裂，留下一道灼熱氣流。
然而，傲宗經驗老到，與電屬奇獸交戰無數。他反應極快，近乎本能地腳尖一點，身形一側，身體如水流般滑過攻擊軌道。
雷狐從他身側擦過，將地面刮出一道閃電燒痕。
他怒極反笑，反身一拳，重重砸在銀鋼的腹部。拳頭撞上腹部的沉悶聲，「砰」如同悶雷響起。
銀鋼整個人幾乎折成兩半，吐出一口氣還沒吸回，就被傲宗一腳踹飛出去，身體撞上彩虹牆面後彈起，重重摔在地上。
「呃啊——！」銀鋼痛得幾乎失去意識，連吐氣都變成斷斷續續的喘息。
他掙扎著抬頭，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傲宗已殺氣騰騰地步步逼近，毫不留情地補上一腳。
銀鋼的身體如破布般被踹飛出去，撞上彩虹橋邊緣，砰然一聲，身體懸空半掛著，僅靠下半身勾住邊沿。
銀鋼昏迷過去，頭垂著，雙手垂落，在色彩繽紛的光芒中看起來無比脆弱。
傲宗冷笑一聲，大步上前，抓住他的腳踝，毫無猶豫地將他往下一甩。
「這樣就結束了吧。」
銀鋼的身體在空中翻落，像被切斷的風箏，朝著彩虹隧道底部的深淵墜落。
他轉身準備離開。但剛踏出一步，腳腕猛地一緊——
像是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他低頭一看，一條幾乎透明的細線纏在腳上，在彩虹光芒下閃著金屬般的亮光。
他眼神一變，正準備掙脫，卻已經來不及。
一股刺耳的電鳴聲自腳踝炸開。雷狐不知何時已將電流順著絲線輸入，一道強烈的電光劈入傲宗體內，宛如整片雷雲瞬間灌入骨髓。
「啊——！」
他痛得幾乎整個人都抽搐起來，肌肉顫抖，神經在痙攣中扭結。他想吶喊，卻只能發出卡在喉頭的低吼。
細線猛然一收。傲宗的身體瞬間被扯離地面，重心失衡，整個人失控地向後翻落，直直墜向深淵。
一道殘影追上銀鋼，兩人在半空中碰撞、糾纏、一起墜落。
萬籟俱寂。失重的黑暗將他整個人吞沒。意識像被剪斷的線，逐漸遊離。他看不見銀鋼，看不見隧道，連自己都快消失。
就在那死寂如海的黑暗中，一段輕柔的鋼琴聲悄然響起。
音符像細雨滴落水面，聲音不大，卻清晰得不容忽視。旋律既陌生又熟悉，像是記憶深處某段被遺忘的旋律，繞著他轉，一圈圈地將他封住。
那不是什麼盛大的交響曲，也不是他習慣聽的金屬搖滾，而是一首溫柔得幾乎會讓人哭出來的歌。
他費力地睜開快失去知覺的雙眼，模糊的視線中，一抹淡黃的光從深處浮現，越來越近，最後幻化成一個身影。
那是———稻明。
她站在一個簡單的小舞台上，穿著一襲他從未見過的黃色晚禮服，燈光從上灑下，打在她略顯羞澀和緊張的臉上。她手裡握著麥克風，深吸一口氣，嘴唇輕輕張開，唱出那首———
「孩子啊，別哭泣，
黑暗中至少還有月明。
不要悲痛於過往經歷，
也不用一直說，對不起。
孩子啊，不要哭，
家人們總會重聚相處。
它只是回去再見父母，
試著去忘掉那些殘酷。
孩子啊，別哭泣，
在你心底的某個位置，
沒必要一直注視那裡，
它至少過得，還可以。
孩子啊，不要哭，
不要抓黑夜不放手，
晴天的雨會陪著你，
帶著它一起。
孩子啊，別哭泣，
只要愛著，
它就一直，記得。 」
那旋律沒有技巧，歌聲飄蕩在空氣中，如同月光流瀉在海面，柔和卻無所不在。
歌詞每一行都像刀子，一刀一刀，割開那些早已結痂卻從未癒合的傷口。旋律卻像一雙溫暖的手，一針一線地縫補他破碎的靈魂。
這首歌沒有華麗的裝飾，卻讓人心口一震。
他怔住了，眼前浮現過去無數畫面──受傷的烈鷹倒在懷裡的那一刻，夥伴們靠近他，他怒吼、他逃避、他推開所有人，卻始終沒有人離開他。
那首歌，是他曾拒絕傾聽的慰藉，是夥伴們為他寫下、稻明為他唱出、但他當時只覺得「懦弱」的溫柔。
而他，什麼都沒聽進去。
而如今，他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
「……對不起。」他喃喃，聲音如玻璃般支離破碎，如同搖搖欲墜的城牆。
眼淚不受控地湧出，與電焦味、懊悔與壓抑混雜在一起，他哭得狼狽不堪──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太晚明白，也太久沒真正看見身邊那些不求回報的愛。
他低頭，銀鋼那張昏迷的臉就在自己不遠處。
這個少年不曾退縮，就算是弱小，就算被輕視，也憑著一股不屈的執著……和自己年少時，是那麼相像——驕傲、倔強、願意為摯愛挑戰一切。
「你……還有希望。」他聲音沙啞，幾乎聽不見自己說了什麼，「我不行了。但你……不能跟我一起下去。」
他咬緊牙關，忍住電流侵蝕的劇痛，用幾乎燃燒殆盡的力氣，伸出手，一把抓住銀鋼的肩膀。
紅光－回到賽場的時空入口，在他們身後閃爍，仍在等待。
那是通往賽場的時空裂口，仍在等待。
傲宗深吸一口氣，用最後一絲氣力，猛力將銀鋼推向那道紅光。
紅光瞬間吞噬銀鋼的身體，被那股力量吸回現實，消失無蹤。雷狐也同步化作光點，歸於奇獸手機，靜靜收起。
「去吧……代替我走下去。」
深淵中只剩傲宗一人。
他仰頭望著天頂，那條長廊早已遠離，光線越來越淡，直到全世界只剩下一點點微光。
他閉上眼睛，任身體繼續墜落。
「這樣就夠了…」
他的心靜如止水。他不再憤怒，也不再害怕。那份沉甸甸的痛苦與執念，終於在此刻被一一放下，只剩下遲來的釋懷與終於能說出口的感謝。
耳邊，稻明的歌聲依舊輕柔地流淌著。鋼琴聲如水面微波，一層層推進，無聲地將他的心擁入其中。沒有壯力的交響，也沒有英雄的頌歌，只有一段道別旋律。每一個音符，都是縫補他心裂痕的針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