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九

　　雖然巴頓認為美妮得出的推論相當合理，他也想要就這麼點頭，然而事與願違，他無奈地緩緩搖了搖頭：「現實要比這階段早半步，連是否要讓『敵策局』負責太空偵察都還在討論中。」

　　「啊？」美妮忍不住發出錯愕的聲音，「為什麼？在最初的時候敵人就是在月球上的吧？這還會有『敵策局』只負責地表不負責太空的問題？」

　　「當妳試圖用常理去理解一些國際關係、組織架構與運作的時候，就很容易會踏入陷阱。」巴頓看到美妮那反應似乎有點找回平常的自己，像是指導一般說明：「剛剛才說完目前的主流意見是維持現狀，所以重點在『討論中』，哪怕知道這樣的結論是理所當然，他們還是把這些問題丟出來讓會議進程無法直接抵達結論的階段，大概的說法就是目前『敵策局』還在處理『第一城』周遭殘留的敵人，是否還有餘力去做太空的準備。」

　　「手段與目的嗎……」美妮實在不想去理會這些事情，但此刻既然巴頓要求她理解狀況，而她也確實有必要理解才能夠思考自己之後該如何行動，唯有硬著頭皮繼續：「雖然這可能有點打岔，但有一件事我不懂，我那個副官……也就是天照，不是取得任命調動許可，去接受太空人訓練了嗎？」

　　「原來妳知道？」巴頓的眼睛微微瞪大，「不，畢竟他突然辭去職務，妳會調查也很自然。」

　　美妮當然是透過局內的人員得知這項事實，而非她擁有什麼特殊渠道或者人脈，單純是這樣的事情沒什麼理由向上稟報，自然沒傳進巴頓的耳裡。

　　「就是這樣，所以呢？我還以為是你或者總長安排的？」

　　「怎麼可能？太空方面的部署是機密，更何況用人上也不會選擇妳的副官吧？」巴頓說完後猶豫了一下，自然是考慮到張天照的隱私問題，思考能說的部份，「關於調職的部份，是他主動申請的，我收到申請時也被他這行為嚇了一跳，想著是不是哪裡的情報管制措施做得不足，後來聽他的說法，是他自己想到這種可能性才申請。」

　　「所以他真的是為了甲冑少女……我可能會上太空而申請調職？」

　　巴頓再次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點了點頭。

　　「到底哪裡來的傻子……上太空誒？而且還極可能有去無回的作戰，更何況這種事情考慮到成功率，一定會挑受過長期訓練的專家吧？」

　　聽著這番話的巴頓，真的很想叫美妮聽聽自己說了什麼，為什麼能有這樣的認知卻對自己的行為沒有自覺，不過最終他還是省下這番無謂的力氣，「妳是不是覺得死士隨便都能抓出一大堆，而且還符合妳所說能提高任務成功率的專家要求？」

　　「只要丟出人類存亡之類的說法，或者成為英雄、救世主，再不濟還有軍人像總長那些開發『隱形』……」美妮說到一半便打住，一來這種發言實在過於輕率，二來她舉的例子打了自己的臉。

　　看到美妮這反應的巴頓輕咳了一聲，「看來妳意識到了，既然都有人選送上門，沒道理不用，雖然我不是想撇清關係，但在這件事上我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最終決定權在墨菲斯手上，而他怎麼選妳已經看到結果了。」

　　「喔？長官就不像攔阻我那樣，確認那是不是他真正的願望？」

　　「男人的眼神看一看就懂了，可少女心啊……」巴頓這次沒隱藏自己的想法，畢竟之前都已經聊到那個地步，「更何況這始終跟妳想要做的有極大分別，運載過程的危險度跟妳那必然有去無回的做法，是能這樣比較的嗎？」

　　自知理虧的美妮唯有選擇閉嘴。

　　「好了，回到本來的主題上。」巴頓沒無聊到對美妮窮追猛打，「『敵策局』目前確實沒有被重組或解散的問題，相對的被牽制住無法動彈，至少在這一、兩個月內肯定無法做明面上的行動。」

　　當美妮聽到「明面上」的時候就注意到巴頓有了腹案，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也只能讚嘆巴頓了。

　　不過比起瞭解巴頓的計劃，美妮認為有更重要的問題得先釐清：「雖然我一直主張敵人復活所需的時間無法準確估算，但應該有著一定的迫切性，而一、兩個月的窗口期算是可以接受的吧？更何況就算我想通過『未知』改造身體，也不可能是一時三刻發個命令就辦得到的事情。」

　　「要從明面上行動的話，整體得自然才行，要是預先做好準備，等到獲得批准可以開始行動時卻一切準備就緒能夠執行了，妳要那些人的顏面往哪裡擺？」巴頓輕輕地吁了口氣，「而且就跟『黃螳作戰』一樣，即使明面上能推動些什麼，恐怕還是會溫溫吞吞。」

　　「說的也是……所以？」

　　「只能選擇非官方的渠道。」巴頓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注視著美妮，「『敵策局』一直有跟某位首富合作，跟他旗下的企業進行貿易，而他擁有的其中一項業務是火箭開發，原本——應該說一直以來我們都在私下委託對方做月球方面的調查，想要把妳送上太空恐怕只有這條路了。」

　　「這不是很好嗎？原來辦法已經有了……」

　　「妳啊……對方是私人企業不是軍事組織，妳以為現在是玩遊戲把妳藏進箱子裡打包進火箭就能載上太空？而且純粹運載登月探索機器人跟要把人運上去完全是兩回事。」巴頓知道美妮不可能不明白箇中的道理，但還是一字一句親口說出來：「妳視死如歸，可別人怎麼可能輕易接受有去無回的載人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