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燃燒的小徑，盡頭是魔影

姜瓔在漆黑的林間疾奔，系統的夜視模式和AR追蹤模式同時啟動，整個世界籠罩在幽綠的熒光中。

透過透明螢幕，她看到樹幹上殘留著灼燒般的赤紅手印，五指深深摳進樹皮。地面上的腳印泛著暗紅，每一步都踏得極深，邊緣飛濺出火星般的碎屑。

「這是……」姜瓔的呼吸一滯。
她蹲下身，指尖懸在那些痕跡上方。

這些痕跡時而急轉，時而繞圈，甚至有幾處明顯是昭凌跪倒在地用拳頭砸出的放射狀裂痕，裂痕中心還閃爍著刺目的白熱光點。

「他到底有多痛苦。」

姜瓔猛地起身，沿著這條「燃燒的小徑」繼續追趕。螢幕不斷報警，顯示前方熱源正在劇烈波動。

她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冷靜地分析著最壞的情況：
如果現在直面完全魔化的昭凌，以他剛才展現的破壞力來看，自己絕對會在一招之內斃命。

「必須要有保命的手段。」她咬著下唇，目光掃過介面上跳動的數據流。

「昭凌所有狀態下的攻擊數據，Python應該都已經收集到了。」她低聲自語，聲音在寂靜的森林裡格外清晰。
手指在虛空中劃動，調出數據庫介面。

懸浮螢幕上快速閃過一連串數值：
【正常態攻擊力均值：857】
【初級魔化攻擊力均值：2436】
【完全魔化攻擊力記錄1：9921】
【完全魔化攻擊力記錄2：10216】

「正常和初級魔化時的攻擊差距很穩定。」她瞇起眼睛，快速心算著，「完全魔化雖然只出過兩次手，但強度明顯超出預期。」

前方突然傳來樹木倒塌的巨響，震得她腳下一晃。姜瓔扶住樹幹穩住身形，卻不敢停下動作。

「還是得結合已有的數據……」她喘著氣，手指在虛空中艱難地敲擊著，「取已知最大值再加足安全餘量……」

眼前的懸浮鍵盤隨著奔跑不斷晃動，她不得不放慢速度，瞇起眼睛對準按鍵：

import numpy as np
def 防禦盾(歷史數據):
完全魔化 = 歷史數據
防禦強度 = max(完全魔化) * 2
return 防禦強度

「回車！」她用力按下虛擬按鍵。

剎那間，程式碼化作無數藍色光點從螢幕中噴湧而出。這些光點如同有生命般在她面前交織旋轉，迅速凝結成一面半透明的六邊形光盾。盾面流轉著細密的符文矩陣，邊緣泛著淡淡的電光。

【防禦矩陣構建完成】
【預計承受力：20432單位】
【持續時間：10分鐘】
【預計靈力消耗：51%】

光盾閃爍了三下，隨即化作無數光粒消散在空氣中。但姜瓔能感覺到一股暖流湧入心口——防禦程式已經載入完畢。

她深吸一口氣，加快腳步朝著密林深處奔去。

前方，赤紅的熱源痕跡越來越密集，空氣中開始飄散著焦灼的氣息。

姜瓔撥開最後一叢灌木，眼前的景象讓她呼吸一滯——
月光如銀紗般傾瀉在河面上，昭凌跪在淺灘中央，銀白的長髮浸在血色河水中，如同鋪開的蛛網。

他雙手深深插入河底的鵝卵石，整條河流以他為中心泛起詭異的紅暈。
當他猛地抬頭時，那雙血紅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駭人，眼底的金色魔紋閃爍著詭譎而妖異的光芒。

血色長劍插在他身旁，劍身上的紋路正貪婪地吮吸著河水的生命力。

姜瓔迅速掃了一眼螢幕右上角閃爍著的【靈力：63%】提示，關掉了AR追蹤模式。畢竟防禦盾一旦生效，就將耗掉51%的靈力。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向河灘走去。
每走一步，煞氣就如實質般壓迫而來。空氣中瀰漫著鐵鏽般的血腥味，她的皮膚開始刺痛，像是被無數細針扎著。

恐懼如潮水般湧來，但她的腳步依然堅定。

——

此刻，昭凌的世界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他跪在冰冷的河水中，瑟縮著抬起頭，四周是那些猙獰扭曲的面孔。

「沒娘養的野種！我爹說你是煞星！」為首的少年獰笑著，金線繡的衣領沾著泥污。

他身後兩個家僕咧著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

「小少爺說了，打斷他一條腿賞十兩銀子！」

粗糙的麻繩勒進手腕，膝蓋跪在碎瓷片上。視野邊緣，周嬤嬤被兩個壯婦架著，蒼老的臉頰上掛著淚痕。

昭凌喘不過氣，胸腔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停手……我不想殺人……我不想……
為什麼……為什麼不停下來？我真的做了很壞的事嗎？
我明明已經很聽話了，為什麼還是沒有人肯接受我？

家僕的靴底在眼前放大，鼻腔充滿血腥味——

如果你們沒有人了解我，那就……

「那就全都消失好了！！！」

昭凌的嘶吼震碎河面，血色劍氣沖天而起，音浪震得岸邊蘆葦齊齊折斷。他猛地轉頭，正對上姜瓔的視線——

那雙血眸中的魔紋驟然暴亮，如同地獄業火。
長髮無風自動，每一根髮絲都泛著金屬般的冷光。血色長劍感應到主人的殺意，發出愉悅的嗡鳴。

「你，也要來殺我嗎？」他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嘴角卻揚起癲狂的弧度。

河面開始沸騰，無數血色水珠懸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姜瓔蒼白的臉。

姜瓔深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中，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鐵鏽味，才勉強壓下那股想要轉身逃跑的本能恐懼。

她緩緩向昭凌靠近，每邁出一步，都耗盡了所有勇氣。

「別過來！」
昭凌猛然抬頭，吼聲震得整條河面炸開，無數血色水珠如利箭般激射而來。
姜瓔下意識閉上眼睛，水珠撞擊在淡藍色光盾上發出「劈啪」的爆裂聲，震得她手臂發麻。

幽藍色的系統提示飛速刷過螢幕：
【防禦矩陣消耗：798單位】
【預計承受力：19634單位】

姜瓔猛地睜大眼睛，瞳孔劇烈收縮。

僅僅是他吼聲帶起的水珠，衝擊力就達到了798單位——這幾乎是他正常狀態下的攻擊力均值！
這就是真正的魔尊之力？

「昭凌……」她再次呼喚這個名字，彷彿這樣就能喚回那個會在街市上護住陌生人的青年。
腳下枯枝斷裂的脆響在寂靜的林中格外刺耳，月光穿過樹梢，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讓你不要過來，聽不懂嗎！」昭凌的聲音突然變得嘶啞可怖，血色長劍在他手中劇烈震顫，「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他的長髮在月光下泛著銀白的光澤，那雙完全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姜瓔，眼底的金色魔紋如同燃燒的火焰。

「再往前一步——」他緩緩舉起血劍，劍尖直指姜瓔心口，「我就把你的心臟挖出來，讓你親眼看看它停止跳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