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倒計時968·虛祇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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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7-19
墳,煙,雨。
夜十三驚醒了。
爺爺跪在自己身邊,祖孫二人面前有一座灰濛濛的孤墳。
「爺……爺爺!」
爺爺轉過臉,朝夜十三一笑:「十三,你爸也算為國捐軀,你媽還年輕,就由她去吧。以後,就咱祖孫倆過活了。」
夜十三的眼中,爺爺的樣子一點都沒變,依舊是那一副乾涸而皺巴巴的慈祥表情。
夜十三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一句話也講不出。
「十三,爺爺給你說個故事。可能有些嚇人,不過有爺爺在你別怕!」
「相傳古神用黃土和水仿照自己的樣子造出了一個個小泥人,然後吹口氣,這些小人就活了起來……她造了一批又一批,覺得太慢,於是用一根藤條,沾滿泥漿,揮舞起來,一點一點的泥漿灑在地上,都變成了人……」
「可是,十三,你有沒有想過,既然泥點都可以變成人,那麼為何之前古神還要如此辛苦親手捏泥人呢?你又有沒有想過,古神親手捏出的人,和泥點變成的人,有什麼區別?」
「有這樣一種人,他們與千萬凡人相同,都有四肢、五臟和頭腦,可他們卻又與同族格格不入,並在時間長河中瀕臨消亡。這些人,最早的時候被稱為『祇』,也就是『地神』的意思。」
「很久以前,『祇』比人更加強大,據說因為那口仙氣的關係,『祇』能做到人力無法企及的事情。當然,就像人類會生老病死,有天命所限,『祇』也有一個天生的缺陷。」
「有缺陷的『祇』,被稱為『虛祇』,他們完全與普通人類相同——甚至若沒人告訴他是『祇』的話,終其一生都不會發現自身的秘密。而天下所有的『虛祇』,都在尋找自己的『靈』。」
「這『靈』,虛無縹緲,對『虛祇』來說,『靈』可能是一件事、一件物或是一個人,只有得到了『靈』,『虛祇』才能成為『祇』,凌駕眾生。」
「當然,對『虛祇』來說,『靈』並不是唯一能讓他們升華成為『祇』的,還有一種『偽靈』,也能讓『虛祇』升華……可這『偽靈』,並非『虛祇』能夠掌控,不少『虛祇』與『偽靈』結合,最後自相殘殺,癲狂而死。」
「也許是成為『祇』困難重重,也許是『靈』飄忽不定,數萬年來人間僅存的『祇』幾乎滅絕,而剩下的『虛祇』也因為遺失了過去,終究成為一介凡人。」
「十三,我們夜氏祖先也曾經是『祇』,可是連續數代終究沒能找到自己的靈,最終落入凡塵,化作俗世的一員……」
爺爺停下了,在墳前默默燒了一張紙。
夜十三注視著黃紙燃燒,飄散,似乎並不覺得成為『祇』是一件好事:「爺爺,我覺得做人挺好。」
爺爺對夜十三笑了笑:「是啊,找一個兩情相悅的伴侶,男歡女愛,生幾個聰慧的孩子,子孫繞膝……做人,真的很快樂。可是,十三,你身上終究流淌著『祇』的血。」
「爺爺,我不想成為『祇』,我就想做一個普通人,安安靜靜地過一生。」
「十三,你註定了無法默默無聞,因為自打出生起,就有個『偽靈』找上了你……我想盡了一切方法,終於發現如何克制『偽靈』,只是……可惜啊,可惜……」
「爺爺,你說的就是我的病吧?那麼說來,其實我根本不是病了?只是被這個偽靈給纏上了!」
「十三,不要小看偽靈啊……唉,如果我還活著……如果……」
「爺爺……你怎麼知道你已經死……」
夜十三話未說完,忽然颳來一陣怪風,爺爺轉瞬之間化作一團霧氣,四散而去。
四周黑漆漆的林子裡,發出了奇怪的喘鳴,似乎有什麼巨大而笨重的東西在附近蠕動穿行。
夜十三面前的孤墳中傳出了陌生男子的聲響:
「十三!快跑!」
這回夜十三是真的驚醒了。
昏暗的燈光,香甜的氣息,完全不同於臥室的迷幻光影。
夜十三的眼睛無法完全睜開,只能瞇縫著,他想坐靠起來,可身體卻不聽使喚,他一動,胳膊肘裡埋藏的小小的人兒醒了。
一隻雪白光滑、柔若無骨的小手伸了過來,摸了摸夜十三的臉。
「十三叔,你醒了嗎?要不要喝水?」
香草的小臉出現在夜十三的視線內,那一頭銀色的漂亮頭髮像瀑布一般掛在夜十三的臉上,癢癢的,有一股很好聞的香味。
注視著香草額頭上的紗布,夜十三忽然想起了「豬油圈」那張扭曲的面孔,他翻身坐起,一把抱住香草,仔仔細細看了看她的臉:「香草,你沒事吧?」
香草睜著大眼睛:「十三叔,前幾天的事你都記得嗎?」
「前幾天?難道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香草壞壞一笑,裝作害怕的樣子,直撲進夜十三的懷裡:「十三叔,我好怕怕!」
不過這一撲沒對準方向,剛好撞到夜十三的腦門上,兩個人的腦袋都一陣劇痛。
「哎呀——」
「怎麼了!?怎麼了!」
身邊接連發出兩聲嬌呼,隨著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房間裡的主光源燈被打開了。
房間不大,但看擺設、燈光和自己躺著的巨型圓床,夜十三明白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情趣旅館。
什麼?情趣旅館?這是什麼情況?!
「好啊你個小丫頭,又想偷襲我男人是不是?」
夜十三右手邊躺著游龍兒,她坐起身,氣呼呼地把香草從夜十三的胸口扒拉下來。
而左手邊則是伊青,她倒是發現夜十三腦門上的紗布在滲血:「香草,和你說幾次了,夜十三傷口還沒好,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香草抱著夜十三的脖子不撒手:「不要,我不要離開十三叔!」
夜十三有些被整懵了:「這……這是什麼情況?」
和三個人滾床單,甚至還有香草,這可是五年起步啊,夜十三接受不了如此野性且糜爛的現實。
伊青擰了夜十三一把:「你個臭流氓,在想什麼呢?」
游龍兒則笑嘻嘻的:「親愛的,這裡是伊青姐姐熟人開的旅館,你現在這樣回去也不方便養傷,所以就暫時把你安置在這裡了。我們幾個都住隔壁,輪流照顧你也方便一些。」
游龍兒說了一半真話,這間旅館的確是伊青搞定的,不過不是熟人,而是乙后掌控公司的產業。
夜十三這麼危險的人物,誰知道他昏迷期間還會不會發狂,所以自然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安全一些。
這幾天都是香草、游龍兒和伊青三個人忙裡忙外,把夜十三照顧得無微不至,因為這床非常大,所以陪夜照顧的時候她們也會佔據一小塊地方小憩一下。
也不知是夜十三因禍得福,還是這二點五個女人想通了,雖然吵嘴還是家常便飯,不過她們彼此之間的關係已經融洽了許多。
伊青忙不迭地給夜十三換繃帶,游龍兒也麻利地拿水遞藥,香草無事可做,趴在床邊看著夜十三。
突然從她嘴裡蹦出一句:
「十三叔,你講夢話時反覆說的『虛祇』到底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