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直到世界盡頭

飛空艦自昨晚脫離教會夜襲後，連夜飛行，沒再遇到追兵。

船艙房間雖然舒適，可是昨晚的襲擊令人精神無法放鬆，害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天剛亮就爬起來，走到船側甲板吹風。

我靠在圍欄上，欣賞眼前夢幻般的景像，船在空中乘風飛翔。看下去，大地遙遠得像幅畫，高山在腳下顯得渺小。

……如果就這樣一直飛，感覺可以到達任何方，但想像不到目的地會有什麼在等待我們。

艙門「吱」地推開，貓探少女出頭，貓耳一抖，左右張望。

「啊！找到你了！不在房裡睡覺，一大早就來吹風？」她走到我身邊，靠著圍欄望著我，綠髮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自從她來到小鎮，事情一件接一件，魔狼、決賽、教會追殺，我腦子還沒理清狀況，現在還飛上天了。

「怎麼了？一臉回顧人生的呆樣，沒睡醒？」她湊近我，壞笑著，金色眼眸亮得像要看穿我。

自從離開小鎮之後，都沒有機會好好觀看浮空貓人類少女的樣子，再次近看還是很吸引人。

帶點稚嫩的精緻五官，綠髮如湖水……

……等等！她是貓！別被幻象騙了！

我搖搖頭提醒自己。

「昨晚那麼刺激，睡得著才怪！只睡了一會兒，你不也一樣？」我反問。

「喵哈哈！少年你還太年輕了。」她用力拍我背，「本貓可是身經百戰！」

……嗯，對她這迷之年齡來說，我確實嫩了點。

我嘀咕：「要不是你言行這麼粗神經，應該還不錯，可惜了你這張臉。」

「嗯？！我好像聽到什麼過分的話了！」她瞪我，尾巴伸直。

「咳，找我什麼事？」我趕緊轉話題。

「對！快回船艙大廳，早餐準備好了，順便聽聽博士想講什麼。」她推著我往回走。

「你這語氣，博士的事好像是順帶的？」

「好啦，早餐和博士都重要，快走！」她尾巴一甩，推得更起勁。


船艙大廳，熱騰騰的早餐香氣撲鼻。

「今天也很豐富，有管家在，真是安心！」我將歐姆蛋放入口。

「別客氣！不過這身體靈活度差了點，品質可能略遜。」機械管家……不對，現在說話的是隻人形大熊公仔。

機械管家的備用身體毛絨絨，端盤子的模樣別有一番風味。

現在的小熊管家應該在裡面駕駛吧，我腦補一隻迷你管家在公仔裡操作。

「別擔心，兩天內我就會修好你原本的身體。」博士放下牛奶杯，捏捏大熊管家的毛絨手臂。

「偶爾用這模樣也不錯嘛！」貓少女抱上去，將臉埋進大熊肚子蹭了蹭。

「這樣做家務不方便，我的任務是確保主人有優質生活。」

「這樣做家務不方便，我的主要任務是維持主人的優質生活。」

「不用擔心，你的早餐還是令我很滿意。無論是哪個身體，都是我悉心打造的極品。」博士一臉得意看著大熊管家。

「博士都這樣說了，你就不用介意了。」我咬了口吐司，啜口咖啡，感覺一切品質都是那麼的「管家」。

「你們這說我就放心了。」大熊管家摘下圍裙，坐下用餐。

……連大熊公仔都有進食功能？不愧是博士，滴水不漏的設計。

「好了，你們吃著，我來說說現況。」博士拍手，示意專心。

「嗯，我現在的確一堆問題想問，從中央市回來的這幾天忙翻了，總算能聽你解釋。」我點頭。

「一切太趕了，回來後就一直改造飛空艦，連晚上喘口氣的時間都被教會的襲擊打斷，本來打算上船慢慢講。」

「話說你的大宅，昨晚被襲擊後整個蒸發掉，沒關係？」

「重要東西一早已經搬上飛空艦，包括我們的房間、維修工場、工作坊等等都已經搬上船。而且爆炸不波及後山，婆婆她們也沒有事，之後再回去重建就可以。」

「真是果決，非常有你的風格。那我們這船要飛去哪？」

「世界盡頭。」博士淡定得像說去旅館樓下的便利店。

「什麼？！對不起，我理解不了……」我瞪大眼。

「我也不懂喵！你不用介意。」

「不懂很正常，這理論是我和父母在你離開後確立的。」

「幸好你也不懂，我初次覺得自己跟得上，之前只有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望向貓少女。

「怎麼會？你跟我差距可大了喵！只是博士比我更厲害！」貓少女一臉得意，豎起尾巴。

「好吧，是我想多了。」

「你們說完了沒？我要繼續了。」博士見我們都專心了，才開始說：「簡單說吧，這世界是什麼形狀？」

「廣闊大地、高遠天空、無盡大海，沒法用形狀概括。」我回想日常所見。

「喵哈哈！你答錯啦！博士問的是『地動說』！這大地是塊巨岩，懸浮宇宙，圍繞太陽運行！」

「這我知道，小鎮教育也教宇宙概念。」

博士點頭：「大概如此。我們用望遠鏡觀測，得出這些資訊。但人類活動範圍有限，無法確認這『巨岩』的形狀。」

「應該是球狀吧？星星都是圓的。」我說出常識。

「不，我直接說了，這世界是個大圓盤平面。」博士語出驚人。

「什麼？！」我吞口水，臉部僵住。

「喵？！真的假的？」

「數據會說話。中央市是魔力濃度最低點，沒什麼魔物。越遠離中央市，魔力濃度越高，我父母的探測數據證實這點。到了『荒野』外圍，魔力太強，人類無法生存。所以人類活動範圍是以中央市為圓心的正圓。然後，老爺子在中央市的探測也帶來有趣的發現。」

「老爺子？到中央市後，我好像有叫牠調查地下遺跡規模。」我都忘了呢，幸好博士有跟進。

牆上螢幕亮起，老爺子影像跳出，博士對牠說話。

「泥土倉還可以？」

「非常舒適，大家都很滿意。」

「說說你的發現吧。」博士示意。

「我們沿中央市外壁鑽下地底，鑽一整天也沒到底，由於土壓太強，只能返回。但越往下，魔力濃度越高。」老爺子報告。

「中央市地底深不見底，像它直衝雲霄的誇張高度，相信高度已經突破大氣層。」博士補充。「而且，一般是越遠離中央市，魔力濃度下降，但地底卻是相反，『荒野』就在地下。」

「這遺跡比看起來還誇張！」我驚嘆。

「現在我們背離中央市飛行，照計會到達魔力濃度最高的地方，找到魔力源頭。」博士說。

「可是這怎麼證明世界是平面？」我疑惑。

「今早你從甲板看，地平線沒弧度吧？」博士反問。

「居然……好像真是完全平的！」我回想，不知怎麼回應。

「等等喵！要下結論還過早。星球是超大的，沒有足夠高度是看不出曲率！現在高度才五千米吧？」

浮空貓不愧是正式魔工匠，找到反駁點，但之後博士完美回應。

「實際上，昨晚我有將高度提升到一萬米極限，精細測量後，完全觀察不到曲率。」博士淡定回應。

「一萬米？！我怎麼沒感覺？」我擔心氧氣不足。

「別慌，艦內有風魔法保持氣壓，我怎會犯低級錯誤？」

「這是大發現！我們真在飛向世界盡頭！」貓少女興奮跳站起。

「平面世界太離譜了吧？違反常識！」我還是覺得不對勁。

博士與貓少女對視，默契一笑，異口同聲：「只能說是『神明開的玩笑』！」

「喵哈哈！好久沒跟人這麼說了！」貓少女笑翻。

「我跟媽婆婆討論時也常說這句，沒想到你也一樣！」博士眼中閃過溫暖。

兩人開心笑著，雖然她們隔了兩代，但這一刻卻因這句話再次連繫起來，並肩前行，直到世界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