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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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6-27
  「好了,該來想想應對的策略,到底巴頓希望我回答的是有私心,還是真的純粹為了別人?」美妮姑且稍微思考了這個問題。

  畢竟想要看穿這一點似乎沒什麼辦法,美妮實在苦無線索,話雖如此,不想這種事情似乎也沒別的什麼好想,始終狀況已經變成這樣,她也只剩下搬出真心這條路,直面巴頓。

  美妮在心裡總結過後,開始了這場於她而言只許勝不許敗的談判,「如果要一個確切的答案,那我只能說是經過多方面的綜合考量,得出這個對各方而言最有價值的選項。」

  「綜合考量、最有價值……」巴頓雖然要美妮以感性的方向說服自己,但他並未因此而顯露情感,「妳說的這些,聽起來是計算出來的結果,並不是妳想這樣做,而是認為自己應該這樣做?」

  「如果長官執著於是否經過計算,那我是無法否定的,畢竟於我而言,值不值得做算是蠻重要的,這會成為無法說服長官的關鍵嗎?」

  「那就把公式列出來,我會指出當中的錯誤。」

  「原來如此,理性上不可能突破,唯一的突破口是感性,也包含這個意思啊……」美妮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發燙,整個人也暖烘烘的,「一口咬定我算錯了?」

  面對美妮的反抗,巴頓只是無情地迎擊,「雖然這種說法連我自己都討厭,但不得不說有些事情會因為人生閱歷而受到影響。」

  「簡單來說,就是我的判斷過於愚昧或者天真?」

  「如果這種說法能讓妳認清楚現實,那就這樣吧。」

  「還真是堅如磐石,這就是巴頓。」美妮不得不重新認知到這個事實,不久前那些動搖與情緒波動彷彿幻覺,不禁叫她覺得之前的努力到底算是什麼。

  至今為止美妮一直在計算著整個對話,從進到房間面對巴頓開始,即使稱不上算好了每句話語,整體的流程大致上符合她的編排,可看著此刻的巴頓,一股徒勞感油然而生。

  雖然如此,但遠遠不到放棄的時候,不過是叫美妮感到些許無力罷了。

  「最頭痛的是基本上不論提出什麼都能想像得到巴頓如何反駁,而我最強的那張手牌,關於刑罰那件事,之後肯定會被丟回去國家那一邊,也完全被『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封死了,不能作為反對這計劃的理據。」

  看不到前路,那麼只能自己嘗試開拓,咬了咬牙的美妮繼續努力,「從最簡單的開始吧,我一個人的未來換取眾人的安逸,不值嗎?」

  「不值。」巴頓連丁點遲疑都沒有,在美妮話聲剛落的瞬間就回應了,「這不是以一換六的數學,而是確切的犧牲與未來潛在的損失。」

  「可是長官剛剛才說認同我的看法?」

  「我認同有發展成那樣的可能,但這個可能性首先是假設月球確實存在著敵人,而『敵策局』沒有辦法對付,敵人更強勢地捲土重來,屆時人類依然未有能力對抗,最終迫得看到這消息的眾人決定重出江湖。」巴頓一口氣說完後做了一個刻意的停頓,「妳要不要數數看這裡有多少個假設?」

  「一旦發生,可就後悔莫及喔?」

  「百分之百的巨大損失,跟發生機會率恐怕連個位數都不足的超額損失,站在期待值的角度會選擇後者,更何況後者發生的機會還能夠隨著努力去減少。」

  「如果要比較損失,除了量化外,還有一個關鍵。」美妮仍未死心,「應該要看能否承擔吧?長官不會覺得犧牲一個人,而且是個壞人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嗎?可是要失去六個善良的人,則是無法接受的吧?」

  「這是不錯的著眼點。」巴頓給出了叫美妮感到意外的乾脆反應,「只是我剛才已經說了,一跟六不能當成數字來看,對我來說,兩邊都是無法承受的損失。」

  「嗯……長官想要逃避嗎?想說現在的情況沒有嚴峻到必須作出取捨,只要往後拖,就可能發現兩全其美的辦法?」

  「黑刀,妳自己也在談未來的可能性,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除非有明確的消息指出敵人不日就會復活展開反攻,否則我無法接受當下就作出很可能不必要的犧牲。」

  「反過來說,長官也無法推斷敵人何時會恢復元氣的吧?總不會參考過往敵人花了多長時間進化才攻陷『第一城』?作為『敵策局』作戰指揮官,堅守地球第一道甚至也可以說是最後一道防線的長官,要置地球於這種不確定的風險之中?」

  聽著美妮死心不息的反駁,巴頓依然沒有特別大的反應,僅是平靜地繼續回答:「不愧是妳,黑刀,在這個時候加入時間性,確實叫我有點無法反駁,但是妳沒有發現嗎?這個問題對妳更不利。」

  「什麼?」

  「假設我承認妳的說法,同意妳提出的方案——且不說妳成功的機率,那我也沒必要非得讓妳現在就出擊,大可以往後等到收集到更多情報,不得不為了保護地球而主動出擊的時刻吧?我確實選了保護其他六人而犧牲妳一人的選項。」巴頓注視著那被打亂了節奏而有些許渾濁的目光,「可是妳真的能接受『延後』嗎?」

  這一下美妮總算明白巴頓的意思,所謂的「延後」就是現在美妮同意了「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同伴們已經各奔前程,因為交易而留下來的她已經沒有手牌,畢竟「善良」的黑刀不可能在同伴們展開新生活後,為了自己的事情而粉碎那一切。

  巴頓不會說謊或反口——要是思考這件事,這場談判本身就會變得沒有意義,畢竟要是以這為前提考量,那不論當下巴頓答應什麼都沒有意義,何況這一點美妮也是相信巴頓的,不過要是巴頓答應的是「視乎情況採取行動」,則是留下了解釋空間,如此一來可無法指責巴頓背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