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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4013 字
更新於: 2025-06-22
陽光從破碎的雲層間斜斜灑落，穿過枝葉縫隙，將林間地面映出斑駁光影。
范軒輕撫身旁的樹幹，指尖劃過那些每隔幾步就能看到一次的白色標記。他轉頭看向痕跡所指的方向，低聲說：「應該快到了。」
林雨馨點點頭，抹去額前的汗水。大半天的長途跋涉與接連的戰鬥讓兩人的狀態有些不佳，但好在，最艱難的階段似乎快結束了。
空氣中瀰漫著焦土與濕腐混合的氣味，在雜草叢生的道路上，偶爾還能發現幾枚沾血的腳印。那些腳印既不算深也不凌亂，最關鍵的是──形狀與人類明顯不同。
范軒蹲下身，撥開草叢仔細觀察腳印的方向，眉頭逐漸皺起。「這應該是哥布林的，而且還很新。」
林雨馨也俯身看了一眼，點頭道：「而且你有發現到嗎？我們遇到的那些哥布林，牠們的裝備好像越來越好了。」
「嗯，雖然還是很粗糙，但比昨天遇到的那隻要好了不少。」范軒抬頭望向林間深處，「而且半天不到的時間，我們就遇到了三組哥布林。頻率有點太高了，這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這附近可能有牠們的據點？」
「不排除是一整個部落，或者，一個巢穴。」范軒站起身來，眼底閃過一絲不安。「這地方，比我們想像得還要危險。」
林雨馨聞言，神色一凝。
如果真如他所說，那他們一路上的接戰就不是的倒楣，而是正逐步逼近哥布林所在的核心區域。雖然還只是猜測，但這股壓迫感，絕不是錯覺。
森林的氣氛變得愈發壓抑。鳥鳴聲早已沉寂，只剩下冷風穿梭林間。頭頂的枝影搖曳，時而像獵物的耳朵，時而像掠食者的利爪，令人下意識地加快腳步。
兩人不再交談，只是默默前進，神情緊繃。
不久後，前方樹林終於出現一個斷口，視野一下就變得開闊，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大片的平地與聳立的人造建築。
那是一座老舊的學校體育館。外牆殘破斑駁、鐵門歪斜變形，外圍佈設有刺網與沙包築成的防線，但東缺一角、西塌半邊，看上去不甚牢固。
然而──它還站著。
像是在月這殘破的姿態證明──這裡，還有人活著。
幾名身穿制服的學生在防線邊巡邏，身上纏著繃帶、披著皮革，手中握著各種改造武器。神情雖然警戒，卻藏不住那濃重的疲憊。
「終於……到了。」林雨馨輕聲說道，語氣中難掩放鬆。
范軒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快速掃過體育館的外部細節──門邊沙包壘得不夠穩妥，窗戶有的釘死，有的裸露，巡邏動線略顯混亂，但整體配置卻是亂中有序。
那不是受過軍事訓練的規劃，也不是臨時推砌出來的混亂。
而是，在絕望與恐懼中所磨礪出來的──生存邏輯。
「雨馨，等下要說話小心點。」范軒收回目光，語氣低沉，「他們不問，我們就不說；他們不說，我們也別多問。」
林雨馨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點。
兩人默默走出森林陰影，踏上通往體育館的草地。但前腳剛跨出林蔭，一聲短促的哨聲便響起。
數名學生從防線邊緣現身，迅速舉起手中長短不一的武器，有的是鋼管、有的是木棍綁刀。他們警戒地盯著來人，氣氛緊繃得如拉滿的弓弦。
林雨馨下意識站到范軒前面，右腳微蹬地面，身體壓低，進入隨時能衝刺的姿勢。
「站住！別靠近！」
其中一人低聲喊道，聲音不大，透著一股緊張中刻意維持的威嚴。
范軒舉起雙手，盡量讓自己顯得無害，「我是三年五班的范軒，她是四班的林雨馨。我們是一路跟著森林中的白色粉筆標記才找到這裡的，沒有惡意。」
幾人依然保持著距離，視線在兩人血跡斑斑的衣物與簡陋裝備間來回掃視。領頭者稍微往前一步，是個穿著髒污運動外套的學生，看起來與周圍人同年級，卻像是被強行塞進這個位置上的樣子。
「你們兩個……是覺醒者？」
范軒微微一楞，「覺醒者？那是什麼？」
「那些在擊殺怪物後，開啟個人系統的人。我們叫他們覺醒者。」
「原來你們是這麼稱呼的。我們確實都殺過怪物，應該是你所謂的覺醒者了。」
聽見這話，對方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太好了，又有新的覺醒者加入，這樣我們的壓力就不會那麼大了。」
他接著問：「你們的職業是什麼？」
林雨馨瞥了范軒一眼，見他微微點頭後才回答：「我是戰士。」
那一瞬，巡邏隊長的表情明顯軟化不少，「我們現在正缺戰力，體育館的防守一直都守的很吃緊，能有戰士職業的人來幫忙，那真是太好了。」
接著，他轉向范軒，語氣微頓：「那你呢？」
范軒沒有躲避，迎上對方的目光，平靜回應：「我是廚師。」
「……」
話音剛落，現場出現一瞬的沉默。
幾名學生面面相覷，直到有人乾咳了一聲打圓場，但空氣中還是瀰漫起一絲尷尬。
「啊，這樣啊……」隊長勉強開口，「後、後勤也很重要啊。我們這邊的補給線也常常中斷，如果有人能煮點東西……那也、也很有幫助。」
他努力想保持語氣平穩，卻怎麼也掩不住剛才聽到「戰士」時的熱切與此刻的落差。
林雨馨皺了皺眉，似乎想說什麼，卻被范軒輕拉了下衣角。他搖搖頭，只是溫和一笑，「我們會盡力幫忙的。」
范軒心裡清楚，這些人並沒有惡意，而是災後本能的自然選擇。畢竟在這樣的環境條件下，能夠戰鬥的人，才是最能讓人安心的存在。
不過這樣也好，有這種落差存在，他反而更能低調行動。
「好了，跟我們來吧。」
巡邏隊長打了個手勢，示意其他人放下戒備，隨即領著他們穿越臨時堆疊起來的沙包與鐵絲刺網。這些防線看起來既匆忙且粗糙，有些甚至是用破舊的鐵床與課桌椅拼起來的，上頭則纏繞滿了塑膠布與膠帶，彷彿是什麼用膠水黏住的希望。
僅僅是站在其中，便能感受到一股在混亂中卻努力維持的節奏。
「我現在帶你們去見這裡的臨時領袖，他原本就是學校的學生會會長。開啟系統後，轉職成了『指揮家』，現在是我們最重要的核心人物。」
「指揮家？是輔助系職業嗎？」范軒插話。
隊長回過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語氣中充滿著敬意，「他人很好，只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希望你們見到他時能多體諒一點。」
「……我們會注意的。」范軒輕聲應道。
隨著越過在體育館大門前壘起的沙包牆，一股潮濕霉味便撲鼻而來，混雜著藥品、血跡與汗水的氣味，有些刺鼻但不至於到排斥。
體育館內的空氣悶熱，牆上還掛著曾經比賽時所留下的海報。臨時搭建的帳棚一字排開，粗糙的帆布用繩索固定在牆上，看上去搖搖欲墜。地面上鋪設有破舊的墊子與防水布，角落則散落著幾張金屬摺椅與損壞的床墊。
籃球場的白線在館內仍隱約可見，看來是被刻意保留下了，並把整個區域劃分成了休息區與急救區。在一旁，有幾人正忙著煮水、修理工具、照顧傷患，卻沒有人有空閒交談。
氣氛有些壓抑，處處透露著災後的凌亂與危機感。
「人比我想像中還多。」林雨馨環顧四周的低聲道。
「是太多了，這樣可撐不了多久」范軒也低聲回應。
雖沒來得及細數，但僅是匆忙一撇，他推估場館內外加起來至少有三十來人。
如此規模的避難所，想要統整起來絕對不是件簡單的事。別的不說，光是想要填飽這三十來張嘴，就是個很嚴重的大問題了。雖然說每個覺醒者都具有【道具箱】這種外掛般的技能，很多東西的存放問題都能夠得到一定程度的解決，但也正因為這個技能，避難所的物資統計，肯定會有所紕漏。
短時間內或許還好，但時間一久了，問題就會隨之出現。
「那邊就是指揮區了。」
就在范軒還在思索之際，巡邏隊長便指向場中央一處特別用布簾隔起來的區域道。
「會長應該在裡面，你們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兩人不發一語，掀開了布簾走了進去。只見一名身形略顯單薄、頭髮凌亂的男生正伏案疾書。他穿著校服，戴著一副細框金屬眼鏡，外頭披著一件灰色的破舊風衣，袖口還沾了點血。
他抬起頭，目光沉穩，與這座混亂的避難所有些格格不入，彷彿早已習慣這種混亂的狀況。
「我叫陳一心。」他上前一步，語速不快，語調低穩，「發生這麼嚴重的災難，妳們卻能夠堅持並撐到這裡來……林雨馨，還有這位同學，真的很高興能夠見到你們。」
「會長，我也很高興你還活著。」林雨馨微笑著點頭，語氣明顯放鬆了不少，隨即介紹道，「他是范軒，是他在災難發生時救了我。我們也是剛剛才到這裡。
范軒驚訝地看了兩人一眼，「妳們認識？」
「一心是學生會長，田徑隊要申請場地什麼的，多少會有接觸。」林雨馨語氣平靜。
「是嗎？那真是太感謝你了。」陳一心也不打算多寒暄，直奔主題道：「我聽說你們也都是覺醒者？」
「是，她是戰士，我是廚師。」范軒點頭回答。
陳一心聽著沒有露出異樣神情，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戰士，我們很需要，廚師也是。這裡的秩序還不穩定，物資搜索、內部管理、後勤補給……什麼都很缺人，簡單說，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的話說得不重，卻讓范軒感到一絲信任。
「不過在那之前，我先帶妳們熟悉一下環境。」他剛轉身，準備從桌上拿資料，體育館大門卻忽然被猛力推開。
「探索隊回來了！──」衝進來的那人高喊，聲音中沒有絲毫欣喜，更像是在通報什麼麻煩的狀況。
幾個身影在他之後跌跌撞撞地闖入場內，滿身灰塵、腳步踉蹌。有人肩頭血流如注，還沒站穩就倒在墊子上，身後同伴連忙扶住，大聲呼喊醫療區支援。
場內瞬間陷入混亂，有人抬擔架、有人取水、有人搬物資……原本各自忙碌的倖存者，突然就如炸了鍋般的行動起來，彷彿這種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
作為領袖，陳一心沒有絲毫慌亂，只對范軒兩人留下一句：「你們先自行休息一下。」便立即投入救援指揮，調動現場資源與人員協作。
而范軒與林雨馨，則呆呆地站在原地──沒人關注他們，也沒有人來指引下一步。
「欸……我們應該也去幫忙吧？」林雨馨有些遲疑地低聲問道。
「再等等吧，現在插手反而會添亂。」范軒目光掃過整個體育館，語氣漸趨平靜。
他開始觀察起眾人如何展開應對的，藥品的使用、工具、水源與物資等等。這裡不是混亂無序的聚集地，而是一個靠臨時制度撐起的生存體系──有節奏、有分工、有默契。
只是，他們還沒被納入其中。
在人類社會中，從來就不是人人平等，而換作是倖存者群體就更是如此。當身分與背景不足以成為通行證，那個人唯一能倚靠的，就只有自身實力與價值。
林雨馨是戰士，與學生會長的舊識。只要她想，很容易就能進入核心圈子；而范軒，他只是一個廚師，一個默默無聞、無人倚重的普通人。
若想取得話語權，他必須主動證明：就算是廚師，也能在這場災難中成為無可取代的存在。
「這樣正好。」他低聲說，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既然身分不被重視，那就靠「價值」去爭取。
而這種混亂，正是最適合展現價值的時機。
未完待續
范軒輕撫身旁的樹幹，指尖劃過那些每隔幾步就能看到一次的白色標記。他轉頭看向痕跡所指的方向，低聲說：「應該快到了。」
林雨馨點點頭，抹去額前的汗水。大半天的長途跋涉與接連的戰鬥讓兩人的狀態有些不佳，但好在，最艱難的階段似乎快結束了。
空氣中瀰漫著焦土與濕腐混合的氣味，在雜草叢生的道路上，偶爾還能發現幾枚沾血的腳印。那些腳印既不算深也不凌亂，最關鍵的是──形狀與人類明顯不同。
范軒蹲下身，撥開草叢仔細觀察腳印的方向，眉頭逐漸皺起。「這應該是哥布林的，而且還很新。」
林雨馨也俯身看了一眼，點頭道：「而且你有發現到嗎？我們遇到的那些哥布林，牠們的裝備好像越來越好了。」
「嗯，雖然還是很粗糙，但比昨天遇到的那隻要好了不少。」范軒抬頭望向林間深處，「而且半天不到的時間，我們就遇到了三組哥布林。頻率有點太高了，這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這附近可能有牠們的據點？」
「不排除是一整個部落，或者，一個巢穴。」范軒站起身來，眼底閃過一絲不安。「這地方，比我們想像得還要危險。」
林雨馨聞言，神色一凝。
如果真如他所說，那他們一路上的接戰就不是的倒楣，而是正逐步逼近哥布林所在的核心區域。雖然還只是猜測，但這股壓迫感，絕不是錯覺。
森林的氣氛變得愈發壓抑。鳥鳴聲早已沉寂，只剩下冷風穿梭林間。頭頂的枝影搖曳，時而像獵物的耳朵，時而像掠食者的利爪，令人下意識地加快腳步。
兩人不再交談，只是默默前進，神情緊繃。
不久後，前方樹林終於出現一個斷口，視野一下就變得開闊，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大片的平地與聳立的人造建築。
那是一座老舊的學校體育館。外牆殘破斑駁、鐵門歪斜變形，外圍佈設有刺網與沙包築成的防線，但東缺一角、西塌半邊，看上去不甚牢固。
然而──它還站著。
像是在月這殘破的姿態證明──這裡，還有人活著。
幾名身穿制服的學生在防線邊巡邏，身上纏著繃帶、披著皮革，手中握著各種改造武器。神情雖然警戒，卻藏不住那濃重的疲憊。
「終於……到了。」林雨馨輕聲說道，語氣中難掩放鬆。
范軒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快速掃過體育館的外部細節──門邊沙包壘得不夠穩妥，窗戶有的釘死，有的裸露，巡邏動線略顯混亂，但整體配置卻是亂中有序。
那不是受過軍事訓練的規劃，也不是臨時推砌出來的混亂。
而是，在絕望與恐懼中所磨礪出來的──生存邏輯。
「雨馨，等下要說話小心點。」范軒收回目光，語氣低沉，「他們不問，我們就不說；他們不說，我們也別多問。」
林雨馨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點。
兩人默默走出森林陰影，踏上通往體育館的草地。但前腳剛跨出林蔭，一聲短促的哨聲便響起。
數名學生從防線邊緣現身，迅速舉起手中長短不一的武器，有的是鋼管、有的是木棍綁刀。他們警戒地盯著來人，氣氛緊繃得如拉滿的弓弦。
林雨馨下意識站到范軒前面，右腳微蹬地面，身體壓低，進入隨時能衝刺的姿勢。
「站住！別靠近！」
其中一人低聲喊道，聲音不大，透著一股緊張中刻意維持的威嚴。
范軒舉起雙手，盡量讓自己顯得無害，「我是三年五班的范軒，她是四班的林雨馨。我們是一路跟著森林中的白色粉筆標記才找到這裡的，沒有惡意。」
幾人依然保持著距離，視線在兩人血跡斑斑的衣物與簡陋裝備間來回掃視。領頭者稍微往前一步，是個穿著髒污運動外套的學生，看起來與周圍人同年級，卻像是被強行塞進這個位置上的樣子。
「你們兩個……是覺醒者？」
范軒微微一楞，「覺醒者？那是什麼？」
「那些在擊殺怪物後，開啟個人系統的人。我們叫他們覺醒者。」
「原來你們是這麼稱呼的。我們確實都殺過怪物，應該是你所謂的覺醒者了。」
聽見這話，對方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太好了，又有新的覺醒者加入，這樣我們的壓力就不會那麼大了。」
他接著問：「你們的職業是什麼？」
林雨馨瞥了范軒一眼，見他微微點頭後才回答：「我是戰士。」
那一瞬，巡邏隊長的表情明顯軟化不少，「我們現在正缺戰力，體育館的防守一直都守的很吃緊，能有戰士職業的人來幫忙，那真是太好了。」
接著，他轉向范軒，語氣微頓：「那你呢？」
范軒沒有躲避，迎上對方的目光，平靜回應：「我是廚師。」
「……」
話音剛落，現場出現一瞬的沉默。
幾名學生面面相覷，直到有人乾咳了一聲打圓場，但空氣中還是瀰漫起一絲尷尬。
「啊，這樣啊……」隊長勉強開口，「後、後勤也很重要啊。我們這邊的補給線也常常中斷，如果有人能煮點東西……那也、也很有幫助。」
他努力想保持語氣平穩，卻怎麼也掩不住剛才聽到「戰士」時的熱切與此刻的落差。
林雨馨皺了皺眉，似乎想說什麼，卻被范軒輕拉了下衣角。他搖搖頭，只是溫和一笑，「我們會盡力幫忙的。」
范軒心裡清楚，這些人並沒有惡意，而是災後本能的自然選擇。畢竟在這樣的環境條件下，能夠戰鬥的人，才是最能讓人安心的存在。
不過這樣也好，有這種落差存在，他反而更能低調行動。
「好了，跟我們來吧。」
巡邏隊長打了個手勢，示意其他人放下戒備，隨即領著他們穿越臨時堆疊起來的沙包與鐵絲刺網。這些防線看起來既匆忙且粗糙，有些甚至是用破舊的鐵床與課桌椅拼起來的，上頭則纏繞滿了塑膠布與膠帶，彷彿是什麼用膠水黏住的希望。
僅僅是站在其中，便能感受到一股在混亂中卻努力維持的節奏。
「我現在帶你們去見這裡的臨時領袖，他原本就是學校的學生會會長。開啟系統後，轉職成了『指揮家』，現在是我們最重要的核心人物。」
「指揮家？是輔助系職業嗎？」范軒插話。
隊長回過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語氣中充滿著敬意，「他人很好，只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希望你們見到他時能多體諒一點。」
「……我們會注意的。」范軒輕聲應道。
隨著越過在體育館大門前壘起的沙包牆，一股潮濕霉味便撲鼻而來，混雜著藥品、血跡與汗水的氣味，有些刺鼻但不至於到排斥。
體育館內的空氣悶熱，牆上還掛著曾經比賽時所留下的海報。臨時搭建的帳棚一字排開，粗糙的帆布用繩索固定在牆上，看上去搖搖欲墜。地面上鋪設有破舊的墊子與防水布，角落則散落著幾張金屬摺椅與損壞的床墊。
籃球場的白線在館內仍隱約可見，看來是被刻意保留下了，並把整個區域劃分成了休息區與急救區。在一旁，有幾人正忙著煮水、修理工具、照顧傷患，卻沒有人有空閒交談。
氣氛有些壓抑，處處透露著災後的凌亂與危機感。
「人比我想像中還多。」林雨馨環顧四周的低聲道。
「是太多了，這樣可撐不了多久」范軒也低聲回應。
雖沒來得及細數，但僅是匆忙一撇，他推估場館內外加起來至少有三十來人。
如此規模的避難所，想要統整起來絕對不是件簡單的事。別的不說，光是想要填飽這三十來張嘴，就是個很嚴重的大問題了。雖然說每個覺醒者都具有【道具箱】這種外掛般的技能，很多東西的存放問題都能夠得到一定程度的解決，但也正因為這個技能，避難所的物資統計，肯定會有所紕漏。
短時間內或許還好，但時間一久了，問題就會隨之出現。
「那邊就是指揮區了。」
就在范軒還在思索之際，巡邏隊長便指向場中央一處特別用布簾隔起來的區域道。
「會長應該在裡面，你們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兩人不發一語，掀開了布簾走了進去。只見一名身形略顯單薄、頭髮凌亂的男生正伏案疾書。他穿著校服，戴著一副細框金屬眼鏡，外頭披著一件灰色的破舊風衣，袖口還沾了點血。
他抬起頭，目光沉穩，與這座混亂的避難所有些格格不入，彷彿早已習慣這種混亂的狀況。
「我叫陳一心。」他上前一步，語速不快，語調低穩，「發生這麼嚴重的災難，妳們卻能夠堅持並撐到這裡來……林雨馨，還有這位同學，真的很高興能夠見到你們。」
「會長，我也很高興你還活著。」林雨馨微笑著點頭，語氣明顯放鬆了不少，隨即介紹道，「他是范軒，是他在災難發生時救了我。我們也是剛剛才到這裡。
范軒驚訝地看了兩人一眼，「妳們認識？」
「一心是學生會長，田徑隊要申請場地什麼的，多少會有接觸。」林雨馨語氣平靜。
「是嗎？那真是太感謝你了。」陳一心也不打算多寒暄，直奔主題道：「我聽說你們也都是覺醒者？」
「是，她是戰士，我是廚師。」范軒點頭回答。
陳一心聽著沒有露出異樣神情，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戰士，我們很需要，廚師也是。這裡的秩序還不穩定，物資搜索、內部管理、後勤補給……什麼都很缺人，簡單說，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的話說得不重，卻讓范軒感到一絲信任。
「不過在那之前，我先帶妳們熟悉一下環境。」他剛轉身，準備從桌上拿資料，體育館大門卻忽然被猛力推開。
「探索隊回來了！──」衝進來的那人高喊，聲音中沒有絲毫欣喜，更像是在通報什麼麻煩的狀況。
幾個身影在他之後跌跌撞撞地闖入場內，滿身灰塵、腳步踉蹌。有人肩頭血流如注，還沒站穩就倒在墊子上，身後同伴連忙扶住，大聲呼喊醫療區支援。
場內瞬間陷入混亂，有人抬擔架、有人取水、有人搬物資……原本各自忙碌的倖存者，突然就如炸了鍋般的行動起來，彷彿這種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
作為領袖，陳一心沒有絲毫慌亂，只對范軒兩人留下一句：「你們先自行休息一下。」便立即投入救援指揮，調動現場資源與人員協作。
而范軒與林雨馨，則呆呆地站在原地──沒人關注他們，也沒有人來指引下一步。
「欸……我們應該也去幫忙吧？」林雨馨有些遲疑地低聲問道。
「再等等吧，現在插手反而會添亂。」范軒目光掃過整個體育館，語氣漸趨平靜。
他開始觀察起眾人如何展開應對的，藥品的使用、工具、水源與物資等等。這裡不是混亂無序的聚集地，而是一個靠臨時制度撐起的生存體系──有節奏、有分工、有默契。
只是，他們還沒被納入其中。
在人類社會中，從來就不是人人平等，而換作是倖存者群體就更是如此。當身分與背景不足以成為通行證，那個人唯一能倚靠的，就只有自身實力與價值。
林雨馨是戰士，與學生會長的舊識。只要她想，很容易就能進入核心圈子；而范軒，他只是一個廚師，一個默默無聞、無人倚重的普通人。
若想取得話語權，他必須主動證明：就算是廚師，也能在這場災難中成為無可取代的存在。
「這樣正好。」他低聲說，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既然身分不被重視，那就靠「價值」去爭取。
而這種混亂，正是最適合展現價值的時機。
未完待續
